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眉头轻皱:“继续说。”

“其实桓军和薄贼都有他们的弱点。桓军吃亏在战线拉得过长,而且他们是游牧民族出身,性情凶残好杀,烧杀抢掠。而薄贼虽号称十万大军,据陇州起事,但他军中将士,仍有一部分不是陇州本地人士。”

皇帝微微而笑:“那你打算在这上面怎么做文章?”

“皇上。”裴琰跪地磕首:“臣冒死奏请皇上,臣若上战场,届时经内阁递上来的军情,请皇上不要相信,也不要对臣起疑。”

皇帝轻“哦”一声,裴琰磕头道:“所以臣恳请皇上,派一名信得过的人入臣军中为监军,但此人递上来的折子,万不可经内阁及大臣内侍之手。”

皇帝点了点头:“朕明白你的意思。”

“战场瞬息万变,臣要同时与桓军和薄贼开战,并无十分的胜算,或需诈败,或需设伏,或需以粮为饵,或需以民为牺牲,而且各个计谋之间需环环相扣。臣恳请皇上准臣便宜行事,统一调度。”

皇帝站起身来,长久凝望着地形图,声音沉肃:“好,朕就将前线的十六万人马统统交给你,再调云骑营给你。粮草由董学士亲自负责,朕再派一名监军入你军中,你的军情,表面上做一套由内阁递上,真实情况,均由此监军秘密送达朕的手中。”

裴琰伏地叩道:“皇上圣明,臣当肝脑涂地,以报圣恩。”

皇帝俯身将他拉起,轻拍着他的手,良久方道:“少君,朕知道,你一定不会让朕失望。”他顿了顿道:“你叔父前几日回了京,朕已下旨,复了他的震北侯,入内阁参政,你母亲,朕会另有恩旨。裴氏一门自开朝以来便是满门忠烈,朕会命人建祠立传,以为世人旌表。”

裴琰忙行礼谢恩,皇帝道:“你既心中有数,估计要筹备几日?”

“臣得和董学士商议一下运粮的事情,还得将云骑营作一些安排,需得四五日。”

“嗯,朕已让钦天监择过日子,这个月初八,你带上云骑营,离京吧。”

裴琰再下跪叩道:“臣遵旨。”

裴琰打马回了相府,直奔西园。他推门而入,崔亮正在图上作着标记,也不抬头,笑道:“相爷快来看。”

裴琰走到长案前,细细看着地形图,良久方望向崔亮,二人相视一笑,裴琰道:“辛苦子明了。”

“相爷客气。”

裴琰再看向地形图,笑道:“不愧是鱼大师的杰作,比皇上那幅要详尽多了。”

崔亮叹道:“时间不够,我只来得及绘出潇水河以北的,潇水河以南的还得花上几个月时间才行。”

“现在重点是对抗桓军和薄云山,够用了,以后再慢慢绘便是。”

崔亮有些迟疑,取过一边数本抄录的军情折子,裴琰接过细看,道:“这些你都传给我看过了,有什么不对吗?”

崔亮斟酌了一会,方缓缓道:“相爷,桓军之中,必有熟悉我华朝地形,且善于工器之人。”

“嗯,看军情我也想到了,这个人定是宇文景伦的左膀右臂,咱们得想办法把这个人找出来,除掉才行。”

崔亮却低着头,不再说话。

裴琰眼中神光一闪,微笑道:“子明,眼下形势危急,你得帮我一把。”

见崔亮不答,裴琰正容道:“子明,你比谁都清楚,无论是薄军或是桓军攻来,受苦的还是黎民百姓。桓军烧杀掳掠,薄贼也向来对手下的屠城行为睁只眼闭只眼,还请子明看在华朝百姓的面上,入军中助我一臂之力。”说完长身一揖。

崔亮忙上前还礼:“相爷折杀崔亮。”

裴琰搭住崔亮的双手,满面恳切之色:“子明,如今正值国家危机存亡之际,裴琰身负皇恩重托,心系社稷安危,子明有经天纬地之才,还请助我一臂之力。”

崔亮迟疑良久,似是下定决心,抬头直视裴琰:“好,相爷,我就入长风骑,陪相爷与他们打这一仗。”

裴琰大喜:“有子明助我,定能赢这场生死之战,裴琰幸甚!”

崔亮心中苦笑,又想起一事:“对了,相爷,小慈呢?”

裴琰淡淡笑道:“我赶着进宫见皇上,快马入京的,她在后面坐马车,不是今晚便是明日会到。”

见裴琰出园,安澄笑着过来。裴琰笑骂道:“你倒心情好,见着老相好了?”

安澄嘻然:“属下可没有老相好,倒是相爷料事如神,有人物归原主了。”说着从身后拿出一件狐裘。

裴琰呵呵一笑:“三郎让人送过来的?”

“是,说是谢谢相爷一片关怀之意,他身子已大好了,天气也暖和起来,用不着这件狐裘,送还给相爷。

裴琰伸手取过狐裘:“你让裴阳去禀告夫人,说我晚些再过去给她请安。”

他将狐裘搭在臂上,一路回到慎园,漱云早带着一群侍女在门口相迎。裴琰淡淡看了她一眼,直奔内室。漱云不敢进去,半晌方听到他唤,忙进屋盈盈行了一礼:“相爷。”

她上前轻柔地替裴琰除下蟒袍,换上便服,手指滑过裴琰的胸膛,裴琰一笑,右臂揽上她的腰间,漱云瞬间全身无力,依上他胸前。

裴琰低声笑道:“可有想我?”

漱云脸红过耳,半晌方点了点头。裴琰微笑道:“我不在府中,母亲又不管事,辛苦你了。”

漱云忙道:“这是漱云应尽的本份。”又低声道:“叔老爷是二十八日进的京,听说皇上在城东另赐了宅子,他也未来相府。夫人这几个月,除了为皇上祝寿进了一趟宫中,也就前日去了一趟护国寺。”

裴琰轻“嗯”一声,放开漱云,忽道:“我记得今日是你生日。”

漱云笑道:“相爷记错了,漱云是五月―――”看到裴琰锋利的目光,她收住话语,低头轻声道:“是。”

裴琰微微一笑:“咱们也有半年未见,不如今夜我带你去城外游湖赏月吧。”

漱云盈盈笑道:“一切听从相爷安排。”

京城西门外的景山下,有一“永安湖”,峰奇石秀,湖面如镜,岸边遍植垂柳,微风轻拂,令人心旷神怡。

永安湖风景优美,白日山色空蒙,青黛含翠,到了夜间,湖中小岛上“宝璃塔”的铜铃会在夜风中发出宛转清越的铃音,衬着满湖月色,宛如人间仙境。

以往每逢夜间,京城的文人墨客、才子佳人们便会出城来“永安湖”游玩。近来由于京城实行宵禁,出城游玩之人夜间不得入城,湖面上的画舫便稀少了许多。

这日天尚未全黑,一行宝马香车浩浩荡荡地出了京城西门,有那好事的百姓打听,方知今日是裴相如夫人芳诞,裴相与如夫人分开日久,甫回京城,便带她去游湖贺寿。

于是,京城百姓便有了两种说法。一种自是裴相与如夫人伉俪情深,恩爱非常,久别胜新婚。另一种,则说裴相大战之前从容不迫,谈笑之间运筹帷幄,不愧为睥睨天下、纵横四海的“剑鼎侯”。

裴琰着一袭飘逸舒雅的天青色丝袍,腰系玲珑玉佩,足踏黑色缎面靴,俊面含笑,温柔的目光不时凝在漱云身上,在围观百姓的艳羡声中登上画舫。随从们跟上,画舫驶动,向湖心悠悠而去。

船到湖中,漱云依在雕栏画窗前,看着闭目养神的裴琰,暗叹一声,又转头望向窗外。

裴琰淡然道:“把帷帘放下来吧。”

漱云轻应一声,将门窗关上,帷帘悉数放下。

舟行碧波,不多时便靠近湖心小岛。漱云拉开帷帘,推开窗,转头笑道:“相爷,今夜风大,铜铃声听得很清楚呢。”一阵湖风吹来,她手中的帕子随风吹舞,落于岛边的垂柳之上。

漱云“啊”了一声,随从们忙将船靠岸,自有人上去将丝帕取回。

丝竹声中,画舫继续在湖中缓缓前行

舫内,却只剩下了漱云,默然而坐。

夜色深深,裴琰立于湖心小岛上的“宝璃塔”下,负手望着湖心幽幽波光,又转头望向七层高塔。

暮春的夜风,带着浓郁的草香,吹过高塔。塔角的铜铃在风中“珰珰”而响,裴琰静静地听着,微微一笑,举步踏入塔内。

塔内静谧幽暗,裴琰沿木梯而上,脚步声轻不可闻。

“宝璃塔”的木梯每上一层便正对着这一层的观窗,空蒙的星光自窗外透入,洒在塔内,裴琰踏着这星光,拾层而上。

上到第五层,他的脚步渐渐放缓,塔外的星光将一道纤细的身影投在塔内。裴琰双眸微眯,脚步稍稍放重,慢慢走近坐于观窗上的江慈。

夜风吹响铜铃,也卷起江慈的长裙,她肩头披着一件绯色披风,侧身坐于观窗的木台上,宛如一朵盛开的芙蓉。

似是听到脚步声响,她身子微微一震。

裴琰缓步走近,目光凝在她秀美的侧面,余光却见她的双手在微微颤抖。他的脚步停住,再等片刻,江慈终慢慢转过头来。

塔外的夜空,繁星点点。她的剪水双眸也如身后天幕中的寒星,裴琰呼吸有一瞬的停滞,旋即微笑道:“下来吧,坐那上面很危险。”

江慈又转过头去,沉默片刻,低声道:“三爷在顶层等相爷。”

她话语中,“三爷”说得极轻,“相爷”又说得极淡。裴琰愣了一下,双眼微眯,抬头望向上层,淡淡道:“你在这里等我。”

江慈却猛然跳下木台,裴琰本能下伸手扶了扶,触动她左肩痛处,江慈疼得呼出声来。

裴琰面色微变,右手探出,扯下她的披风。江慈疾退后几步,裴琰身形微闪,便将她堵于塔内一角,伸手摸了摸她的左肩。

江慈左肩尚绑着固骨及敷药用的小木板,裴琰一摸便知,冷声道:“怎么回事?”

七五、棋逢对手

江慈不语,也不看向裴琰,轻轻推开他的手,又慢慢走过去将地上的披风拾起。

裴琰转身抢过,替她披上,低头看着她有些憔悴消瘦的面容,以及眉梢眼角的那份淡漠,迟疑片刻,轻声道:“你在这等我。”

江慈却退后数步,站于向上的梯口处,微微一笑:“相爷,三爷说,您要见他,得先回答我几个问题。”

夜风忽盛,檐外的铜铃叮珰而响。裴琰望着梯口处的江慈,呵呵一笑:“既是如此,你就问吧。”

江慈直视着他,目光灼人:“相爷,您,是何时知道三爷真实身份的?”

裴琰双手负于身后,走至观窗下,望着窗外满天星光,淡然道:“洪州城你被杀手刺杀,我命人去查是谁买凶杀人,结果查出来是姚定邦,我觉得有些不对劲,再细想了以前的事情,才猜出来的。”

江慈双唇微颤:“您既猜出来了,为何后来还要假装相信我的谎言,杀了姚定邦?”

裴琰一笑:“我杀他,自有我的理由,你无需知道。”

江慈盯着他淡然而笑的侧面,呼吸渐重,右手攥紧披风,终缓缓开口:“相爷,那、那你为了…救我而受的伤呢?”

裴琰转过头,与她默然对望,良久,微笑道:“我不伤,有些事情便不好办。”

见江慈面上血色渐退,裴琰冷声道:“你既问了我这些,我也来问你一句,你为何要帮三郎,欺骗于我?”

江慈沉默不答,只是微微摇了摇头,又将身一侧,低声道:“相爷请。”

裴琰凌厉的眼神在她身上停了片刻,轻哼一声,右袖轻拂,自江慈身边缓步而上,提步间不急不缓,意态悠闲。江慈默默跟在他身后,一步一步,踏上第六层,又转向第七层。

塔内极静,江慈聆听着自己的脚步声,感受着身前之人散发的一丝温热。四周,幽静的黑暗与淡蒙的光影交替,让她如踩在云端,悠悠荡荡中有着无尽的怅然。

裴琰眉目却愈发舒展,笑容也无比温雅,终停步在第七层的梯口处,笑道:“三郎寻的好地方!”

宝璃塔,第七层。

卫昭立于观窗下,星光投在他的素袍上,反射着幽幽的光芒,透着寒冷与孤寂。

夜风自观窗吹入,白衫猎猎飘拂。他悠然回首转身,嘴角微勾,声音清润淡静:“未能相迎,怠慢少君了。”

二人均嘴角含笑,眼神相触,却谁也未上前一步。

江慈缓步上来,默默地看着二人。

窗外有淡淡的星光,塔内是昏黄的烛火,身后,是梯间幽深的黑暗。

眼前的这二人,一人眼波清亮、俊雅温朗,一人双眸熠灿、秀美孤傲;他们笑脸相迎,心中却在算计抗争,到头来,究竟是谁算计了谁,又是谁能将这份笑容保持到最后?

她的眼神逐渐黯淡,忽觉有些凉意,双臂拢在披风内,提步走向卫昭。

裴琰与卫昭仍微笑对望,谁都不曾移开眼神望向江慈。

江慈走到卫昭身前,盈盈行礼,低声道:“三爷,多谢您一直以来的照顾,我话已问清,就此别过,您多珍重。”

卫昭负于身后的双手微微一抖,却仍望着裴琰,眸中流光微转,淡淡道:“物归原主,无需言谢。”

江慈再裣衽施礼,犹豫片刻,低低道:“三爷,您若是能回去,便早些回去吧。”

卫昭嘴角笑容一僵,江慈已转身走向裴琰。裴琰在卫昭笑容微僵的一瞬,移开眼神,笑意盎然,望着走近的江慈。

江慈再向他裣衽施礼,直起身时,迎上裴琰目光,神情恬静如水:“相爷,是我欺骗了你,但你,也欺骗利用了我,我们从此互不相欠。所有事情都已了结,我也要离开京城,多谢相爷以前的照顾,相爷请多保重。”

裴琰笑意不减,瞳孔却有些微收缩。江慈迅速转身,长长的秀发与绯色的披风在空中轻甩,如同轻盈翩飞的粉蝶,奔下木梯。

卫昭面色微变,右足甫提,裴琰眼中寒光一闪,身形后飘,凌空跃下,挡于已奔至梯间转弯处的江慈面前,右手急伸,点上她数处穴道。

望着昏倒在地的江慈,裴琰面沉似水,静默片刻,蹲下身,伸出右掌,缓缓按向江慈胸口。

手掌触及她外衫的一瞬间,低沉的声音传来:“少君。”

裴琰并不回头,唇角挑起微小的弧度:“三郎有何指教?”

卫昭双臂拢于白袍袖中,站于梯口处,目光幽暗,自江慈面上掠过,又移开来,神情漠然,望着墙壁。良久,平静道:“你我会面,虽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但她救过我月落族人,你若杀她灭口,我对族人不好交待。”

裴琰眼皮微跳,呵呵一笑:“如此,倒是我多事了。”

他收回右掌,直起身,斜望着地上的江慈,俊眉轻蹙:“她知道的事情太多,三郎又不便杀她灭口,说不得,我只能再将她囚在身边,以防泄密。”

卫昭面无表情,冷冷道:“少君自便,本来就是你的人。”

裴琰俯身抱起江慈,面上浮起一丝笑容,再直起身又复于平静。他将江慈抱上七层塔室,放于墙角,又替她将披风系好,拂了拂衣襟,转过身来。

卫昭正背对着他,站于观窗下,悠悠道:“今夜星象甚明,少君可有兴趣,陪卫昭一观星象?”

裴琰施施然走近,与他并肩站于观窗前,望向广袤的夜空:“三郎相邀,自当奉陪。”

天幕之中,弦月如钩,繁星点点。湖面清波荡漾,空气中流动着淡淡的湖水气息和柳竹的清香。

夜风徐来,吹起卫昭的散发,裴琰的束巾,二人负手而立,身形挺直。

“今夜紫薇、太薇、天市三垣闪烁不定,晦暗不明,乃荧惑入侵之象,国家将有变乱。”卫昭声音平静无波。

“若按这星象,斗、牛、女、虚、危、室、璧七宿动摇,定主北方有兵乱。”裴琰微笑道。

“帝星忽明忽暗,紫薇垣中闪烁,有臣工作乱,或主大将阵亡。”

裴琰哈哈一笑:“若要我观,垣中五星之中,赤色之星隐有动摇,天下将有大乱。三郎可信?”

卫昭双眸微眯,转身望向裴琰,声音不疾不缓:“我从不信星象,少君可信?”

裴琰也转过身与他对望,微笑道:“我也从不信星象。”

二人同时大笑,卫昭将手一引:“既都不信,观之无益,我已备下棋局,请少君赐教。”

裴琰优雅从容笑道:“自当奉陪,三郎请。”

二人走至塔室正中的石台前落座,卫昭取过紫砂茶壶,慢悠悠地斟满茶盏,推给裴琰,眼光掠过一边墙角昏迷的江慈,忽然一笑:“少君的问题,我倒是可以代她相答。”

不待裴琰说话,他靠上椅背,身体舒展,徐徐道:“容国夫人寿宴之夜,我曾让人给她服下了毒药。”

“玉面千容苏婆子?”裴琰低头饮了口茶,借茶气掩去目光中的凌厉之色。

“正是。不过我已替少君将她打发回老家了。”

“多谢三郎。”

卫昭语调淡定:“我也要多谢少君配合。若不是少君杀了姚定邦,又假装重伤,然后我再施计策,怕薄云山也是不敢反的。”

“好说好说。”裴琰微微欠身,笑容温和如春风:“若非三郎妙计,我也只好窝在长风山庄养一辈子的伤。”

卫昭大笑,右手轻拍着石桌,吟道:“离离之草,悠悠我心!”

裴琰从未见过这般放烈肆意的卫昭,目中神采更盛,接道:“唧唧之声,知子恒殊!”

卫昭斜睨着裴琰,似嗔似怨又有些惊喜:“果然当今世上,只有少君才是卫昭的知音!”

二人相视一笑,目光又都投在棋盘上。

落子声极轻,如闲花落地。

檐下的铜铃声忽盛忽淡,似琵琶轻鸣。

裴琰抬头看了看卫昭,落下一子,道:“三郎清减了,看来伤得不轻,你的手下不错,狠得下心。”

卫昭白子在空中停住,又落下:“少君过奖。我还需手下配合,少君却能让那一剑伤得恰到好处,让薄云山以为长风骑无首,放心谋反,卫昭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