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点小心点,高师叔快收了墨斗线,别误伤了自己人!”

“拿锛头啊,把这边的墙筑了!”

“不好啦,朱师伯掉机井里啦!”

“……”

我和叔父在外面听得哑然失笑,叔父道:“这群鳖孙们,活脱脱的像唱戏!”

我玩心上来,道:“咱们再吓吓他们!”说着便叫道:“神断先生来了!相脉阎罗在此!麻衣陈家汉字辈都杀进去啊!”

机井房中果然更是惊呼连连,耳听得“砰砰”乱响,竟真的有人开始砸墙了。

叔父笑了一回后,嘱咐我道:“你在门口守着,我先进去!”

机井房中并无光亮,众贼又乱成一团,我进去施展不开不说,还很有可能被误伤,跟着叔父反成他的累赘,不如留在外面。

眼瞧着叔父刚冲进房中,突然又听到“哗啦啦”一阵乱响,辨认下,却是自无窗的西面房壁传来,我绕了几步伸头一看,却是房中的贼众把西面房墙砸出了一个大洞,有人正从洞口里往外钻。

我把猫王揣入怀中,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抬手在那刚从房中钻出来的贼徒顶上拍下,那人哼也未哼,当即晕死过去!我顺手一拉,将其丢在身后,眼瞧着又有一个贼徒露出脑袋来,我便也又是一掌拍晕,丢到身后……如此这般,一连打晕了四个才算告结,里面再无人钻将出来。

回头看看四个贼徒摞成一摞,各自人事不省,倒也好笑。

守了一会儿,耳听得房子里的喧闹声消失了,我不禁伸头往里面看去,只听叔父说道:“道儿,进来!”

我掏出电筒,从墙洞伸进房中,四下里乱照,只见这两间大的机井房里,横七竖八的躺了十来个人,有俩眼紧闭不知死活的,有嘴歪眼斜哼哼唧唧的,有鲜血淋漓**不止的……尺子、锉子、斧子、刨子、钳子、起子、钉子、榔头、锛头、锯条等家伙事也丢了满屋子,墨汁溅的到处都是,十分的触目惊心。

我不禁走了进去,见只一个阴郁老者还算有些精神,歪着身子半靠在西北角落里,额头大淤,一脸的晦气。

先前那个被叔父在干渠里抓住,后来经老爹审问一番,又被老爹放走的年轻贼徒就在那阴郁老者的身旁,鼻青脸肿,被打的不轻。那阴郁老者忽然看着他叹息道:“狗剩啊狗剩,师父平时待你并不坏!可你这个叛徒,居然把对头引到这里来……”

这声音正是之前指挥众贼从后门、窗户撤离的那个苍老阴沉之声。

只听那狗剩哭丧着脸道:“师父,我没当叛徒啊,我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跟来的。”

老爹和三叔从后门、侧窗进了房中,老爹道:“当你们的叛徒好过当你们的帮凶。你们作奸犯科,为非作歹,迟早都得是这个下场!”

那阴郁老者看着我们道:“原来就你们四个……”

“四个就够拾掇你们一窝了!”叔父道:“瞅瞅你们的成色,就这鳖样还敢打陈家村的主意?!”

阴郁老者愤愤道:“我们是怕误伤了自己人,否则在开阔地里,施展起术来,你们未必是对手!”

叔父冷笑道:“要不给你点个灯照着亮,咱们再打一场?”

阴郁老者无语。

老爹道:“你们领头的人是谁?”

那阴郁老者不吭声,叔父从地上捡起一把墨斗,嗅了嗅,皱着眉头道:“倒霉催的老货,我大哥问你话呢!我数三声,你要是不说,我就把这墨汁儿倒你脸上了!一、二——”

那阴郁老者脸色一变,连忙说道:“领头的就是我。”

老爹道:“你怎么称呼?”

那阴郁老者沮丧道:“在下姓丁,名唤作藏阳。”

老爹道:“我听说早先的厌胜门里是一辈儿两科,‘藏’、‘步’便属同一个辈分,当年有个极厉害的角色叫做马藏原,也是厌胜门的,对不对?”

“对。”丁藏阳道:“他原是我们的大师兄。”

老爹道:“他今儿来了没有?”

丁藏阳摇了摇头。

三叔笑道:“马大台柱可是个响当当的人物,我早听说当年的厌胜门里,台柱中’藏‘字科是以马藏原为首的,’步‘字科是以曹步廊为首的,他要是来了,我们就不一定能打的这么利汤利水啦。”

“三弟你长人家志气干啥?”叔父不忿,问丁藏阳道:“马藏原在哪儿?”

“不知道,他没跟我们一伙。”丁藏阳道:“我们也许久没有他的消息了。”

叔父道:“就以你们这样的水平,你的大师兄也强不到哪里去!”

丁藏阳不敢争辩。

老爹问道:“你是曹步廊的师兄还是师弟?”

丁藏阳答道:“师兄。”

老爹又道:“你们现在全都是异五行的人?”

丁藏阳惊惧交加,道:“你知道五行教?!是曹步廊告诉你的?!这个祸害!”

“不用曹步廊说,我们也知道异五行!”叔父道:“说,你是哪个堂口的?!”

“我是北木堂的。”丁藏阳道:“北木堂所有的人都在这里了。”

叔父道:“你就是堂主?”

丁藏阳面有惭色,道:“是。”

我和老爹、叔父、三叔不由得面面相觑,没想到这一次误打误撞,竟然解决掉了五行教的一个完整的北木堂堂口!这可真是始料未及!

如此算来,异五行的南北木堂全然覆灭,水堂又已经被五大队剿除,算得上是元气大伤,可喜可贺!

但南木堂有圣兽神龟,又有往生咒牌,这北木堂呢?怎么未见任何邪祟邪物?

第194章 木堂圣兽(二)

“这就是北木堂的全部人手?”叔父还有些难以置信,讥讽丁藏阳道:“那你可比崔秀差得远啊!”

丁藏阳吃了一惊,道:“你,你认识崔秀?!”

叔父道:“他是南木堂的?”

“是的。”丁藏阳道:“崔秀确实是南木堂的堂主,可是他并不比我厉害啊。”

“崔秀是比你厉害些。”我道:“不过他是因为吃了水堂的所谓圣兽’神龙‘,练成了什么邪功’血手指‘,所以才比你厉害些。”

丁藏阳悚然道:“都说南水堂是被五大队剿了,神龙也落在五大队手上了,没想到竟然被崔秀吃了!?崔秀他好大的胆子!”

“你不知道的多啦!我今天就给你透露点——那个狗屁南木堂已经被老子给毁了!”叔父冷笑道:“嘿!崔秀、张易那帮人全都惨死了,那狗屁圣兽神龟也被我侄子杀了,还有往生咒牌,就在我的手里!”

“这,这……”丁藏阳瞠目结舌,满脸的难以置信。

“怎么?”叔父怪眼一翻,道:“你不信?”

“信,我信……”丁藏阳喃喃道:“堂内圣兽的秘密,外人是根本不会知道的,堂内都有哪些人,外界也是不会知道的,可是你居然什么都知道,我还有什么不信的……”

叔父道:“还觉得你们这狗屁异五行邪教是天下无敌的么?”

丁藏阳无言以对。

“丁藏阳。”我好奇道:“你们北木堂的圣兽是什么?”

“圣兽?”丁藏阳脸颊上的肉一抽,摇头道:“我们北木堂没有圣兽。”

“没有?”我将信将疑道:“既然南水堂、南木堂都有圣兽,你们北木堂怎么会没有?”

丁藏阳道:“我们南北木堂只有一个圣兽,那就是神龟啊。”

“瞎话!”老爹冷冷道:“姓丁的,你忘了’神断陈‘是干什么的了?!”

叔父“嘿嘿”狞笑着,突然伸手,一把捏住了丁藏阳的脸颊,道:“在我大哥的眼皮子底下还不老实,想喝毒墨汁儿了?咹!?”只捏得那丁藏阳的脸颊“咔叽”作响,似是要碎掉一样,那丁藏阳连连挣扎,口中呜咽道:“我说实话,我说实话!不敢再撒谎了!”

叔父“呸”了一声:“敬酒不吃吃罚酒的东西!”松开了手。

那丁藏阳心有余悸的擦了擦满额的汗水,又揉了揉脸颊,道:“北,北木堂也有圣兽,也有圣兽的。”

“废话!”叔父喝道:“在哪儿养着的!?”

丁藏阳道:“就,就在刘步纲那里。”

叔父道:“谁是刘步纲?!”

丁藏阳伸手指着地上的一具尸体,道:“就是他。”

那是机井房中唯一的死者,手握墨斗,双目圆整,满面狰狞,咽喉处有三道深深的血痕——那正是猫王的杰作!

细看之下,我瞧见刘步纲的腹部左下临腰处鼓起来了一团,就指着道:“是那个?”

丁藏阳点了点头。

我便朝着那尸身走了过去。

叔父道:“道儿,你当心点!”

我“嗯”了一声。

之前在大宝禅寺里遇到的那只所谓“神龟”,端的是厉害之极,不但凶悍,而且还暗藏往生咒牌,几乎置我于死地!至今想来仍旧是心有余悸。

这北木堂既然与南木堂并行齐名,那他们的“圣兽”应该也不会太弱。可是,在刚才发生的那样一番恶斗中,这北木堂的“圣兽”居然没有露面,更没有弄出什么可怕的动静来,倒也是怪事一桩!

更怪的是,南木堂的“神龟”是在池塘中饲养的,极大一只,而这北木堂的“圣兽”怎么会是那么小小的一团,直接被人带在身上?

思之而惑,我忍不住回头去问丁藏阳,道:“南木堂的神龟其实就是个大乌龟,南水堂的所谓圣兽’神龙‘应该就是一条大蛇?”

丁藏阳含混不清道:“好像是的,应该是的。”

我道:“那你们这’圣兽‘叫什么名字,又是什么动物?”

丁藏阳道:“我们这边的’圣兽‘叫做’神桃‘。”

“神桃?”我愣住了:“是个桃子?”

“不是桃子。”丁藏阳尴尬的笑了笑,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叫这么个名字,但教上是这么称呼的,我们就也这么称呼。”

我不禁看向老爹和三叔,他们二位见多识广,或许会听说过这个名字?

可老爹和三叔也都是一脸茫然,显然不知。

我难耐好奇,快步走到刘步纲的身边,刚要伏身去翻,猫王却“喵呜”一声,从我怀里钻了出来,一下子扑在了刘步纲腰侧的鼓起之处,爪子挠动,顷刻间已经把刘步纲的衣服给撕烂了,露出了刘步纲的肚腹,不但如此,猫王从刘步纲的腰侧扒拉下来个足球大小的皮囊——正是那凸起的东西。

我正觉诧异,不知道猫王为什么突然会变成这个样子,却听那猫王“哇嗷”一声怒吼,奋起双爪,“嗤”的一声响,竟然把那皮囊给撕成了两半!更奇的是,那皮囊里面竟然蹦出来了个圆滚滚、粉嫩嫩的球来!猫王上前一把将其按住!

我心中惊奇:这就是北木堂的圣兽——神桃?一个皮球?

“猫王起来。”我唤了一声,猫王却不动,仍旧死死按住那“神桃”,表情显得十分狰狞。

我便伸手抓住猫王的顶皮,把它提溜了起来,不料这猫王用四只爪子牢牢抱住了那“神桃”,还是不丢。

猫生**玩球,我当这猫王或许是胡闹,便不禁好笑,伸出手去使劲把那“神桃”给拽下,触手之处只觉阴冷刺骨却又柔软轻绵,而且挨着我掌心的地方似乎还有凸起之物,并不是真正的球状。

我便翻转过来去看那凸起之处,可刚转过来一看,不由得毛骨悚然,惊叫着就把那“神桃”给丢了!

老爹、叔父、三叔各自愕然,都问:“怎么了?!”

我一身冷汗,惊惧无法回答,只指着那东西让他们自己去看。

那“神桃”在地上弹了几下,终于缓缓落定,自顾自的在转了几圈,然后不动,老爹、叔父和三叔都围了上去,刹那间,都不禁失声而呼!

“这!”

“哎唷!”

“人,人脸!?”

那“神桃”看似像个球,可表面竟暗藏一张人脸!

我先前抚到的凸起之处,正是一只鼻子!

不但有鼻子,那“神桃”上的眼睛、嘴巴也都俱在,只是没有耳朵罢了!

但是这些个鼻子、嘴巴、眼睛都像是缩水了似的,又皱又小,整体看上去活脱脱像是小了好几圈的人头!

那双“缩水”的眼睛,是睁开的,两道如豆的腥黄色目光幽幽闪烁,既邪毒又恶心!

被我抓在手里的猫王不停的挣扎呜咽,像是非要冲下去再按住那“神桃”一样,可我内心深感恐怖,哪里会放猫王下去!

那“神桃”动了起来,滴溜溜的在地上转着,嘴巴缓缓裂开,像是在笑,我只觉汗毛陡竖,五脏六腑翻江倒海一样,难受之极!

“不要看那双眼睛!”老爹突然厉喝一声。

我心中一凛,连忙收了目光,这才渐觉心内平静,脏腑也舒缓多了。

忍不住再偷瞥了那“神桃”一眼,发现它还在原地,一动不动,嘴巴也并没有张开。

原来刚才是错觉!看来果然是邪物,眼睛不能多看,我赶紧又撇开了目光。

“你个鳖孙子!”叔父上前揪起来了丁藏阳,道:“这是哪门子神桃?!这是不是人头?!”

“我不知道啊。”丁藏阳惊慌道:“这是教上给下来的,给的时候就是这样子。说是叫’神桃‘,我也不知道教上是从哪里弄来的,我觉得怵得慌,就给了刘步纲饲喂……”

老爹道:“那这怪物你们平时是怎么饲养的?”

丁藏阳吐了一口气,道:“这个其实也不难养,每天的子时、午时,各抽出一刻钟的时间,去找一片坟地,定个合适的方位,挖个半尺深浅的坑,把’神桃‘放进去,撒点浮土,然后就行了。过不了多久,它就会自己弹出来,那就算是养饱了。”

老爹道:“非要找到坟地才能饲养吗?”

丁藏阳道:“要是找不到坟地,能遇见死尸也行,在死尸的肚子上挖出个窟窿,把’神桃‘放进去就成。”

老爹沉了脸色,道:“要是没有找到坟地,也没有遇见死尸呢?”

“这……”丁藏阳变了脸色,强笑道:“那种情况一般很少出现,坟地好找,坟地好找的很……”

老爹打断了他的话头,冷冷道:“找不到坟地又没遇见死尸就去杀人,对不对?!”

丁藏阳脸色大变,道:“那都,都是刘步纲干的,是他养着的!这可跟我没有关系!我也不知道他都干了什么,不过他已经死了,死有余辜……”

“你不知道才怪!”叔父踹了丁藏阳一脚,丁藏阳不敢吭声。

“呸!”

我忍不住朝刘步纲的尸身上啐了一口,心中暗暗打定主意:“这样的一个邪教,不彻底把他们剿灭实在是心气难平!”

第195章 木堂圣兽(三)

发了一会儿狠,突然听见三叔开口说道:“大哥,我记得父亲他老人家曾经提到过一种人为炼制的邪物,那形容,跟这个’神桃‘倒是有几分相像……”

老爹目光闪了闪,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事情。

“噢!”叔父猛然道:“我也想起来了,会不会就是……”

我忍不住道:“是什么?”

叔父道:“梼杌!”

我茫然道:“梼杌?那又是什么东西?”

三叔道:“古人传说中的四大凶兽,有一种就叫做梼杌。不过你祖父口中所说的梼杌又跟古人的传说不同,详状好像是记载在《义山公录》里的。是,大哥?”

“嗯。”老爹应了一声,道:“《义山公录·邪篇》有所记载:夺穷凶极恶者之首级,置于梼木之椟,以尸血、尸脂炮制旬月,融其骨,出其髓,化血为气,便成邪物,名之为’梼‘。古之凶兽’梼杌‘亦由此而来!这话的意思是说,杀掉穷凶极恶之人,取下他的脑袋,放在梼木的盒子里面,根据某种邪术,用尸血、尸油浸泡一个满月,等到脑袋里的骨头融缩,脑浆浸出以后,就成了邪物,这邪物便是梼杌!”

我听得又恶心又惊惧,直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老爹又道:“父亲他老人家曾说这梼杌是人非人,是怪非怪,需要白天黑夜用怨戾之气饲喂。这个所谓的’神桃‘,既然白天午时、夜里子时要放置坟地里饲养,肯定也是吸食怨戾之气的。那应该是同一种邪物。”

叔父和三叔都点头道:“那应该是错不了的。”

丁藏阳强笑道:“神断先生真是,真是见多识广,博闻强识……”

“少废话!”叔父喝道:“你们养这种怪物到底是想做什么?!”

“啪!”

丁藏阳还未说话,突然一声怪响,那“梼杌”猛的从地上弹了起来,骤然落在刘步纲的尸体上——刘步纲腹部的衣服已经被猫王撕碎,此时此刻正袒露在外,那“梼杌”就落在刘步纲的肚脐眼上!

“嗤!”

好似一道自行车胎漏气的声音,那刘步纲的肚脐眼下突然迸出一股鲜血,又听见“咕囔”一声,那“梼杌”竟深入到了刘步纲的肚子里!

我看的骇然惊悚,禁不住把手一抖,正在挣扎中的猫王便立时脱身而去,落在地上复又一跳,早到了刘步纲的尸身旁边,伸出猫爪,只一捞,便把那“梼杌”从刘步纲的肚子里抓了出来!

那“梼杌”上满是血迹,猫王一个滑溜,没能按住,那“梼杌”便在地上滚滚而动,恰到了我的脚下,我本来就对其厌恶的很,不自觉的抬起脚来,使劲踩下,正中那“梼杌”!

满想着会弹一下的,却听见“咯吱”几声怪响,我竟好似踩到了雪球,再低头一看,那“梼杌”在我脚下化作一滩烂泥!

我不禁惊愕,突觉一股彻骨寒气自脚下而起,顷刻间直冲胃腹!我连忙把脚从那滩“烂泥”上移开,这才稍觉缓和。

猫王冲了过来,见“梼杌”已经成泥,不甘心又不高兴的低吼了一声。

我则有些呆呆的看着那堆“烂泥”,又抬头瞅瞅老爹、叔父他们,喃喃道:“这,这梼杌怎么这么的不经挨,一下子就踩没了?”

叔父看向丁藏阳道:“这东西真是你们北木堂的狗屁’圣兽‘?”

丁藏阳晃了一下神,迅即点头称是。

叔父道:“南木堂的老鳖精吃人不吐骨头,还能喷人,你们的圣兽就这么次?一脚就能被踩的稀烂?”

丁藏阳道:“我,我也不知道它怎么会这么次……”

叔父道:“你又编瞎话!?”

“他倒是没有说瞎话。”老爹替丁藏阳说了句话,又朝外面瞥了一眼,道:“看这夜色,应该是子时了,子时不正是这邪物进食祟气的时辰么?”

“嗯。”叔父道:“我瞅见它钻进刘步纲的肚子里了——哦!我知道了!”叔父恍然大悟似的一拍手,说道:“这东西吸食祟气的时候,就好比咱们修炼调息运气的时候,最怕的就是外界打搅,轻则走火入魔,重则丢了性命!”

老爹和叔父这么一说,我也全明白了——那“梼杌”钻进刘步纲的肚子里吸食祟气,正是它最虚弱的时候,却偏偏被猫王抓了出来,又恰巧滚到了我的脚下,所以才会被我大力踩的稀碎。如果放在平常,那“梼杌”未必会这么弱。

三叔道:“这就是命,看看那刘步纲,他白天黑地饲养’梼杌‘,结果临了死在猫王手上,尸体又被’梼杌‘给毁了。都是命啊!”

我也是心生感慨,业果还自受,真是一点都不假。

就是自己的胃腹,刚才被那彻骨的阴气一冲,到现在还有些不舒服,回去得多喝点热水温温了。

机井房里血腥味又浓又重,我的胃腹本就难受,鼻子又尖,嗅着那些味道,更觉不爽,只想赶紧离开,于是提醒老爹道:“爹,我娘刚回来,我二舅还在家里呢。”

老爹“唔”了一声,道:“没事,弘德在家呢。”

听话的意思竟是一点都不着急回去,我也不好再说,便先忍着。

老爹扭头又问那丁藏阳道:“你们一共来了几个人?”

丁藏阳道:“一共二十四个人。”

好家伙!我不由得倒抽了口冷气,这群贼人居然来了这么多!

叔父朝那狗剩踹了一脚,骂道:“兔崽子,你不是说十几个人吗?”

狗剩哪里敢吱声。

我把机井房里环顾了一圈,数过了人,道:“这机井房子里有十个人。刚才他们砸烂了墙,拱出去了四个,也都被我打晕丢在外面了。”

三叔道:“从窗户里跳出去了四个,被我放倒了。”

老爹道:“走后门的是五个人,算起来只有二十三个,嗯,还跑了一个?!”

“没有跑。”丁藏阳道:“我朱步芳师弟掉进机井里了……”

村中的机井都是干旱无雨时浇灌庄稼用的,露天的机井口子一般较小,设有机井房的机井口子则比较大,想必是刚才大乱的时候,那朱步芳在黑灯瞎火中,一个不慎,跌了进去。

我忍着笑,走到机井旁边,拿电筒往里面照了照,下面黑咕隆咚的,井水也反光,只影影绰绰瞧见窝着个人影,却不知死活,我便大声喊道:“朱步芳!?”

里面没人答应。

我又喊了一声,仍旧是无回应。

我回头道:“是不是摔死了?”

“摔死了好哇。”叔父大声道:“再去搬点石头,丢进去,把井封住,免得以后谁再用这里面的水去浇地,多恶心啊……”

“哎!哎!”井里头忽然传出来闷声闷气的一道嗓音:“我在底下,我在井里呐……”

我先是一愣,随即更觉好笑:这个朱步芳,真是个滑头!掉进机井里以后,也一直不吭声,只想着悄无声息的躲在井里,等我们都走了,他好再溜上来逃了,没想到丁藏阳把他给了,于是又装死,不料叔父是个专治滑头的辣手阎罗,几句话就吓出了音儿,也真是流年不利。

“没死啊。”叔父冲里面喊道:“我们在上面那么长时间,你都不吭气,那肯定是下面舒坦啊,那你就在里面舒坦着,别出来了啊,我等会儿再把井盖给你封上,从此逍遥快活的很呐!”

“别,别,快把我弄上去!”朱步芳吓得音都颤了,道:“我刚才是怕打搅你们问话,不敢吭声啊。”

“啊呸!”叔父朝里面吐了口唾沫,道:“自己爬上来,要是连井都爬不上来,死里头去球!”

“好,好,我爬,我自己爬……”

叔父就坐在井边,眼瞅着那朱步芳从井里往上爬。

丁藏阳还好心提醒叔父,道:“朱步芳手里有藏毒的墨斗,相尊可千万小心。”

“哦?”叔父道:“原来刚才就是他喷的啊,差点溅我脸上!那毒厉害啊,我可真得小心啦!”

等朱步芳好不容易爬到井口的时候,刚一露头,叔父便一个暴栗打了下去,极其响亮,那朱步芳“啊”的一声惨叫,又直挺挺的跌了下去,下面传出“砰”的闷响,叔父“哈哈”大笑,喊道:“摔死了没?再爬上来!”

朱步芳大叫:“我不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