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煜......”

她慌乱地伸手推他。

方才虽然情况危急,但是她还是认出了那青蛇是竹叶青。

竹叶青有剧毒,她很清楚,现在,这个男人,却就这样替她吸.毒。

虽然,她不懂医,但是,她是现代人,她知道,这样吸.毒的危险性有多大。

如果,他嘴里或者唇上有伤口,如果他不小心吞咽下去,那后果…

“冷煜,不要…放开我…”她伸手推他。

他就将她的手紧紧禁锢住,一边吸.吮着那块红肿里面的毒液,然后吐掉,然后再吸。

伤口处,灼热滚烫,他的唇微凉,带着一丝颤抖,带着一丝急切,也带着几分说不清的情愫。

苏月靠在树干上,望着头顶月影朦胧的夜空,浩浩渺渺、如幕如缎,她薄颤着,说不出心中的感觉。

缓缓将目光收回,落在眼前俊美如俦的男人身上,她原本就酸涩不堪的眼角又慢慢起了潮意。

************“主子......”

一声惊呼从后院门口传来,划破所有的静谧,紧随其后的是纷沓的脚步声。

苏月一怔,此时,冷煜还伏在她的胸前,而他的唇,还吻在她锁骨下面的肌肤上。

在她循声望去的瞬间,冷煜亦是抬起头,侧首“啐”了一口,将口中的毒液吐掉,大手还不忘将她敞开的衣衫拢上,然后,不徐不疾地转眸,同样看向门口。

门口四人迎风而立,两男两女。

女的是碧玉和琳琅,两人皆是一脸苍白、骇然地看着她这边。

在碧玉琳琅的边上,是张安,亦是一脸凝重,微拢着眉心、难以置信的表情。

而在三人的前面,是那人!

她等了一夜的那人!

刚跟情人约完会的那人!

一袭紫袍,一顶银面,就那样长身玉立在三人的前面,一瞬不瞬地看着这边,气度高洁、尊贵如皇。

隔得有些远,又带着面具,婆娑月色下,看不到男人的表情,苏月却感觉到了他浑身散发出来的那一股寒气。

震怒,还是震惊?

她知道她跟冷煜方才的的行为有多惊世骇俗!

她无暇去理会,只弯了弯唇角,平静地将目光掠回,低头,慢条斯文地整理着自己的衣衫。

原来,她也可以这样平静。

她竟然可以这样平静。

虽然,腹部还在痛,虽然,身下还在淌着热流。

都无谓。

撑着地面,她咬牙,想站起来,边上的冷煜见状,连忙伸手将她扶住,长臂轻拥着她同时站起。

夜风习习,衣袂簌簌。

她虚弱地依傍在冷煜胸口,再次抬眸,看向那人。

良久的静谧。

就在她刚准备开口跟冷煜说我们走的时候,那人却是蓦地拾步朝她走来。

右脚微微有些护痛的跛,是哦,她差点忘了,他腿上有伤,只是,昨夜倒是见他健步如飞的,今夜怕是经过了一番跋涉才会这般吧?

跋涉?

她为自己想到的这个词微微一笑。

只片刻,男人就走到面前,在距他们几步远的地方站定。

他朝她伸出手,“过来!”

略沉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强势霸道,就像前夜他一袭夜行衣靠在门后边跟她说,过来,扶本王,昨夜他坐在桌案边朝她伸手说,过来,扶爷到榻上去一样。

直到,这一次,她才听到了屈辱的味道。

就像,她只是一只宠物,在等着主人的召唤,主人说,过来,然后,她就得摇头乞尾地凑过去。

凭什么?商慕寒!

她没有动,就像没听到一样,冷煜揽在她腰上的大手又紧了几分。

“苏月,过来!”

男人声音愈发低沉的几分,就像从喉咙深处出来,苏月对上他的眼,就看到了他眼中的阴霾,那如暴风雨前夕天上乌云聚集在一起的直欲摧城的那种阴霾。

是在气她的不守妇道,还是在气她的无视他言?

她只觉得好笑。

她忽然发现一件事,在这个男人面前,她似乎很喜欢笑,譬如今夜,譬如他要杀她的那夜,譬如曾经的很多时候。

她笑着将目光从他脸上掠回,看向身侧的冷煜,“扶我回去!”

“嗯!”冷煜朝她点了点头,略带寒意的目光凉凉扫过立在他们前方的男人,唇角轻勾,“不好意思,四爷,借过!”

商慕寒没有动,也不看冷煜,目光自始至终都紧紧凝着苏月不放,浑身散发出来的寒气足以让在场的每个人冻僵。

碧玉吓得连忙上前,拉苏月的袖子,“主子…”

苏月没有理她。

见商慕寒身姿不动,冷煜也懒得理会,径直拥了苏月往前走。

衣袂轻擦的瞬间,商慕寒突然抬手抓住苏月的腕,苏月禁不住低呼一声,几乎就在同时,冷煜已经出手击向对方的手臂。

商慕寒完全可以避开,但是,他没有,他依旧紧紧抓住苏月的手腕不放,这样,他的手臂就结结实实地挨上冷煜的一掌。

或许冷煜气极,所以下手有些重,苏月看到男人身子微微一晃。

“放开我!”她垂眸,目光冷冷地落在他紧紧抓着她腕的手上。

他不放,蕴着怒意的黑眸中浮起根根猩红,苏月听到他一字一顿,声音从牙缝里出来,“不要挑战本王的耐心!”

呵,她又笑了。

骤然腕上一痛,男人收紧了五指,她蹙眉,没有让自己痛呼出声。

比起今夜的腹痛,这点痛,还真不算什么。

边上的冷煜,终是再也忍不住地低吼,“商慕寒,你还是不是人,你放开她!”

“放开她?”商慕寒笑,森冷地笑,唇在抖,“她是本王的女人,你抱着本王的女人,却让本王放开她?”

苏月从未见过他这个样子,如此怒到极致、压抑到极致的样子。

冷煜亦是怔了怔,却也无惧,毫不示弱地睇着他,同样回之以冷笑,“你的女人?如今知道她是你的女人?方才,你的女人快死了,你又在哪里?”

商慕寒身子微微一晃,许久没有出声,落在苏月腕上的手也缓缓松了开。

终于摆脱了钳制,苏月又准备捡脚,他却又再度抓住她的腕。

“苏月,走,跟本王回去!”

他霸道地拉住她就要往前走,苏月踉跄,冷煜终是忍不住再次勾起一拳,直直砸在他的脸上。

“嘭”的一声脆响,商慕寒脸上的面具顿时自中间破碎出长长的一条线。

与此同时,有殷红的鲜血自冷煜白皙的拳头上流出来。

冷煜也不管不顾,下一瞬,又是勾起一拳,想再次打向商慕寒戴着银面的脸,任谁都知道,这一拳下去,绝对会打掉男人的面具。

张安一惊,袖中大手微动,刚准备上前,就看到商慕寒已经抬手抓住冷煜几乎就要落下来的腕。

冷煜微微一怔,只片刻,又勾起另一只拳头砸过去,商慕寒便本能地伸出另一只手去挡,原本,两人一人扶着苏月,一人抓着苏月的腕,这样骤不及防的一个同时撤离,苏月脚下一软。

商慕寒一惊,电光火石之间,又将手回到苏月的腕上,将她摇摇欲坠的身子拉住,于是,毫无意外的,脸上便再次重重挨上一记。

又一声脆响,面具的一角碎破,跌落在地上,露出男人刀削一般的下颚。

【101】如果四爷想做

更新时间:2013-5-12 9:03:18 本章字数:5360

张安一惊一骇,变了脸色。

男人却似乎已全然不顾,伸手就势将苏月拉进怀中。

苏月蹙眉,心里是抵触的,可是却没有一丝挣扎的力气,就任由他长臂将她箍得死紧,甚至有些透不过气来。

“放开她!”冷煜冷声低吼,也是少有的失了理智的模样嫦。

商慕寒撩唇笑着,也只是笑着,没有说话,自是也没有放开苏月,而森冷的目光却是紧紧凝着面前的冷煜,寒芒毕现。

碧玉、琳琅、张安都湮灭了声息,一瞬不瞬地看着眼前对峙的两个男人。

特别是张安,更是眉心皱在了一团任。

他了解商慕寒,对冷煜也不算陌生。

他清楚地知道,今夜,这两个男人都失控了。

两个有着利益关系的盟友却成了分外眼红的仇人,这并不妙。

他想提醒商慕寒的面具,因为他面具下的脸并没有易容,而一角碎落、下颚露着,实在是太危险。可是,他又不敢提醒,怕他一提醒,反而此地无银了,毕竟,现在所有人的心思都不在他的脸上。

“如果你们真想我死,就请这样斗到天亮吧。”

女子虚弱疲惫的声音陡然响了起来,划破所有的寂静,也凌厉地划过两个男人的耳膜。

冷煜一震,商慕寒更是一惊。

就在商慕寒弯腰,准备将女子打横抱起的时候,门口又骤然传来纷乱急遽的脚步声,和男人威严低沉的声音。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所有人一震,商慕寒微僵了身子,在循着众人的目光看向门口之前的一瞬,他快速拉了拉脸上的面具。

尽量让那残剩的面具能最大程度上盖住自己的脸。

门口,明黄入眼,身后禁卫叠叠层层。

是景帝。

所有人一骇,齐齐跪于地,只有两人未跪,哦,不,是三人。

冷煜是他国太子,不必跪,商慕寒怀里抱着女子,不便跪,另一个自然是那个被抱着,全然不能动弹的女子。

虽不跪,却也皆鞠了身。

“深更半夜,你们如何会都在后院?”景帝眉心微拢,探究的目光在商慕寒和冷煜身上徘徊,特别是当目光触及到三人衣衫上的斑斑血迹时,更是一怔。

冷煜没有吭声。

商慕寒垂着脸,冷冷地弯了弯唇,“在父皇来之前,儿臣也想问南轩太子殿下和苏月同样的问题。”

景帝一怔,冷煜抬眸,所有人大气不敢出。

苏月在男人怀里轻轻笑。

却又听商慕寒的声音再度响起。

“苏月身子不适,请父皇允许儿臣带苏月先行离开!”

说完,也未等景帝做出回应,便已是弯腰将怀中女子抱起,拾步往门口走。

众人一怔,景帝眸色微沉,冷煜薄唇微动,欲打算说什么,却又陡然想起女子的那句,如果你们真想我死,就请这样斗到天亮吧,便又噤了声。

门口的禁卫不知该不该拦住男人,征询的目光齐齐看向景帝,景帝眉心微拢,睇了冷煜一眼,轻抿了唇,抬手。

禁卫们便纷纷退至两旁,让出一条道来。

商慕寒抱着女子快步而过。

***************

苏月一动不动地躺在男人怀里,头顶依旧星光斑驳、月影婆娑,两侧宫灯稀落、耳边夜风拂过,还是来时的旧路,来时的旧景。

只是,来时,她一人,她哭着、痛着、绝望着。

如今,她有他,她却再无泪、再不觉痛、却也更加绝望着。

她能感觉到他紧绷的手臂和隐忍的怒气,她甚至能感觉到因为脚下的急切,那痛脚似乎跛得更厉害了些。

不过,这一些,已经在她的心里激不起任何涟漪。

她缓缓阖上眸子,好累。

怎么那么累?!

进了菊殿,商慕寒直接将她扔进被褥里,对,扔!毫不怜香惜玉地扔!

然后,就开始翻箱倒柜找药箱,因为今日收拾东西的时候,苏月见药箱放在桌上碍事,收进了柜子里。

他也不问她,她也不会说。

他就在那里自顾自地找,柜门乒乒乓乓的声音,苏月就躺在那里,就像一个失了灵魂的木偶,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

终于,药箱寻到了,他取了针袋出来,来到床榻边,坐下,伸手撩起她的袖子,将银针一根一根刺入昨日同样的穴位。

苏月就静静地看着他,看着他好好的一个银面,下巴掉了一块,鼻梁处也有一条裂痕纵横,显得有些狼狈而又狰狞。

那是她从未见过的样子,换做寻常,她肯定会笑,如今,她却连笑的力气都没有。

他紧紧抿着唇,手中动作也不温柔,甚至还带着一丝戾气。

不过,她也不觉痛。

或许是痛到极致便不痛了吧。

在银针停留在她穴位上的那一段时间,他便转过身坐在床沿边等,一动不动、沉默不响地等。

苏月只能看到他紧紧绷直的后背。

夜,很静。

死一般的静。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又转过身,将她腕上的那些银针一根一根取下,用锦巾擦拭干净,装进针袋中。

做完这一切,又听得窸窸窣窣的声音,是他在脱自己的外袍,在他将外袍抛至木架上的那一刻,她才看到那一抹深紫有一大块被生生染成刺目的红。

那是她的血吧?

一个人的血到底有多少?

听说是体重的百分之八。

今夜她又流了多少?她不知道。

换完自己的衣服,他又开始帮她换,他原本是一点一点解着她的衣衫,也不知是陡然想起了什么,还是心中有气无处撒,他却又突然用力,直接撕碎了她的衣衫。

因为衣衫的领口处早已被冷煜撕开,所以,他只一用力,衣衫便“咝啦”一声,直接两半。

当她只着一件肚兜的身体暴露在他面前时,她依旧没有动。

她看到他的目光落在她锁骨下的那个地方,她看到他瞳孔一敛,黑眸中掠过微愕的表情。

她想,那里即使浮肿已去,蛇齿印还在的吧?

他抬眸对上她的眼,她清晰地在他的眼中看到了惊痛。

她却只是回望着他,静静地回望着他,清冷寡淡地回望着他。

他眸光微闪,撇开与她对视的视线,微微眯着眸子,看向远处桌案上的烛火,“你被蛇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