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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弘澄拿起来摸了摸,没觉得有什么出奇的,又扔了回去:“这个做什么使的?”

周宝璐慢吞吞的说:“之前我没当一回事,可今天你一说,我就想起来了,这是吃的,就像红薯一样。”她看着萧弘澄说:“长安郡主说,她本来也不认得,还是她父亲慎王叔爷认得,也是海外过来的东西,说是海外的粮食,很好种,产量也高。”

“真的?”萧弘澄一怔,周宝璐补充了一句:“据说,不能种稻米的地上,也能种这个。”

萧弘澄坐不住了,拿起盒子:“我去问问看。”

衣服也不换了,就急匆匆的出去了。

周宝璐托着下巴回想长安郡主那一日来的情形,她的夫家是种出了红薯得了爵位,那既然这样说了,肯定不会轻视玉米,为什么要特地拿来给她呢?

给她当然就是给萧弘澄,这明摆着就是想要送太子爷一个功劳了?

估计是有所求了。

周宝璐琢磨了一下,人家既然没求到她的跟前来,估计跟她就没什么关系了,应该是求萧弘澄才是,送到她跟前来,大约是为了显得不那么刻意吧。

周宝璐就撩开手不想了,倒是想一想,长安郡主说新鲜的玉米怪好吃的,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尝尝。

说起来,大约是进了秋天了,天气不热胃口就好,而且这两个月到处都格外消停,禧妃娘娘病重,贵妃娘娘被关在正明宫出不来,没人折腾些事出来,这日子还真是好过。

每天吃吃喝喝,闲着逛逛花园子,晒晒太阳,隔三差五的又有人进宫来请安说话儿,倒也不寂寞。

周宝璐瞧瞧外头的天气,正是凉爽的时候,便吩咐丫鬟收拾了钓竿,到池边亭子里坐着钓鱼去。

刚坐下,还没看到有鱼儿咬钩,就见庄慧公主笑嘻嘻的走了过来:“嫂子真是有闲,还在这钓鱼呢,也给我拿一根钓竿来。”

早有丫鬟收拾了拿过来。

周宝璐取笑道:“前儿我打发人往你府里送东西,你府里还给我说你去锦山避暑了,都十月了你还不回来,我还以为你要避到过年呢,到时候大雪封山,看你怎么回来,这会子你倒回来了。”

庄慧公主笑道:“原是去避暑的,不过因着锦山的秋天特别舒服,半山腰的叶子都红了,我一时舍不得走,就多留了些日子。昨儿回来,听底下回我,嫂子打发人来瞧了我几回,我这才进宫来,给嫂子请安呢。也带了些东西回来,刚进门儿交给你宫里的嬷嬷了。”

其实公主还是嫁了人舒服,不像做姑娘的时候在宫里有众多管束,如今开了公主府,自己能做主,朝廷本来就优待公主,只要性子立得起来,降服得住府里的嬷嬷女官,日子不知多逍遥。

周宝璐打量了她几眼,见她气色着实好,面色红润有光泽,神采奕奕,眼睛晶亮,看得出锦山之行是十分愉快的,竟比无忧无虑的少女时代似乎更愉快些。

比起刚离婚那一阵子,更不可同日而语了。

周宝璐便笑道:“锦山看起来倒是不错,瞧你这模样儿,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会子不是秋天,是春天呢!”

这话一说,向来大方爽利的庄慧公主脸上竟然飞上了一丝红晕,不由自主的显出一些儿少女的娇羞来,连声音都小了点:“嫂子浑说什么呢,哪有…”

周宝璐先前不过是见她气色好,过的愉快,自己心中也欢喜,随口跟她玩笑一句,没想到她竟然露出一副小儿女之态来,倒叫周宝璐一怔,道:“你…这是…谁跟你去锦山的?”

庄慧公主道:“也没有谁,我请了几位年轻夫人一起罢了,不然,连打叶子牌也没人。我还学会了推牌九呢,你会不会?我教你!”

谁有空学那个!周宝璐见她顾左右而言它,也就不再追问了:“我就能闲这两日了,贵妃娘娘眼看要生了,再过些日子,进了冬,各处都要赏雪宴,我总得去几处,再接着就要往里头缴帐了,还有除夕正月,几处叔父、姑母的寿辰,这些都是一定的,中间不知道还要冒出些什么来,哪有那么多空儿。”

庄慧公主懒洋洋的甩着钓竿,见没鱼上钩,也没什么耐心,见丫鬟们都远远的站在亭子外头伺候,便凑近了周宝璐道:“说起来,前儿我听到一个新文儿,就是不知道真假。”

周宝璐鼻子里嗯了一声,示意现在横竖坐着闲聊,真假不论。

庄慧公主府里自从有了琉璃亭,简直就是八卦集散地,身为主人,庄慧公主自然是消息越发灵通,快和妖怪差不多了,只不过真真假假,连她自己也分不清。

周宝璐与萧弘澄闲聊的时候,也曾提到这个,萧弘澄是十分赞赏的:“福儿总算干了一回聪明的事了。”

“消息灵通自然是好的,不过分不清真假,倒是要小心。”周宝璐说。

“消息灵通是一码子事。”萧弘澄道:“其实还有别的好处,一则她到底是主人,别人总撇不开她,她活跃些,在帝都就更有脸面,更有话语权,人人都得顾虑她要说什么话。二则,越是这样,越能左右舆论方向,你想,若是你要放个什么消息出去,或是想要捧谁或是踩谁,只要交给她,还不是轻而易举么?”

周宝璐明白了:“这倒是,有了这些好处,那点儿不明真假的消息,反倒靠后了,不过这样的事,也得有她嫡出大公主的身份,有你这个太子哥哥压阵,不然,若是弱些儿,遇到有些事,反倒把自己搅进去,脱不了身。”

“不错。”萧弘澄道:“我瞧着她那边热闹起来,已经派了几个会做事的去公主府服侍,这事儿操持的好了,对咱们极有益处,只是若是失了分寸,说不准就有祸事,福儿的性子有些冒失,又蛮横,性子上来了顾头不顾尾的,须得有人看着她。”

这会子,庄慧公主就神神秘秘的说:“正明宫里那位贵妃娘娘,不是常常得意她外家也有出息人吗?”

“谁?文阁老?”周宝璐道。

庄慧公主笑道:“除了还有谁,不过嫂子或许不大清楚,文家虽说自然是文阁老在前头,可他们家大公子是个人才呢,就是我哥也赞过。”

周宝璐无动于衷:“你哥赞过的人多了,我哪记得谁是谁。”

庄慧公主眼珠子一转:“你们家安哥儿也赞过。”

嗯,著名的‘我们家安哥儿。’

果然,周宝璐说:“我们家安哥儿说了什么?”

庄慧公主“你们家安哥儿说,文家大公子不仅是个聪明人,而且做事严密谨慎,不动手则以,动手则再三算计,几无破绽,抓不到他的尾巴,而且尤其擅长因势利导,每一局都是天时地利人和,难以复制,十分难对付。”

别人这样说,周宝璐或许还会不以为然,可陈颐安这样说,周宝璐就能听的进去,立时就对这位文大公子有了注意了。想到夏天的祥瑞一案,萧弘澄也说过或许是文大公子的手笔,这样一印证,周宝璐果然就提起了精神。

周宝璐道:“贵妃娘娘十分倚重文家吧?”

“那是当然。尤其是文阁老与文蔚。”庄慧公主笑道:“不过他们家却很有趣,最得文阁老看重的,却不是文蔚,反倒是文阁老那位侄儿。”

庄慧公主便把文华林的身世说了一遍,周宝璐说:“亲兄弟去的早,他的遗孤,又是父母双亡的,文阁老多偏疼些也是有的,也算不得什么了不起的事。”

庄慧公主笑道:“嫂子说的和我想的一样,可有人却跟我说,这里头或许有隐情呢!”

她鬼鬼祟祟的压低了声音,做出神秘的样子来:“听说文华林,也是文阁老的亲儿子!”

哗!这样的秘辛!

周宝璐八卦之心沸腾:“真的?这种事,怎么会传出来的?这也太古怪了。”

按理说,这种事都是十分机密的,甚至就算文阁老真的与弟媳私通,也没人敢断言弟媳生下的这个孩儿是文阁老的种,同样可能是文阁老弟弟的儿子。

再说了,这样的事,怎么会传出来的呢?

庄慧公主笑道:“文家是寒门出身,跟咱们这些家都不一样,就像嫂子您,从小儿能进屋里来贴身服侍的,都是家生子儿,几辈子使出来的老人,使起来才放心,可文家哪有这样的,都是发达了,有家底了,该有排场了,在外头人牙子处去买了来的,也不会怎么□□,那自然有好使的,也有不好使的。好使的留下来,不好使的或是转卖了,或是打发走了,什么没有呢?”

周宝璐就明白了:“有旧仆进了哪一家,漏出这话来的?”

“嫂子圣明!”庄慧公主笑道:“是文阁老弟媳妇房里伺候的丫鬟,她自个儿说是因被污偷了主子的首饰,被打发出来的,说是亲眼见到的!文阁老的兄弟因要读书,常在老师家里请教,不回家住,到那种时候,文阁老就去那边儿,与他那弟媳妇幽会,听说诗文唱和,弹琴对弈,还颇为风雅呢!”

居然还有这么清晰的细节,周宝璐服气了,问庄慧公主:“那旧仆呢?”

庄慧公主笑道:“我已经讨了来,养在我府上了,只是这事儿实在不好说真假,我也还没跟我哥说,先跟嫂子说一声,嫂子斟酌斟酌。”

周宝璐伸手戳她额头一下:“把你精的!”

她说:“这种事情其实无谓真假,对当事人来说,只要心里头有怀疑,就足够了,尤其是聪明人,越聪明,就越容易受影响。”

因为聪明人心眼多,想的也多,越容易疑神疑鬼。

文蔚无疑是个聪明人。

周宝璐的胖爪子摸摸下巴,想了想:“这事儿用不用得上我也说不准,回头我跟你哥说说,你只管把人看好了就是。”

横竖一个丫鬟,养着也没什么打紧的。

周宝璐隐隐约约觉得这事有可以运作之处,不过一时间也想不明白,两人又八卦了一番文阁老那个奇葩的老婆,文蔚那个奇葩的妈,周宝璐叹道:“都说妻贤夫祸少,文阁老有个这样的媳妇还能做阁老,实在是不容易啊!”

庄慧公主笑道:“那是文阁老聪明,从来不带他媳妇出门应酬,关在后院里,再怎么能折腾也不过是家事,还是后来文蔚娶媳妇了,文夫人居然折腾的不仅文蔚媳妇差点儿和离,文阁老还得罪了座师,文阁老才下了决心,弄了两个厉害的嬷嬷来,放在后宅管着事,把他媳妇拘着,对外头走动都是由大儿媳妇赵氏出面了。”(文家娶媳妇的闹剧请参看重生明珠,因为其过程在此文里不影响本文剧情,就不重复详细描写了。)

周宝璐说:“赵家的小姐,我没怎么见过,不过我舅母的嫡亲妹子就嫁在赵家,听说还是有规矩的人家,家风也算得清正。”

庄慧公主笑道:“前儿三弟妹生育,在她房里忙着的那个娘家嫂子不也是赵家的姑奶奶么?只是我没留意到底和文蔚的媳妇关系有多亲近。”

“喔~~~~”周宝璐拉长了声音回答,表示明白了。

两人八卦开了头,越发聊的开心,话题越扯越远,庄慧公主果然消息极度灵通,哪家哪户都能说出些八卦来,有些秘辛还相当有趣。

说了半日,周宝璐还留了庄慧公主吃了饭才走。

过了几日,正明宫贵妃娘娘产下一女,是当今圣上的第八女,内外命妇都进宫朝贺洗三。

如今贵妃娘娘产育,禧妃娘娘病重不能露面,就由宁妃娘娘一手操持,倒也办的花团锦簇,看着喜庆,当然,贵妃娘娘不大喜庆,前儿说错了话,皇上就关了她两个月,她又是害怕又是着急,一心盼望着能再生一个皇子以邀宠,没承想却是位公主。

不过叫她宽慰的是,虽然生的是公主,皇上依然第一时间来看她,和颜悦色,说话也柔和,不仅解了她的禁令,允她娘家人来瞧她,还赏了贵妃和皇八女不少东西。

贵妃心里头的一块石头落了地,算是安心了点。这两个月,贵妃一直悬着心,直到生产了还一点儿也没长胖。

贵妃的娘家嫂子和姐妹终于获准进宫来瞧她,嫂子屏退伺候的人,跟她密谈了半个时辰,自然是再三劝她不能轻举妄动,尤其是如今一时扳不倒太子,就不能轻易去撩拨。

贵妃这一次是吓坏了,她以前是没机会伺候皇上,后来有机会了,又一直受宠,这还是第一次真正感受到什么叫天威难测,伴君如伴虎,听了嫂子的话,自然是没口子的应下来。

所以,这一回洗三礼上的贵妃格外温婉,对宗室,对太子妃都把姿态放的很低。

周宝璐简直谢天谢地,只要贵妃不来惹她就是好事儿!

这会儿人多,因是喜事,大家都穿的花团锦簇,个个宝光灿然,周宝璐眼尖,见卫文氏在贵妃跟前说话儿,十分亲密,离着两人三四步远,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女子独自坐着,并没有去与她们说话。

那个位置十分奇怪,看地方,应该是贵妃的亲眷,可那距离又偏离着好几步,且那女子容色宁静,姿态淡然,似乎丝毫没打算转头过去到贵妃跟前凑趣儿。

周宝璐饶有兴致的打量了一番,便听到身边王锦绣不知什么时候冒出来,笑道:“那就是我娘家嫂子的亲姐姐,文大公子的夫人哩。”

这鬼灵精!

第166章 郑明珠

王锦绣在月子里是娘家人来伺候的,调养的着实不错,出了月子看起来气色好了不少,周宝璐亲自去看了两回,大姐儿也长的胖乎乎白嫩嫩的,皇上还没赐名,暂取了个喜字儿叫起来。

周宝璐听王锦绣说了,也不过只多打量两眼,并没有打算理会,只是她看起来,这位文家大少奶奶,似乎与卫贵妃并不热络,与传言中的贵妃十分倚重文家,有些不大相符。

不过明面儿上的东西倒做不得准,而且后宅妇人的喜恶也做不得准,像文家大少奶奶,出身赵家的长房世子嫡长女,看不上贵妃娘娘,也是有的。

周宝璐这样想着,却见平宁长公主身边带着一个女孩儿走了过来,十四五的样子,模样儿是上上等的,难得的是不是那种尖尖的小脸,端正的鹅蛋脸,眼睛看着温柔如水,却带着一丝目下无尘的样子,似乎格外矜贵。

平宁长公主对那女孩儿说:“见过太子妃娘娘,你还是以前小的时候见过罢了。”

女孩儿便敛身蹲福,声音也轻柔:“娘娘万安。”

她的举止十分合宜,娴静有礼,气度是有的,就是在太子妃跟前,都似乎显得太娇贵了一点。

平宁长公主又对周宝璐笑道:“这是你表妹明珠。”

周宝璐就想起来了,平宁长公主的胞妹嫁了安国公郑谨,后来早逝,身后留下一子一女,儿子已经请封了安国公世子,今年年头才成了亲,就娶了吴侧妃的表妹,林阁老的嫡长孙女林慧,这个应该是那个姑娘了。

周宝璐便笑道:“表妹长这样大了,竟出落的这样儿,先前我远远瞧了一眼,还与三弟妹说,平宁姑母不是只有儿子吗,这是去哪里拐了个这样出息的姑娘来?”

平宁长公主笑道:“娘娘真是越发捉狭了。在背后这样嚼说我。”

说着,丫鬟已经捧上了盒子,这种场合,难免碰到人,总有些意外的表礼要送,周宝璐早就预备过了,盒子里装着一对儿青金石的耳塞子,小巧精致,也不过分贵重。

周宝璐亲手递给郑明珠,笑道:“小东西,你拿着赏人罢。”又对平宁长公主笑道:“当着面儿我才敢这样说呢,知道姑母疼我,不会跟我计较。”

郑明珠双手接了,又谢恩,这样一个娇怯怯的小美人儿,周宝璐都不敢离她近了,她总觉得自己粗枝大叶的,相交的也多是大方爽利的姑娘,像这样一个细声细气,跟画上的美人儿似的小姑娘,她简直怕自己出气大了,把人家吹跑了。

周宝璐问了几句郑明珠的年纪喜好,平时做些什么,看什么书,郑明珠一一答了,安国公府的嫡长女,自然是清贵的很的,平日里琴棋书画,茶艺培花,不过周宝璐觉得,看她这模样儿,就适合那些清贵的举止。

而且言语举止,实在是娴静的很。就是太娇贵了,周宝璐从来不喜欢接近这样须得人时时哄着的姑娘。

平宁长公主笑道:“你平阳姑母就留下他们兄妹,她哥哥已经成亲,又是哥儿,我也不大理会,就是珠儿,年纪小些,又柔和体贴,知道孝敬,实在可人疼,不由的我不偏爱她些。”

周宝璐笑道:“姑母说的是,别说姑母这样的,就是我,今儿才见,也觉得喜欢呢!”

郑明珠端丽的小脸儿上露出红晕来,小姑娘家,被人当面夸了,自然有些羞涩,只是没说话,十分腼腆。

平宁长公主十分疼爱她的样子,带着她在一圈儿都走过了,这个倒是不奇怪,平阳长公主早逝,没了亲娘,继母就是再好,那也是继母,平日里照管着吃喝用度能周全就不错了,还能像亲娘那样早早的筹划起来不成?这郑明珠看模样也是该说亲事的时候了,今日冠盖云集,平宁长公主带着她出来见人,这样的姨母,也算是想的周到了。

不过周宝璐也不过就想了这一回,也没怎么留意,只管着应酬说话,贵妃娘娘所出皇八女的洗三礼,因着圣上的恩典,办的热闹,能进这里头来的人都是人精子,不由的就暗中想:原以为贵妃娘娘触怒圣上,已经失宠,不过这会子看来,只生了位公主就有这样的恩典,看来圣眷依然啊。

自然对贵妃等就更热络几分,奉承说话的越发的多。

贵妃娘娘笑容满面,温婉柔美如春水,身边的卫文氏也是水涨船高,似乎比在场众人还高着些儿似的,她身边有个大眼睛的小姑娘,大约十五六的样子,也不知是他们家什么姑娘,论模样儿是极好的,颇有几分像贵妃,只是气质不同,带几分英气,秋阳一般热烈。

周宝璐忍不住瞧了好几眼,贵妃为人如何且不论,她们家那一支长的美却是真的。

在场也有十几位闺阁小姐,无不是身份贵重的,论举止气质都是一等一的,可若说模样儿,就数这一位与郑明珠实在是长的好。

到得吉时,皇八女的襁褓抱了出来行礼,周宝璐瞧着,不知道是不是贵妃娘娘最后这两个月有些难熬,心绪不佳,自己都长的不好,皇八女生下来就有些瘦弱,哭声都像小猫似的,哼哼唧唧,听起来有些弱。

当然,众人依然要夸小公主漂亮可爱的。

行礼洗浴乱了一阵,收拾好了,小公主依然抱进去里头,贵妃娘娘要回内室去,正在说话的当口上,却听那边突然热闹起来。

周宝璐原是坐在一边儿的,等着事儿完了好走,却见那边一乱,就听见有小姑娘嘤嘤嘤的哭起来。

庄慧公主是个爱热闹的,立刻站起来去看,然后回头对周宝璐说:“是安国公家那位珍珠般的小姑娘!”

周宝璐轻轻一笑,这话说的有意思,那小姑娘的确有珍珠般的美貌,不过瞧那举止气质,颇有一种高高在上,清贵的倨傲,很有点目下无尘的意思,大约就是掌上明珠般的养大的。

想来,小姑娘生的貌美,又是公主所出,国公府嫡长女,同胞哥哥为世子,骄傲矜贵些也是常事。

那边儿郑明珠一哭,自然人人都看了过去,安国公夫人朱氏就有点儿尴尬起来,轻声劝道:“不过是卫家小姐不小心,碰翻了一点儿,只有一点儿红,也没什么要紧的,今儿是贵妃和小公主的好日子,你容让些也就罢了。”

地上有个打翻了的茶碗,看起来是贵妃的那个侄女把茶碗碰翻了,碰到了郑明珠身上罢了?

周宝璐就觉得无聊,真是娇贵的小姑娘,这种事也值得哭一场?

郑明珠眼泪珠子仿佛不要钱似的掉,抽抽噎噎的说:“我还不肯让人吗?只是,这会子我们隔那么远,她也能碰翻我的茶碗,今后只怕我在家里坐着,她也能碰的翻了。”

这话说的倒是有趣儿,周宝璐重新来了兴致,周围都安静了下来,就听郑明珠这个小姑娘哭着当面儿下卫贵妃的脸面,那卫家小姐也不是个忍气吞声的,立刻大声说:“我没有!”

可卫贵妃便坐不住了,面对在场这样多宗室,面对平宁长公主,她也只得笑道:“蕙姐儿不是那样的脾气,只是因要陪我进去,起的急了点儿,略退了一步,才碰到郑小姐的茶碗的,她并不是有意的,还请郑小姐看我的面儿上,不要与她计较。”

卫贵妃先前是见平宁长公主亲自带了郑明珠到处见人,不得不给平宁长公主脸面,也只得下个气这样说,身为贵妃,已经算得上是低声下气了,偏这个小姑娘半点儿不懂世情,哭道:“你又没看见,怎么就能替她说她是无意的?”

周宝璐好险没笑出声来,没想到这个娇娇怯怯的小姑娘这等有趣。

宫廷里常出入的,几乎都是明白世情,懂得眉高眼低,惯于不动声色,善于听话外之音的人物,这会子乍然出现一个连赔礼的话都听不懂的小姑娘,就显得格外新奇起来。

别人也还罢了,卫贵妃就说不出的尴尬,她出声替她侄女儿说话,且说的这样客气,既是圆场也是算得上陪不是了,凭她的身份,便是再尊贵的小姐,得了这样的体面,也该顺着台阶儿走下来才是,没想到,遇到一个这样不懂事的小姑娘,硬生生的将卫贵妃晾在了那里。

卫文氏见状,不能叫卫贵妃干晾在那里,连忙上前接话道:“贵妃虽没看到,我是看到了的,看的真真的!蕙姐儿只是不小心碰倒了,不过虽是如此,溅到了郑小姐,也是她不小心所致,蕙姐儿给你赔个不是罢了。”

没想到郑明珠抬起头来,看她一眼,两眼都是大大的眼泪,带着哭音道:“你也没看见。”

这一下,不止周宝璐,在场好些贵妇人,已经忍不住伸手掩嘴,或是转身偷笑起来。

这小姑娘,率真到这种程度,在高门大户里倒是难得的很呢。

其实有些人,包括周宝璐在内,已经有点暗暗的怀疑,郑明珠这是故意整人了。

像周宝璐这种一万个心眼子的人,想的比众人都多,她想,在安国公府那样人口多的人家长起来的小姐,且又没了生母,在继母手里长大的,不说心眼儿如何,至少看人眼色,听话听音是能有的。

看郑翎这样灵透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