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他们可开明了。我没跟你说过吧,我爸一介穷医生当年是如何软磨硬泡才把柳家小姐追到手的。你看他直到现在还忠心耿耿,绝无二心。再不让?再不让我们就带球跑,看他们不买第三代的面子!”

沈流默终于笑了,将下巴抵在她的肩头,轻唤:“老婆。”

“嗯?”

“难怪说一个萝卜一个坑,你就是我的坑。”

“那个,沈老师…我其实不介意我做萝卜你做坑的。”

跑了一暑假,开了学,反而安定了下来。

进入大三,大多同学都开始考虑起出路来。这不,刚开学没多久,就送走了以交换生身份去了澳洲的茹姣,并且在之后一段不短的时间内,相似的情况即将时常发生,她会望着一拨又一拨的朋友同学飞往海外。

相较于同寝室两位四年制的药学专业同学,学医的孩子们尚挣扎于愈加繁重的专业课中。他们的大学生活方才过半,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十一长假的时候,她们寝室又去了次杭州,这次沈流默终于得空一同前往。

坐的是动车飞速,看的是人头攒动。

由于是出游高峰,经济酒店的房间异常难定。满可盈在网上订的是两间双床房和一间单人房,不想到了住宿地,被告知所有房型告急,只剩一间双床房和一间大床房。

路心和暗叫不妙。

果然,黎糯即刻把她往沈流默身边拉,“我不打地铺谁打地铺?大床房得留给你们。”

她被姐妹们排斥在外,只好灰溜溜跟着男人走。看着沈流默“滴”地插卡开锁,突然脑中蹦出来一个成语:羊入虎口。

片刻后,室友们又发了条短信提醒她:千万别找我们,好生伺候夫君。

无语,她到杭州难道是来度蜜月的?

整理完行李,转头一看,他已脱下罩衫,平躺着休息。

他似乎很累。路心和记得他今晨不经意提到,自然基金第一阶段结束,为整理数据熬了三个通宵,而因为是她的邀请,依旧前来。

十月的杭州仍然挺热,中央空调却调得冰冷。

路心和手脚并用爬到他身边,寻到个舒适的位置,掖上被子。

原来只这样在他的身边,就极好。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继续~~~

5

回到上海后,室友们着急地问她:“怎么样?怎么样?”

她装傻,“什么怎么样?”

“就是你们那个啥了没?”

继续装傻,“哪个啥?”

满可盈一急拍案而起,说:“就是我干女儿有着落没有!”

“没有。”路心和认真答道。

“诶,骗人。”所有人都不相信一对情侣躺在一张床上三天没出一点事。

“如果我说谎,就让老天挂了我的功能实验。”她被逼无奈,使出狠招。

听众朋友们明显很失望。

她们说:“是你有问题还是沈老师有问题啊?”

她们还说:“你们是生理有问题呢还是心理有问题啊?”

我们都没问题,她心中默默辩驳。

在杭州的三天,他们完全脱队,过着非吃即睡的猪猡生活。

两人空间,难免会有情难自已的时候。只是即将失控之时,他会收手,或者用其他办法解决。

他看她一脸纳闷,笑着拥她,“只有婚后性行为才是受到祝福的。再说,我们结婚前还得去咨询一下你的主刀医生。”

真的不是她没有魅力?路心和不知为何始终惴惴不安。

满可盈对此解释为:沈老师这种高级知识分子多禁欲啊,多会装啊,明明想得要死,还要装出一副怜香惜玉的模样。

“所以,这种时候,只有心和你主动去勾|引他了。”室长出一良策。

“如何勾?如何引?”路心和还真虚心求教。

“同居!”寝室里的其他三人异口同声叫道。

“…”

她们误解了,其实路心和同学吧,额,也没那么饥渴。

其实是一种大概可以归类于“求胜欲”的东西在作怪。就如你要卖套房,下家横看竖看,死看活看,讨价还价几度,让你深切感受到了他们的诚心,甚至让你感动地撤回了挂在其它中介的牌,结果临到签约人家却突然变卦说不买了。失落和怀疑自身是免不了的,还窜起一股来源未知的报复欲。

周五下班的时候,沈流默在家门口看到一个缩成一团的熟悉身影。

“心和?”轻摇醒沉入梦乡的人。

她抬头,揉揉眼睛,看清了来人,一下扑到怀里,“老公,你回来了~”

六个字就酥了他的心。

“你…”他瞅瞅怀里的人,再瞅瞅脚下的环保袋,那里头还探出了换洗衣物,不禁疑惑,“离家出走?”

“…不是。”

“携款潜逃?”

“…不是。”

“同居?”

“宾果。”

她看见他的眼底闪现过一丝惊喜。

路心和正式入住了沈家,原本还想象着甜甜蜜蜜的小日子,不想只是改了个名继续做他的保姆罢了。

阳光明媚的周六,还没等她起床,就见他整装待发。

“我去趟学校。”说着就出门去了。

周日亦如此。

她的心在滴血:再不亲热,她就要进考试周了!

事实未能如愿,考试依旧到来。

读到大三她方才感觉到自己学的不是理,的确是医。距离考试还有约半个月的时候,课程都结束了,路心和心安理得地霸占了沈流默的书房,倒是他潜心埋头于科研,夜不归宿是常事。

连灌了两罐红牛,心脏已发出了警告,眼皮仍是不听话地望往下掉,眼睛瞅着那些生化指标正常值范围,脑子里乱哄哄的。

算了,睡一觉吧。她起身伸了个懒腰。

钻进书房里的沙发床,还不忘搂过一份重点。她还妄想着能做梦梦到试题呢。

半梦半醒间,隐隐知晓有人进来,关了白炽灯,留下一盏台灯,洒下柔黄温馨的灯光。

仿佛多了份温热,似乎是沈流默捋过她的发丝,额头相抵。

他似乎还喃喃说了一句:“真好。”

路心和下意识想抬手抱他,却因实在太困,动弹不得。

之后她好像又听到他了咕哝一句:“你这样在我身边,让我如何安得下心做科研。”

她觉得有些窘,但梦里却是蜜蜜的甜。

碰上了专业课考试,比如这学期的诊断学,考卷难度陡然升高。路心和自是从目录到附录一个字都没落下,还是被考得外焦里嫩。

心情郁闷,唯有吃糖解闷。

这天回家,出人意料地他竟然在家。可惜她没心情搭理他,一屁股呆坐在墙角,掏出一大袋椰子糖,一粒接一粒扔进嘴里咀嚼。

过了半晌,他把她唤至跟前,拉坐在自己腿上,摘下眼镜,定定端详她。

“怎么了?”她嘴里鼓鼓的,包满糖,黏得张不开牙口。

“我也要吃。”他说。

路心和将包装袋开口向下,用力抖了两下,“没了。”

他兀自靠近,含住了她的唇。

她一惊,往后退缩,朝他摆手。嘴里全是糖,要怎么接吻?

他瞪圆眼,佯装委屈,问:“不给我吃么?”

“你不是不爱吃甜的吗?”她含糊不清地反问。

“谁说的。”没有理睬她,他再次凑过头来,含住,又灵巧地攻入城池,卷走了一半的椰子糖,还她唇齿自由。

这还是她头一次见他吃这么甜的东西,惊得她把剩余的糖生生咽进了肚子。

沈流默从糖一入口,就蹙起剑眉。

“甜么?”她问。

他的脸部表情犹如吞了一把昆虫,“甜死了…”

但是这个表情,真是可爱,就像年幼的男孩向妈妈抱怨着良药苦口一样。

路心和一下笑了,坏心情也一消而散。

拿过了水杯,先喂了他大半杯,轮到自己只剩下了一口。

他还觉甜,说:“还要。”

她欲起身去添水,不料被他用力一拉,跌坐回双腿上,确切说,是大腿根部。

她正想调整坐姿,他却直直吻了下来,甜腻非凡,缠绵悱恻,醉生梦死。路心和在神魂颠倒间,感受到了他身体的变化,正胡乱想着自己这算勾|引成功了么,不想他还是停了手。

沈流默紧紧地搂着她,鼻尖相碰,摩挲着,像只磨着主人的宠物。继而垂下头,抵于她的颈间,混乱的气息萦绕耳际。他说:“心和,我想拜访一下伯父伯母。”

毛脚女婿上门的时间定在了元旦。

路心和向路妈妈报备的时候,妈妈忽舒了一口长气,说:“我还和你爸打赌呢,猜你什么时候把男朋友带回来。我赌元旦,你爸赌清明,我说你爸老年痴呆了,这世上除了他自己还有谁是清明上门的啊?…”

她吃惊不小,问:“妈,你们怎么知道我有男朋友?”

“哦呦,那个接你下班的人是谁啊?还有你杭州回来那天,那个吻别的人是谁啊?”路妈妈一一举证。

路心和背脊骨阵阵发凉。他们知道她是和沈流默在一起了?

“你能先透露点基本信息给我们不?”幸好,他们还不知道。

“到那天不就知道了嘛。”随即收了线。

她和她身边的人们仿佛已经忘却了他们曾是师生关系的事实,他和他周围的知情者亦没有介意。可是,不介意不代表不存在。不知道她的父母会怎么想,前一次见面还是女儿的数学老师,这一次却已然成了准女婿。

同样的问题,沈流默也考虑过。不过路心和一直安慰他,说她爸妈为人开明,大可放心。

事实证明,他们的确多虑了。

路董及路夫人见到沈流默的一瞬间确实愣了片刻,不过随后便热情地接待了他们。几番热聊下来,竟已经投机到直接称呼“小默”的地步。

路妈妈甚至暗暗把女儿拉到厨房,耳语道:“这个女婿,妈妈其实很早就看中了。”

她无语。很早是指多早…

而路爸爸也不是盏省油的灯,他聊着聊着忽的蹙眉严肃,让小两口不禁正襟危坐。

不料他开口问:“你们,同过房过没有?”

她父母哪是为人开明,分明是为人奔放…

两个人俱面红耳赤地摇头否认。

路爸爸表情一宽,又笑了起来,“问这个问题,是我担心我这个女儿质量比较差,会给小默你添麻烦。”

当事人脸色发紫:老爸你这“麻烦”指什么…

路妈妈瞟了一眼发僵的女儿,接过话说:“小默,你多包涵包涵心和。这孩子乖是很乖,就是身体不好,承受不了体力活,孩子也最多只能生一个…”

路心和被羞得咬牙切齿,默默起身去花园里暴走。

晚上,她送他去车站。

“不好意思哦,我爸妈比较开明…”她在开明和奔放中感性地选择了前者。

“没关系,我能理解,年纪大了就特别想要小孩。”他笑着看她,瞳孔闪烁。

被他的笑灼了眼,她忙抽出手捂起眼睛。

“哦对了,我爸跟你说了什么?”她想起来,趁她和妈妈去采购东西的空档,路爸爸似乎和沈流默密谈过什么。

“没什么。”

“不行不行,我想知道。”她蹭进他的怀里撒娇。

“真没什么,”他搂住她,说:“就说路氏的未来得让我们接管。你还小,让我先考虑一下接手的事。”

果然。

她的表情一暗,“你怎么回的?”

“我说好。”他答。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再继续~

十 再见未婚夫

1

“你说好?”她重复道。

“嗯。”沈流默笃定颔首,似乎主意已定。

“那你的数学怎么办?”路心和离开了他的怀抱。

“我会看着办的。”他说。

“看着办?”惊讶到她了,一急之下声音都提高了不少,“你以为企业家这么好当吗?你知道我爸妈他们平时都干些什么吗?你知道为什么他们连家长会没空来开吗?专职都做不好的事你还想做兼职?”

沈流默没有说话,直到走至车站。他在为候车人准备的座椅上坐下,拉过她,将自己的围巾解下,耐心地围上她的脖子,又把手套摘下,套到她的手上。

公车很快就驶进了站台,他站起身,在引擎声、刹车声、开门声的背景下,轻轻地对她说:“为了你,我什么都可以放弃。”

韩剧里的常用对白,再配上一个豁出性命去爱对方的情深男主或女主,绝对赚人眼泪。可是换成了沈流默,她哭不出,也笑不出来。空对着渐行渐远的公车,心里涌出愧疚、生气,抑或别的什么情感,五味杂陈。

一回家,路心和便径直去找父母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