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离点了点头。
稍稍沉默了会，幸村才说道：“若是普通人，那些花不会有什么影响，但若是有灵力的人，会产生幻觉，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
幸村的话，让羽离大概明白了，估计是自己以前那力量的影响。即使被封印了，并不是完全消失。
可是，事情似乎并没有她想的那么简单。
一旁的柳生突然问道：“谁带你经过那片菖蒲花的？”
羽离稍稍愣了下，才回答：“是幸村家的管家。”顿了下，又说，“凤哲也也在。”
“醒来之后，你的力量完全消失了吗？”柳生似乎对幸村也没什么避讳。
可他的问题，让羽离禁不住一怔，什么力量？
羽离没有回答，却是问道：“公主之名，只是个虚名，不是吗？”到底有多少事情，是她不知道的。
微一沉吟，柳生才说道：“他们什么都没有告诉你？”
闻言，羽离禁不住皱起了眉头。
柳生看了眼幸村，才说道：“凤家公主，那个与生俱来的能力，才让她能够在那个家里站在最高的地位，即使没有实权，依旧没有人敢动她分毫。因为凤家的盛衰，皆依赖着公主的那个能力。不过，这些，知道的人并不多，但幸村家的家主该是知道的。他们带你经过那片菖蒲花，估计是在试探，看看苏醒之后的你，那个力量还在不在。”他看了眼有些惊讶的羽离，又说，“哲也同样该是知道的。知道公主的能力，知道那片花的古怪。”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羽离真的迷惑了。
“可是为什么没有人主动问我？”
沉默许久，柳生才回答道：“因为，以前，她就是力量用尽才昏迷的。”
不是因为先天的身体虚弱吗？忽然之间，羽离想起了以前的自己，以前，自己也是因为先天的身体虚弱，再加上那个力量的侵蚀，才将之封印的。
“凤家的公主，向来不长寿。”柳生只是淡淡地加了句。
“他们瞒着我，是想知道，我到底是真的没有那个能力，还是刻意隐藏？”羽离像是自言自语地说了出来，但随即却是一怔，不对！她伸手抚上环绕手腕的珠链。对于这个突然出现的珠链，凤家那位家主，为什么会没有任何怀疑。恐怕，他是知道了的，这个珠链，是一个封印。
“你真不该待在那个地方。”本来一直沉默着的幸村，突然地出声。
羽离稍稍愣了下。确实，或许他说得很对，她真的不适合那个凤家。她心思不够机敏，目光不够锐利，她看不透被隐藏的一切。忽然的，害怕了起来。
“哲也有没有对你说过什么？”柳生忽然问了个似乎有些不相关的问题。
羽离摇了摇头，禁不住有些疑惑。
“他会护着你的。”
柳生的话，语气笃定。
可羽离却是禁不住愣了下。那个凤哲也？
大概是察觉到羽离有些不信吧，柳生又说道：“不论他做什么，总有他的理由，但是无论如何，他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你的。即使你不是她。”
“为什么？”为什么你认为我不是她，还要帮我？
羽离并没有把话说明，但柳生却似乎明白。
“这样的离开，对她来说，本就该是一种成全。”这样说时，柳生的脸上依旧是那样淡淡的，看不出什么异样。他说完之后，便起身离开了。
羽离安静地坐着。一直没有说话。一旁的幸村也沉默着。
许久之后，她忽然一笑，略有些无奈。
“到时候，总会有办法的。”
闻言，幸村也是一声轻笑。
“幸村，被你知道了很多秘密呢？”忽然地，羽离状似玩笑地对幸村说道。
“是吗？”幸村只是淡淡地应了句，等着她的下文。
“所以啊，要是有什么事，你可一定要帮我啊。”话是这样说，可羽离的眼里，却分明藏着一些暗色。
“你要我置身事外？”幸村却是问得直接。
羽离没有回答。
过了会，她才坦然说道：“我不会跟自己为难，当真有需要时，不会勉强自己独自面对。”
幸村微微一笑，没再说什么。
那一天，羽离依旧认真看着他们打那些练习赛。结束训练之后，幸村送她回到了凤家。
在经过回廊时，正巧遇到哲也。羽离依旧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随即便离开。
她看不懂那个人。
之后的一些天里，羽离依旧一切如往常。
有时会找幸村一起练习下合奏。
然后在空闲时，会设计一下演奏时的一些布置还有服装之类的。
在学校里，也会偶然遇到跡部。他依旧是那样张扬高傲。只是，总觉得，似乎有什么不一样了。
冰帝与立海大、东大打练习赛的消息，也很快在学校里传了开来。于是，这成了学园祭里，众人最期待的节目。
学园祭开幕的前一天，学校停了课，似乎所有人都在忙碌着。
羽离也忙碌着。她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那场演奏上，不希望自己去想那些纷乱。
只是，似乎依旧控制不住，时而会有一些闪神。
突然地被人拉住手臂，羽离禁不住愣了下。
“你搞什么啊！”是跡部。他的声音里，似乎透着一些恼意。这让羽离稍稍有些迷惑。
只是，看到面前的玻璃门，发现刚才若是再往前走，便是直接撞上去了，这才明白过来。
略有些尴尬的笑了笑。
“走路往哪看的啊。”
羽离又是一笑。遇到他时，似乎可以在一瞬间忘记所有的纷乱。
“笑什么！”见羽离似乎丝毫没有悔改的意思，跡部面色稍稍一沉。
可是，羽离像是没有听见他的话，抬起头时，突然灿烂一笑。这让跡部禁不住一怔。
“呐，跡部，我可不可以叫你小景啊？”真的不想再独自面对一切，真的希望可以有个人，可以放任她的依赖。
“这么不华丽的称呼，一点也不适合本大爷。”这样说时，他的声音并没有平时的张狂，语气很淡很淡。看着羽离的笑，却觉得，她像是要哭出来一样。
闻言，羽离忽然地笑了起来。来到这个世界以后，似乎是第一次这样笑，略有些放纵。
她低着头，轻声笑着。心里，却泛起层层叠叠的酸涩。或许，她本就不是一个坚强的人。忽然地，眼泪就那样落了下来，滴在地上，无声，却晕染开深深浅浅的暗色，如同在心底绽放的伤，刺得心口一阵阵地疼。
跡部微微一愣。他看不清她此刻的表情，也看不到那无色的眼泪，却能清晰地看到地上的暗色。
他没有说话，因为他忽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从来都不懂得，如何让一个女孩停止哭泣。
所以，他只能沉默着站着。
可是，心里却是异常的烦躁。
“哭什么！”他从不知道如何软下语气来说话，所以只能是这样一句略有些僵硬的呵斥。可这样的话，却丝毫不能将他心底的烦躁化去一分。
可是，羽离闻言，却是一笑。抬起头时，脸上依旧有泪水。有笑，却也有止不住的泪。
忽然之间，跡部觉得一下平静了。
她只是压抑了太久，需要眼泪而已。
于是，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那样站着，看着她一直哭一直地哭。
那一瞬间，说不清楚是什么样的感觉，只是觉得，会忍不住放柔了眼角眉梢所有的颜色，会想要轻轻扬起嘴角——微笑。
第十三章 墨色流转
羽离其实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哭。
好象，从有记忆开始，就没有这样放肆地哭过。
只是突然间觉得，似乎有太多太多的东西压抑着让她透不过气来。
以前，姐姐把那个凤家所有的黑暗都展开来给她看，没有丝毫隐藏。所以，她是知道的，现在这个凤家，不可能像表面那样平和。可是，她看不到那些隐藏起的阴暗在哪里。她不知道，是不是下一瞬就会被猝不及防地给予致命一击。倘若当真面对时，她又是否真的可以像自己以为的那样冷静坚强，独自一人，又如何去应敌。她真的从来都没有那样的经验，一切，都只是纸上谈兵。
还有跡部。与姐姐分开，来到这个世界后，似乎跡部成为她唯一的念想。
可是，她也同样看不清这个人。
一直到藏书室里看到的那一幕，是真正明白过来，他的世界，离她好远。想要靠近，却无路可循。
忽然间觉得，也许，一切都只是她自以为是的坚强而已。
可是，现在，他一直站在身边。她知道，他一直在。
他没有说话。
她却在这样的沉默里渐渐平静下来。
“一会笑一会哭的的，发什么神经啊。”之前没有说什么，此时，跡部却是突然开口。他的声音一点也不柔和，带着一些懊恼，一些斥责，有些生硬。
羽离看着他，慢慢绽开笑容。阳光下的笑容，似乎闪烁着光芒，灿烂而生动。
跡部啊跡部，倘若不是本就了解你的性情，哪里能知道，这样安静地站在一边，正是你的温柔之处。你从来就不懂得从言语上去安慰别人，从来不懂得如何温言软语地说话。
羽离没有说话，就那样看着他，眼梢眉峰，笑意渐深。
眼前这个人的温柔之处，看得到的。
即使离开了旁观者的位置，依旧可以看到的，被他藏了起来的温柔。
那种温柔，无法透过言语来传达，却依旧能传递到心里。
羽离在心里轻轻对自己说：我会看懂的，这个人的温柔。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你问过我的问题吗？”羽离的脸上，依旧挂着笑容，有些浅。她没有看着跡部。
而跡部对她突来的问题有些不明所以。
“你问我，是不是迷上你了。”说完，羽离先是一声轻笑。随后侧过脸，笑容浅淡，“小景，我真的，迷上你了哦。”那一瞬，她的眼里，闪过一抹狡黠，翠色流转。
女生的表白，对跡部来说，是太平常的事了。可是，这一刻，他却有一瞬的怔愣。
而就在这一愣之间，羽离已经转身离开，空气里，依旧留着她轻浅的笑声，即使只看着背影，依旧似乎可以看到这一刻，她脸上的笑容。
忽然之间，他笑了。
没有平时锋芒毕露的张扬，他的笑里，有些若隐若现的温柔，他的目光，也没有那样的锋利，透着氤氲幻彩。
随即他又仿佛是自嘲一笑。收起了脸上笑容，却依旧藏不住眼底的笑意。眼波流转间，洋溢着分明的愉悦。
直到羽离的背影渐渐消失，察觉到有人从身后走来时。他忽然间收敛了所有的神色，目光一转，清晰地透出骄傲尊贵的神采，张扬桀骜。
仿佛，之前的一切，只是一场幻觉。
跡部本以为，身后走来的那个人，只是一个普通的路人。不过，即使不这么认为，他也不会回头看的。
所以，他只是在羽离的背影已经看不见后，便起步要离开。
可是，身后的脚步声，却是笔直朝他而来的。
跡部只是掠过一丝疑惑，但也仅此而已，他并没有停下。
直到身后那个人越过他，挡在面前时，跡部才停住了脚步。
淡淡一挑眉，跡部没有说话，只是看着面前的人。
面色温和，却有些冷淡，清俊而优雅的男子。并不陌生。虽算不上熟悉，但也是平日里偶尔有遇到的。
凤哲也，一个有一些野心，也懂得隐藏的家伙。也许会成为她身边的危险，也许…不会。
他拦住了跡部，却并没有立刻说什么。垂下眼睑，藏起目光，却藏不起那一瞬间泄露的一些情绪。
跡部忽然一笑，但也没有说话。那笑里，带着淡淡的嘲讽。
这一声笑，让哲也皱了下眉头。看着跡部时，敛去了温和，目光有些冷。
只是，跡部并不在意。或许该说，他向来就不会在意的。
“太骄傲，会让你失去一些东西。”哲也突然开口，说的却是一句有些意外的话。
而跡部闻言，禁不住笑了起来，肆意张扬。仿佛了听到了一个太有趣的笑话。
“你拦住本大爷，就为了说这个？”
跡部的嘲讽，哲也并没有放在心上。跡部的不可一世，他不是今天才知道的。
而之后，跡部一声轻哼，越过他便要离开。
错身而过时，哲也突然开口：“若是有一天，在家族和HIME之间，必须选择一样，你会选择什么？”
他的话，让跡部停住了脚步，不过，他并没有看向哲也，也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却是说道：“你是不是管太多了，你以为你是谁？你有什么资格来管本大爷的事。”
哲也却是依旧面色平静，他淡淡地问着：“你会选择什么？”没有人懂得他在坚持什么。
轻轻地皱了下眉，跡部沉默了下，然后稍稍扬起嘴角，目光流转间，又是那个目空一切的骄傲帝王。
“本大爷从来不需要选择什么。想要的，就全部要得到！”
说完，跡部便离开了。坚定而高傲。
看着跡部的背影，哲也突然轻轻笑了，那笑容，却是有些古怪。带着三分无奈，三分自嘲，三分平静，还有一分，或许，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随后收起笑容时，他像是决定了什么，目光清澈，墨色流转。
羽离没有想到，会在路上突然忍足。对方似乎也有些意外，微微一怔，但很快便优雅一笑。
“公主殿下，下午好。”他行了个标准的西方宫廷礼，却在抬起头时，嘴角晃过促狭笑意。
羽离禁不住也是轻轻一笑。
“HIME心情很好啊。”忍足又是那样有些散漫的语气。
忽然间，羽离觉得，或许，只有像忍足这样深沉内敛机变善谋的人，才适合那样的家族吧。
大概是察觉到羽离突然沉静下来，略有些奇怪。忍足看了看她，像是在询问什么。
“其实，我们并不熟吧。”羽离这样说，倒并没有讽刺的意思，她是真的有些疑惑，似乎忍足对她的态度略有些不同。
不过，这话却惹来忍足低声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