小黑蛋坐在一旁看了会儿,出门摸了几个红薯土豆过来,摆放在炉子边沿小心地翻烤着。

十一点多,镇上陆陆续续便响起了鞭炮声。

小黑蛋精神一震,唤醒和暄,给她穿上大衣棉靴,抱着她出门放炮。

他拿的有买的小炮,还有自制竹筒炮。

赵恪不放心,跟了出去。

汪师傅和茶大娘去后院热年夜饭,苏梅收起东西,穿好衣服,点起一盏盏灯笼挂在了门口、大门口和院内的树上。

赵恪抱着和暄过来帮忙,苏梅递了个小蛇灯给和暄,另拿了个走马灯给小黑蛋。

和暄看看手里的小蛇,再瞅瞅哥哥一转好多马儿的大灯笼,嘟唇不满道:“偏心!”

“哎哟,我们和暄还知道什么是偏心啊?”苏梅好笑地从赵恪怀里接过她,点了点她的小鼻头,“那和暄说说妈妈偏哥哥哪了?”

“灯大,漂漂。”

“哥哥的是大,可没你的精致啊。你看看你的蛇还长角了呢,还有这一个个鳞片,做的时候老费功夫了,妈妈要先把白纸染成黄色,然后再剪鳞片,一百八十个鳞片,妈妈剪了好久呢。要不,你跟哥哥换换?”

和暄一听,忙抱着灯笼摇了摇头:“不——”

“其实你和哥哥的灯笼还有一个含义呢,”苏梅笑,“哥哥属马,所以妈妈给他制了走马灯,和暄的属相是蛇。”

“蛇不这样。”墙洞里跑出来的菜花蛇她见过,不长这样。

“对,真正的蛇不长这样,它们身上没有鳞片。妈妈做的这个蛇灯,是仿造咱花国的龙做的。妈妈希望,我们和暄长大了就像这条龙一样,翱翔九天,自由自在,无拘无束。”

“不要龙,像哥。”

小黑蛋听得心头一乐,不枉他教了两个来月,“对,要像哥,和暄是哥哥的妹妹,怎么能不像哥呢。”

像小黑蛋,日子可不平顺。

苏梅顺了顺闺女帽子两侧的毛球,抱着她进屋道:“过年呢,和暄要跟叔太爷说什么?”

和暄双手一拱,贼溜道:“恭喜发财,红包拿来!”

苏梅:“…”

不用问,肯定是小黑蛋教的。

“哈哈…给。”顾老笑着拉开炕桌的小抽屉,将一早准备的红包取了一个出来。

和暄欢喜地接过红包,探身抱住顾老的脖子在他脸上亲了一口,“谢谢太爷。”

“哈哈不谢不谢。”

汪师傅打开食盒,从中捧出一个用面粉鸡蛋果肉烤的小金羊:“和暄,来句吉祥话,汪爷爷送你一个特制的新年红包。”

“恭喜发财,红包拿来!”和暄伸手道。

苏梅颠了颠怀里的小家伙:“换一句。”

和暄怔了怔,回头叫道:“哥、哥,要换。”

小黑蛋端着盘四季花开从外面跑进来,张嘴道:“恭喜发财,红包拿来!”

众人哄笑。

和暄:“说过了。”

“羊年大吉,万事如意。”

“羊、羊年大、大,大什么?”

“羊年大吉。”小黑蛋聪明地省去了后一句。

“大吉。”

“合起来再说一次。”苏梅提醒道。

“汪爷爷,羊年大吉。”

“和暄,羊年大吉,万事如意。”汪师傅笑着将手里的小金羊递了过去。

和暄把红包往大衣兜里一塞,伸手抱住小金羊,上下翻了翻:“钱呢?”

大家一愣,再次笑了起来,小丫头长大了,都知道要钱了。

“在羊肚子里呢。”汪师傅说着接过小羊,抽出它腹布一块松软的面团,对着炕桌往下一倒,“哗哇哇”掉落一堆1分、2分、5分的硬币。

本来汪师傅是准备塞银元的,只是怕惹出事来。

“哇!”和暄惊呼道,“好多哦。”

“是啊,好多呢,”苏梅捡起1分钱道,“这个可以买两块硬糖…”

不等苏梅把话讲完,和暄便扯着口袋,迭声叫道:“装装装…”

那猴急的模样再次逗得大家轰堂大笑。

小黑蛋放下手里的盘子,笑着捧起桌上的硬币给她装进口袋,然后带着她端端正正地跪在赵恪和苏梅面前,磕头拜年。

小黑蛋一连磕了三个响头,声声砸在苏梅心头,直砸得她双眼发涩,瞬间红了眼眶:“快起来…”

将人揽抱在怀里,苏梅拍了拍他的背,含泪笑道:“大过年的,就会作怪!”

“娘,新年快乐…”

“嗯,新年快乐!”

赵恪抱起懵懂的闺女,笑道:“好了,赶紧吃饭吧,等会儿还要出门拜年呢。”

用过饭,茶大娘拿出两个巴掌大的荷包给兄妹俩,和暄挂在脖子上,抽出里面的钱,让苏梅给她装糖果瓜子花生等。

赵恪带着两兄妹出门拜年,苏梅等人则在家接待上门的客人。

欢闹到四五点,天亮了,王族长带着族人扛着冰锥渔网去捕捞新年的第一网鱼。

小黑蛋带着虎崽跑去围观,和暄撑不住躺在炕上呼呼大睡。

苏梅盘腿坐在炕上引导着体内的异能于四肢百骸游走一圈,消去满身的疲惫,拿出纸笔列进山要用的东西。

初二,一家人去前进农场、红旗农场给大家拜年回来,苏梅收起模型,带着小黑蛋进了山。

一进入深山,苏梅便没再隐藏自己的实力,背着包,手里的竹杆一撑地上的积雪,“刺溜”一下就滑出去老远,瞬间将小黑蛋远远地抛在了身后。

小黑蛋双目陡然一缩,心下骇然,就在方才,他在娘身上感受到了浓浓的杀气,那是…

苏梅没等他。

上半月训练的就是他的速度,山涧、峭壁、冰面、沼泽、树间攀枝而荡,抓蔓而飞…

下半月,教他格斗,更教他人体骨骼经脉,跟老师教的不同,苏梅教的都是偏招、绝招,比如扣动哪几节脊椎骨,能让人立即毙命,按哪几个经络,会让人浑身酸疼使不上力等等。

时间进入二月,苏梅又重头教起,强调的还是速度,快、再快点,无论是奔跑还是出招,每天都要在原来的基础上快上一分,再快一分。

到了下半月,苏梅开始教他利用身边有限的资源制药,做武器。

这些老师也有教,只是苏梅做的东西更简陋,杀伤力更大,有时可能还要以自损来换命。

每天小黑蛋倒下再爬,倒下再爬起来,一次次往复,等到彻底爬不起来了,苏梅帮他消去疲惫,接着再来。受伤了,苏梅便用异能帮他愈合,如此潜力一次次被激发,再被磨平,再激发再磨平,千淬百练的如在打磨一块好钢。

二月底,两人下山,小黑蛋身上的气势敛起,普通得能让人时时忘记他的存在。

第252章

两个多月没见,和暄瘦了不少,脸上的肉肉不见了,下巴尖尖的,显得一双眸子格外的大,见了两人小身子一扭抱住茶大娘,小脸枕在她肩头,背对着两人,浑身都透着我很生气,很生气!

苏梅和小黑蛋心里同样不好受,小丫头还这么小,陡然分别两个多月,能记得他们就不错了。

小黑蛋双眼一转,放下东西扶着腿叫道:“哎哟、哎哟,好疼啊,我的腿好疼啊,娘,你快帮我看看怎么了,是不是被什么咬了…”

和暄小身子一颤,慢慢地转过头来。

小黑蛋一见,双手捂着眼睛假哭道:“呜…好疼好疼…”

和暄抿了抿唇,有些不忍,松开茶大娘往这边小心迈了一步。

“呜…和暄,我好疼,快来帮我看看。”

和暄迟疑了下噔噔跑到他跟前:“我帮你吹吹。”

“哈哈…逮住了!”小黑蛋伸手将人抱住,猛然往上一丢,伸手接住然后又是往上一丢。

和暄吓了一跳之后,放声大哭,被骗了,“哇…坏、丑坏…”

苏梅抬腿踢了他一下,伸手接过和暄拍着哄道:“不哭哦,不哭,哥哥坏是不是,妈妈帮你打他。”

和暄肯本不买帐,边扯着嗓子哭,边挣扎着推开苏梅。

额上的青筋鼓涨着,又是气又是委屈。

赵恪听到动静,放下纸笔,撒腿从公安局跑了回来。

“哇…爸爸…”

赵恪伸手接住小丫头探来的身子,拍着哄道:“不是想妈妈哥哥吗?”

“呜…”和暄哭着看了两人一眼,头一扭抱着赵恪的脖子再次背对了两人,“坏呜…不要暄暄,骗暄暄。”

“对不起,”小黑蛋懊恼地拍了拍头,围着小丫头团团拱手道,“对不起,哥哥错了,和暄别哭,哥哥给你道歉。”

和暄伸手拍开小黑蛋,头一扭,额头抵着她爸的脖子继续放声大哭,“不要暄暄,坏呜…”

赵恪冲小黑蛋和苏梅摆摆手:“你俩先进屋,我哄哄她。”

“不——”和暄不愿意了,伸手一把拽住苏梅的辫子,往怀里一扯,“骗子,又不要暄暄。”

“没有不要,妈妈在呢,”苏梅伸手将小丫头接过来,拍着哄着,“妈妈在呢,没有不要暄暄,乖,妈妈最爱你了,哪舍得不要啊,这次上山没带你是因为你太小了,山里太冷,妈妈和哥哥担心冻着暄暄,怕暄暄受伤…”

一边哄着,苏梅一边引了精神力安抚,好不容易小丫头平复下来了,却是离不得苏梅半刻,一会儿不见就慌了神,挨个屋里找。

苏梅没办法只得白天寸步不离地陪她玩,晚上抓紧时间做模型。

如此连着熬了五夜才堪堪将模型做好,试用修改则交给了赵恪和小黑蛋。

图纸方面,赵恪早已复制腾好。

擦去上面的指纹,将东西一样样装好,放进小黑蛋带来的行李里,拿被子卷好,苏梅抱着和暄随赵恪一起将小黑蛋一路送到了冰城。

看着火车开动,小黑蛋化妆后的面容一点点消失在远方,和暄伏在苏梅怀里嚎啕大哭。

“哇…骗子、骗子…”说好的要陪她玩,要给她买糖呢,又走了。

3月中旬,上面要求学生们走出校门,学工、学农、学军,学校正常的课程体系和教学秩序被打乱。

大批的学生被分配到了机械厂,学习操作冲床、学习车、钳、刨、磨;有的被分到了陶瓷厂,学习制胎、描画等。

有的则是直接扛着被褥下到生产队,插秧种田,拔草锄地与当地的农民同吃同住。

还有一部分进入了部队,学习打靶训练等。

苏梅每天守着收音机,时刻听着外面的消息,深怕哪里来一个爆炸性的新闻,而事件的主角会是小黑蛋。

赵恪见她这样,忍不住托人打听了一下,说是人已出国。

苏梅翻来覆去想了一夜,翌日,拿出纸笔开始回忆后世她在游戏中玩过的各种枪支,然后一一列出,画出效果图和零部件图,并注明优缺点。

赵恪见此,写了份枪支审请,由顾老递了上去。

三个月后,两位武器专家带着三箱各式枪械过来了。

两人是来请教的,可真到了地方,却成了被请教的那一方。

苏梅精神力强大,学习能力强,可她有一个自命的缺点,理论知识不扎实,为了弥补这点,她一边熟练地拆卸组装着一把把枪支,一边将一个个不懂的问题列了出来,虚心向两人请教。

时间长了,两人也看出来了,一边认真教学,一边向上面审请来了一箱箱书籍。

苏梅就像一块海绵一样,迫切地吸收着这些东西,再转化为己用。一边学习,她还一边将后世的枪支与现有的进行了融合。

一年后,两位老师带着五份研究成果,心满意足的走了。而苏梅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一张张有关小黑蛋的信息。

因为她的过于关心,上面曾问她要不要将林念辉调回来?

苏梅想了想便放弃了,小黑蛋的人生不该由她来掌陀。

时间悠悠而过,68年12月,上面下达了“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很有必要”的指示(来自百度),大规模的下乡运动就此展开了。

伊嘎因为连年的丰收,先后也迎来了两批知青。

苏梅不常出门,遂对他们都不怎么熟悉。

转眼到了73年,刚满22岁的林念营突然打电话过来说他要结婚了。

赵恪握着电话,沉默了片刻:“结婚报告批了吗?”

林念营“嗯”了声,难掩兴奋道:“顾伯伯和伯母也都同意了。”

“顾伯伯!”赵恪挑了挑眉,沉思了会儿,想到这几年跟念营走得最近的几人,试探地问道,“顾森?”

林念营不好意思地笑了声:“赵叔,你跟小婶能来吗?日子定在了下月初八。”

今儿是4月20日,赵恪握着电话的手再次紧了紧:“…我这边走不开,月底让你小婶带着和暄过去。”

“好,坐哪一辆车,你提前跟我说一声,我去车站接她们。”

赵恪应了声,听着那边传来的嘟嘟声,半晌才将电话放下。

这几年虽然不常见面,可哪月吃的用的少寄了。小梅那么忙,还坚持每年给几个孩子纳两双鞋底,做两身内衣,一件外穿的大氅。

狠狠揉了把脸,赵恪都不知道等会儿怎么跟妻子提。

磨磨蹭蹭到晚上,赵恪也没张开口,直到翌日用过早饭,他才抹了把脸,将林念营打电话的事说了一遍。

顾老端茶的手一顿,沉了脸:“丹雪和顾森怎么说?”

“我昨天忘问了。”

顾老指尖颤了颤:“他们父女俩没打电话?”

赵恪摇了摇头。

“妈妈,”和暄好奇地晃了晃苏梅的胳膊,“丹雪姐姐要嫁给念营哥哥吗?”

苏梅震惊过后,很快就回过神来,“嗯,和暄要有嫂子了,开心不?”

“姐姐变嫂子,有什么不同吗?”和暄虽然没有见过顾丹雪本人,却没少收到她寄来的照片和礼物,遂对她的印象一直很好。

“多了个称呼。”拍了拍和暄的肩,苏梅催促道,“快迟到了,你还不赶紧收拾收拾去上学。”

打发走和暄,苏梅回屋翻出几张存折和一处早年秦淑梅给念营的房产:“现在结婚,都要什么聘礼啊?”

苏梅说完不见人回答,抬头便见顾老和赵恪一脸怪异地看着她,苏梅下意识地摸了摸脸:“我脸上有东西吗?”

赵恪摇了摇头:“你…不生气?”

“生气,为什么?”

两人:“…”

苏梅看着两人的表情噗嗤一乐:“行了,不就是结婚吗?娶的又不是外人。来说说吧,聘礼给多少合适?”

“别算什么聘礼了,”赵恪把存折一拢,往旁边一丢,直接道,“到了京市把存折都给念营,让他带着丹雪成买了。下月8号结婚,你们过两天起程吧?”

顾老沉默了片刻:“我就不跟她们一起回去了,早年我在宅子里给丹雪留了些东西,走前让汪师傅把钥匙拿给小梅。”

“小梅,”顾老偏头道,“你帮我取出来交给她吧。”

苏梅迟疑道:“要不让汪伯随我回去一趟?”顾老不回去可以理解,他年纪大了,一去一回没个小半月回不来,这么折腾他不一定受得了。

可若连汪伯和茶大娘都不出头,到时难免让人猜测。

第253章

顾老摆摆手:“没几天就要开江了,冰雪一化,山上有几样草药那是见风长,采晚一点就老了,老汪哪走得开。”

想找个采药人还不容易,哪里就非得汪师傅了,苏梅碰了碰赵恪,想让他跟着劝两句。

赵恪放下茶盏,穿鞋下炕道:“我去上班了,这几天对面又有些蠢蠢欲动。”

说到对面,就要提一下69年3月的翁岛自卫反击战,翁岛跟他们这边的黑熊岛一样都位于界河之上。

从67年开始,双方的巡逻队便不断发生冲突,69年更是直接打了起来,对面动用了飞机、坦克、装甲车和当时的秘密武器“冰雹”火箭炮。我国自然不甘示弱,当谁没有高级武器似的,无人机火箭筒、反坦克炮和岸上的纵深炮火等,战胜后,我国顺利地控制了全岛。

只是对方一直没有放弃挑衅,遂他们这边一直处于警戒状态,毕竟黑熊岛在伊嘎境内,离他们所住的小镇就百来里地,归赵恪管辖。

苏梅看赵恪一溜烟地出了门,对念营的事撂手不管了,心里止不住叹了口气,你说这孩子,办的是什么事啊?

想结婚,想要一个独属于自己的小家,谁拦着不让了,至于临到跟前了才说吗?

放好存折,苏梅想了想还是出门去隔壁,跟新来的公安小吴说了声,请他帮忙拨通了林念营办公室的电话。

不一会儿电话接通,苏梅接过话筒,跟小吴道了声:“喂念营,是我,小婶。”

“小婶。”林念营喃喃叫了声,一时不知要说什么了。

苏梅等了下,见他没有什么要解释或是补充的,只得迂回地问道:“要结婚了,婚房准备好了吗?”

“嗯。”林念营紧张得悄悄咽了口吐沫。

“单位分的,还是买的?”

“都、都不是。”

苏梅挑挑眉:“顾家祖宅?”当年顾老让顾森将祖宅捐了,顾森不愿,听说近两年因为祖宅的事,日子过得不大顺。

“嗯,丹雪姐原来的院子,伯母都布置好了。小婶,你跟和暄直接过来就成了,什么也不用带。”

苏梅捏了捏眉心:“念营,你跟小婶说实话,这婚事倒底是怎么回事儿?”

“什、什么怎么回事儿,我、我就是想结婚了,而丹雪姐又正好合适…”

“说实话!”苏梅严肃道。

“我、我…”林念营‘我’了个半天,也没说个一二。

苏梅气得放下电话,直接打给了顾丹雪。

顾丹雪这几年发展的不错,已从一个小小的会计升职为财务主任。

电话是赵琤接的。

“小婶,出事了。”握着电话,赵珺眼眶都红了,“厂子里一下子来了好多人,他们抢占了好多岗位,丹雪姐被他们关起来了,顾小七他们被下放了。”

苏梅一愣:“什么时候的事?”

“大前天。”

“你怎么没打电话吭一声?”苏梅急道。

“林念营不让打,说他能解决。可这都三天了,我、我担心…去她家,顾伯父也不见人…”

“你呢,你有事没,他们有没有为难你?”

“没有,他们…”赵珺想了想,“对我还挺客气的。”

“嗯,那就好。顾好自己,丹雪的事你别担心,我和你小叔来想办法。”

“好。”

挂了电话,苏梅敲了敲桌面,思索着要找谁,公公去年退休,去了南方疗养院,两老口好不容易团聚过几天悠闲的日子,这事还是别打扰他们。

小瑾这会儿带着第二批童子军不知在哪训练呢,小瑜儿前年从童子军结业,去了文工团,现在只是一个小班长,管不了事。

还有谁呢?

这几年她接触最多的就是武器组的研究人员,跟他们要武器要资料还行,论人脉怕是还不如她。

“给谁打电话呢?”赵恪走到江边,想想林红军转身又回来了。

苏梅回头见赵恪双手抱胸斜依在门框上,就知道他嘴硬心软,“不是巡视去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赵恪:“…我听着顾丹雪出事了?”

苏梅点点头,将赵琤的话复述了一遍。

赵恪轻嗤了声。

说实话,顾丹雪出事,他一点也不意外。

她从小就立志要当顾家的下一任族长,整顿顾家,重现顾家当年的风光,遂从进入丽华的那一刻,就打定了夺权的主意。

丽华开办,顾家是提供了技术,可提供技术的这一房不是主支,顾丹雪想将人顶下,也得看人愿不愿意。

还有,丽华一套化妆品在国内都能卖到一百多,更遑论出口了,这么一个生蛋的金鸡,谁不想将它拿到手,各方势力渗杂,岂是她一个小姑娘玩得转的。

没想到,为了救她,念营蠢得连前程、婚姻都许了出去。

这其中只怕还沾了小梅的光,不然,凭他一个童子军会计员保下顾丹雪,难!

苏梅:“这事要跟叔爷说吗?”

“说什么?人家有爹娘呢。”

苏梅噎了噎:“那就不管了?”

赵恪懒散道:“念营不是已经保住她了吗。你看到现在,顾清他们可有来电话说一声。摆明了,不让你我插手。你可别多事啊,这牵扯大了,一个搞不好,咱们护的这些人都得被人一个个揪出来。”

说来,顾清等人不一定愿意让顾丹雪上位,好不容易撤消了宗族制,谁还愿意让自己头上再压顶大佛啊。

“这么严重?”

“你不信,”赵恪下巴一点桌上的电话,“打电话问问顾森的情况,他最好的结果是免职在家,差一点,不定被下放到哪儿去了。”

“念营…”苏梅担心道。

赵恪拍了拍妻子的肩:“按他的意思,婚事给他办了,其他的等这几年过去了再说。”

顾森这房现在看着是个火坑,可只要撑过几年,于林念营来说何偿又不是一份助力。

至于感情嘛,丹雪性格坚韧,处事果决,正好弥补了念营身上的那一份优柔寡断。

苏梅:“方才给念营打电话,那小子跟我说话都含呼其词的,舅舅那边只怕连通知都没有通知一声。”

“我来说。”赵恪说着拿起电话。

刘家晟刚下课,接到电话,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么快就结婚了啊!也成,婚被毯子什么的一早你舅妈都给准备好了。我们就不去添乱了,东西让小梅捎带上吧。”

隔天,刘文浩就将东西送来了,整整九箱,“这两箱是老族长准备的,当年分开时,考虑到离得远,邮寄东西不放便,老族长提前就将东西备下交给了我爸。几个孩子都有,不单单念营和念辉。”

刘文浩这边刚走,二伯母、三伯母又各抱了两个包裹过来,一包被褥,一包毯子床单被面等。

“这么多东西带过去,”茶大娘看着一排箱子,担心道,“人家非说闲话不成。”

苏梅看着刘文洁拿来的礼单,挑了两床被褥,一条毛毯,两条床单,一对枕巾,又从二伯母三伯母拿来的包裹里抽出两套被面:“就带这些,其他的留在家里,等过几年再给他们寄去。”

“别光给他俩拿,”顾老看着东西,拧了拧眉,不满道,“还有小瑜儿呢,小瑜儿也在京市呢。”

“记着呢,”苏梅笑着拍了拍一旁的藤箱,“给他带了两双布鞋,一身衣服,还有汪伯做的肉酱、鱼干和鱼松。”

顾老:“腊肉不带一条?他最喜欢吃蒜苗炒腊肉,还有风干的鸡啊兔的,家里多,你别小气巴啦的。”

苏梅:“…是是,听您的,带!”

到了25号这日,赵恪开着拖拉机将苏梅母女和四箱东西,及两麻袋吃食送到了佳市火车站。

随行的还有暗中保护苏梅的两名特战队队员,这几年他们一个隐藏在知青中,一个隐藏在新来的公安队伍里。

一周后,几人到了京市。

江硕冲暗中的两人微微点了下头,完成了交接任务,和阎铭一前一后挤上车,护在了苏梅身边。

“嫂子,路上辛苦了!”阎铭提起苏梅身边的行李,看向和暄道,“这是暄暄吧,都这么大了。”

“暄暄叫叔叔,这是阎叔叔,这是江叔叔。”苏梅介绍道。

和暄好奇地打量了两人几眼,乖乖叫道:“阎叔叔,江叔叔。”

“乖!”江硕笑着摸摸她的头,伸手掏了个红包给她,“拿着买个零嘴。”

阎铭见此,忙放下手里的藤箱,跟着掏了一个出来。

和暄看苏梅冲她点了点头,便道了声谢,叫下了红包。

几人提着东西出站,林念营和小瑜儿才开着吉普匆匆而来。

“五哥!小哥!”和暄欢呼一声,跑向了两人。

小瑜儿抢先一步,抱起和暄转了个圈,兄妹俩哈哈笑着,全无半点陌生。

念营揉了把和暄的头,看着跟在苏梅身旁走来的江硕、阎铭,愣了下,忙提步上前:“小婶,江叔、阎叔。”

两人冲他点了点头,别看都在京市,见面的次数却不多。

苏梅把手里的两个藤箱给他,四下看了看,没有看到顾丹雪,不知道人是没有放出来,还是在家等着呢。

“妈,”小瑜儿抱着和暄挤过来,笑着跟江硕、阎铭打了声招呼,挽着苏梅的胳膊道,“大伯家的宅子我们收拾干净了,你和小妹去哪住吧?珺姐一早跟人买了只鸡,我们过来时,已经炖上了。”

赵儒生退休后,军区大院的房子归还给了部队。

早年赵家三兄弟分家,赵倬和赵寅各得一座京市的小四合院,赵恪要的是沪市的小白楼。

后来,苏梅嫁进来,秦淑梅又各给了念辉、念营一座小宅子作为见面礼,至此,她手里只剩了一处宅子。

去年赵儒生退休时,她曾发话说要把那处宅子留给赵恪,只是苏梅和赵恪都没有答应。

毕竟算下来,无论是房产还是钱财,他们已经占了便宜。

第254章

“嫂子,”江硕道,“队长打电话,让你和暄暄住军区招待所。”

阎铭跟着道:“房间我们都帮你订好了。”

苏梅愣了下,点点头,道:“先去一趟前进路,吃过饭,再去招待所。”

两人互视两眼,将行李放在林念营开来的吉普上,引了苏梅和暄暄坐上他们的车,先两步开出了火车站。

林念营胳膊肘两拐,抵了抵若有所思的小瑜儿:“怎么回事,江叔和阎叔怎么有时间来接小婶?”两人是什么身份,两个特战队队长,两个副队,每天忙的前脚打后脚,上次有个访问团过来,上面让他俩去两个,个个都说没空。

小瑜儿脑中闪过早年他入伍时,苏梅带他进山训练的场景,“妈常年进山,拉弓射箭百发百种,会不会是来请教的?”

苏梅力气大,刀功好,叉鱼厉害,这点林念营是知道的,“有可能。”

“等会儿问问。走,上车。”小瑜儿说着先两步坐进了驾驶位,“我来开车。”

“慢点。”林念营不放心地叮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