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鹂语记:话唠太子妃上一章:第 96 章
  • 鹂语记:话唠太子妃下一章:第 98 章

曾氏就叹气:“这也是没法子,没承想我们家千挑万选,选中了她,不只性子是那样儿,身子也不好,如今才知道,她做姑娘的时候,就常年吃着丸药的,且每到春秋换季了必定犯些毛病,这两日又不好了,我想着有没有好太医,换一个给她瞧瞧。要是能查出病根儿来,去了才好。”

周宝璐说:“太医院新进了一位秦太医,说是对这种常年不大好,总犯时气的更拿手些,回头我就打发人传他去给安哥儿媳妇瞧瞧罢——只是就舅母说性子,怎么着?”

周宝璐记得那个小姑娘那目下无尘的矜贵模样,心里多少有点儿明白了。

曾氏对周宝璐说:“一时简直说不完!求亲前我也是再三相看的,瞧她模样儿好,举止也娴静,想着也是大家小姐,规矩世情总是懂的,实在没想到她是那样的性子!”

周宝璐亲手把茶递给曾氏,见她眉宇间颇见忧色,只得宽慰道:“成亲前,就算相看几次,也不过是看一看容貌举止,说话举动,能看出什么来,我也见过她两回,也觉得她娴静温柔,说话细声细气的,没什么不好。”

周宝璐想了想,又说:“或许舅母过虑了呢,要我说,安哥儿虽不是暴躁脾气,可脾气也好不到哪里去,若是娶个脾气刚硬的媳妇,两个只怕不大好,所以那回舅母进宫来说,我也觉得不错,到底出身在那里摆着,温柔和顺也是难得的,就是不擅庶务,不会理事,可年纪还小,舅母慢慢教她,也就是了。”

曾氏难得的叹气道:“唉,若真是这样,我也不愁了。你不知道,她看起来倒是温柔和顺的,就像你说的,说话细声细气,风吹吹就倒了似的,只没想到…那会子她刚进门儿,我瞧她娇弱,年纪也不大,想着国公府的嫡长女,自然是娇养着长大的,我便跟她说,身子骨儿要紧,我那里不缺人服侍,也不必每日绝早起来,过来请安服侍,她得了这话,客气了一回,早上不来也罢了,竟三五日也不打个照面。这也罢了,我也不指望媳妇怎么伺候,只是我打发人问安哥儿房里的丫鬟,说是就是安哥儿在她房里歇着,早上起身她也不理会的。我就不明白了,这安国公府是个什么规矩?”

周宝璐也听的有些匪夷所思,媳妇进门儿,伺候婆母夫君,那是天经地义的事,遇到曾氏这样会想会体贴人的宽厚婆母,已经算是八辈子修来的福分了,早上不去,那至少用了早饭,该去婆母处走走,请个安,说说话儿,才是做媳妇的意思,如今拿着婆母体贴她的话,竟就不闻不问起来?

娇贵定然是娇贵的,就算在娘家娇贵,可娘家和夫家哪里是一码事呢?

曾氏道:“有一回,她陪嫁过来的管事嬷嬷过来回事儿,我就拿话试探了一回,那婆子说,早先在国公府,因着她身子不好,太太疼她,早就免了她这些,随她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倒是太太,三五不时的,还亲自去她房里瞧一瞧她呢。”

这哪里是养女儿,这是养祖宗呢!

周宝璐与曾氏对看一眼,两人都是明白人,都明白了这朱氏这样养元配嫡女,绝不是出于疼爱,实在是不安好心。

捧杀也是一种杀。

曾氏是见惯事情的,难得这样吐苦水,大约是因着在周宝璐跟前,又因着这事儿实在憋屈,她最倚重的大儿子,又是这样有出息,偏在这样要紧的事儿上栽了跟头,不由的就把朱氏恨上了:“也不知道那一家那位太太是些什么手段,把她养的,只亲近她们家那些上不了台面的亲戚,别的人一概靠后,那一回,是旧年里头吧,她刚嫁过来没多久,我瞧着她那样的容貌那样的举止,安哥儿也是喜欢她的,瞧着,也确实叫人怜爱。”

曾氏叹口气:“就是那性子…成亲也不过两个月,她就开了口,要安哥儿把她一个什么表舅舅安排到户部去,安哥儿一问,哪里什么正经表舅舅,竟是她继母亲姨娘的表弟,原在外头做那种放银子的勾当,怎么安排?想来也是,若是正经人该安排的,安国公、安国公世子也是大红人儿,自然就安排了不是?安哥儿自然不应,她就哭了两场,倒是不泼辣,就是口口声声的苦求,说是继母养了她这些年,如今只是办这样的小事,也不能够,算是什么?只要安哥儿成全她的孝心,她身子又弱,折腾这一回,没两日就病了,吐的药都吃不进去,安哥儿没法子,给那人在尚宝司底下的一个坊里寻了个差使。”

周宝璐也只得叹气。

曾氏道:“就这样让着她,她还不满意,三五不时的就要生出新文儿来,不应她就冷脸,哭的没完没了,且闹一回,就要病一个月,这半年来,好的日子,竟也没几天。隔三岔五的就有话说来,也不知道那家哪里那么多事,怕不是那一位夫人都攒着劲儿就等着她来办不成?还口口声声说亲戚总该照顾,她若是不理会,成什么人了?且都是好事,也没什么见不得人。”

“她到底是怎么想的!”周宝璐都不明白了:“若这不是什么不好的事,为什么朱氏不去办?横竖是她的亲戚呢,她也该撒泼寻死,逼着安国公去办啊!”

“她要是敢,还能有今日?”曾氏冷笑道:“无非就是把小姑娘捧的厉害了,供的高高的,哄着小姑娘不懂事,叫小姑娘肯揽上身来,又是孝心,又是本事不是?横竖不是她养的,死活与她有什么相干?”

可不是这话么!舅母一向看的透彻。周宝璐点头,只可怜她们家安哥儿,那样的人品出息,却娶了个这样的媳妇,打不得吹不得,除了养着,还有什么法子呢?

周宝璐再三宽慰曾氏,曾氏还有点不好意思的说:“我倒是难得这样在外头说这些话,今儿倒是扰了娘娘。”

周宝璐嗔道:“舅母如今跟我这样客气,是不疼我了么?这些家务烦难事,你不跟我说,难道跟娴儿说?她才几岁呢!”

难得曾氏这样淡定的人,也说了这么多话,周宝璐倒是很明白这种心境,她有时候对着自己母亲,也会有这种无力感。

这还真是上天注定,非人力可为的。

但周宝璐还是劝道:“虽说安哥儿媳妇是不大懂事,可平日里只管多让着她些罢了,安哥儿本来脾气不好,她又娇弱,可别吓着她。她有什么事,舅舅舅母不好使的,只管打发人来跟我说,我来安排也一样,无非几个低等职位,犯不着为这个叫一家子为难,她哭哭啼啼起来,谁还能欢喜呢。”

曾氏只得点头称是,只觉得自己的这个儿媳妇,能有周宝璐一半强,就谢天谢地了。

周宝璐又说些别的话与她开解:“前儿我听太子爷说,舅舅把鸿哥儿送了进来,在太子爷跟前侍卫,今儿太子爷跟几家世子去松林苑射猎,我瞧着鸿哥儿也跟着去了,说起来,鸿哥儿也十五了,倒是差不离儿,怎么倒不把青哥儿送来呢?”

武安侯的儿子,除了老大陈颐安已经快二十了,老二陈颐青,是曾氏所出,今年十六,老三陈颐鸿,是花姨娘所出,今年十五,余下的都还小些,自然用不着管他们。

提到陈颐青,这是曾氏最宠爱的儿子,便笑道:“青哥儿只是读书,不像鸿哥儿那样爱习武,哪里做的了侍卫,倒是安心读书也就罢了,再大些再去谋个前程就是了。”

陈颐鸿是庶子,早些谋划前程是有的,周宝璐便笑道:“舅母就是娇惯青哥儿。”

“有什么要紧么?”曾氏笑道:“咱们这样的人家,前程是尽有的,又不用下场科考,日日苦读,他还小着呢,松散些也罢。”

“青哥儿也十六了,哪里还小,倒是这媳妇只怕要说起来了。”周宝璐见说到陈颐青,曾氏就神情喜欢,乐的挑这样的话来说。

果然曾氏笑着盘算:“这媳妇要好生挑,我想着,如今看起来,明年再说也合适,娘娘也多留意,瞧了好的告诉我。”

周宝璐笑应了,便顺势与曾氏说起谁家女孩儿长的好,谁家女孩儿有才名,谁家女孩儿的花扎的精,两人从来亲近,闲闲说起来,不知不觉就到了晚间。

周宝璐苦留曾氏用晚膳,曾氏笑道:“中午的时候,你舅舅就打发人进来跟我说,今晚就能回来,这会子说不定已经回府了,我还是回去瞧瞧的好。”

周宝璐见这样说了,才只得罢了,只打发丫鬟装了两盒新鲜花样宫殿,两根老参,并一些天麻三七等物:“点心给弟弟妹妹尝尝,这两根人参都有三五十年了,给舅舅使,那些舅母自个儿瞧着用,多保重身子。”

又亲自取了一匹新进上来的银红百蝶穿花的新罗:“这是江南织造送来的夏季料子的样子,外头见不到的,给安哥儿媳妇吧。”

曾氏应了。

周宝璐亲自送曾氏道门口,笑道:“舅母闲了多来瞧我,说说话儿,如今日头长了,怪无聊的,如今小姨母去了西北,只怕这一两年都回不来,真是越发没人了。”

今年初,皇上把陈熙晴打理的产业全部交给了萧弘澄使,连陈熙晴也成了萧弘澄詹事府的人,赏了个五品的供奉,只是没宣扬罢了。

当然,这五品供奉真不是白做的,刚出了正月,萧弘澄就把陈熙晴打发到西北去了,边境贸易的事情进入了最要紧的阶段,萧弘澄早瞅着机会要摘桃子,给文阁老一闷棍呢,从前年起就不断安插了人过去,那一块地方虽然没有硝烟,可紧张要紧处也是没得说的,这会子居然出其不意的派了陈熙晴跟着去,难道是去接收产业的?

不过周宝璐也只随口问了一句,听到陈熙晴要一两年才回来,便嘟嘟嘴,也就罢了。

送走了曾氏,眼见得卯时两刻了,周宝璐打发人:“去前头问问看太子爷回宫没有,要不要回来用饭呢。”

自有小丫头领命去了。

萧弘澄与周宝璐成亲以来,两人都尽量在一块儿吃晚饭,若是没有十分要紧的事,萧弘澄都会赶回来,周宝璐也习惯了等他。

朱棠在一边儿瞧着,端过来一碗芝麻核桃糊:“太子爷这会子就进来了,要吃饭也还得一会子,娘娘先吃点儿这个,如今不比以前,还该仔细着。”

周宝璐知道如今要记得顾忌自己的肚子,所以倒也不犟着,接过来一口一口漫不经心的吃起来。

吃了大半碗的时候,她从院子的窗子里瞧那小丫头走进门来,看样子有些儿慌张似的,小樱刚巧也进门,就拦着她说话,那小丫头有点犹豫,但还是点了点头,便留在了院子里。

小樱掀了帘子进来,笑道:“太子爷回来了,不过书房那边好像有点儿事,叫绊住了吧,奴婢瞧着火烛比平日里多,人影子也多,奴婢瞧着那样的样子,大约太子爷一时回不来,倒不如娘娘先

用饭,太子爷叫的时候,再叫厨房再伺候书房那边儿吧。”

周宝璐狐疑的瞧瞧小樱,总觉得小樱有点儿鬼鬼祟祟的,那小丫头又是在慌张什么呢?小樱拦她下来,又是为什么呢?

朱棠是个实心眼儿,听了小樱的话,便笑道:“既如此,娘娘传晚饭吧,可不能等着呢。”

周宝璐便道:“也罢,朱棠你去传来,跟厨房说,我想吃鸡蛋羹,现做一碗来,不要添浇头。”

想吃总是好事,朱棠忙应了去。

周宝璐这才问小樱:“你鬼鬼祟祟的拦下人来做什么呢?”

小樱还挺后怕的说:“我的天爷,还幸好叫我拦下了,她不懂事,听到什么就往外说,要我说,这话如今还不确实,不能跟您说,您得等太子爷回来再说。”

“到底什么事?”周宝璐横她一眼,这丫头,越发纵的她没边儿了。

小樱摸摸头,好一会儿才吞吞吐吐的说:“好像说是射猎的时候有人惊了马,如今往外头放的消息都说是太子爷,可奴婢觉得不是,我在书房外头等着瞧了,太子爷换下来的衣服上头,一点儿血迹都没有。”

周宝璐一怔,缓缓点头:“我知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早上9点的那一章,提前发了,明天如果不忙,我尽量加一更,如果加不了,就只能后天早上九点了,打乱了规律,真不好意思啊。

第184章 小鹿发飙

184

“还有,我找到了谢齐。”小樱说:“我看见他在喝茶,茶是热的,好像还有点儿烫,飘出来的香气很香,有点儿像今年新上的云泽雨前茶。”

周宝璐很安静的发呆,刚才小樱那表现她就有不安的预感,不过没想到事情比她想象的更大,但是,她信任小樱在这方面的能力,或许这就是人各有天分吧,小樱很善于观察,人、物、细节,各个方面,常会注意到所有人都忽略的细节,所以她才能结交到各种人,打探到各种消息。

所以小樱只是犹疑,而不慌张,周宝璐也不慌张了。

小樱观察到的这两个细节足以说明,萧弘澄无恙。

如果萧弘澄真出了事,谢齐这样亲卫,怎么还有闲情去现找了这样好茶泡了喝呢。

这又是做什么呢?周宝璐愤愤的想,又瞒着她!上一回江南一役,萧弘澄就瞒着她一回了,如今,又来这套,亏得自己还怀着他的孩子呢,他也不怕吓着自己?

她立时决定不等萧弘澄吃晚饭了,吩咐人传了自己的晚饭来,气的多吃了一碗!

等她吃完饭,却听丫鬟报道:“太子爷回来了。”

咦,难道错怪了他?他好像完全没有要放出假受伤的风声来的样子?周宝璐等他进门,先就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下,萧弘澄回来换了常服,神情正常,应该是没有受伤的。

萧弘澄见周宝璐歪着头打量他,他是何等的人精,顿时就明白了,知道周宝璐肯定打发了人去瞧他的行踪,底下伺候的人只见抬了人进来,又听说太子爷惊了马,自然吓的了不得。

不过看起来,周宝璐肯定已经有了自己的办法知道自己没事,他就笑道:“心急了吧?怪道不等我就吃饭了,你也好意思。”

和媳妇吃饭这件事,萧弘澄向来看的很重,有一种平常人家两口子的感觉,所以就拿这个作伐。

周宝璐不肯认账:“那我打发丫鬟过去看,怎么告诉我的丫鬟,你出事了?”

萧弘澄道:“确实是我惊了马,只是我没事罢了…可惜了陈颐鸿…”

周宝璐立时把他们的言语官司丢在一边儿,急急的问:“鸿哥儿怎么了?”

萧弘澄道:“我的马惊了,发起狂来,鸿哥儿的骑术最好,追了上来拉我的马,十分惊险,他被马拖了一段,磕的伤了,如今太医瞧了,说是性命大约无碍,就是腿…”

“瘸了?”周宝璐听的心惊胆战。

萧弘澄道:“太医正在给他瞧呢,还说不准,可我瞧着那意思,只怕是八、九不离十了。”

“唉,这可怎么好。”周宝璐叹气,陈颐鸿才十五呢,从小儿就爱耍枪弄棍的,六七岁上就开始习武,打磨的性情坚韧,颇得舅舅陈熙华的喜爱,如今若是瘸了,那不管做官还是带兵都是不成的了。

萧弘澄宽慰道:“今儿多亏了鸿哥儿,这救驾之功,定然是他的,若是瘸了,我想奏请父皇赏一个爵位,虽说于律不合,但我既然九死一生,想来父皇应该会俯允。”

“也只好这样了。”周宝璐还是叹气,如今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只盼着父皇瞧着萧弘澄的面子肯答应,这样的话,虽不能带兵,但赏了爵,前程也还好了,如今虽说瘸了腿,但到底换来一个爵位,多少人丢了性命还换不来的。

不过说到底,陈颐鸿是东宫侍卫,萧弘澄行猎若是出事,随侍的侍卫都无幸理,拼死救主子,这是必然的,也幸得他立了这功呢。

想到这里,周宝璐不由的问:“你的马怎么回事,查清楚了吗?”

萧弘澄道:“我已经命人查了,也启奏了父皇,不过,肯定是查不出什么来的。”

这倒奇了,周宝璐道:“这话怎么说的?”

萧弘澄笑了笑:“你倒是吃过了,我还没吃呢,巴巴儿的赶回来,就给我瞧残汤冷炙么?你倒是打发人传晚饭啊,我吃了饭才有力气讲给你听嘛。”

这简直是卖关子!

周宝璐给他气的不善,也只得叫了人进来吩咐道:“去厨房瞧瞧,太子爷的晚饭有没有了,对了,早起我瞧见有鸽子,问问厨房炖的什么汤,热一盅来,给太子爷压压惊。”

萧弘澄接着笑道:“给你们娘娘也上点儿点心甜汤什么的。”

这完全就是非要她陪着吃的样子嘛,周宝璐想要鄙视他这这种小家子气,可偏偏心里头只觉得甜蜜的很,鄙视到一半就不由的眉开眼笑起来:“那就给我来碗红枣酪吧。”

萧弘澄笑,这才接着说:“今儿是运气不好,我跑在前头追一只鹿,没承想那鹿撞到了一个蜂窝,一窝的马蜂跟着追,我其实已经立时勒了马后退了,还是叫马蜂蛰了马,还是眼睛那里,这马就发起狂来了。真是亏了陈颐鸿。”

听起来真吓人,周宝璐忍不住伸手去拉着萧弘澄的手压惊,嘴里道:“既如此,还有什么好查的呢?查什么?”

难道查谁指使那鹿去撞的马蜂窝?或是谁指使那马蜂去蛰马的?

萧弘澄笑道:“这就叫虚虚实实,实实虚虚,有些人做了的事,能算到了别人头上,可没做的事,却又可以算到他的头上去。”

这话说的太玄妙了吧,周宝璐这样的人都听不懂。

萧弘澄道:“当时的情形,我是追在前面的,因着我的马最好,跑的最快,只有陈颐鸿骑术最好,追在了我的后面,才能救下我来,所以,他们赶上来的时候,只见到那马已经发狂的跑了,我站在那里,陈颐鸿受伤晕了过去,他们并不知道怎么回事,所以,我嘱咐陈颐鸿瞒了下来,只说那马突然就惊了,发起狂来,他只顾得救我了,并不知道怎么回事。”

周宝璐只明白了萧弘澄的意思,是要叫人以为有人谋害东宫,却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做:“这样是说得通的,可是有什么用呢?你叫人查,是为了查谁?”

萧弘澄笑着搂一搂周宝璐的肩,把她抱过来一点儿,在她耳边笑着说了几句,周宝璐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倒也亏得你立时就想到这里头来了。”

萧弘澄便笑道:“这阵子不是刚好议到这件事么?只是议了两回,也没个妥当的法子,难得有这样的机会,我就想到了。那文华林志大才疏,若是他真的自个儿出手对付我,多半是会有疏漏的,到时候,这颗棋子就废了。”

周宝璐略一琢磨,就明白了,萧弘澄要对付的不是文华林,而是他身后的人,文阁老,卫贵妃,若是由的文华林动手,对东宫毫无益处。

东宫自然是对贵妃一系所有重要成员都有研究和分析,文家作为中坚,必然首当其冲,萧弘澄此时侃侃而谈:“这只是其一,二则,文华林虽然得文阁老疼爱,可文阁老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人,他也很清楚,他们家还是文蔚最擅算计,所以,真要做什么事,总会问文蔚,而贵妃娘娘虽说容易信人,如今最信的还是她娘家嫂子,她嫂子也知道自己家最可倚重的是文蔚,所以,文华林就算想自作主张,也没人肯用他。”

也就是说,就算文华林真要动手对付东宫,也有计划,可文阁老和贵妃都会去更看重文蔚的意见,有文蔚坐镇,萧弘澄如果是想要等到完全撇开文蔚,由文华林出计谋,让文阁老或者贵妃对付东宫,几乎没有可能。

如果他们出手,就会有文蔚参赞谋划,这是东宫不愿意面对的敌人。所以若是等着文华林动手,那自然就只有文华林自己牵涉其中,拿下他也毫无益处,反而叫文蔚没有了后顾之忧,若是要由文阁老或贵妃动手,那必然是经过了文蔚的精心算计的,只怕难以破解。

自来以有心算无心就已经占了先手了,更何况还是文蔚这样的高手,鹿死谁手实难预料,萧弘澄不愿意冒这样的风险,所以萧弘澄与东宫幕僚所议,就是要如何让文蔚下决心抛出文华林,取其父而代之。

东宫的情报显示,若文蔚执掌文家,那文家支持贵妃夺嫡的力度会弱下来,而且少了一位阁老,文家势力受损,总得要韬光养晦些年。

识时务者为俊杰,文蔚显然就更识时务些。

至此,周宝璐已经完全明白了,笑道:“这样也罢了,这是你们爷们外头的事,我不过白问问,倒也和我无干。”

萧弘澄便笑道:“如今陈颐鸿怎么说也伤了一条腿,这是明晃晃的,摆在外头谁也看得到,不做一做文章可惜了,何况还有父皇的恩典呢?先前已经算计过了,不仅要请功,还要有厚恩才好。所以我才想奏请赏爵。”

喔喔喔,周宝璐顿时笑起来,这到底是谁算的,竟就算的这么精致?

只要皇上往重里赏陈颐鸿的恩典,那有些一万个心眼子的人难免要猜测,皇上是不是查到了此事有贵妃娘娘的影子在里头,才以厚恩陈颐鸿,平息太子爷的怒气呢?

为宠妃遮掩,用厚恩安抚太子爷,这是很说得过去的一个可能。

就如同赐婚安王世子妃一事,皇上也是用厚恩安抚了安王,既有前例,这就越发想得通了。

那样以来,那位有一万个心眼子的聪明人会不会想到贵妃出手,肯定在宫外也是需要有人手的,再用一两个小细节指向文华林,那位心里要怎么想,就很明显了。

周宝璐越想越是赞叹,只觉得萧弘澄这个临时起意十分巧妙,当然,后续算计,就更是巧妙了,怪道萧弘澄要为陈颐鸿奏请封爵呢,因为仅仅只需有厚恩,殊恩,就能叫贵妃背了黑锅,而陈颐鸿也得了好处,一举两得,所以周宝璐才觉得特别好。

能得爵位当然好,多少人战场杀敌,马革裹尸,就是为了挣军功得爵呢。那可不是容易来的。

只是周宝璐没想到,这恩典来的这样厚,简直叫她瞠目结舌。

因陈颐鸿救驾有功,皇上下旨封了他一个二等镇国中尉的爵位,同时封赏父母,只陈夫人本来已经有了一品诰命在身,陈颐鸿便额外求了圣上恩典,以生母的生育之恩,封了花姨娘三品诰命。

然后周宝璐回过味来,顿时大怒,萧弘澄晚上进门儿的时候,迎面就是一枕头丢过来,砸在他脸上。

这是怎么了?

萧弘澄莫名其妙,见周宝璐坐在炕上,一脸的不自在:“萧弘澄,你混账!你欺负人!”

周宝璐还没跟他这样发过脾气呢,她虽然是娇养着长大的,一家子都捧着她,可到底教养的好,心胸宽,性子豁达,不爱生气,虽然不是通常女子的温柔和顺,可脾气实在算是不错的,只爱笑不爱闹。

是以萧弘澄越发的莫名其妙了,不过倒也不生气,走过去坐到她身边儿,伸手去搂她:“怎么了?”

周宝璐扭身躲开他的手:“走开!”

咦,难道怀孕了就要性情大变吗?萧弘澄思忖着,若是因着怀孕的缘故,自然是让一让她也无关紧要,今后生完了自然就好了,他便温声道:“我做了什么叫你不自在不成?你说给我知道,我回头就改,行不行?”

周宝璐扁嘴:“改不了了。”

想想还是很气,怒道:“你这坏蛋!”

“到底怎么了?”萧弘澄没法子,只得接着哄:“你总得先跟我说一说,我才知道呀。”

周宝璐便跟他算账:“你要封赏鸿哥儿我知道,要给他厚恩,给他请封爵位,我也觉得很好,可你封他就封了,用得着封他姨娘么?一个妾罢了,抬举的这样,舅舅家能有什么好?那花姨娘本来又是个爱掐尖要强的,如今给了她诰命,今后越发不消停了。这也罢了,舅母于我有养育之恩,如今因着你的缘故,竟叫舅母受这样的委屈,你叫我今后还有什么脸见舅母去?”

真是气的她心口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