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叫我苏桑吧!”

苏月微微一笑,打断他的话。

“嗯!”展超亦是弯唇点了点头,眸光凝落在她的脸上,“苏桑。”

好别扭的称呼!

苏月便看着他笑。

展超有些窘迫,脸色微微一红,将目光从她脸上掠开,环顾了一下四周,见人已走光,忽然轻声道:“能看看你真实的样子吗?”

他站在上一个台阶,她站在下一个台阶,因为他微微倾身的动作,温热的气息就打在她的头顶,很干净、很阳光的味道。

苏月一怔,愕然抬起头,看着他。

他竟也知道她戴着假面。

见她如此,展超以为她不愿,垂眸一笑道,“对不起,是我唐突了,我…我….我只是想…想….”

他低垂着眉眼,局促得有些语无伦次,话还没有说完,骤然听得“嗞啦”一声细响,苏月已是抬手揭下了自己脸上的面皮。

当低垂的视线触及到苏月手中薄如蝉翼的面具时,展超浑身一震,愕然抬眸。

入眼是一张绝艳的脸。

眉如黛、眸如月、葱鼻如玉、樱唇似丹。

分明倾城之姿。

只是,他并不陌生。

原来是她!

苏月!

原四王府侧王妃苏月!

曾经因为跟南轩太子私奔一案来过六扇门,甚至还被关过六扇门的大牢,前段时间,她跟八王爷商慕炎在柳溪镇,还是他跟慕容侯去将他们带了回来。

难怪苏桑师爷经常出远门….

难怪商慕炎对她…

难怪她怀着商慕炎的骨肉…

“是不是吓到你了?”

苏月弯唇,自嘲地笑。

“没有….”展超怔怔摇头。

目光所及是她那微微扬着小脸,水眸看着他,眸光映着门口檐子下的烛火,盈盈跳动的光亮,仿佛聚集了这天下所有璀璨的光华,那般耀眼。

心中砰然一动,他不禁.看得有些痴了。

直到苏月又快速地将手中面具戴在脸上,他才有些难为情地回过神来。

自从知道她是女人,自从知道她戴着假面,他经常在想,她的面具下会是怎样的一张脸?

他知道方才的要求并不好,但是,他终究敌不过心中的那一份企盼,所以,他还是提出来了,他本也没有抱什么希望,却不想,她竟然这般坦然地给他看了。

这个举措对她来说,有多顾忌有多难,他知道。

所以,他,心跳踉跄!

他想,即使,他没有走进她的心里,没有成为她心头之人,不能成为四王爷商慕寒,也不能成为八王爷商慕炎,但是,至少,他是她信任的好友。

“谢谢你!”

他看着她,诚挚地开口。

“不,我应该谢谢你才对!”

将脸颊边缘的最后一丝褶皱抹平,苏月微微一笑,看向他,“谢谢你在那种情况下,还出头帮我说话,帮我作证。”

眼前又浮现出这个男人不徐不疾、娓娓道来的样子,她又笑着补充了一句,“你的语言表达能力很强,一直以来,我们竟都被你骗了。”

展超微微一怔,旋即便也笑了。

其实,今日在大堂之上,他能这般还得感谢另一个男人,那就是商慕炎。

中途因为这个女人下身出血,而不得不中断审讯,但是,景帝为了不让众人在这期间私相授受,不仅不让任何人离开六扇门一步,还分别派了人将他们监视起来,所以,他们根本没有在一起说话的机会。

后来,第二次开堂之时,他们进大堂之际,商慕炎和他衣袂轻擦的瞬间,忽然问了他一句,“在后院,苏桑跟你承认过胭脂是她的吗?你们六扇门会不会有其他女人?”

一句话如醍醐灌顶!

他静下心仔细回想了一遍当时后院亭子里的场景,又细细想了这个女人平日的一些爱好,才得出结论,他误会这个女人了。

那盒胭脂绝对不是她的!

六扇门可能有别的女人也不一定。

于是,才有了在堂前的那一席话,他说的都是真的,说心中之所想,当然流畅。

“还有,谢谢你为了保全我,将圣旨都拿了出来!”

苏月再次开口,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

“没事,那圣旨我根本就忘了,今日不用,以后也用不着。”

展超口气淡然,忽然又想起什么,“以后,若有什么困难,就来六扇门找我!”

“嗯!”苏月心中一暖,点头。

“那…你回吧,八爷该等急了。”展超落寞地弯了弯唇。

苏月轻应,再次看了他一眼,缓缓转过身,往台阶下面走。

直到她弯腰上了马车,她还看到那抹挺拔的身影静静伫立在石阶上。

马车上,商慕炎靠着车壁而坐,微微阖着眼睛,似是疲惫至极。

她上来,他也没有睁开眼睛。

她环顾了一下车厢内,拣了个他对面、离他较远的地方准备坐下。

或许外面车夫见她上来有些时间了,以为已经坐好,便赶了马儿就走,而她还没来得及坐下,因着骤然开走的惯性,身子一晃,跌坐在车厢里。

眼前黑了黑,她顿时有些眩晕。

闭眼定了定心神,再睁开眼睛,就蓦地撞进一双黝黑的深瞳里。

她将视线掠开,没有理他,刚准备重新挪动一下位子,骤然手臂一重,男人将她从车厢里扯起来,拉进怀中。

“说些什么说了那么久?”

男人眸光灼灼地凝着她,一瞬不瞬。

马车的车头有风灯,所以车厢内并不太暗,苏月抬眸淡淡地觊了他一眼,“这个也要跟八爷报告?”

男人怔了怔,苏月明显地感觉到落在她身上的大手重了力道,甚至还能清楚地听到男人微微粗了呼吸。

许久,才听得他沉声道:“是!你是本王的侧王妃!”

苏月冷笑,抬眸看着他,“八爷也知道,这只是交易!”

今夜,在景帝赐婚的那会儿,她准备拒绝的,她不是物品,她是人,她不喜欢被人赐来赐去,她有自己选择的自由。

她曾经有过一段失败的婚姻,她渴望过重来,她希翼过新的幸福,她曾经以为眼前的这个男人可以给她。

但是,她错了!

她要的,他给不了!

既然错了,她不想一错再错,就算,就算她怀着他的孩子。

她依然可以自己走自己的路。

所以,她准备说不,跟景帝说不,可是,这个男人凑到她的耳边,跟她说了一句话,她便改变了决定。

他说,做好你的侧王妃,最多一年,给你你想要的龙凤玲珑棋盘。

她当时脑子浑浑噩噩、昏昏沉沉,听到这句话便也没有多想。

现在想起,她不禁心中愕然,“八爷是如何知道我想要龙凤玲珑棋盘的?”

太可怕了!

这个男人太可怕了!

似乎什么都知道!

似乎谁都是他的人!

似乎到处都是他的眼睛!

她想要棋盘,连瞎婆婆都不知道,他竟然都知晓!

“你房里书架上都是关于这方面的书,所以知道。”

男人的声音清淡,似是对这件事并不想多谈。

而苏月见他一脸不悦,却忽然觉得心头微爽,“八爷神通广大,想必知道这龙凤玲珑棋盘的用处?”

“不知道!”男人声音有些闷。

“那我来告诉八爷,这棋盘用处大着呢,可以将一个人带到另一个时空?”

“什么意思?”男人皱眉。

“就是带离这个世界啊,到另一个世界去,从此以后,在这个世上,再也找不到这个人!”

“你休想!”

男人嘶吼一声,蓦地将她从怀里拉出来,重重吻住她的唇。

苏月本还存着冷嘲戏弄之心,没想到事情竟演变成这样,她打心里抵触这样的触碰,伸手推拒着他的胸膛。

她知道,他们完了。

他们之间的距离,早已在两人看不到的地方,如同野草一般,疯狂滋长,越来越远。

无视她的反抗,他的吻逐渐加深,大手更是撩起她的上衫,探进她的肚兜里面,微砺的指腹攀上她高.耸的胸脯揉.捻。

苏月的身子在他的撩.拨下轻颤,她强迫自己睁大眸子,用尽全力地去推拒,终于,他放开了她。

黯哑低沉的嗓音里,绞着一丝情.欲,也带着一抹愠怒和受伤。

他眸色深沉地凝着她,伸手将她撩高的衣衫拉了下来。

苏月亦是看着他,微微喘息,她有些害怕两人这样的相处。

蓦地,她想起什么,“商慕炎,死的那个人是谁?”

商慕炎一震,不意她会突然问这个,眸光微闪,从她脸上掠开,不知落在车厢的哪个角落上面。

苏月以为他避而不谈,可是,许久,又听到他淡淡的声音传来。

“一个死士。”

死士?

何为死士?

生命只有一次,又有谁会不珍惜生命?

只有在视生命如草芥的人面前,才有死士吧?

譬如他,譬如他爱的那个女人!

眼前又晃过女子暴睁的眼,她心中一颤,也顾不上其他,伸手抱住商慕炎的腰。

“商慕炎,你没进去,你没看到,她的死相…很惨…”

男人身子微微一僵,手臂将她往怀中裹了裹,没有说话。

苏月靠在他的怀里,车身轻晃,她看着门幔外面的风灯发出昏昏黄黄的薄光,久久,失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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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章是对上个事件最后的扫尾,明日将是新剧情,孩纸们期待的冷哥会来,孩纸们不喜欢的洋儿、阳儿也会来,反正该来的不该来的都会来,碰撞、斗爱,且看谁伤,且看谁痛~

【后台抽了,看不到孩纸们送的道具,先道声感谢,明天可以看的时候,再一一谢过!】

【147】这次委屈你了

更新时间:2013-6-17 8:48:15 本章字数:10450

三王府

何雪凝一身雪白寝衣坐在灯下,满头青丝未扎,尽数倾泻而下,垂于腰际,小脸未加一丝粉黛,眉眼清淡,长睫轻垂,她抬手轻轻取下笔架上的朱砂笔,伸至砚台上,令笔尖蘸了蘸墨,便开始一笔一画地在桌案上的白色宣纸上落下。

写了一会儿,又顿住,将手中朱砂笔换到左手,握住,复又蘸了蘸墨,再接着一笔一画地写了开来。

少顷,将手中朱砂笔放下,她双手执起宣纸,目光凝落在宣纸上的字上面。

两排字,迥然不同的风格,因为一排是她的右手写的,而另一排则是她的左手写的缡。

虽然字体风格迥异,可是内容却是一样。

王五是本王的人,必要时可用他!

白日里,她也用左手写了这一句话,让舒思洋过来取了去钔。

她出生名门,是当朝何铭何大将军的女儿,自小琴棋书画样样培养。

自从嫁入了三王府以后,她闲来无事,也喜欢练字涂鸦,更喜欢在商慕展不在的时候,用左手临摹他的笔迹。

这些年下来,竟也练到炉火纯青、可以乱真的地步。

她不知道自己当时出于什么心理,要去学他的笔迹,但是,今日,她庆幸她这样做了。

终究,是派上了用场,不是吗?

她可以帮到那个男人,不是吗?

其实,她有时也很困惑。

她经常在想,她做这些到底是为了什么?

有些人,有些事,错过了就是错过了,一转身,就是一辈子!

今生,她跟他再也无可能!

她早已嫁给了另一个男人,并且,跟这个男人有了志儿。

她是人妻,是人母,跟他怎么还有可能?

他也早已跟她说得很明白,让她好好过日子,过去的已经过去了。

但是,她不甘心啊!

她心中想嫁的男人始终都是他商慕炎啊!

他们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如果不是他母妃贤妃被处于极刑,如果不是当今皇帝对他的态度一落千丈,如果不是她的父亲看不上他、她的母亲以死相逼,她嫁的人也不会是三王爷商慕展啊!

她该嫁的人是他,不是吗?

可是,现在….

住在他心头的人是那个叫舒思洋的女人。

他们相濡以沫,他们并肩作战,他们同进退、他们共患难。

说不嫉妒那个女人,是假的。

她嫉妒她,也羡慕她,她知道那个男人的能力,绝非池中之物,目前不过龙行浅滩、韬光养晦而已,只要他想要的,就没有得不到的,哪怕是这天下。

只是,等到那一天,站在他旁边,跟他比肩睥睨的人,却不可能是她了。

会是舒思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