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要走过去,屋子里忽然“嗤嗤”乱响,四面墙壁连带顶棚乌烟瘴气大起,都喷了进来。

料想这些气是孙子都等人利用黄鼠狼的毒气制作出来的,既能毒人,又能障目。

我立时用“锁鼻功”屏住了呼吸,连周身毛孔也给闭合了。

浓烟中,“嗖”的一声响,又有无数狼毫爆射而来!

我纵身而起,半空中,一掌挥出,罡风四起,狼毫如松针簌簌的掉,眼看脚步落地,一道影子猛然奔了出来,刃光一闪,便逼向我的咽喉,我看的清楚,伸出两指,轻轻一夹,那刀便再也不能往前进得半寸,再一用力,早把那刀夺了过来。

左手一掌劈下,“咔嚓”一声响,孙子都在浓烟中大声惨叫:“啊!”

我伸手捏住孙子都的脖颈,往上使劲一掷,孙子都撞破了顶棚,飞了出去。

我一脚踹开铁门,也跳了出去。

我到外面的时候,恰好孙子都还没有落下来,只是撞破了脑袋,而且脑袋朝下跌,又痛又怕,半空中已然呼叫不止。

眼看他即将落下,我伸手一迎,手拦住了孙子都的脖子,使了个巧劲儿一拨,孙子都的身子在半空中滴溜溜的转了一圈,然后双脚落在了地上,站住了。但还是有些头重脚轻的趔趄了一下,这才骇然的看向我。

刚才在屋里,他的一条胳膊已经被我给打折了。破狼刀也被我给夺了过来。

我厉声道:“我原以为你只是杀了几只黄鼠狼而已,没想到你一屋子四面墙壁连同顶棚上都挂满了黄鼠狼的尸体!全都风干了!你还真是歹毒!”

孙子都喃喃道:“你,你为什么进了屋子还没有中幻觉?”

“好哇!”我道:“原来你留着黄鼠狼的眼睛,就是为了用邪法制造幻术来害人!幸亏我有点本事,否则还真着了你的道!看来是留不得你再害别人了!”

“饶命!”我还没有动手,孙子都就已经吓得面无人色,连连拱手,道:“我也是受人的蛊惑才这么做的。”

“别自己做了坏事就要赖到别人的头上!”老二走过来,道:“你倒是说说,你受谁的蛊惑了?”

孙子都道:“是影道长。”

我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便问道:“影道长又是什么人?”

孙子都道:“他是遗世仙宫的大师兄。”

我更是诧异,道:“遗世仙宫又是什么门派?”

孙子都忙道:“他,他们门派的弟子自称是’遗世仙宫‘,其实江湖上都叫他们’遗世魔宫‘,里面的弟子,许多都会厉害的邪术。”

我奇道:“遗世魔宫?这个门派,我也从来没有听说过啊。”

“啊?”孙子都呆了呆,道:“那不会吧?”

老二道:“为啥不会?这肯定就是个小邪教,根本就不咋出名。没听说过多正常。”

孙子都道:“三十多年前的时候,遗世魔宫在玄门江湖中是十分兴旺的。后来都说是因为跟你们麻衣陈家结了仇,所以才会衰败的。你们怎么会没听说过?”

“哎?”我和老二面面相觑,老二道:“你胡诌吧?跟我们家结了仇,我居然不知道?”

“是真的啊!”孙子都道:“说是还跟伏牛派的一个绝色美人有关。但具体怎样,我就不大清楚了。”

“绝色美人?”老二兴致顿起,连忙道:“啥样的绝色美人,你快快说清楚!”

孙子都道:“我听说,那一年,先是在开封城,遗世魔宫五大高手被神断先生杀了四人,后来,遗世魔宫大举寻仇,又被相脉阎罗杀了六大护法,自此以后,遗世魔宫便销声匿迹了。”

“乖乖!”老二倒抽一口冷气,道:“你可别胡说啊,我爹跟我叔可不会乱杀人。”

孙子都道:“那时候正值乱世,杀人放火稀松平常。再说了,神断先生和相脉阎罗杀的都是邪教中人,那为玄门江湖剔除败类,剿灭匪贼,以正视听,乃是我辈楷模,人人敬仰!那是值得后世之人广为传颂的啊!”

“咦?”老二忍不住笑道:“你这敲钟怪,拍马屁倒是一把好手啊,一个不留神,都叫你抢了我的风头。”

孙子都赔笑道:“过奖了,过奖了。我说的都是实话,都是实话。”

老二道:“你快说那绝色美人咋样?”

孙子都愕然道:“不知道啊。”

老二大怒,道:“你刚才不是说跟伏牛派的绝色美人有关吗?”

“对啊。”孙子都道:“我也是听人说,这事儿是和伏牛派的一个绝色美人有关。可是具体情况,我就不知道了,绝色美人是谁,也不清楚,究竟是不是绝色,更是存疑。”

老二不禁大为失望,道:“哥,你还是弄死这敲钟怪吧。”

孙子都大惊,道:“不能够啊!我知道的可都说了!”

我心中还是奇怪,为什么从来没有听老爹和叔父说起过遗世魔宫这个邪教?

如果孙子都说的都是真的,遗世魔宫与我们麻衣陈家有深仇大恨,那么老爹和叔父应该早就交待了啊,难道是遗世魔宫的人已经被老爹和叔父给全部剿除了?那也该在说江湖门派的时候提一下的啊。

我问孙子都道:“你说的那个影道长,他现在还活着吗?”

孙子都道:“应该是还活着的吧。这两年,我也没有再见过他,但是之前见他的时候,他身体还好得很,本事也不低,不出意外的话,也不会那么早死。”

我道:“是他教了你邪术?”

“是啊,是啊。”孙子都连连点头,道:“影道长可是一肚子的坏水啊,他不但教了我一身邪术,还让我收了仨徒弟,全都学了他的邪术!”

我想到了那三个人,半边光、眉压眼和大鼻头,原来都是这孙子都的徒弟。

只听孙子都继续说道:“对了,我的夜眼目法就是影道长传授的,他还说,等我们的本事练到一定境界了,就出去假冒你们麻衣陈家的人,做点奸淫掳掠的事情。”

“你奶奶的腿!”老二在旁边骂道:“老子老早就想跨海去奸淫掳掠了,就是没本事,有本事也怕我爹弄死我。你倒好,居然想假冒我们麻衣陈家的名头去干二爷想干的事情,你良心大大的坏,胆子大大的大啊!”

我忍不住骂老二道:“你闭嘴!说的都是什么话!”

老二“嘿嘿”一笑:“说着玩的嘛。”

孙子都咽了口吐沫,道:“都是影道长教的,不****的事情!”

我道:“他会夜眼目法?”

孙子都道:“他知道练习的法子,传了我,但是他自己没有练成。”

我道:“他是从哪里知道的法子?”

孙子都摇头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我凝视着孙子都,道:“你可别说谎话。”

孙子都惶遽道:“都到了这种时候了,我的小命就在您的手上,哪儿还敢说谎话啊!我是真不知道那影道长从哪里学来的法子,而且我们俩也是无意中遇到的。”

我冷笑了一声,道:“五大目法,夜眼、法眼、慧眼、灵眼、天眼,无论是哪一种,都没有好练的,须得先用六相全功的练气之法打下基础,此后,勤学苦练数十载,种种机缘巧合之下,才可能开得其中一目。即便是我们的族人,也有终身未能开一眼的。所以,外人即便是知道五大目法的练法,没有六相全功的练气之法,仍然无法开目!昔年,全真派的太古真人,因为对陈家有恩,所以才得我祖父传授了一些六相全功的练气之法,太古真人也是天资过人,再加上他本身又有奇遇,竟然让他开了慧眼!可是这许多年来,除了他以外,江湖上再没有别的人能开五大目法中的任何一种!你说你从影道长那里听来了法子,然后自己修炼,居然练会了?不但你自己练会了,连你三个徒弟都会了?真是大言欺人!”

“对!”老二也愤愤道:“看你这长得贼眉鼠眼的模样,一定是满嘴瞎话!”

第396章 狼影迷踪(六)

“误会啦!”孙子都急忙辩解,道:“我们这夜眼,其实不是真正的夜眼!”

老二冷笑道:“那是啥眼?屁*眼?”

“您可真会开玩笑啊。”孙子都强笑了一声,道:“我们练的这种眼,是靠不断杀黄鼠狼,以其骨肉入药,辅以邪法,才能练成的,说是夜眼,其实似是而非。二位都知道,真正的夜眼目法,明察秋毫之末,视黑夜如白昼,水下可开目,烟雾不能迷,风沙不能遮,我们这夜眼,除了黑暗里能看见东西之外,白天里也不能明察秋毫,水底下也看不见多少东西,遇见烟雾,还是迷眼,遇见风沙,还得闭眼。”

“哦!”老二道:“原来你们杀黄鼠狼,就是为了练这种假夜眼啊!”

孙子都道:“一来是为了练这种夜眼,二来也是为了经济经济。”

老二道:“咋个经济法?”

孙子都道:“两位可能不知道,黄鼠狼的肉能入药,毛能做笔毫,皮到了冬天能做裘衣,所以我们逮了黄鼠狼,杀了剥皮,除了自己吃、用之外,别的都卖了。”

老二道:“你也太毒了!想要经济,不会自己养吗?和你的三个徒弟,天天去逮杀野生的,还挂一屋子,缺不缺德?再说了,这黄鼠狼可是好东西,都说它偷鸡,其实也就是实在没东西吃的时候,才偶尔偷吃的。那正常情况下,它是吃老鼠的啊,一只黄鼠狼,一年都吃四五百只老鼠呢,那老鼠吃粮食,所以你算算,黄鼠狼一年得给人护多少斤粮食?少说也得几千斤吧?你上辈子是不是老鼠啊,所以这辈子专杀黄鼠狼报仇?”

孙子都道:“都是畜生嗐,多的是,杀都杀不尽。”

孙子都话音未落,两道黄光一闪,那两只黄鼠狼都蹿了起来,直扑孙子都。

孙子都一条胳膊被我给打折了,另一条胳膊还好,手上正拿着那杆“狼毫铁笔”,眼见黄鼠狼扑上来,便挥动铁笔,喝道:“畜生找死!”

我伸手一摘,夺了孙子都的铁笔,道:“你还要杀?!”

话音未了,那黑爪黄鼠狼恶吼一声,两只前爪已经挠在了孙子都的眼睛上。

“啊!”孙子都厉声惨叫,一只手拍上来要去打那黄鼠狼,黄鼠狼跳开了,但孙子都的两颗眼珠子已经被它给抠了出来,落在地上,滚滚而去。

孙子都痛的浑身抽搐,那只白额黄鼠狼又已经跳起,扑咬在孙子都的咽喉处,大口猛吸,“咕咚、咕咚”的下咽鲜血,肚子如吹气一样饱胀起来。

我惊愕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连忙伸手,抓住了白额黄鼠狼的脑袋,使劲去拽,那黄鼠狼却死不松口,我一拽之下,它竟把孙子都的咽喉给咬掉了一大块皮肉,露出了一个血窟窿,可是,已经没有血往外流了。

孙子都“嗬嗬”的发着怪音,仰面倒了下去。

老二满面惊悚,看看我,我也半天没能吭声,老二小声说道:“哥,他死了……”

我把手里的那只白额黄鼠狼提到眼前,骂道:“你这畜生,要报仇该你自己去报,反倒借刀杀人,假手于我!”

那白额黄鼠狼的眼珠子乱转,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就像是刚偷吃过一只鸡一样。

那只黑爪黄鼠狼趴在地上,抱着我的脚,不停的拿脑袋碰,像是在拼命的磕头。

老二道:“哥,瞅瞅,这俩黄鼠狼真的快成精了。”

我又看了看孙子都的尸体,叹息了一声,道:“都是命啊,赶上了,跑都跑不掉。”

老二道:“那咱们现在咋办?”

我还没吭声,忽然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抬头看时,只见半边光、大鼻头、眉压眼三人匆匆赶来。

老二说道:“坏事了,这仨货回来了。”

“什么人?!”半边光还没有走近,便大喝了一声。

眉压眼问道:“你们是黄鼠狼请来的救兵吗?”

我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老二在旁边说道:“你这话听着可有些不大对啊,不都说是猴子请来的救兵吗?”

半边光等三人被噎的一愣。

那大鼻头忽然指着孙子都的尸体,嚷道:“大哥你看!那好像是师父!”

老二道:“不是好像,就是你们师父,孙子都。”

三人都大惊失色,纷纷涌了上去大喊:“师父!师父!师父……”

老二道:“别喊了,死透了。”

半边光起身喝道:“好啊,你们是哪里来的,居然敢害死我们的师父?!”

“你可别诬赖好人啊。”老二嚷道:“虽然说你们师父不是东西,是个孬孙,还先出尖,想害我们。但是,话说清楚,你们师父是黄鼠狼杀的,跟我们兄弟可没有关系!”

“呜呜……”大鼻头趴在孙子都的尸体上,哭道:“师父他老人家死的好惨啊,眼珠子没了,喉咙也烂了个窟窿!”

老二道:“他的眼珠子是黄鼠狼挖的,喉咙也是黄鼠狼咬的。”

眉压眼指着我们俩道:“你们好恶毒啊,趁我们兄弟不在家,就敢跟黄鼠狼合起伙来欺负老人家。”

我道:“你师父被黄鼠狼所杀,也是天数。”

“天数?”半边光嘶声道:“好畜生!”把手一扯,拉动肩头的绳子,“嗖”的一声,便朝那只黑爪黄鼠狼的脖颈套去,那黄鼠狼也十分机警,见半边光抖动绳子,立时一蹿,闪到了我的背后,又一跳,站在了我的肩头上。

半边光看了我一眼,道:“你到底跟这两只黄鼠狼有什么关系?”

我道:“没什么关系,也是无意中被他们引来的。”

“没关系?”半边光道:“那把你手里抓着的黄鼠狼还有你肩膀上的那只,都给我!”

“这恐怕不行。”我道:“孙子都,还有你们三师兄弟,为了一己之私,杀了无数的黄鼠狼,而今,孙子都被这两只黄鼠狼所杀,也算是报应。你们如果不想死的话,就别再行凶了吧?”

“好大的口气!”半边光冷哼一声,劈面把绳子抽来,我一伸手,便接住了,一触之下,知道那绳子是牛皮、细钢丝拧成的,分外结实,极难扯断。

那半边光见我接住绳子,吃了一惊,急忙拽了一把,却拽不动,又不禁怔住,我道:“还是算了吧,你打不过我的。跟我交手,如果受了伤,再被这两只黄鼠狼害死,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半边光冷笑道:“怪不得这两只畜生能害了我师父,原来是有你这号人物撑腰!你的手上也是有一把力气的,谅来不会是无名之辈,报上你的名头吧!”

老二道:“说出来怕吓死你!”

大鼻头叫道:“大哥,不要跟他废话,也不要手下留情!这两个混蛋,不见棺材不掉泪!”

“也好!”半边光狞笑道:“许久都不曾使出我的真本事了!算你倒霉!”

我道:“你还有什么真本事?”

半边光也不回答,而是猛吸一口气,大声喝道:“嘿!”又吸了一口气,憋在嘴里,不吞也不吐,面皮渐渐胀大起来,整张脸都变得发黄,我心中不禁诧异,暗忖道:“这厮搞什么鬼?”

此念方起,那半边光就猛然扯动绳子,一股大力涌过来,我没有留神,险些被他把绳子拽走,又添力扯定,心中暗忖道:“这厮有些邪门,倒是比孙子都还厉害些。”

那半边光见扯不动,又大喝一声,重吸一口气,憋在嘴里,力气果然又强了三分,我见他的脸从黄变紫,眼珠子都凸了起来,怕他憋死了,便也使出三分力道一扯,那半边光登时泄了气,整个人都被我拉飞了,半空中又“噗”的放了个屁,跌了个倒栽葱下来。

大鼻头和眉压眼各自大惊,赶紧上前去把半边光扶起来,纷纷问道:

“大哥,你怎样?!”

“大哥,你没事吧?!”

这可把老二给笑的骨软筋酥,前仰后合,道:“好本事啊!你们跟黄鼠狼打交道打的多了,别的没学会,放臭屁学的真好!”

那半边光从地上爬起来,一双腿和一对胳膊兀自在颤抖不已。那两只黄鼠狼也恶狠狠的盯着那他们三人,只不过畏惧他们本事还在,不敢上前。

但是有前车之鉴,我料定只要这三人在我手里倒霉,这两只黄鼠狼必定趁隙杀人——这俩小东西可不是什么善茬。

那半边光吃了大亏,摔得不轻,站起来,惊惧交加,看着我道:“你究竟是什么来头?”

“咦?!”眉压眼忽然说道:“大哥,他的眼神好像比咱们还好使,他的眼睛似乎也是,你快仔细看他的眼睛!”

半边光便看向我的眼睛,一怔之间,便失声道:“夜眼!你的眼睛也是夜眼!”

老二道:“瞎了你的冒牌狗眼!现在才看出来谁是正宗的?”

半边光道:“你是麻衣陈家的人?!”

老二道:”废话!”

眉压眼道:“你,你是麻衣陈家的哪个?”

我道:“麻衣陈弘道。”

第397章 狼影迷踪(七)

听见我报出名字来,三人都是一愣。

“武极圣人?!”那大鼻头突然喊了一声,扭头就跑,眉压眼也跟着跑了两步,见半边光没动,两人就又慢慢的走了回来,道:“大哥……”

“混账!”半边光伸出手,在两人脸上都甩了一记耳刮子,喝道:“跑什么跑?没出息的样子!就算是陈弘道又怎么样?在咱们的地盘上,咱们三个人,难道还打不过他一个人?!”

眉压眼和大鼻头连连颔首,说:“是,是。”

老二忍不住笑道:“这仨货,还真有意思。”

“陈弘道!”半边光冲我喝道:“你有种——”

我道:“怎么?”

半边光道:“你有种就把套狼索还我!”

我一愣,才想到他是要那根绳子,便又挥手甩了回去,道:“给你。”

半边光急忙伸手去接,但是那套狼索上被我用了巧力,加了柔劲儿,半边光不知厉害,接住了绳头,没有卸力,套狼索的另一头“啪”的反甩在半边光的脸上,打的脆响!

老二鼓掌笑道:“这下齐全了,仨人一人挨了一巴掌。”

半边光满面通红,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疼的,还是羞的,忙把套狼索拿好了,起个架子,摆个势,喝一声:“陈弘道,你别猖狂!你给我听好了,我就是’狼笔仙驼‘门下大弟子,毕飞翼!”

眉压眼也把套狼索拿在手中,装腔作势,喝道:“我便是’狼笔仙驼‘门下二弟子,贺博武!”

大鼻头依样画葫芦,跳将起来,把套狼索拿好了,与毕飞翼、贺博武成掎角之势,把我围在当中,喝道:“我乃是’狼笔仙驼‘门下三弟子。姚春丝!”

“哦——”老二躲到远处,道:“毕飞翼,’必非一‘,那就是’必二‘了;贺博武,就是’二百五‘了;姚春丝,嗯,就是’要蠢死‘。啧啧,不说别的,就说你们三兄弟的名字,真是绝了。”

老二这一番解说,煞有其事,仔细一想,又确有道理,我在旁边不禁莞尔,毕飞翼、贺博武、姚春丝三人则气得恼羞成怒,纷纷收了架势,指着老二大骂:

“你放屁!毕飞翼,毕飞翼,那意思是必定如虎添飞翼!”

“你懂什么?我名字的意思是博通古今,英武不凡!”

“你个笨蛋!老子的名字是最有文化的,最诗情画意的,姚春丝,那是取自李白的古诗名句——’春蚕到死丝方尽‘里的两个字!”

我忍不住道:“春蚕到死丝方尽,那是李商隐写的。”

“啊?”姚春丝挠了挠头,道:“是么?”

我道:“是的。”

姚春丝怔了片刻,忽然一拍膝盖,道:“对了!我想起来了,李白,字商隐!所以李白就是李商隐!”

我:“……”

老二道:“这位要蠢死啊,你要是文盲的话,就别开口丢人好不好?”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感觉这本来很严肃的气氛,一时间变得有些古怪起来。

毕飞翼喝道:“老三,不用搭理他们这两个没文化的人!跟他们说他们也不懂。”

姚春丝道:“对!”

老二道:“我他奶奶的也是见了鬼了。”

三人不搭理老二,又重新摆好了架势。

那毕飞翼大声叫道:“打他!”

三个人,两前一后,毕飞翼斜左前,贺博武斜右前,姚春丝后正中,三根套狼索,全都朝我劈面砸来。

我立时明白,这三人见识过我接毕飞翼的套狼索,便想着我只有一双手,就算能接,也接不住三根套狼索,必然有一根是能打中我的。

我笑了笑,伸出两手,先把左右两根套狼索接住,脑后风声起时,料想身后姚春丝的那根也已经到了,我也听见了姚春丝“哈哈”大笑,仿佛志在必得。

我头也不回,身子前俯,左脚后撩,脚尖一挑,早勾中了姚春丝的套狼索,往下一引,踏在脚下。

毕飞翼等三人都不禁大惊,毕飞翼喝道:“咱们一起用力!不信他能敌得过咱们仨人!”

“是!”

三人真是一个师父教出来的,本事大差不差,动作也几乎一模一样,全都是深吸一口气,吐出来,又深吸一口气,憋在嘴里,然后开始鼓胀面皮,把一张脸都弄得发紫,拼了命的扯绳子。

老二叫道:“不好了!不好了!又开始施展放屁**了!”

“噗!”姚春丝突然泄了气,毕飞翼和贺博武都瞪他,姚春丝指着老二道:“你说话分了我的心,你不许再开口了!”

“好,好。”老二道:“不过我还是想说一句,你泄气的声音和你大哥放屁的声音是一样的。”

姚春丝一愣,然后狠狠的瞪了老二一眼,道:“你拐着弯儿骂老子,别以为老子不知道!老子等会儿再跟你算账!你不许再说话了!”

老二捂着嘴,点点头。

姚春丝又重新憋气,我其实也是贪玩,就想看看这三人合起伙来,力气究竟有多大,便也不发大力,只是站着不动,任凭三人拔河似的拉扯。

三人拼命的拽,不但脸都快鼓爆了,眼珠子也都快瞪得掉出来了,但仍然是如蜻蜓撼石柱一般,我站在那里,若无其事,纹丝不动。

毕飞翼忽然抹脖子上吊似的,对贺博武和姚春丝使眼色,然后自己腾出一只手来,从衣服口袋里去掏东西,贺博武和姚春丝见状,纷纷醒悟,也都伸手去掏。

然后,我便瞧见,三人各自从各自的口袋里摸出来了一根笔。

一如孙子都所用的那支,都是铁杆狼毫。

原来,这三人是想趁着我一动不动的时候,一起用那狼毫铁笔放暗器来害我。

我心中暗笑,眼见三人都把笔举了起来,对准了我,我便把双手和左脚同时一松,三人正用了吃奶的劲儿在扯套狼索,我一松,三人的力都落了空,纷纷仰面摔倒,砸的地面响如捶鼓,“咚、咚”、“咚”的响。

尤其是毕飞翼,他用的力气最大,摔得也最狠,直接把地上砸出了一个坑。

而且,在三人仰面摔倒的同时,三根狼毫铁笔里的狼毫全都射了出来,一时间,漫天都是黄鼠狼的毛,如雪一样飘落下来。

眼见三人倒地,两只黄鼠狼飞身就上,我早料到它们有此一招,眼疾手快,半空中一抓,早拎住了两只黄鼠狼的顶瓜皮,提溜了起来,骂道:“小畜生,又把我当枪使,要借刀杀人?”

两只黄鼠狼没能得逞,都垂头丧气的缩头缩脑。

毕飞翼、贺博武、姚春丝抱着脑袋,晕头转向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姚春丝晃了几晃,然后指着我道:“你使诈!哪有半道里突然松手的?知不知道会摔死人?!”

这话说的我一时间倒无言以对。

老二忍不住道:“要蠢死,我现在能不能说话了?”

姚春丝道:“你说吧。”

老二道:“其实我是想夸夸你的,因为我现在真是觉得你的名字起的好。”

姚春丝喜道:“看来你还不糊涂,总算是明白了!”

“可不是嘛。”老二道:“简直是人如其名,太他娘的贴切了,你不蠢死都对不起你祖宗十八代!”

姚春丝一愣,随即怒道:“你又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