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间,一股森森凉意逼近我的后腰,我急忙转身,只见一个老头子拿着一柄匕,咬牙切齿的朝我刺来!

他刚才在混乱中已经刺中了我,只是他的力气不够强,我身上的肌肉又足够坚韧,所以那匕并没有刺进我的腰窝,但即便如此,我也吓出了一身冷汗。

若是再这样下去,迟早会被他们所伤。

一路走来,没有死在遗世魔宫邪教妖人的手中,反而被一群无甚本事的老人所害,那才是滑天下之大稽!

我伸手一抓,捏住了他的手腕,将那匕夺下,喝道:“你们再不住手,我可就不管你们的死活了!”

一众老人微微一愣,随即更恶毒的咒骂着,奋勇上前,我也起了性子,伸手抓住挤在最前面的一个老人,稍稍用力一推,那老人连带着后面十多个人全都仰面跌倒。

人群中露出一个空子来,我正要逃出去,忽然瞧见被我抓住推到的那老人躺在地上抽搐起来,嘴巴一张,汩汩的开始冒血泡,两眼翻白,竟像是不能活了。

我吓了一跳,刚才我并没有用多大的力气,怎么能把一个老人给推死了?

他们之前全都被吊着打,也没有死啊。

我连忙上前伸手去探那老人的鼻息,刚蹲下身子,双脚忽然一紧,只听“咔吧”一声响,我惊看时,只见我那两脚脚踝上竟然多了一把铁扣,我情知不妙,急忙挣扎,手上忽然又是一紧,一把钢锁已锁住了我的腕子!

那吐血的老人从地上一跃而起,“哈哈”大笑,嘴里说道:“陈弘道,我这一把连环锁和纵横扣到底还是派上了用场!”

我一听这笑声,又听他的说话声,立时醒悟,失声道:“你是巩长治!”

他伸手一把拽掉头上的假,又扯掉了黏在脸上的假胡子,搓掉了装扮皱纹的猪皮,露出了本来面目,正是巩长治。

巩长治道:“我那样厉害的机关都没能杀了你,你也真是厉害。”

我恨恨道:“原来你还没有死!”

巩长治道:“你那一飞钉打穿了我一条腿,不过,能抓到你,也值当了。”

我看了看手上的连环锁和脚上的纵横扣,暗暗提了一口气,然后奋力挣扎,那锁和扣都纹丝不动。

巩长治冷笑道:“你也不用挣扎了,没有万斤之力,仅凭血肉之躯就想破开我的得意之作,岂不玩笑!”

“高明,真是高明啊……”有人拍着手,鼓着掌走了出来,正是白胡子。

白胡子笑道:“巩老弟擒住了陈弘道,真是大功一件啊。”

巩长治十分得意,嘴上却谦逊道:“白幻领客气啦,没有您的帮忙,我哪能立下这等奇功?”

白胡子微微一笑,走上前来,看着我道:“陈弘道啊陈弘道,我好言相劝,你偏偏不听。本来是可以当座上客的,现在弄成了阶下囚,唉……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啊,你说你这是何苦啊。”

“呸!”我啐了一口,忽然蹬地而起,凌空一个端腹,双腿并拢朝白胡子踢出!

白胡子慌忙要躲,却哪里来得及?

我那双脚正中白胡子的胸口,白胡子“哇”的一声,喷着鲜血飞了出去,跌落尘埃时,白胡子已经红了。

我自己也摔了一跤,滚落在地上,难以站起。

那群老人大惊,都呼喊着,连忙朝白胡子拥了上去。

巩长治也惊惧交加,瞥了我一眼,然后一瘸一拐的走向白胡子,道:“白幻领,你怎么样?”

白胡子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众老人纷纷推搡他,他也毫无反应。

我心中暗想:“这老货竟然如此脓包,被我一脚给踢死了?那也不亏!”

巩长治分开人群,道:“让我来瞧瞧——”

他刚蹲下身子,伸出手来,白胡子突然动了,两眼睁开,双手疾出,一闪念见便扼住了巩长治的两只手。

巩长治惊道:“你,你——”

白胡子嘿然冷笑,缓缓从地上站了起来,喝道:“你们都散开!”

那群老人见白胡子没有死,个个欢喜,得了命令,纷纷散开。

白胡子道:“巩老弟,你的手上拿的是什么东西?”

我这才瞧见,巩长治的指间夹着一根亮闪闪的锥子。

巩长治脸色阴晴不定,强笑道:“那是我施展机关术用的工具,常在手中。”

白胡子道:“我看你是想杀了我吧。”

巩长治道:“白幻领疑心太重了,我怎么会想杀了您?”

白胡子道:“擒住陈弘道,这样一个大的功劳,你会愿意分给我吗?嘿嘿……你独吞了这个功劳,下一任宫主的位置,你岂不是志在必得了?杀我,理所当然。”

巩长治面色一沉,道:“原来白幻领心中是这么想的!”

白胡子道:“人老成精,你想阴我,还不到火候!你假装受伤,擒住了陈弘道,我便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我学你学的如何?”

巩长治不答话,双手外翻,奋力挣扎。

白胡子眼中光芒一闪,脸色也沉了下来,身姿变换,双手拿势,巩长治忽然惊道:“你要干什么!?”

白胡子狞笑道:“既然你喜欢扮老,那我就让你变老!”

说话间,那巩长治的脸色竟然渐渐变得黄黑,完全暗淡了下去,眼窝开始陷落,嘴角、眼角都缓缓起了皱纹,头渐渐花白,那白胡子却愈的容光焕。

巩长治叫道:“白幻领,你放了我!从此以后,我为你马是瞻!”

白胡子道:“我中了陈弘道一脚,受伤不轻,正好借你的精气来疗伤。你就成全了我吧!”

巩长治拼命哀求,语气却越来越衰弱,白胡子哪里可放手,又过了片刻,巩长治的头便全都白了,脸上也遍布老年斑,肩膀垮了,腰背佝偻,皮肉枯萎,白胡子一松手,巩长治自己便站不稳,倒了下去。

我心中骇然,暗忖道:“这老妖人的邪术居然这样厉害,生生的把一个中年人变成老人!”

众老人已经都跪了下去,山呼道:“老神仙!活神仙!”

白胡子捻须而笑,正要说话,巩长治突然翻了个身子,面朝向我,伸手抛来一物,道:“连环锁钥匙!”

我手腕被锁着,手指还能动,眼见那钥匙飞过来,不由得大喜,急忙挣扎着伸手去接,那白胡子也大惊失色,纵身奔了过来。

我小手指勾住了钥匙,立时往连环锁孔中插去,白胡子也已经赶到近前,伸手来夺钥匙。

钥匙入孔,“咔”的一声响,忽然出“嗖”的一道破空之音,一根铁签从白胡子的胸口洞穿而去!

这一下,不但是我吃了一惊,白胡子也难以置信的看向自己的伤口。

我们如何能够想到,这连环锁中还暗藏杀人的利器?

明明是开锁,却打出了暗器。

可是那锁,确实也开了。

白胡子心有不甘的瘫倒在地上,嘴里喃喃说道:“我,我还是大意了……”

“嘿……嘿嘿……”巩长治躺在地上笑的气喘吁吁,道:“这就是连环锁的厉害!解锁之际便是杀人之时!老东西,你不是说我还不够火候吗?你早就该死了!”

白胡子瞪着眼睛,死了过去。

一身功力散尽,皮肉瞬间就全没了光泽,纷纷松弛塌陷,变得皮包骨头,丑陋可怕。

众老人都惊呆了。

巩长治又朝我抛过来一把钥匙,道:“这是纵横扣的钥匙,你解了吧。”

我接过钥匙,道:“里面是不是还有暗器?”

巩长治道:“你摸一下,纵横扣的下端,有一个米粒大小的扳机,你扳过去,再解扣,便不会触动暗器了。”

我伸手一摸,果然真有一个扳机在,也能扳动,再用钥匙开时,确实没有暗器再飞出来。

巩长治道:“那是防备有人偷我钥匙开锁的设计。”

我道:“你为什么要放了我?”

巩长治苦笑道:“我现在也成废人了,不放了你,还能拿你怎么样?”

我道:“你不给我钥匙,困着我,也能让魔宫其他的人抓住我。”

巩长治道:“我都要死了,凭什么给他们功劳!”

“杀了他!”

众老人忽然怒吼连连,都朝巩长治涌了过去。

片刻间,巩长治便被众老人乱拳打死。

我连阻止都来不及。

“呜呜……老神仙怎么会死?”

“嗬嗬……活神仙不在了!”

“我们该怎么办呀!啊啊……”

众老人杀了巩长治,然后纷纷痛哭,捶胸顿足,嚎啕不已。还有跪在地上的,趴在地上的,个个悲伤的如丧考妣……

我看的一阵心寒,他们陷的如此之深,我也知道帮不了他们什么了,我只能摇摇头,往远处走去。

第438章 遗世魔宫(三十一)

魔宫中的人物,无论是班火正还是顾水娘,又或者是万夙笙和巩长治,包括鹿尔日、严介夕、张宝梁等人,以及白胡子,这些人,无一例外,都是极厉害的角色,如果他们能心念一处,齐心协力,谁胜谁败还很难预料。ggaawwx???

?但他们终究是为了一个“利”字,各怀鬼胎,以至于被我们各个击破。

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先人所言,果然是分毫不差。

这样的话,不管魔宫剩余的人有多厉害,终究难是我们的对手。

想到这里,我心中不觉坦荡起来。

我仍旧是沿着溪流走的,我想有水的地方,总归会住着人吧。

我朔流而上,只觉得那水面越来越宽阔,到后来才现,这溪水原来是一条大川分成了数股,而今汇合于一处。溪面上,水汽蒸腾,弥漫向四周,如同天地间降下了大雾一样。

我在水雾中踽踽而行,凝神提防着四周,缓缓穿梭,走了须臾,忽然听见一阵哭声。

那是婴儿的哭声,先是“哇哇”叫了几声,稍作停顿,接着便急促起来,“嗷嗷”叫的又高亢又刺耳,令人心中不安。

我循声望去,只见远处矗立着一处不大不小的房屋,孤零零的一座,那婴儿的啼叫声就是从那房屋里透出来的。

我迟疑了下,然后拔足过去。

我越走得近,便越觉那婴儿哭得厉害。

屋子里有一扇窗户,方方正正,木头窗棂,也无玻璃,也无格挡,我到跟前,透过窗户往屋里看去,只见屋子里摆置着一张小**,**上躺着一个婴儿,用褥子包裹着,闭着眼睛,张着嘴,握紧了一对小小的拳头,胡乱蹬着、踢着,正哭的面红耳赤,满头细汗。

再打量别处,我又瞥见那**下躺着一个女人,穿着件宽大的外套,倒在了血泊中,脸面朝下,蜷缩着,一动不动。

我围着那屋子转了一圈,见到一侧有门,便推开进了去,轻轻走到那**边,在距离那躺在地上的女子还有三尺远近时,我便停住了,凝神盯着她看。

她从头丝到手指头,再到脚尖,确实都一动不动了。

地上的血腥味也清晰真实。

好像她真是死了一样。

但是我仍旧是盯着她,眼睛连眨都不眨。

**上的婴儿似乎觉察到屋子里进来了一个人,哭的更厉害,更大声了。

但是我并没有去管他。

因为我想到了之前那些被吊起来打的老人。

有时候救人确实是救人,有时候救人反而是害己。

就这么干耗着,足足过了有一刻钟,我忽然忍不住笑了出来,道:“你能屏住气息这么久,已经算是不弱了,可是,你的身子已经有起伏了,还要继续装死吗?”

那血泊中的女子仍然不动。

我道:“你要是想这么一直装下去的话,就自己装好了,我还有事情,就不陪你玩了。”

说着,我便作势要走,那女子忽然动了,她躬身往前一挺,双手闪电般伸出,朝我抓来,我不想被她碰到,便往后退去,那女子十指一挣,指甲竟然平白又伸长了七八寸,又借势从血泊中蹬地跃起,朝我当胸刺来!

我左脚后踩,右脚连踢,已在那女子左右手腕上都点了一下,那女子吃痛,闷哼一声,双手回缩,仰着身子退到**边,一把扯掉了披在身上浸着鲜血的外套,露出一身贴体的白色束装来,瞪着一双凤眼,死死的盯着我,舔了一下薄薄的嘴唇,问:“是陈弘道?”

“是我。”我道:“你终于肯起来了?”

那女子哼了一声,道:“宅心仁厚的武极圣人,居然眼睁睁见死不救,任凭婴儿哭喊,也不管不顾?”

我冷笑道:“你们遗世魔宫骗人的手段太单一了,巩长治装死骗人,白胡子也装死骗人,我如果再上你的当,岂不是太蠢?”

那女子一愣,道:“你已经见过白胡子了?”

我道:“我见过了。”

那女子道:“他也败在你的手下了?”

我道:“他已经死了。”

那女子吃了一惊,道:“是你杀了他?”

我道:“他是和巩长治同归于尽了,不过,也算是间接因我而死。”

那女子点点头,道:“这么说来,仙宫的上层,便只剩下七大幻领了。”

我道:“恐怕也未必。我老爹和我叔父他们对付敌人,从来都是下手绝不容情。说不定,魔宫现在的上层人物中,已经只剩下一两位了。”

“你也别太小看了我们仙宫。”那女子笑道:“正所谓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就算是你们麻衣陈家厉害,也都有克星!”

我道:“我不想跟你废话,你不是我的对手,既然已经被我识破了行藏,就自己动手除了道行吧!”

那女子道:“你不想知道我是谁?”

我道:“我已经知道了,你是’生‘。”

那女子一怔,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道:“白胡子那里有一群老人,你这里有一个刚出生的婴儿,他是’老‘,那你便是’生‘。”

那女子道:“看来陈弘道比我想象中的要聪明些。”

我道:“我比你想象中的要聪明的多,你最好不要跟我耍花样。”

那女子“咯咯”一笑,道:“对付你,我总归还是有些信心,也有些办法的,因为你心软!”

说话间,那女子伸手一把抓起躺在**上啕号大哭的婴儿,劈面就朝我砸了过来。

她嘴里说道:“你要是不接,他就要摔死啦!”

我心中惊怒交加,正想伸手去接,突然一个闪念,又把身子一侧,任凭那婴儿落在地上,而我连看都不看,纵身跃起,凌空一记悬空掌,朝那女子拍落。

那女子大惊,叫了一声:“你——”转身就往窗外跳去。

但是以她的度又怎能逃过我的掌力?

说时迟,那时快,那女子刚跳上窗台,喉中“呃”的一声响,便呕出血来——她后背已然中掌,顿了片刻,身子就软绵绵的从窗台上滑落下来,十根手指尖也缓缓的缩回了肉里。

我知道她现在已经是个废人了。

就在此时,我听见身后一股极其轻微的风声呼啸,情知是有人偷袭,也不回头去看,听风辨形,拔地而起,半空中一折身,双手之中连弹两枚飞钉,“嗖”、“嗖”两道劲风破空而去,只听有人“唔”的一声闷哼,我方才落地。

扭头看时,正瞧见地上站着一个身不满两尺高,只披着一件腥红肚兜的婴儿。

他那一双眯缝起来的眼睛中,透着贼亮贼亮的光芒,藕节似的右臂上,钻着一个血洞,正是被我的铁钉所伤,此时此刻,兀自“滴答”、“滴答”的往地上淌着血……

我冷笑道:“果然是你!你才是八大幻领中的生!”

那婴儿抬起手臂,就着伤处吮吸了一口血,放下来,又舔了舔嘴唇,盯着我,道:“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我道:“第一,这个女人的本事比起白胡子来,差了许多,既然同样都是八大幻领,道行也应该相差无几的,所以我猜她多半是假的’生‘;第二,白胡子是’老‘,他本身就是个老人,这个女人说自己是’生‘,可她却并非是新生儿,所以我猜她大概就是假的了。”

那婴儿道:“你就不怕自己猜错了,真害了一个无辜的婴儿?”

我道:“我已经见识过魔宫中那些老人的厉害了,所以,我想在这里,即便是个婴儿,多半并不无辜,也不会如何善良。更何况,既然是幻领,总该有迷惑人的假象,你本身就是个假象。”

那婴儿点点头,道:“你果然不笨。”

我道:“我刚才就说了,我远比你们想象的要聪明许多!”

那婴儿道:“我是子婴。”

我说:“我是陈弘道。”

子婴道:“今天,我就跟你决一死战!”

我道:“你觉得你是我的对手吗?”

子婴道:“试试就知道了!”

我瞥了一眼他手臂上的伤口,道:“你连我的一枚飞钉都躲不过,我也实在是不愿意跟一个婴儿动手。”

“你敢小瞧我!”子婴大怒,叫道:“看招!”

我正凝神提防他出招,却忽然瞧见他缩身往**下滚了进去,眨眼间的功夫便不见了。

我叫了声:“不好!”连忙跑过去,一把掀开了**,只见**下只剩下个小洞了。

子婴已经完全消失无踪。

我顿时苦笑不得。

近前打量了一番,只见那小洞的口子极小,几乎是为那子婴的身材尺寸量身打造的,成人根本钻不进去。

曼说是成人,便是小孩子也钻不进去。

只能是刚出生的婴儿或者是猫才能进。

我如果施展六相全功身相缩骨易筋功来,倒是也能钻进去,可是那子婴实在是奸猾,他万一藏在下面,等着我钻进去施以偷袭,我进退两难,会吃大亏。

想到这里,我心有不甘的啐了一口,又瞥了一眼躺在**下的那女人,见她满脸恐慌的挣扎着要跑,我道:“我不杀你,你以后好自为之吧。”

那女子呆呆的看着我。

我转身往屋外走去。

第439章 遗世魔宫(三十二)

不知道那子婴逃到哪里去了,但我想他既然想要害我,随后多半还能遇见,到时候,就再也不能让他跑掉了。ggaawwx

这人跟真的婴儿毫无差别,要是想要去害人,可真是叫人防不胜防。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修炼的,难道真是打从娘胎里便开始练邪门功夫吗?

我一边暗暗诧异,一边继续前行。

又走了许久,不见人烟,我也疲乏的透了,又饿又渴,情知不能再这么继续赶路,否则遇见敌人也要遭殃。

我望了望,见溪水一侧有一株大树,想了想,便爬了上去,摸到高处,寻了一个树杈子,坐在上面,调息吐纳,用起功来。

我唯恐四周有敌人环伺,所以才藏到树上,但即便如此,这魔宫的地盘上处处危机,我也不敢多炼,只盘桓了片刻,便行收功,只觉精神稍振,肚子里却是饥饿的狠了,我身上已经早没有了干粮馍头,为今之计,只能下水捞鱼吃了。

我把外套和裤子脱下来,揉成一团,塞在树杈枝叶繁茂处,遮盖的严严实实,然后纵身跳下来,落入溪水中,便往下潜去。

那溪水极深,越往深处,越觉得凉意森森,但溪水质地异常之好,清冽无比。

我潜了片刻,竟觉浑身舒泰,疲惫感又消去了一大半,心中不由得暗暗欢喜。

忽然间,我又想起来班火正和顾水娘的话,魔宫的老巢都是在地下的,也就是说,我一直都没有上到真正的地面上去,只是他们在地下掘的极深,以至于别有洞天,连溪水、大树、房屋、草木、怪石、虫鱼、假山全都容纳在其中了。

这得是多大的手笔啊!

不过想来这世上原本就有自然而生成的洞天福地,或许魔宫的人便是找到了这样的地方,加以改造,筑成了自己的巢穴罢了。

不过这其中阴湿之气太重,常人如果待的时间久了,必然伤肾害骨生病,所以,也只适合修炼歪门邪道功夫的人在这其中生存。

我在水下抓了两尾大鱼,模样甚是奇怪,鱼嘴很长,且都生着尖锐的细牙,是过来咬我的时候,被我劈手震死了。

两条鱼有十多斤重,除了内脏和骨刺,也够我吃的了,我便蹬着水往上游去。

眼看着要出水了,我突然听见岸上有一阵轻微的脚步声,近在咫尺,我忙无声无息的又往水下潜了潜,施展起“千闻”的本事来,凝神细听。

只听岸上有人说道:“我在密道里等了半天,也没有见他下来,他肯定是猜到了我会在密道里伏击他。”

这声音正是子婴的。

却不知道他是在跟谁说话。

刚起了这个念头,一个女人的嗓音已经说道:“陈弘道年纪轻轻,就在江湖上闯下了偌大的名头,岂能是浪得虚名之辈?那些小伎俩也不必对他使了,否则只能是自己吃亏,那巩长治、白胡子就是前车之鉴。”

子婴道:“娘,我听说’怨‘也已经坏事了?”

我微微一惊,暗想道:“原来这子婴还有娘。”

随即自己又哑然失笑,这世上谁人没有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