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天空最高的云上,黑龙举起了剑,天帝的血化成云,雨落人间,黑雾渐渐消散,一些有魔化迹象的神从迷乱中醒来,天地回归本来的面目,沉寂中一切重新孕育。

肯肯变回黑色的巨龙,在幻象中到处冲撞。

魅王坐在树下,有些感慨地叹道:“龙果然是一种暴躁的生物。”

“吼——”肯肯一爪子挠向天边的一块云,嘎嘣一声巨响,天地猛地震颤了一下。

魅王站起身:“不会吧,难道瞎猫真能撞上死耗子?”

那块云迅速裂开,整个空间霎时崩溃。

肯肯落到地面,重重喷了一口气,四处望了一下,变成人形。

这里是刚才他们所在的那个大厅,里面没什么变化,壁画也还是原来的模样,有个人已站在了大厅里。

魅王向他笑了笑:“是伯父,还是格兰蒂纳?”

肯肯别过脸,闻味道他就知道,是格兰蒂纳。

格兰蒂纳开口答道:“是我。只有你们两位?我父亲和狄菲娅小姐不在?”

魅王点头:“只有我和小龙王,不知伯父和狄菲娅小姐掉到了哪里。”他左右打量了一下,“我看这地方实在太邪门了,也不像有什么宝藏,趁这个门还开着,我们赶紧撤出去再说。”

格兰蒂纳说:“先不急,我刚刚在那边发现了一个暗门,等我父亲和狄菲娅小姐…”

他话没落音,魅王突然甩手抛出一道乌云,向着格兰蒂纳和肯肯当头罩下,同时猛地朝那暗门的方向扑去。肯肯正要拔剑,格兰蒂纳反手挡住他,指尖光芒一闪,只见魅王扑去的方向裂开了一个大口子,将他吞入其中,那道乌云形状的网子粉碎,格兰蒂纳双手画出符咒,飞快地封住了裂口,然后弯腰从地上捡起龙牙和钥匙。

“这个,是他从你身上偷的吧?”

肯肯这才记起,自己在震颤峡谷捡到钥匙后就随手装了起来,没想到魅王和他亲热地靠坐在一起,目的居然是偷窃。看着那把钥匙,他心中的仇恨再次翻腾起来。

格兰蒂纳看了肯肯一眼,走了几步,把钥匙放到祭坛之上。神座忽然开始震颤,钥匙上的宝石发出灿烂的紫光,投射到神座后的墙壁上,墙上逐渐浮现出一个大门。

肯肯盯着那大门,皱起眉。这扇门,和他曾经在梦里见到过的宝藏大门一模一样。

格兰蒂纳缓声说:“闲杂人等都已经清理掉了,宝藏就在眼前,我想,应该先将我们之间的恩怨处理一下。”

肯肯盯着他:“幻象是你做的手脚?”

格兰蒂纳神色淡然:“钥匙的能力比我想象的强,不愧吸收了紫大人的法力。”

肯肯眯起眼,格兰蒂纳一次又一次地突破他的预料,贪婪,冷酷,为了宝藏,可以什么都不顾。

“蓝是你的父亲。”

格兰蒂纳冷笑:“我没这种父亲,欺骗了我母亲之后就逃之夭夭。”

肯肯冷声问:“那狄菲娅呢?”

格兰蒂纳漠然地说:“她本来就是幽灵,待在这个空间和待在幻象之中有什么不同?”

肯肯不再说话,冷冷地瞪着他。

格兰蒂纳平静地看着肯肯:“你不是说要杀了我替紫报仇么?现在就动手吧,若我侥幸赢了你,今后你再也不能提杀我的话,而我也会遵照诺言,将宝藏的一半分给你。”他顿了顿,“否则,我怕进入宝藏后,你会偷袭我,独吞一切。”

肯肯生硬地说:“龙不会这么卑鄙。”

格兰蒂纳不理会他,径直说:“我知道,你刚换完皮,又奔波劳累半天,消耗了不少体能,如果你觉得吃亏,我可以给你一点时间和一些体能药恢复一下。我不想让别人说我趁人之危。”

肯肯木然地取出剑,简短地说:“没关系,现在就行。”

格兰蒂纳,格兰蒂纳,看似圣洁又高贵的精灵,比任何生物都要卑劣歹毒。龙在换皮之后,是最虚弱的时期,更是杀死龙的最好时机,这种机会,他当然不会放过。

格兰蒂纳露出淡淡的笑容:“慢着,在决斗之前,最好先立一个生死契约。”

他取出一张金色的软帛,上面写着几行字——

『兹有立约人肯特洛尔·炎和格兰蒂纳·阿法迪,愿在决斗前立下誓言,不对决斗中的死亡负任何责任,亲属同族不得复仇,不得做任何追究之事。此决斗与龙族和精灵族没有任何关系,永不会影响两族间的友谊。』

格兰蒂纳把契约和一支笔丢给肯肯,契约的右下角已经签上了格兰蒂纳的名字。

“请肯特洛尔殿下签上你的本名,不要再签肯肯那种毫无效力的名字了。”

肯肯漠然地应了一声,在契约上写上肯特洛尔·炎。

肯特洛尔·炎是他成年之后的正式名字,但肯肯却是他的本名。就像红龙王的正式名字是尤卡·炙·炎,但本名是炙炎一样。

龙的本名,只有最亲近的人才有权知道。

譬如可能成为媳妇的人,譬如最亲密的好友。

格兰蒂纳接过签好的契约,满意地折起,收进随身的行囊中,把行囊抛到一边的墙角,站在祭坛前取出法杖:“开始吧。”

肯肯站着没动,格兰蒂纳的法杖变成了一把银白的长剑,刺向肯肯的咽喉。

肯肯看着那刺来的剑尖,心脏似被狠狠扯开——龙在换皮期,最薄弱的地方是脖子,他告诉过格兰蒂纳。

肯肯闪身避过剑刃,手中的光箭冒出烈焰,斩向格兰蒂纳。

剑身一沉,他的剑竟然径直刺进了格兰蒂纳的身体。

肯肯木然地抓着剑柄,只觉得天地间的一切在这一刻都凝固了。他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刚才那一剑他并没有使用法力,只是很普通地挥出,只要简单地侧身闪一下就能避开,可为什么…

烈焰和光剑溃散,格兰蒂纳的血不断地涌出,流淌进神座前的祭坛,祭坛泛起灿烂的光华。在格兰蒂纳倒下的瞬间,肯肯下意识地将他抱进怀中,伸手去堵那血如泉涌的伤口。

此时,厅中响起凄厉的呼啸,墙壁上的壁画迸出污浊的黑雾,化成狰狞的魔影,扭曲咆哮。大厅剧烈地震颤,崩溃,一股巨大的力量将格兰蒂纳从肯肯怀中扯出,肯肯竟然无法抵挡,眼睁睁看着格兰蒂纳飞进祭坛之中。

整座山峰劈开崩溃,半空之中,浮现出一个光华环绕的身影。

他头戴荆冠,手执权杖,俯视世间,抬手间,祭坛中血液化作的光芒升腾到半空,凝结成云,刺破天地的龙啸声中,大雨倾盆。

整片大地都轰鸣起来,无数的魔物破土而出,在雨水的冲刷下消弭殆尽。

雨不停地下着,渗透大地,将污秽与雾霭荡涤清明,云消雨住,碧蓝天上,悬起一道彩虹,阳光下,被封存千万年的土地重获新生,浓绿遍地,百花绚烂开放,淡紫色的蝴蝶翩翩飞到肯肯眼前,半天空中的神祗降落到地面,垂目凝视着在格兰蒂纳的尸体前一动不动的肯肯。

“龙,你做得很好,世界从此不会再有魔物了,我的儿子亦算死得其所。”

肯肯缓缓转身,看到那与格兰蒂纳一样的脸上挂着微笑。

“我是山林神约兰,自从紫告诉了我你的能力,我便一直在注视着你,为了让你与格兰蒂纳见面,为了今天,经历了许多周折。现在总算圆满结束。”

一直在注视…为了见面…为了今天…

一切都是预先安排好的,这个神,安排他来杀格兰蒂纳。

蝴蝶抓着格兰蒂纳的行囊送到肯肯面前:“小龙王,殿下让我交给你的。”

行囊里,有那张契约书,还有一封信。

肯肯机械地打开信,看了看,又机械地合上信纸,把它抛到一旁,继续坐在格兰蒂纳身边。

他现在什么也不想想,什么也不想做,只想等格兰蒂纳睡醒。

蝴蝶低声呜咽。

约兰轻声叹息:“我不该有这种情感,可我竟然也有些痛心。大概是因为他到底是我的儿子吧。”他抬手按上肯肯的肩膀,“龙,看开点,若不是为了今天,我不会和他母亲把他生下来。”

神不应该有多余的情感,约兰却觉得脸上有些潮湿,之前,唯有在他亲手将约灵送入沉眠时,才出现过这种状况。

约兰看了看手指上沾到的泪,喃喃地说:“唉,其实,没什么不可挽回的。再生一个就行了。”

『肯肯,抱歉,紫的事,我很愧疚,愿这次的事情能消除你的仇恨。别的不再多说,有两件事希望你能帮忙。

一是帮我拜托哈里和路亚,多照顾我母亲,精灵族中好男子多得是,赶紧忘掉某个人渣。

第二件事,是让他们把族里那些神典史书都烧掉,特别是《大约兰书》。在这一点上学学魅族,好好赚钱,总有一天会富起来的。

你一定会找到好媳妇,相信精灵的预言。

希望你还把我当朋友的格兰蒂纳·阿法迪』

【第六卷诗歌里的神殿 END】

嘿,下一章开始就是最终卷了。

☆、永恒承诺

01.暗潮

杜托城的下午异常闷热,空气中充斥着各种味道,实在不怎么好闻。

走在喧嚣街道上罗斯玛丽用法术在口鼻处加了道过滤空气的屏障,视线在街道两侧逡巡,期翼能看到那个卖薄饼的老妇人。前几天,她偶然买到了一种裹着巧克力粉的薄饼,这是她小时候最垂涎的零食,没想到竟然会在这个城里遇见。

可惜那个做薄饼的老妇人并不是固定在一个地方摆摊,罗斯玛丽这才会顶着大太阳,在街上四处寻觅。

杜托城坐落在海边,一向多雨而湿润,到了夏季更是几乎每天都会有一场阵雨,气候比内陆城市舒适许多。但不知为什么,最近的杜托城格外炎热,已经很多天没有下雨了。

也许是因为今天太热,老妇人根本没有出摊。罗斯玛丽这样想着,决定找完这条街就回去。

就在这个时候,她听见旁边的一条暗巷里传出一阵吵闹声。

罗斯玛丽向巷中瞥了一眼,一群七八岁大的孩子正在起劲地嚷嚷着拳打脚踢。

“打死她!打死她!”“打死这个女巫!”

罗斯玛丽皱皱眉,折转身走进小巷。孩子们见有大人过来,一时都停住了动作。

罗斯玛丽看到,墙角处蜷缩着一个小小的女孩,脏污的头发蓬乱,□在外的手臂和腿上满是伤痕。她询问那几个打人的孩子:“你们为什么打她?”

一个胖少年挺了挺胸脯,大声说:“她是女巫!我们要代表神消灭她!”

小女孩慢慢地抬起头,露出一双惊恐的黑眼睛,小小声地为自己辩解:“我不是…”

她的确不是。罗斯玛丽没有在这个小女孩身上察觉到任何特殊的气息,她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类。

“你们为什么说她是女巫?”

那群孩子七嘴八舌:“她的眼睛是黑色的!”“她有一只黑猫!”“我妈说,自从她和她妈搬来我们城里后,就再也没有下过雨了,一定是她们娘俩诅咒的!”“昨天她从我家门前过,我家的鸡就死掉了,她肯定是女巫!”

罗斯玛丽这才发现,小女孩的身下还护着一只幼小的黑猫,已经瘦得皮包骨头,和主人一起瑟瑟发抖。

一个孩子突然向小女孩丢过去一块石头,她吓得连忙抱头闪躲。罗斯玛丽眸光一闪,抬手轻招,那块石头竟转了个方向,飞到她的手中。

罗斯玛丽向那几个看得目瞪口呆的孩子微微笑:“卑微的人类啊,真正的女巫,怎么可能任由你们辱骂和殴打?”

她冲他们伸出手,指甲慢慢地变长,染上了漆黑的颜色。

“女巫,并不一定是黑眼睛,带着黑猫哦~”

那几个孩童惊恐地尖叫,抱头鼠蹿而去。

罗斯玛丽笑了笑,指甲恢复成正常的模样,向墙角的女孩弯下腰:“好了,没事了。”

没想到那女孩惊得猛向后缩,凄厉地大叫:“女巫,别过来!”她怀中的小猫嗷的一声,躬起了脊背。

罗斯玛丽无奈地直起身,轻声念了句咒语,女孩和小猫都昏睡了过去。

“你又做无聊的事了。”

低沉的声音响起,空气中泛起涟漪,一道无形的屏障将小巷与外面的世界隔离开来,空气裂开一道缝隙,从其中走出一个人。

罗斯玛丽躬身行礼:“陛下。”

看到魅王垂目望向墙角的女孩和小猫,罗斯玛丽轻声解释:“我只是想到了当年。陛下,那时若不是您,不知我会变成什么。”

魅王牵了牵嘴角:“这个孩子与你完全不同,她只是个普通人类,毫无价值,不可能成为第二个你。”

罗斯玛丽俯身抱起女孩和小猫:“我明白,陛下,但您能否允许我做一些更无聊的事?”

魅王的眉峰跳了跳,转过身:“没有任务时,你的时间和精力可以自由安排。”

罗斯玛丽嫣然一笑:“谢陛下。”

她洗去了女孩刚才的记忆,伪装成喜欢做善事的阔太太,把她和小猫送回家,给了女孩的母亲一笔钱,建议她去另一个城市做点小生意。

女孩的母亲原本出身自好人家,少女时偷偷喜欢上了一个四处游历的异族青年,结果怀孕后不仅被家族赶了出来,那个青年也不知所踪。她生下了一个黑眼睛的女儿,带着她辗转流离,漂泊到这个城里,希望能安顿下来,却意外地遭到了强烈的排斥。

“是哈德森太太请我教她女儿跳舞我才搬来杜托的,但是现在,连她都说我们母女是女巫,实在太荒唐了。我到过很多地方,从来没有人这样污蔑过我们。黑眼睛,黑猫就是女巫,我以为童话书里的人才会信这个!哈德森太太早就认识我们了,还说过要认萝拉当干女儿来着…我觉得他们好像中邪了!”

女孩的母亲向罗斯玛丽滔滔不绝地倾诉了半晌,千恩万谢地收下了钱,立刻收拾行李,动身离开了杜托城。

临行前,罗斯玛丽又送给她两瓶药水:“这个可以暂时改变眼睛的颜色,对身体没有伤害,也许你和你女儿还会碰到这种事,它能帮你们一点忙。”

女孩的母亲收下药水,连声道谢:“您真是个好人,夫人,您和您的先生会一生有福的。”

罗斯玛丽瞥了一眼身边变成普通人模样的魅王,含笑说:“这位不是我的先生,他是我的主人。”

女孩的母亲愣了愣:“啊,抱歉…”

母女俩乘坐着马车离开了杜托城,那女孩穿着新衣服,头发梳得整整齐齐,从车窗探身向罗斯玛丽灿烂地笑着挥手。

罗斯玛丽感慨地叹了口气:“偶尔做做好事,心情很不错。”

魅王淡然地说:“很无聊。”

罗斯玛丽微微笑着,目送马车消失在道路尽头。从那女孩的身上,她仿佛看到了许多年前的自己,那时她也像那女孩一样,天天被人打骂诅咒,那些人中,还包括她的家人,因为整个家族中,只有她有一头红发,而且她还能看到别人看不见的东西。

在懵懂无知时,她常常把自己看到的说出来,比如,外祖父的头顶有烟灰色的雾气,比如,有穿着黑斗篷的人在姨妈家门前徘徊,等等。之后,那些人都接二连三地死掉了。

后来被打骂得多了,她就再也不敢说了。

她很喜欢养猫,但猫咪们都被父亲和哥哥们用残忍的手段杀掉了,母亲一边打骂她一边警告,如果再养猫,她会像它们一样被杀死。

最后,她被锁在一间小屋子里,佣人每天会给她送点食物。过了一段不见天日的生活后,她觉得自己快要疯掉了。一天,母亲趁夜偷偷地放了她,塞给她干粮水袋和一点钱,对她说能走多远就多远。

教会要处死女巫,祖父让父亲把她交出去,打骂她最厉害的母亲,心中终究怜悯自己的孩子,不忍心送她去死。

母亲用黑颜料帮她染了头发,从城堡的地道把她送到荒野中,母亲抱着她,第一次和她说,对不起。还告诉她,她不是父亲的孩子。当年,父亲爱上了别的女子,经常撇下母亲,不在家中。某天深夜,有个男子潜进城堡,被母亲撞见,出于对父亲的报复心,母亲主动向他投怀送抱。母亲说,那是她见过的最英俊的男人,他有一头酒红的头发。

后来,她出生了,带着一头和那个男人一模一样的红发。

几年后,母亲在圣教会的通缉令上见到了那个男子,圣教会称他为夜魔,数月之后,母亲听到了夜魔被圣教会围剿消灭的消息。

母亲从此生活在惊恐中,害怕那件陈年旧事被查到,更害怕自己的女儿有一天会变成魔物。

她问母亲:“那你为什么不杀掉我呢?”

母亲哭着说:“我怎么可能杀自己的女儿。”

正是因为母亲的这句话,让她心中没有了怨恨。

那天夜里,她在荒野中拼命地跑,想着尽量离家远一些,再远一些。太阳升起的时候,她怕被人发现,便扎进草丛中躲藏好,拿出干粮填饱饥饿的肚子,这时候,一只蓝灰色的猫迈着优雅的步子走近了她。

她猜它是被她手中的面包吸引来的,于是掰下一块递给它。抚摸着猫柔软的毛皮,她低声说:“你也要记得躲起来呀,别被人看见了,你和我都是他们想杀掉的。”

猫儿吃掉了面包,舔了舔胡须,竟然开口说起话来:“那么,你想不想过不用躲藏的日子?”

她惊呆了,眼睁睁看着那只猫幻化成俊美的少年,俯视着狼狈不堪的她:“你的名字是什么?”

她呆呆地回答:“罗斯玛丽。”

少年向她伸出手:“罗斯玛丽,从今天起,来侍奉我吧。”

忆起往昔,罗斯玛丽的神思微微有些恍惚,当魅王问她已经跟随他多少年的时候,她愣了一下才回答:“一百二三十年了吧。陛下,怎么突然问起这个?”她随即想到了,“您是不是觉得,现在杜托城的人族中开始滋长的一些观念,与我童年的时候有些像?”

说起来,是很奇怪,在她从家中逃掉后不多久,人族中大规模迫害女巫的事情突然消失了,红头发啊,养猫啊,都不是什么禁忌了。

魅族设在杜托城中的据点已有百年历史,罗斯玛丽到过这里很多次,此前并没有听说城里有忌讳黑眼睛,黑猫,或者是憎恨女巫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