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若不是柳姑娘出身寒微,其实她跟您也很相配的……”小喜子说得言不由衷:“皇上跟柳姑娘站在一处,那可真是才子佳人,一个是郁郁青松,一个是攀附而上的菟丝草,枝枝相交缠,缠绵成一家……”
“唔,说得不错,好罢,免你三十大板,帮朕想个主意,怎么样才能让柳姑娘的身份发生改变。若是想成了,朕奖你一百两金子。”许明伦听着小喜子满口赞美,虽说心里头也知道是在吹捧他,但还是很受用,笑眯眯的回去了。
柳蓉与许慕辰两人骑马一道回了义堂,大顺高兴的迎了上来:“姐姐,你总算回来了,我们都在等着你教功夫吶。”
许慕辰很嫉妒的望着大顺拉着柳蓉,他也想拉一拉啊……
大顺丝毫没有注意到许慕辰一脸不高兴,扯着柳蓉就往后院走:“我们想让姐姐你指点下那个小擒拿,上回你教我们的功夫,大家都没看清,全没学好。”
后院里站着一群勤学的孩子,眼巴巴的望着柳蓉走过来,发出了一阵欢呼之声:“柳姐姐过来了!”
柳蓉笑眯眯的看了他们一眼:“想学小擒拿?谁上前来,我给大家做个示范。”
许慕辰一闪身,成功的在与几个小孩的竞争里脱颖而出,得到了做靶子的机会。
柳蓉心里头本来也是想让许慕辰过来跟她一道做个示范的,见许慕辰这样配合,很是高兴,朝他微微一笑,这才对众人道:“大家看好了,这人是个坏蛋,想来抢劫我的财物,我现在要把他捉拿住。”
见着他甜美的笑容,许慕辰乐滋滋的,柳蓉刚刚伸出一只手,他就把自己的手凑了上去,你抓吧抓吧抓吧……
旁观的小孩子们叫了起来:“许大哥,不对不对,你是个强盗哎,怎么能自己送过去给柳姐姐抓的?没有这样听话的强盗!”
柳蓉严肃的对许慕辰道:“许慕辰,你怎么弄的?咱们是在做示范,来,快来进攻,注意手腕的力道,配合我把小擒拿术演示出来。”
结果完全出乎柳蓉的预料,许慕辰各种不配合,一双手就像被砍断了的鸡爪,软绵绵的没半分力气,还不住的主动往她这边送。小孩子们看了一阵都看不下去了:“许大哥,你这是在打劫?一点都不像,还是大顺来扮强盗吧!”
大顺干干脆脆的往前边走了一步:“许大哥,你走开!”
许慕辰只能呆呆的站在一旁,看着柳蓉与大顺一道向大家展示小擒拿,他眼睛不住的打量着柳蓉的手势,快、狠、准,实在算得上是高手的水平,难怪她能屡次捉弄自己,人家的功夫真不是盖的,许慕辰表示,自己以后要好好虚心求教,与柳蓉教学相长,一起不断进步,争取比翼双fei。
柳蓉教了几回,笑着望向那群孩子:“可看清楚了?”
那些孩子点了点头:“瞧着是知道了,可不知道能不能练出这样的功夫来。”
“你们自己找搭档去练,注意只是练习,可别伤人,尽量将那姿势与身体的位置调整好。”柳蓉朝他们挥了挥手,将那一群小屁孩打发走,这才转脸看了一眼许慕辰:“你今晚怎么了?有些不在状态啊。”
难道你看不出来我不在状态全是因为你吗……许慕辰哀怨的看了柳蓉一眼。
“咦,你脸上的疙瘩消了不少吶。”光洁的月色照着许慕辰的脸,白玉一般,柳蓉的心忽然微微一动,赶紧调整自己的神思,用别的话来转移注意力。
许慕辰伸手摸了一把,果然,疙疙瘩瘩的感觉没了:“还是你的雪肤凝脂膏好用,简直是包治百病,皇上的痘痘能消,我的这个疙瘩也能去掉。”
柳蓉想了想,决定将那个疙瘩的起因藏在心底,只是笑了笑:“我师爹做的药,当然管用。”
雪肤凝脂膏里边搀掺了解药,许慕辰的疙瘩不好才怪。
“柳姑娘……”月下的柳蓉言笑晏晏,眉眼弯弯,看得许慕辰也很心动,为何原来柳蓉在镇国将军府的时候他看着她的模样一点都不顺眼,现在瞧着却觉得美丽大方又可爱?以前的自己,肯定是眼睛出了毛病。
“怎么了?你有什么事情?”柳蓉见着许慕辰那专注的眼神,忽然也害羞了起来,一颗心砰砰砰的跳得厉害:“有事情就快说,要不是我要睡觉去了。”
“我……”许慕辰有几分苦恼,搜肠刮肚的想了想,实在想不出什么事要来跟她说,最后只能讪讪的说了一句:“我觉得你今晚很好看。”
“我就今晚好看?”柳蓉有些不满意:“寻常时候,我师爹师娘都一直说我很好看的。”
“呃……”许慕辰呆了呆,不知道该怎么接着往下说,柳蓉瞧着他那呆头呆脑的样子,朝他嫣然一笑:“许慕辰,你早些回去歇息吧,别站在这里说傻话了。”
“柳姑娘,你今晚特别好看。”听着柳蓉要赶他走,许慕辰心中一急,脱口而出。
“那你说说,我好看在哪里?”柳蓉笑着挑了挑眉,许慕辰这傻不拉叽的样子还真是有意思,分明生得俊,可这时候的神色却真是有些傻模傻样。
许慕辰见柳蓉竟然接了口,不由得大喜:“全身上下,哪里都好看!”
柳蓉转身就往屋子里头走:“我知道了,好好好,你回去吧。”
“柳姑娘!”许慕辰一着急,伸手去拉柳蓉,柳蓉反手一掌,两人开始打了起来,月光照着两人的身影飘飘,黑色的影子在地上不住的晃动着,你来我往,十分热闹。
“快来快来,柳姐姐与许大哥在给我们做示范了。”不远处的一群小鬼头赶紧停下手跑过来围观,啧啧惊叹:“原来许大哥是害羞,非得等我们都不在才能动手。”
“可不是吗,你看看现在他们两人打得真热闹。”大顺兴奋得拍起手来:“姐姐,许大哥,你们俩打架打得真是好看。”
打斗中的两人这时才忽然知晓旁边多了观众,停下手来互相看了一眼。
“你快回去吧。”柳蓉挥挥手,飞快的往自己房间走了过去,关上房门,伸手摸了摸脸孔,热滚滚的,有些烫手。
真没用,许慕辰两句赞美,就这样害羞了不成?他算个鸟啊,自己干嘛这样扭扭捏捏!柳蓉愤愤的骂了自己一句,拿起盆子就往外边走,还没洗漱哪,就往床上钻?
厨房里边有着微微的火光,柳蓉心中一喜,看来有人正在烧热水准备洗漱,刚刚好可以蹭些热水。
大步跨进厨房,就见一个熟悉的背影,正不断的拿着火折子在打火,灶膛里乱糟糟的塞着一大把柴火。
“许慕辰,你在这里搞什么鬼。”柳蓉走到灶膛旁边,用烧火棍拨了拨柴火:“火要空心,你塞这么多到里边,怎么能点燃!”
“哦哦哦。”许慕辰很虚心的接受教育:“下回我就知道了。”
“你到厨房这里来烧火做什么?不是让你回去吗?”柳蓉凶巴巴的将盆子放到一边,从许慕辰手里夺过了火折子,将引火的柴点燃,塞进了灶膛,轻轻吹了一口气,那火瞬间就燃了起来,灶膛里红通通的一片。
“我想帮你烧点热汤。”许慕辰用烧火棍拨着灶膛里的柴火,转过脸来,冲着柳蓉笑了笑:“你只管到房间里坐着,烧好了我给你送过来。”
妈呀,眼前这人是许慕辰?
脸上一道黑一道白,嘴巴旁边黑黑的两大块,就像八字胡须,许慕辰从一个英俊小生瞬间就变成不修边幅的中年大叔一枚。
全是烧火惹的祸。
47|8.8|独家发表
许明伦看了一眼站在金銮殿上的文武大臣,眼睛从王平章身上扫了过去,见他面色苍白,可见一个晚上没有睡好,心中大块,这种放纵儿子祸害京城百姓的人,有何资格站在这朝堂之上指点政事?
其实许明伦也是在公报私仇,谁叫王平章总是上奏折请他选妃呢,看着他那洋洋洒洒的文字说着后宫不可无妃嫔就觉得气不打一处来,王平章分明是想推销自己的女儿吧?听许慕辰说,王平章有五个女儿,最小的那个有几分姿色,今年十七了,王府还没有给她议亲,肯定是打主意想送到皇宫里来的。
难怪王平章这样心急自己选妃,要是再拖两年,他那女儿就成老姑娘,嫁不出去啦。
许明伦觉得很痛快,这些父皇留下来的老臣,仗着自己辅佐父皇有功,在他面前都有些指手画脚,自己早就想要拿他们开刀就好,现在刚刚好捉到了一只鸡,就让猴子们看看藐视自己的后果。
圣旨下了三道,一道给王平章,因着教子无方,纵容儿子街头强抢民女,滋事生非干扰民众,故此暂停王平章之职,什么时候王三公子教好了,什么时候再做安排。
王平章“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战战兢兢说了一句“谢主隆恩”,伸手接过圣旨,老泪纵横,没想到自己竟然栽在自己儿子手上!
就听许明伦补了一句:“一年之后,朕会亲自来看看王三公子的情况,要是觉得他还不够好,那只能麻烦王平章继续教导他了。”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要是儿子就是纠正不过来,那该怎么办呢?王平章眼前发黑,深深懊悔自己随着夫人放纵了儿子,没有严加管教,最后累及自己的乌纱帽。
“李太傅,朕有话要问你。”许明伦准备颁发第二道圣旨。
李太傅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皇上为何有圣旨给他,丝毫没想到是自己的孙子闯了大祸。王平章瞟了他一眼,心中暗自叹气,肯定那李公子回去没敢告诉李太傅他捅的篓子,故此李太傅还是一副不知情的样子。
“李太傅,朕这长相,可像是那暗门里的小倌?”许明伦微微笑着发问。
李太傅看了许明伦一眼,连连摇头摆手,花白的胡须都飘飞了起来:“皇上,如何这般自贬!怎么跟那种不入流的角色相提并论了?快莫要再说这样的话了!”
许慕辰在一旁凉凉的说了一句:“李太傅,你家那孙子昨晚就是这样说皇上的。”
“什么?”李太傅吓得魂飞魄散,“扑通”一声跪在王平章身边:“皇上,孙儿无知,还请皇上宽恕!”
子不教父之过,自家孙子这样愚蠢无知,还不是儿子放纵?儿子不还是仗了自己的势?李太傅眼前发黑,几乎要昏过去,竟然敢说皇上长得像那些暗门里的小倌,这可是满门抄斩的罪过啊!
肯定是那第七个孙子,混账东西,最喜欢跟王三公子混在一处,当年要是把他掐死就好了,就不会这么多事情了。李太傅的老泪都要掉下来了,心里头默默的轮了下,朝堂中哪位跟自己关系最好,到时候拜托他给自己收个尸,到时候烧点纸钱什么的,免得到地下没钱花。
“李太傅,朕有圣旨给你。”许明伦瞧了一眼身边内侍:“宣旨。”
不就是满门抄斩么?李太傅脑子里一片空白,就连内侍念的是什么都没听清楚,等着那嗡嗡嗡的声音停了下来,抖着一双手接过那张圣旨,身子朝前一扑,晕倒在大殿中央。
许明伦皱了皱眉,李太傅年纪大了,身子实在太差,自己让他告老还乡还真是体贴他,每日里头这样累,在朝堂上一站几小时,也真是为难了他。
李太傅虽说不是很讨嫌,但毕竟年纪大,思想有些古板,为人固执,自己想要实行新政,他总是第一个跳出来阻止的,趁着他孙子闹事的机会将他送回太傅府去,这样既给他体体面面的一个台阶下,又能让他心里得到安慰,毕竟皇上还是讲情面的。
可万万没想到,李太傅竟然直接就晕倒了,许明伦瞄了一眼被御前侍卫背着出去的李太傅,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身体这样不好,何必还硬撑着来上朝呢,朕不会勉强你继续在金銮殿上杵着啊!
第三道圣旨是发给许慕辰的,鉴于许慕辰也属于京城纨绔子弟一类……镇国老将军有些不乐意的皱起了眉头,自家孙儿允文允武,不就是长得帅让大姑娘小媳妇们追着跑么,但纨绔两个字完全不能用到自家孙子身上啊!
只是肯定不能说皇上说错了,镇国老将军只能心底里暗暗替孙子鸣不平,忍着往下听,就听着那内侍尖声细气道:“特革去许慕辰刑部侍郎一职,着其带领京城恶少王XX、李XX、刘XX、黄XX、何XX等五十人前去京卫指挥使司,每日上午特训两个时辰,不得有误!”
这是孙子今年第二次被革职了,真是流年不利,镇国老将军暗自思量,是时候替许慕辰请个道士来驱邪捉鬼了。
许慕辰高高兴兴笑着领了圣旨出了金銮殿,他坐等宁王朝他抛媚眼了。
回到府中,许老夫人听说孙子再一次被皇上革职了,反应倒是没有许老太爷大,依旧眉开眼笑:“好好好,回家就回家,镇国将军府又不是养不起你,还省得每天起那么早去上朝,我看着都觉得累。”
许慕辰默然,祖母你这样不思进取,真的很好么……
别家里的老太太,谁不是希望自家儿孙有出息,官做得越大就越好?祖母倒是别具一格,每次自己被革职,都是欢欣鼓舞的。
上回是祖母进宫觐见太后娘娘,要求皇上将他革职休假,好让他陪着柳蓉到处去游山玩水,那个理由好歹还说得通,可是这一次呢?许慕辰疑惑的瞟了许老夫人一眼,就听她十分愉快的说:“正好,不当这劳什子刑部侍郎了,有的是时间了。”
许慕辰见着她嘴角边的笑容,不由得打了个寒颤,祖母这模样,充满了算计。
“祖母,你准备作甚?”
“明日起,我便要带你去参加京城里的各种游宴。”许老夫人满意的看着许慕辰,这一脸疙瘩总算消了,自己可以拉着孙子出去相亲了,她相信,即使许慕辰与那苏大小姐和离了,肯定还是有不少高门贵女愿意嫁他的。
说实在话,那个苏大小姐她还真不满意,一点都不像个大家闺秀,一提到银子就两眼放光,有时候说话完全让她摸不着头脑,也不知道苏国公府是怎样将女儿养大的,眼皮子浅得只能容下金银珠宝。
算了算,苏锦珍嫁进来只得几个月,就捞了两万多银子,可真是心狠手辣,许老夫人心中打定了主意,自己可要好好的为许慕辰找房合意的媳妇。
“带我去参加游宴?”许慕辰秒懂。
这不就是要给他相亲吗?一想到那些莺莺燕燕,许慕辰就觉得头痛:“祖母,求你别再操心这事了。”
“如何不能操心?”许老夫人板起脸孔:“你都要满二十了!”
“二十不过是及冠之年,有必要就成亲?”许慕辰实在无语,为何祖母一提到他的亲事就格外热心,他不是找不到媳妇,他是不想找别人做媳妇!
“人家二十就已经当爹了!”许老夫人板着手指数了若干亲朋好友的孙子,满眼伤感:“祖母只是想要快些抱曾孙,你难道不愿意快些实现祖母的心愿?”
许慕辰没好气的回了一句:“祖母,我已经有了心仪的姑娘,你还是别总是想着要给我找媳妇这码子事情,您的孙子难道就差得娶不到媳妇了?”
“啊?已经有了心上人?”许老夫人一把抓住了许慕辰:“快跟祖母说说,是谁家的姑娘?祖母明日就派人去提亲。”
“祖母,八字还没一撇呢,只是我喜欢她,她可不一定喜欢我。”许慕辰摇头叹气:“不是要我早些娶媳妇?您不放开手,我怎么去将娘子追到手啊?”
许老夫人赶紧放手:“辰儿,你快些去,早点娶回府来啊!”
许慕辰刚刚转身要走,许老夫人又喊住了他:“少银子花不?要讨人家姑娘喜欢,怎么着也该手头宽松些,祖母给你一万两银票,你拿了去买些东西讨人家喜欢!”
要是昨日身上带了这么多银票就好了,许慕辰顿足,他也能与许明伦比着买买买了!
接过银票,许慕辰飞快的朝义堂里跑了过去,大半日没见着柳蓉,怎么就这般想念,心上心下的想着她,眼前全是她娇俏的笑脸。
柳蓉正在带着一群孩子练基本功,见着许慕辰气喘吁吁的跑过来,有些惊讶:“你不是上朝去了?怎么就回来啦?”
许慕辰见着柳蓉,顷刻间就安了心:“我就想来见见你,见不到你我心慌意乱。”
“呸,你这话说了出来,鬼都不会相信。”柳蓉忍不住想啐他:“那时候我见着一群大姑娘小媳妇跟在你马后边跑,追着送西瓜给你,你可也是这样对她们甜言蜜语的,从那一日起,我就知道那个姓许的不是个好人,说话没一句可靠的。”
“哎呀呀,那全要怪皇上。”许慕辰无限委屈:“我可是得了他得旨意才装出这副浪荡公子的模样来的,其实我根本不是那样的人,我一心一意、情比金坚、心如磐石,眼中心里只有你一个人!”
“许慕辰,你能说人话吗?”
48|8.8|独家发表
天空里乌云密布,阴沉沉的一片,就如堆着一床床烂棉絮一般,好像是存了整整一年的灰尘,正可劲儿要往下抖。果然,过不了一阵子,一层雪粒欢快的蹦跶着敲到了瓦片上,坐在屋子里边,就听外头沙沙作响,仿佛在下雨一般。
大顺打开门看了看,惊讶的喊了起来:“下雪啦!下雪啦!”
来自扬州的孩子难得见到雪,大顺的眼珠子一眨也不眨的盯着外边,看着那雪粒落在地上,迅速的铺出了一层薄薄的冰层。
不多时,雪粒停了下来,一片又一片,如柳絮一般迷迷蒙蒙的飘荡在空中,才落了一阵子,里头又夹杂着鹅毛般的雪片,看得人目眩神移。
“姐姐,好大的雪啊!明日应该可以堆雪人了吧?”大顺转过脸来,看着柳蓉正捏着针在绣花,哈哈一笑:“姐姐,你还是别学着绣了,免得糟蹋了一块好布。”
柳蓉白了他一眼:“技多不压身,我可是绝顶聪明,学什么就会什么。”
大顺走到床边,伸手到枕头下边摸了摸,拽出了一堆绣布:“姐姐,这都是给你绣坏了的布吧?”
那几块绣布上边,歪歪扭扭的绣着几条线,看不出来是什么,还有几块被人徒手撕烂了一般,中间有个大洞。
柳蓉一把夺了过来,往装绣线的笸箩下边一压:“谁叫你乱翻我东西的?”
大顺什么时候偷偷看到自己掩藏几块绣布的?柳蓉的脸上微微红了红,有个机灵过头的弟弟也不是件好事,自己都快没有秘密可言了。“刺啦”一声,她将一根绣线抽了出来,没有留神,正好扎到自己的手指头,“嗷嗷”一声,赶紧将手指头塞到嘴巴里边,呼呼的吹了一口气。
“姐姐,怎么了?你扎到自己手指头了?”大顺赶紧关切的凑了过来:“还是我来帮你绣吧,别要强啦,姐姐又不是神仙,怎么能什么事情都做好。”
说真话的孩子真是可怕,柳蓉默默的看着大顺将针线拿了过去,手指灵活的捏住了那口绣花针,飞针走线的将它拉住拉进,不一阵子就绣出了小半片绿叶。
“你……”柳蓉总算是服了气,难怪大顺说自己在糟蹋东西,他绣出来的比自己绣出来的好上一百倍还有余。
“教你绣花的小丫是跟我学的绣花。”大顺努力装出容色淡淡,想要深藏功与名,可他闪烁的眼神却出卖了他的内心——他分明是开启了嘲讽模式,绣花的师父在这里,你不跟我学却向小丫拜师?
柳蓉已经放弃了挣扎,看着大顺飞针走线:“你另外帮我绣一块帕子吧,这块我都绣了一小半了,别人一看就知道不是一个人绣的,下边跟上边,完全不同。”
大顺点了点头:“我知道,你是想送给许大哥吧?”
现在的孩子怎么这样聪明啊?柳蓉为自己默哀了片刻,收了大顺做弟弟,是不是个正确的决定,她自己都不知道了。
“要是送给许大哥呢,你该绣一对鸳鸯鸟,不该绣这根竹子。”大顺很老练的指点柳蓉:“绣竹子多没意思,是不是?”
“竹子代表品行高洁,能禁风霜能……”柳蓉努力的为自己辩解,却被大顺毫不客气的打断:“鸳鸯鸟代表两人情投意合,要一生一世在一起哦。”
小屁孩,知道个鸟……可大顺好像真的知道个鸟哎!
鸳鸯……柳蓉的脸忽然就红了起来。
“姐姐,你骗得了许大哥却骗不了我!”大顺瞧着柳蓉红脸坐在那里,骄傲的挺胸:“我一看就知道姐姐喜欢上了许大哥!”
“胡说八道!”柳蓉用手拍了拍脸,有些微微的发烫:“小孩子知道什么!”
“我怎么不知道?许大哥在的时候,你对他凶巴巴的,可他不来了你就没精打采,眼巴巴的望着。”大顺从笸箩里挑出了一条帕子比了比:“就拿这个绣,这个颜色白得好,鸳鸯鸟绣出来会鲜活些。”
柳蓉没有吱声,看着大顺开始穿针,眼睛往窗户外边看了看。
外边似乎一片白,或许是因着下雪的缘故,今日许慕辰该不会来了,柳蓉心里头忽然间有些失落。这半个月来,除了有一日,京卫指挥使司将许慕辰找了过去,要他帮忙协调处理那五十个纨绔子弟大闹军营的事情。许慕辰在那边忙了一整日,没有空过来,其余每日他都会来义堂一趟。
当然,打的幌子是来看望义堂里的老人与孩子。
大顺等许慕辰走了以后总是挤眉弄眼问柳蓉:“姐姐,你是老人还是孩子?”
柳蓉拧着他的耳朵,将他扔到院子里:“闭嘴,练功。”
“姐姐,今日许大哥可能不会来了吧?下这么大的雪。”大顺绣完了一根绣线,走到门口探头看了看外边,院子里已经积了一层白色的雪,可天空里的鹅毛大雪还在飘飘洒洒的落下来,丝毫没有要停的趋势。
柳蓉走到大顺身后,探头看了看,踌躇了一下:“应当不会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