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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况,知道场合,知道身份,这种算是人之常情吧,就是不像郑翎那么聪颖灵透,便是一般的人,也不至于在这样的场合为了这样一点儿小事闹起来的。

安国公府怎么样周宝璐不知道,可今天把郑明珠带到她面前的,是平宁长公主,而周宝璐刚好知道,平宁长公主十分看不上这位贵妃。

所以郑明珠不买卫贵妃的帐,就是不给她们家脸面了。

果然,朱氏劝不住郑明珠,平宁长公主说:“既是贵妃的侄女儿碰倒的,如今也管不得有意无意了,给珠儿陪个不是也罢了,她到底小点儿,这样多人的地方,偏她被溅了茶水,觉得委屈了,也是有的。”

然后又带点儿严厉的对郑明珠说:“你们往日里虽有些龃龉,不过想来卫家小姐也是无意的,你也大度些才是。”

这话颇有点拉偏架的意思,显得郑明珠并不是无理取闹,为着一点儿小事就哭闹,而是因往日里就与卫家小姐不对付,今日她偏偏又打翻郑明珠的茶碗,郑明珠才觉得她是故意给她好看的。

周宝璐想了想,果然郑明珠是故意在这样的场合收拾卫家小姐,下贵妃脸面的么?

这小姑娘,倒是挺厉害的嘛。

当然,在不久之后,周宝璐才知道自己错的厉害,可到那时候,已经没有什么办法了。

平宁长公主说了话,虽然卫贵妃有点不情愿,这么丁点儿的小事,赔什么礼!可这个时候的卫贵妃正是在争取宗室好感的时候,犹豫了一下,也就只得低头,对卫家小姐说:“你虽是无意的,到底碰了人家的茶碗,溅了水在郑小姐身上,你就赔个不是也是礼数。”

那卫家小姐睁大了眼睛,似乎在困惑为什么没有人听她说话,她已经大声的说了一次:“我没有了!”

可是所有人都还当她有。

她又在走前一步,说:“我没有碰到她的茶碗,我站起来的时候,在这里,碰不到她的桌子。”

还比划了一下。

可郑明珠又嘤嘤嘤的哭起来。

平宁长公主看了朱氏一眼,眼里颇有点冷厉的意味,朱氏一脸尴尬的低下头,还是只得劝郑明珠算了。

平宁长公主心中已经有了八分气了,她心里头隐约的觉得这是朱氏在搞鬼,可是又没有办法,明珠和朱氏十分亲近,宛如亲母女,也只爱听她的话,别的人,就是亲姨母亲舅舅也一概靠后,自己虽然满心里疼明珠,可她心中清楚,自己再怎么也是比不过朱氏的。

就算觉得这事儿有朱氏在搞鬼,一来,平宁长公主实在想不明白朱氏撺掇郑明珠这样做,她能有什么好处,二来她就算问了郑明珠,郑明珠也定然只会说朱氏好,不会跟她说真话。

平宁长公主心里知道朱氏这人心机深沉,心眼多,只是她虽觉得朱氏并不是真的那么真心的待明珠,可也没有证据,抓不到把柄,这朱氏不仅表现出来的慈母样子,就是明珠,肯这样亲近她,也自然是因着朱氏实在对她是好的。

安国公郑谨一家子都说朱氏贤良淑德,只有郑明玉偶尔流露出的不屑和一直以来的不亲近,才叫平宁长公主心生警惕,珠儿还小,不懂事,可明玉是个懂事的。

平宁长公主带着气看向卫贵妃,卫贵妃也十分尴尬,只得给卫文氏递眼色,这卫文氏也是后妈,只得硬着头皮上去劝卫家小姐低头,卫家小姐说:“我真的没有碰到呀!”

今儿遇到两个都不懂事的,这样一件小事看起来还真收不了场了。

卫贵妃只得加点儿严厉的说:“蕙姐儿,你做姐姐的,让着点儿妹妹有什么关系?”

当然她也不肯自家人白吃亏,嘴里道:“就算真不是你碰的,你便哄一哄妹妹,也是你做姐姐肯容让的意思,你就犟着这样,连我的话也不听了?”

那卫家小姐涨红了脸,看起来实在委屈,周宝璐瞧瞧卫家小姐的样子,再瞧瞧郑明珠的样子,心里头也忍不住怀疑是大约真不是卫家小姐干的。

只是…平宁长公主推出外甥女来下贵妃的面子,又有多大意思呢?

简直百思不得其解。

除了叫卫贵妃尴尬,彰显宗室地位,又能有什么意思?

周宝璐哪里知道,这一回,她完全是想多了!还真不关平宁长公主的事儿。

卫家小姐一脸委屈,又不能不听贵妃姑母的话,她心里明知道这是郑明珠栽赃陷害,借场合生事,自己因为和她有过言语不快,便当了替罪羊。

心里头憋屈的也快要哭出来了。

只是她性子一向刚强,并没有真的哭出来。

这时候抬头一看,贵妃姑母和继母都催促她去赔礼,好了了这桩事,而平宁长公主脸色不大好看,朱氏尴尬,郑明珠一直在嘤嘤嘤的哭。

这个哭包,只会哭!

周宝璐见这个倔强的小姑娘终于要低头了,心里也忍不住替她叹息一声,非关是非善恶,虽然她是贵妃的侄女,因为贵妃而不得不背负自己没有做过的事情,对一个小姑娘来说,确实有点想不通。

所以她一脸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其实是因为她自己还不明白,而周宝璐在她这个年龄,已经明白了这个道理,你因为这个身份而获得了许多好处,当然这个身份也有需要你付出的东西。

这其实不难理解。

卫家小姐终于走上前去,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还没人反应过来,她已经非常迅速的踢了郑明珠一脚,众人还在错愕,她已经行下礼去,嘴里说的却是:“横竖我要给你赔礼,踢一脚一起赔礼罢了!免得我担了虚名。”

郑明珠一怔,哇的一声哭的更大声了!

这一招,连周宝璐都哭笑不得,这小姑娘也太刚硬了,而周围不少人面面相觑,卫贵妃都服了软,这位小姐还硬是不肯受委屈呢!

这种不肯低头的劲儿,虽说鲁莽,却有风骨。当面就报了仇,也用不着在背后惦记了!

像庄慧公主这样的人,立时觉得,虽说贵妃很讨厌,只会背后插刀,可他们家这个小姑娘,倒是肯当面交割清楚的!是个人物!

卫贵妃越发尴尬,可现在真无计可施,她踢了郑明珠一脚,也赔了礼,还能怎么样呢?卫贵妃只得匆匆说一句:“这孩子实在太放肆了,今后一定好生管教。”这种场面话,就带着她走了。

郑明珠哭的再厉害都无计可施,朱氏只得耐心劝着,才慢慢的带着她回去了。

平宁长公主气的脸色铁青。

而卫贵妃回了宫也气的了不得:“宗室!宗室!就仗着姓萧罢了,也太骄矜了,这么大点儿个女孩儿,就敢爬到我的头上来了!且她还不是宗室女呢!”

她又摸摸卫小姐的头安慰道:“我的儿,别委屈了,也是姑母没本事,才叫你受这样的委屈,我知道不是你的错。”

卫贵妃走了两步,又说:“你那一脚踢的好,总算出一口气。”

又安慰她嫂子:“横竖是小孩子一时气恼了踢的,你不用担心!咱们该给的体面已经给了!”

卫贵妃想到今日的事,想到平宁长公主能那么强硬就不自在,烦恼的说:“宗室这样强横,咱们也实在不能对着来,还得想个法子才是。”

卫文氏道:“娘娘说的是,不说体面不体面,便是为着七爷的前程,咱们也不能和宗室为敌,反要拉拢了才是。”

这话说到卫贵妃心坎上去了,只是叹气道:“嫂子说的我何尝不知道呢?只是如今我虽说有心拉拢,可人家看不上我呀!”

卫文氏便笑道:“娘娘贵为贵妃,何须如此妄自菲薄,如今的局面,其实只是缺一个突破口罢了。”

她看了看一肚子气闷坐在凳子上的卫小姐,走近了贵妃,轻声道:“咱们家现成的大小姐,嫁入宗室岂不是一举两得?”

贵妃却说:“嫂子当我没想过么?我原也是想过的,只是前儿我怀着小公主的时候,圣上待我也好,我试探着提过一句,圣上却没接这个,我想着,虽说我如今好了,大哥哥的身份也确实差着点儿。”

四川卫氏的庶子,虽说如今勉强有了嫡子身份,可如何入得了宗室的眼。

卫文氏却笑道:“娘娘也太实心眼儿了,前儿我见娘娘烦恼圣心难测,担忧圣眷到底如何,臣妾就留了心,回头与我兄弟商议了一番,如今正有一计,娘娘可略试探圣意,若是圣上依然属意娘娘,大姐儿的事就正好办了,就算圣上恩薄,娘娘也还可早作准备,打点起精神来,重讨皇上欢心呢。”

卫贵妃忙问计,卫文氏便与她细说,卫贵妃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应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167章 种瓜得瓜

皇八女的洗三礼之后不久,正明宫贵妃娘娘在刚出了月子就病了,也不知是什么缘故,病的还不轻,太医院从医正起,七八个太医守着正明宫轮流用药,贵妃娘娘还是一病不起。

皇上如今天天下了朝,议完事就去正明宫瞧贵妃,贵妃只拿帕子遮着脸,一径哭着不让皇上看她的脸,只是求着皇上不要近前来,只怕是病气过了给他。

小樱回来回周宝璐:“说是贵妃娘娘病的厉害了,前几日还能起身坐着,到今儿只能躺着了,东西也吃不下,一天了只能喝一口粥,太医都没个准话,瞧不出什么毛病来,商量脉案,用药都差点儿闹起来,今儿皇上还准了贵妃娘娘的娘家人进来伺候,听说贵妃的娘家嫂子,当场就哭了。”

周宝璐正在吃点心,她总觉得秋天了,该贴秋膘了,一天三顿似乎不大够,下午还加点儿点心。

正是蟹肥的时节,正是周宝璐爱吃的,可偏周宝璐体质偏寒,太医说了,不能吃蟹,她扭着萧弘澄好说歹说,才允了最多吃一个蟹黄包子。

周宝璐不满的很,比划着说:“一点点大!”

就这样,她吃着蟹黄包子,还得喝半杯烧酒,然后再吃一块儿梅花糕,吃到栗子粉糕的时候,小樱就进来回话,她便随手赏了一块儿给她:“来,坐下吃,横竖我这会子闲着没事,你细说说。”

小樱知道她家太子妃娘娘的脾气,接了糕谢赏,果然就笑嘻嘻的坐在脚踏上,说:“奴婢听到不少风声,最有意思的是,荟儿跟我说,她亲眼看见,卫夫人哭的时候,手里有辣椒!”

周宝璐的手就顿了顿:“真的还是假的?有点儿古怪呀。”

小樱跟着点头:“可不是,我也不信呢,可荟儿赌咒发誓说她看见了,她还小些,只有这么高。”小樱拿手比划了一下,大约到她的肩膀:“或许她倒比咱们容易看到东西。”

周宝璐就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她原是没想到贵妃这病有蹊跷,贵妃这后两个月被禁闭,确实长的不大好,连小公主也弱,就是病也是正常的,可这会子说起来,贵妃是装病了?

萧弘澄跟她说过,有些秘药服下后会高烧发热,或是阴冷发寒,仿佛重病一样,且人也确实不大舒服,周宝璐琢磨了一下,贵妃也不是第一次生孩子了,月子里头,出了月子该怎么保养是有经验的,且她年纪也不大,不至于亏空什么的,那么…还真可能是装病?

这会子装病是要做什么呢?

周宝璐琢磨来琢磨去,总觉得她做这样的事,真没什么大用,无非就是皇上冷了她两个月,又生出来一个公主,生怕皇上从此冷落她。

所以生生病以博取怜爱吗?

难道根据她的经验,皇上喜欢病娇美人不成?

周宝璐琢磨完了,总觉得这个计策挺无聊的,就算皇上喜欢娇弱些的美人儿,你得个风寒之类就足够了,何必装着病的要死了呢?

要喜欢的自然就喜欢了,难道非要病的要死了,皇上才喜欢?

这么一想,周宝璐觉得萧弘澄幸好不像他爹,不喜欢那种娇弱美人儿,不然…她捏捏腰,好像又长胖了呀!

而且这种事挺古怪的,上回她仔细思索过祥瑞谣言那件事,觉得文家的手段精准谨慎,不动则已,一动就是霹雳手段,回首看来,进可攻退可守,一举数得,确实精妙。

这一回这样的无聊的小打小闹,顿时就失了水准了呢。

不过既然看不出什么来,周宝璐只是又问了些细节,哪些太医来看啊,谁呆多久啊,都开的什么药之类。就不再理睬了,贵妃娘娘既然生怕圣眷不再,想来也该安分些时日了!

若是文蔚知道周宝璐对这件事的评价,大约会把这位太子妃引为知己了,当他知道贵妃娘娘装病试探圣心的时候,不由的有点愕然:“这是怎么一回事?”

二弟文蓝嗤笑一声:“我也是今儿才知道,大姐姐已经入宫看望贵妃娘娘了,听说病的不轻,圣上也急了呢。”

“真病还是假病呢?”文蔚在私下里,对着自己兄弟,说话就没那么恭敬严谨,他是长兄,虽算不上十分严厉,但兄弟们对他向来是敬服的。

除了深受父亲宠爱的堂弟文华林。

文蓝拿着茶杯,摩挲着杯口,缓缓道:“真病还是假病,我也不好说,也不是我能说的。不过我想了一回,娘娘惹恼了皇上,在正明宫禁足,那阵子,大姐姐十分着急,一个月回来了七八回,我已经觉得蹊跷了。”

文蔚轻轻点头:“就是贵妃娘娘就此被皇上冷落,到底妃位还在,姐姐虽说是贵妃娘娘的娘家嫂子,可如今父亲已经做了阁老,便是没有贵妃娘娘,姐姐也不会被人看轻,无非是不如现在荣耀罢了,不值当这样着急的。”

文蓝抬头笑道:“那姐姐急什么呢?”

都是聪明人,自然用不着说的太明确,文蔚就明白了,卫文氏嫁进卫家做填房,很快就看懂了形势,知道该站在哪一边,所以虽然总和嫡母对着干,但对着原配留下来的嫡女,她却是待她不错的。

女孩儿总要嫁出去,也不能争什么,就算成了仇,难道还能少了她的嫁妆?不如待她好些,今后嫁的好了,对家里反是助力。

如今这女孩儿十五了,正是要嫁人的时候,偏又运气好,遇到卫氏晋位贵妃,又是文阁老入阁,卫家顿时水涨船高,卫文氏安心要借着贵妃的东风,给卫大小姐寻个好人家。

文蔚轻轻摇头:“好人家也不是定要借了贵妃的东风才找得到的。”

文蓝笑道:“你小看大姐姐了,好人家?呵呵,什么是好人家?大姐姐如今眼光高了,除了宗室王爵,只怕就没有好人家了!”

文蔚算得是个绝顶聪明的人,听了这些话,脑子中的念头一个接一个,不一会儿就想通了卫文氏的想法,忍不住轻轻叹口气。

要想七皇子上位,宗室力量不可小觑,如今卫贵妃有帝宠,有阁老相帮,唯有在宗室,十分弱势,如今指望帝王赐婚,将卫大小姐嫁入宗室,便算得打开一个缺口,慢慢拉拢一些宗室,同时也能向内外朝表明贵妃格外得宠。

这样的好处当然有,哪一家哪一户没点儿撞木钟,求恩典的事呢,既然眼见的贵妃有宠,那么贴上来的人自然就多了,渐渐的也是一股势力。

文蓝道:“大哥哥你不常在家里住,倒是没遇到,大姐姐上两个月回来了十几回,除了父亲处请安,我瞧着,她与我们家林少倒是十分亲热的。”

因妻子赵氏与母亲彻底扯破了脸,赵氏只在文家住了一日,就再也没回来过,一直住在自己陪嫁的别院里,文蔚也只得两边跑,且因着父亲的态度,堂弟的地位,文蔚觉得自己在家里或许十分碍人的眼,他自己也看着不舒服,趁着这借口,反而是别院里住的时间长些,在家里反倒少了。

这会子,不可避免的又提到了文华林。

提到这位堂弟,文蔚与文蓝的感观都是一样的,这位风流自诩的堂弟,因着深受文阁老喜爱,在家里实在是最有体面的。他自诩文采风流,绝顶聪明,并不把文家其他兄弟看在眼里,而文阁老一生自负,在家里又是严父,子女妻子,一言不听,偏生最爱文华林,唯有他的话最听得进去。

文蔚和文蓝心中了然,扶持卫贵妃此事,文华林是最为热衷的。

文蔚道:“父亲对这拥立之功,实在是心太热了些。贵妃娘娘遭圣上贬斥之时,我就进言父亲,我们家并不是靠着贵妃娘娘才有了今日的,自也用不着太过热衷此事,若是时机好,有成算,挣得这样的功劳自然是好的,可是若是上赶着非挣不可,却是大忌!”

“太急切,也就失了分寸,极易露出破绽来,叫人抓住把柄。”文蔚道,他也是在教导弟弟:“这样的大事,一旦不慎,一家子填进去,也不一定能了事,若是为着这拥立之功,把几十年的经营葬送了是小事,只怕连命也赔进去,也未可知。父亲三元及第,苦心经营三十年才有今日,你我兄弟在外办差,也不比人差,哪里就撑不起文家了?何必定要冒如此风险,去走这捷径呢?如今抽身,也来得及的。”

文蓝应道:“大哥这话,我知道了,我原也想过,只是没有大哥说的这样透彻,前日我与父亲议事,也曾表示或有隐忧,当时林哥也在,便十分嘲弄,只说我胆小。偏父亲只爱听他的话。”

“我瞧着。”文蓝下了结论:“只怕贵妃此病,就是林哥与大姐姐筹划的。”

“这也真是…”文蔚道:“真要这样与宗室联姻,这哪里是结亲,正是结仇呢!不拘哪一家,得了圣上赐婚,自然是自有遵旨的,可人家心里头怎么情愿?反倒更不满贵妃了,这也罢了,结了亲,人家不过是多一个儿媳妇,一个女孩儿罢了,还能左右男人的谋划不成?人家该站在哪里还站在哪里!通天下,也没见过娶了个儿媳妇,一家子就都要帮着儿媳妇的娘家的,即便是那女孩儿,嫁了人,到底夫家还是比娘家要紧的,能做什么?又肯做什么?”

文蔚十分不满的说:“出这种主意嫁入宗室,不仅是毫无益处,竟是越发树敌了!”

听了哥哥的一席话,文蓝觉得受益匪浅,家中的动静他是知道的,只是没思考的这样深入,此时想到上一回大哥的设局,这一回文华林与姐姐的设局,都不由的摇头叹息,格局不同,高下立见。

文蔚细长的手指轻轻敲着桌面,犹豫了一会儿才跟文蓝交代:“如今我十分不看好贵妃成事,贵妃娘娘除了帝宠,一无所有,可我观圣上天纵圣明,宠妃与储君,孰轻孰重是分得清的,偏贵妃娘娘自己无主意,行事又无应变之才,只会听人言,连这样毫无益处的计策都肯信,安知今后又有什么变故呢?只是父亲实在心热,又有林弟在一边奉承,我说过两次,父亲只不肯听,如今我少在家里,这一家子老小,只得托给你了。”

文蓝忙站起来:“大哥只管吩咐。”

文蔚手按了按,示意他坐下:“你我兄弟,不必这样客气,我想着,这家里的事,大姐姐那里,林弟那里,连父亲那边,你也要多留意,如今不是轻举妄动的时候,若是父亲有什么举措,你要多劝谏,有要紧的,你送信给我…咱们家,绝不能叫人拖进泥潭里去。”

文蓝肃容应是。

两兄弟直谈到近夜,眼看就要宵禁了,文蔚才返回别院去。

别院地段极好,是帝都冠盖云集之地,只是小些,不过三进罢了,只是收拾的雅致洁净,文蔚成亲四载,还只有一个儿子在膝下,一家子三口人,倒也住的舒服。

进了正房,赵氏正在灯下与她的管事媳妇说话儿,见她进来,忙下炕来服侍文蔚换衣服,那媳妇子就忙退了出去。

文蔚瞟了一眼,随口问:“说什么呢?”

赵氏笑道:“怎么这样晚才回来?端儿都睡着了。”

“我与二弟说话呢,略说的久些。”

赵氏笑道:“我在与张妈妈说买人的事,因夏天大灾,不少人流落了出来,如今人牙子那里就好买些,也比以往的强,咱们这边本来就没几个人使,府里也该添些人了,今儿叫了人牙子来,我看了一回,买了十六个,咱们这边添六个,那边府里添十个,我想着,等大爷回来瞧一瞧,哪些留下哪些送那边,大爷做主才好。”

文蔚便道:“也罢,明日我有事,就这会子叫来看看吧。”

这样的小事,就连文蔚也完全没有在意,万万想不到,这件寻常的家务事,会在第二日就直报东宫,刚用了早饭,周宝璐就得了消息:“回娘娘的话,昨日人牙子就把张择善媳妇带去了文大奶奶的别院,她生的端正,穿的也干净,又是调、教过懂规矩的,文大奶奶就买下了她,文大爷挑了一回,把她留在别院了,不过并没有认出来。”

周宝璐正蹲在后头园子里种萝卜,这是她的新爱好,以前做姑娘的时候,她想事儿的时候就去给花松土,换盆,后来进了宫,想事儿的时候实在太多了,园子里的花叫她松土弄死了一大片,她也不叫人补种了,索性种起白菜萝卜之类的来。

夏季赈灾减膳,她收获了不少豆角冬瓜,挑了上好的,叫小厨房做了冬瓜羹进上去给父皇添菜,皇上听说是太子妃亲自种的冬瓜,下巴差点儿没掉下来。

然后皇上盛赞太子妃贤德,简朴自持,恭顺孝敬,为后宫表率,不仅命记档,还赏了表里和金牌。

一块儿冬瓜,换那么些金子,这简直是种的金冬瓜呢!

萧弘澄都服了周宝璐,花样忒多,一出接一出不说,还有父皇捧场,倒也是异数。

这会子,周宝璐蹲在那里种萝卜,薛珠儿就蹲在一边儿给她递萝卜苗,周宝璐道:“她从文家出来的时候,文大爷才几岁呢,哪里认得出,你嘱咐她,别急着认出来,按理,文大爷不认得她,她肯定是知道这是旧主的,若是寻常,定然要认的,咱们就是要这个不寻常,你叫她老实干活,偶尔跟一起的底下人说说自己家里的不容易,平日里只要是文家的人来,就叫她绕着走,尽量避开,但又要避的明显点,你可明白?”

薛珠儿跟着周宝璐办事已经有几年了,越发老成,虽说不知道周宝璐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但因这吩咐的十分清楚,意思是明白的。

薛珠儿便道:“是,属下明白,是要张择善媳妇举动显得有些可疑,只是要慢慢儿的来,让文大奶奶自己注意上她,不能让她赶着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