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筝叹了一口气,“如果她真要留在这里,那好歹得——”话音未尽,就看见五皇子急匆匆地跑过来,“快进去呀,傻傻站着干嘛?”

一行人下了马车,跟着五皇子进了王府。于是秦筝发现自己挺被动。

沿途看到的雕栏画栋,亭台水榭,说富丽堂皇不为过,说幽静别致也不为过。只不过这沿途却没有一丝一毫办喜事的样子,莫说新婚的准备,整个厅堂连个红绸子都看不见。

孟紫疑惑地看着秦筝,觉得很奇怪。

龙渊正不断回头看着秦筝的脸色,心也越来越沉,可怜的四哥,自求多福!

大厅

龙渊齐上下打量着五弟带过来的人。蓝野是神秘的鬼谷谷主,李天海的身份也自然够资格站在这个大厅。另外的那个娇俏的小女孩看样子应该是他们其中一人带过来的,那个女孩呢?

秦筝冷冷地看着眼前的这个男子,样貌倒是不输龙渊正,但却绝对是一种压迫性的存在,让人不可忽视。大概是在战场上呆的太久,俊美深刻的五官反而给人一种过于凌厉的感觉,把这样的人配给王潇潇,一定很精彩。不自觉地唇边浮现笑意,秦筝没发现这屋子里没有习惯她的笑容的人,都呆呆地盯着看。

“王爷要娶我三姐潇潇么?”秦筝问道。

龙渊齐觉得很不正常,这个女孩笑起来美的灿烂夺目,但是于他而言,却有一股凉气袭来,直觉告诉他,小心应对。

“是的,本王自然是要娶她。”

闻言,龙渊正抒了一口气,幸好四哥这么说,不然的话…

“王爷娶她作什么?”秦筝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好整以暇地问。

“侍妾。”

孟紫突然也笑了,红唇轻启,“做梦!”

秦筝靠上椅背,很简单地说了一句,“你,不配。”

众人闻言哗然,堂堂一个王爷,娶一个庶民为妾侍,这本来就是一桩不配的婚事,王爷既然娶妾,自然也是从名门千金中挑选。除了正妃之外,侍妾的血统自然不能差,否则将来的子嗣会因母亲的血统不够高贵而受辱。但是这两个女子居然口出妄言,真是大胆之极。

龙渊正不解地看向秦筝与孟紫,不明白身为女子的她们为何连这种觉悟都没有,再看看立在孟紫身后的李天海,他居然在微笑,宠溺地看着孟紫。而蓝野却一直注视着秦筝,神色不变,仿佛她说出的话,理所当然。

是的,只有她,说出这样的话,才让人觉得理所当然吧,不禁微笑,龙渊正心中有所顿悟。

笑话,只是一个侍妾,就可以打发了,王潇潇,你疯了么?

锁妖塔

哦,侍妾,连侧室都排不上的,真是…可悲!

“两位姑娘,不想去看看你们的朋友?”龙渊齐笑的善意,秦筝却没忽略他眼中一闪而逝的阴霾。与孟紫对视一眼,秦筝微微点头。

不知道为什么,蓝野心中却迅速产生一种不安,到底是什么不对劲,一时间又说不上来。

跟着龙渊齐进入雪苑,蓝野与李天海却被拒绝入内。当然,理由是女眷所住的地方,自然不能让他们也跟着进去。是么,秦筝不禁微笑,灿若朝阳。

但是,雪苑并非女眷所在之处,龙渊正的表情说不出的凝重,看向秦筝的容颜时显示出他心中的挣扎与不安…

就算如此,秦筝却没有停下脚步,因为王潇潇就在里面,唉,龙渊正这个家伙不太会说谎,呵呵…

最后,当他们站在一座雪样的白塔前时,秦筝笑的有些无奈,“这是贵王爷招待侍妾的地方?”

龙渊齐目光阴沉,“二位进去不就知道了么?王潇潇看到你们必然欣喜万分啊!”

孟紫的心被什么紧紧缠绕着,究竟是怎么了,为什么会这样呢?

“请。”守在塔前的守卫必恭必敬地打开塔底的小门,龙渊齐似乎打算让她们走在前面。

秦筝进去之前,回头对着龙渊齐,轻轻说了一句话,

“你确定,自己不会后悔么?”没等他回答,塔门早已关上,不用指望这个人也进来吧。

塔外,一片寂静,龙渊齐看着塔被关上,心中有一丝不忍…

“你们究竟要干什么!”李天海疯了一般冲上去揪住龙渊正的前襟,神情激动。

“对…对不起,我有苦衷的…”龙渊正丝毫没有挣扎,垂下头,“真的,对不起。”

“你究竟打什么主意,如果她无法从那里安全出来,我会让你知道,鬼谷对待朋友与敌人之间有什么分别。”蓝野笑的安静,只是微微颤抖的手,泄露了心中的担心。

“她们,她们有可能是——妖物。”说完了,心中丝毫不觉放松,内疚与痛苦纠缠不休。

所有人,闻言怔然。

“我不相信,孟紫谁都没有伤害,她那么善良,怎么会是妖精。”李天海摇头,说什么也不信心中一直藏着的女孩是妖物。

“这不重要,她是不是妖物,我不在乎。”蓝野突然说道,秦筝如果是妖物,那就是好了,那又如何。

“传闻蓝谷主行事向来随心所欲,今日看来,果然如此。”龙渊齐又突然回到大厅。

突然出现的人,接受到两记杀人般的目光。

“二位都是本王请来的贵客,少安毋躁。两位姑娘现在是在锁妖塔中,塔外也确实上了克妖符。而且本王自有方法证明她们是人是妖。”

“四哥,你想怎么做?”

“国师三天后班师回朝,请他来不就真相大白了么。”龙渊齐眉头紧锁,她最后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劈塔

游都外

浩浩荡荡的大军开到游都城外,吸引城外百姓注意的并非常见的军队。而是行于大军之前的白色轻乘软轿。软轿的轿顶镶着的竟然是灿烂夺目的珍珠,轿身裹着白色丝绸,覆以轻纱,随风飘逸,众人都以仰慕敬畏的眼神目送这顶轿子。谁都知道,这是本国最令人崇敬的国师大人的轿子。

轻轻撩起帘子,帘中人冷漠地眸子扫向轿外的人,众人心中一凉,果然是国师大人啊!不管 什么时候看到都是如此的让人觉得神圣不可侵犯。

“王爷,有事。”清清冷冷的嗓音响起,滑过心扉,带来一阵凉意。

“本王得知国师今日回来,来城外迎接。顺道请国师帮一个忙。

帘内人没有回答,只是等着下文。

龙渊齐有些惶恐,接着说道:“本国近日出现三名怪异的女子,三人都有异术,有人通报说她们为妖女,本王为此将她们关入锁妖塔中,待国师回来定夺。”当然,他所说的异术是指王潇潇能够瞬间消失,孟紫超忽常人的奇幻剑术,和秦筝的诡异医术。

边上的蓝野踱步上前,“国师,在下冒昧,只不过那几位姑娘绝非妖物,而是身怀绝技,难道如此就要将她们关入塔中。更遑论秦筝救了沧远的诸多百姓的姓名,这样的大夫,怎么能说她是妖怪。请国师明鉴,打开塔门。”

良久,轿中人微微颔首,轿外的白衣人迅速动作,当然,龙渊齐的目的达到。

这里真的是漆黑一片,整个塔都是阴森森的。孟紫不由自主地拉住了秦筝的手,两人继续往塔的深处走去。

远处的呻吟吸引了她们的注意,是潇潇!

两人行至深处,借助微弱的烛火,看见了潇潇…

孟紫泪流满面地扑了过去,“潇潇,潇潇——”秦筝走了过去,看见的被铁链紧锁的王潇潇,她的身上早已被铁链锁出了血痕,只有那双骄傲依旧的眸子仍旧散发出璀璨的光芒。她微笑着,仿佛加诸于她身上的东西并不存在。

“你们这两个大傻瓜,疯了么,为什么明知是陷阱,还跑进来。”

“潇潇,你没事吧,那个混蛋真过分,我要是出去非把他一剑砍死不可,还要把他的尸体拿去喂狗。”孟紫生气极了,口不择言。

“好了,好了,你的泪水滴到我伤口上了,喂,那边那个,过来帮我呀!”

秦筝微笑,走过去将手覆在她的额头上,“你这个笨蛋,怎么会落在他手上。”

王潇潇冷哼,“等着看吧,总有一天,我要让他死的很难看。”此时她身上的伤口逐渐愈合,恢复了原先的完美肌肤。

“国师,她们都被本王束于塔中。”话音刚落,却看见整个塔面开始有裂缝,逐渐扩大,甚至开始摇晃。

“小心,塔要塌啦!”使女们惊慌失措,迅速向四周散去。龙渊齐心中大惊,雪塔牢不可破,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在场的蓝野急切地想上前查看,心中的恐惧不断扩散,她还在里面啊,怎么办?可是未等他上前,即被一只手拦下。

“国师——”李天海看见蓝野已惊的动摊不得,急忙推开挡在前面的两位皇子。可是未等他上前,塔居然已向两边裂开,迅速地令人来不及反映。就像是从内部被人劈开,裂口本在塔的第一层,却因为用力过猛而致使塔身整个裂开。

当然,挥剑劈塔的人,是孟紫。

“well done !”笑的开心的是一脸快意的王潇潇。

秦筝使劲拍着衣裙上的灰尘,“孟紫,你搞笑呢!你把我的衣服弄脏了。”轻轻柔柔的嗓音,安抚了蓝野不安的情绪。无奈

“筝筝!”蓝野冲上去拉住秦筝,激动不已,熟悉的心悸再次席卷而来,无力阻挡。

秦筝默默看了他一眼,并未显出激动或是一丝喜悦。将视线转向别处。却看见一道如雪的身影转身离去,宽大的衣袖在风中旋出一道优美的圆弧,挺拔的身影优美的身姿宛若一道不可逼视的虹光,划过清冷的空气,看到的只是背影,却那么高傲地不染尘烟,清濯脱俗。他对目瞪口呆的两位皇子视而不见,空气中远远传来冷冷的语调,“她们不是妖物,放了吧。”不是要求,只是陈述事实。终究,只是陈述。

龙渊齐看见从塔中出来的三个女孩,莫名心虚起来。该是如此…

王潇潇一步一步地向龙渊齐走过去,众人早已为早先的奇景惊骇万分,都是不能动摊了。秦筝嘴角噙着冷笑,一边的孟紫两手遮住双眼,却偏偏漏了条缝隙在偷看。一个响亮的耳光招呼过来,龙渊齐就被打蒙了,再来就是左勾拳,右勾拳,诸如此类…

等大家回过神来,驰骋在疆场的王爷早已经被打得像猪头了。

微笑,微笑,再微笑,龙渊正不断提醒自己,因为他清楚地看见了四哥的下场,当秦筝越过蓝野向这边走过来的时候,他就打定主意,伸手不打笑脸人嘛!她走的越近,心里就越紧张,可是,她竟然笔直地越过去了,自己好象是透明的,被忽视的如此彻底…心中似乎松了一口气,又好象一下子少了什么,好失望——是什么呢…

最高兴重逢的就是孟紫和李天海了,毕竟最无忧的人就是孟紫了。蓝野远远看着秦筝的背影,心中说不出的苦涩,原来自己没有猜错,蓝野这个人,与他们一样,并不具任何特殊意义…

王府中的仆从都呆呆地看着被痛打的王爷,心有余悸。龙渊齐死死盯着扬长而去的王潇潇,没有动作,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件事情算是圆满结束了,至少所有人中的孟紫是这么以为的。事情总算补充完整,王潇潇邂逅四皇子,然后被选定为王妃(当然,她拒绝),接着逃婚,再遇到孟紫,然后假出家,再被抓了回去,由于逃跑的时候使用了瞬间消失的办法,被“贱人”诬陷(王潇潇口述)成妖孽,用成亲为借口,想捉住同为“妖物”的某两人。

当她们三人携同蓝野和李天海坐在茶馆的时候,这件事中的贱人就现身了,就是王府中的其他侍妾嘛!对此,王潇潇十分气愤,什么争宠,她本来就无意嫁给“贱人们的老公”,这样一来,自己被弄成妖精,实在是忍无可忍,才以暴制暴,将贱人们喜欢的老公痛打一顿。

“海哥哥,那个说咱们不是妖精的人是谁哦!好象很厉害的样子嘛!”孟紫扯着李天海的袖子,摇晃着。

微微笑着,李天海点头,“他是本国国师,刚刚从边境回来。说起来,你们能够脱险,还多亏他证明你们并非妖物呢,否则那些人不会善罢甘休的。”

正在这时,龙渊正就不知死活地出现了,虽然笑的不安,但是却尽量把所有的笑意堆在脸上,“为了向诸位赔罪,我想带你们各处去转转,也是为我四哥赎罪嘛!还请各位赏脸。”话是对大家说的,眼睛却一动不动地盯着秦筝,看她坐在那里,既不说好也没拒绝,心里就七上八下的难受。本来根本不用他这个堂堂五皇子来赔罪,可是他居然鬼使神差地自动跑过来,只是为了看看她现在有什么反应。

秦筝斜睨了他一眼,像是在看一件没用的摆设。所有人都没吱声,只有孟紫兀自开心,“好啊!”答应地痛快。

龙渊正不知道的是,秦筝讨厌没事到处闲逛,比较钟情于老实呆着。所以最后上路的时候,脸色反而越来越差,看的他心中大叹。

一行人行至游都市中最繁华的地段,手中持着糖葫芦的孟紫突然停了下来,呆呆地看着一家豪华的房子,这家店铺十分的奢华,整个地段都没有这样极尽奢华的铺子。但是她看的是店家挂的牌子“春风得意楼”关键是牌子上刻的小字:“come in ,my girls”,后面的王潇潇朝秦筝使了个眼色,尾随孟紫要进去。被龙渊正拦住,“这个…几位姑娘,不方便进去的。”看见秦筝挑眉看他,他的解释又咽下去了。

“妓院?”三个大男人的神色尴尬,三个女孩的头上都挂上了三条黑线…

令龙渊正他们没想到的是,这三个丫头居然都跑进一家卖衣服的店铺,再出来的时候,是三个,呃,少年…

所有人都曾经看过孟紫的男装扮相,也就不希奇了。可是王潇潇扮起来却掩不住那份神采与骄傲,显得贵气逼人。至于一袭银白色秦筝嘛,竟然糅合了少年的俊美与少女的纯真,但是美的清冷,美的不同于女装的她,感觉就像是从白天的灿烂阳光换成夜晚莹蒙的月光,少了几分灿烂夺目,多了几分清冷。行人见路中的美人儿都不见了,竟然都变成三个俊逸脱俗的少年,惊讶与欣羡并存,久不能散…

一进大门,秦筝她们就被里面的热闹震惊了…

到处是彩绸,到处是艳丽的美女,当然这里是一个即将举行盛宴的场所,像是在欢迎什么重要人物一般。

“这些不过是当朝的显贵今晚为国师准备的欢迎宴会而已,可能秦姑娘…”不着痕迹地挡住众多花痴女人黏在秦筝身上的目光,龙渊正作出解释。

“筝儿…”后面的蓝野怯怯地唤了一声。秦筝回头,对他露出一个微笑,看的龙渊正心里酸酸的。为了吸引回她的注意,他又开口道,“不如留下来,看看盛宴也好。今晚有本城第一名姬明月姑娘登台献艺。”

“明月?”王潇潇若有所思。

今晚的达官贵人确实很多。但是这与秦筝一行人无关。由于他们是五皇子带来的客人,自然坐在皇族所在的贵宾席,而国师的椅座、茶几等都用雪白的锦缎铺好,甚至是这些显贵中的首席。看来他的地位远远超过了在座的诸位。

在场的人都是宫中的要人,但是他们显然都对五皇子出席这样的晚宴并且带来几个非常耀眼的客人很好奇,但是大多数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三个女孩身上,当然他们看到的是三个杰出的少年。但是清清冷冷的秦筝却丝毫没有注意到身边的异动,兀自沉思,王潇潇好笑地看着紧盯着秦筝的蓝野和不知道为什么显得有些紧张的龙渊正,孟紫则躲在李天海身后偷偷打量这些贵客。

这位国师显得有些奇怪啊,为什么始终蒙着面纱不肯让人看见他的脸呢?他以为是在开假面舞会么?秦筝心生反感,将眼光投向别处,却并未注意到投射到自己身上的那道陌生而又冰冷的视线…

歌舞开始

舞台上居然是冒出了一阵雾气,如梦似幻。

台上女艺人十人,领舞的是一个妩媚到了极点的女子。出场了,秦筝唇边露出笑意。却没注意到上位者的目光丝毫没有落到舞者的身上…

衣裙如虹,轻盈旋转如花间起舞的蝴蝶,矫捷前行似云间穿行的游龙。

妩媚佳人挥舞轻柔的广袖,若弱柳迎风;轻曳罗裙的下摆,似流水缭绕;舞裙斜飘,舞袖飘飞,带着万种风情。

可谓是“飘然旋转回雪轻,嫣然纵送游龙惊。”

舞者的目光扫过众人,引来一阵吸气声。游都内皆知,明月姑娘貌美如花,妩媚之极,只可惜卖艺不卖身。本来有不少人有心觊觎,但是春风得意楼的女当家手段太高干,甚至与当今的太子妃关系密切,这样一来,谁敢打主意。

可是今天清高的明月居然一反常态,一步步舞下池台,甚至走向——

二泉映月

秦筝好笑地看着美女向自己走来,不动声色。

明月枉顾众人痴迷的目光,走向一直坐在醒目位置的秦筝,神情如娇似嗔。

一个美妙的旋身,美人竟然落在秦筝怀中,一时间众人又妒又羡的目光向秦筝袭来。本来以为秦筝会推开明月的蓝野幽怨地看着这一幕,龙渊正看着以暧昧姿势躺在秦筝怀中的明月,神情十分不自然。

“秦公子,陪奴家饮一杯酒,可好?”娇柔的声音传来,熟悉的声音引来另外两个女孩的注意。

见她叫出俊美少年的名字,众人一阵失望,原来是旧识。

对于大家的诡异眼神十分无奈,秦筝无言以对,悄悄捏了美人的腰枝一把,这样的小动作似乎无人注意,但是却完全落入上位者越发冰冷的眼中…

“起来。”一道冰冷的声音响起,人们心中一惊,这才发现一直被忽略的国师大人似乎不悦,不由惶恐万分。国师深不可测,不可亵渎,现在居然为了明月而开口,相必这个名满国都的明月姑娘得到了国师的青睐了。

秦筝在心中哀叹,居然被人当成情敌了么,真有趣。

美人倒是听话地站了起来,只是仍牵住秦筝的衣袖不放。秦筝与另两位拉风的公子都站了起来,要退入后堂。

“等等。”那道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三分微愠。

秦筝回头,回视那个高高在上的人,只是神情有些冷然。“国师有话要讲?”

“既然你要带走今晚的舞姬,总要表演一点什么来弥补吧。”上座的人冷笑着回答。

“好。”秦筝淡淡开口。

众人都摇头,这个少年美则美矣,就是太傻了,这样精彩的歌舞拿什么来弥补。再精彩的表演也弥补不了,更何况是这样年轻的少年,他又能拿出什么样的表演呢?

明月笑的粲然,歪着头看着秦筝,像是在猜她要表演什么。

秦筝走向一边的乐师班,要了一件乐器。

二胡???!!!

厅上的人大都十分不屑,居然挑了一样如此简单的乐器,二胡独奏么?肯定敌不过那精彩的歌舞,还不是自取其辱。

当秦筝执起二胡,大厅终于安静下来。9

悠悠的弦音慢慢响起,初时音调轻柔平缓,如清风拂面,逐渐加入铮铮之音,似春天冰雪初融,乐声逐渐低缓,竟似进入一幽暗的空间,几至无声,突然,如珠玉泻地,弦音突发,愈见转急,犹如万马奔腾而来,正震撼间,弦音嘎然而止。

开始仿佛是感怀,叹息,旋律在二胡的低音区进行,低沉压抑,心潮起伏而抑郁。接着骤转,对比鲜明,利用不断向上冲击的旋律和多变的节奏表现了强烈的愤懑与不满,似痛苦似徘徊,经久不散。

主题的变奏随着旋律的发展,时而深沉,时而激扬,时而悲恻,时而傲然,蕴涵的痛苦却震惊了在座的所有人。

众人忘记了刚才的猜测与怀疑,只是痴痴地盯着秦筝,觉得仿佛此刻照进大厅的月色因她而生,因这个少年而朦胧,月色笼罩的小人儿独自坐在那里,仿佛在等待,仿佛在守侯,仿佛凝集了天地间的寂寞,月神的清冷,这样的少年,如何会有这样深沉的痛苦,他们无从得知,只是些许的疑惑,些许的痴傻,些许似有似无,因他的弦引起的痛楚…

远远的传来一声叹息,竟然是一直沉默的明月。

二泉映月啊,这是怎样的哀戚的曲调,秦筝想干什么,想引起每个人心中的痛苦吗?

久久,久久没有任何声音,只是沉默,秦筝收起二胡,引起别人的痛苦而毫无所觉,只是演奏而已,对于她而言,仅是如此,如果说有些什么的话,那就是一丝思念,一丝怅惘,一丝解脱…

上座者未置一语,那么,是通过了么。秦筝露出一抹微笑,朝华易逝,你们慢慢感怀吧。

转身悄悄冲呆呆的孟紫眨了一下眼睛,秦筝突然拉住明月的手,奇怪的是,再无人妒忌,无人反对,无人有言,包括那个冰冷的人…

所有看向秦筝的眼睛,无一例外,都有怜惜,有无奈…

他有这样深沉的痛苦,这样的才情,有谁会不怜惜,有谁会不无奈。对美人再喜欢,总是无法拒绝这样深入骨髓的痛楚…

痛苦么,王潇潇突然笑了,筝筝,你永远一帆风顺,何来如此深的痛苦,想借此阻挡那些人么?这样,真的没关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