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的火,是元素之力流动在你血液里的表现,它们受到袭击会自然反击,这说明它们生存在你体内,并同你身体里的血液所共存。”

“这怎么可能…”一番说辞听得薇拉脑子里一阵恍惚。

“而正是这种力量造成了毒素在你身体内的急速扩张,所以,如果再晚一会儿,它们就会进入你心脏,那时候即使是神,恐怕也无法救你了。”

“我…”仍然觉得很恍惚,但最后那句话薇拉是听懂了,不由一阵后怕,她抬起头想问这男人,既然这样,那么现在毒液究竟是在自己身体的哪个地方?

可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问不出来,她害怕得到的答案会令人更加慌恐。

“你同罗德里安是什么关系。”这时听见他又问。

薇拉不禁一愣:“罗德里安是谁?”

脱口而出的回答让这男人眉头微微一蹙,他朝薇拉那双慌恐又茫然的眼睛仔细看了看,像是在判断她这眼神究竟是真实还是虚假。过了片刻,他道:“地精市场跟你在一起的那个男人。”

薇拉被他那种眼神看得有些不悦,但咬了咬下唇后,她还是答道:“他并不叫罗德里安。”

“是么,他叫什么。”

“希萨。”

“希萨。”重复了遍这个名字,男人的神色似乎有些古怪。过了会儿他又问:“你和他在一起,很熟?。”

薇拉不由沉默了下来。

这个男人毫无顾忌地问着关于她的任何他想知道的问题,而她甚至连这男人的名字都还不知道。一时想拒绝回答,但转念想起他已是第三次救了自己的命,于是勉强道:“不,今早碰到的,他说他是个商人。当时我晕倒了,所以他把我带到了这里。”

“看来你遇到了个善心人是么。”男人回过头,朝薇拉之前过来的方向看了一眼:“他说他是个商人。你这样说,是不是因为你无法确定他说的是否真的是真话。”

“我不知道。”薇拉也朝那方向再次望去。

在经历了刚才那场可怕的袭击之后,那地方从远处看起来相当平静,冷冷的风卷着冷冷的雪在那条狭窄的□□间游荡着,没有任何异样的声音,也没有任何异样的光影,地精的结界完全隔绝了那地方同外界的全部联系,它看来就像一条毫无人迹的死谷。

“刚才有一群可怕的东西袭击了我们。”感觉到怀里阿呜的微微骚动,薇拉伸手拍了拍它的头。

“什么东西。”

“就是那天在地下道里,被你杀掉的那种东西。”

男人将视线收了回来:“圣殿骑士。”

“对,希萨也是这样称呼它们。”

“被它们盯上的猎物通常逃不掉,你是怎么从它们手里脱逃的?”

这问题似乎有些难以回答,她低头看了看自己发黑的手掌,似乎隐隐还能感觉到之前它那种灼烧般的烫:“它们用海族诱惑希萨,但被他杀了,同他在一起的还有一只非常凶猛的人犬,所以我才逃了出来。”

“所以你觉得他不是个商人。”

“是的。”男人的话说到了薇拉的一直所想,她点了点头,又摇摇头:“至少不是个普通的商人。”

“明白了。”他站起身,脚朝边上轻轻一踢,那把被火焰冲远的匕首飞弹而起重新落回到他手里:“你待在这里别走,我去那里看看。”

话音落,转身便朝着山谷方向走了过去。

薇拉见状愣了愣,随即忽地手忙脚乱挣扎着站起来,她一路踉踉跄跄循着男人的脚印追了过去,怎奈虽然身体的痛苦减轻了很多,力气却在之前的逃脱中早就散得七七八八,因而没跑几步,腿下一滑整个人再次咚地摔在雪里。再挣扎着爬起时,那男人身影已离得很远,仿佛根本没听见她摔倒的声音似的。

不由用力一拍身下的雪,她朝那方向大声道:“喂!是不是和昨晚一样不再回来了?”

这句话有点出乎意料地令那男人停下了脚步。

薇拉赶紧趁机站了起来,拖着两条沉甸甸的腿一歪一扭大步走,终于赶到了男人身边,长出一口气,用力搓了搓自己发僵的手指:“好了,现在我们走吧。”

“你是想和我一起进去?”男人没走,只低头看了她一眼。

“是的。”

“为什么。”

“希萨和他的狗还在里面。”薇拉解释。

“你想回到他身边?”

这句话听起来似乎有种比较奇怪的感觉,但薇拉一时也想不出到底奇怪在哪里,只是顺势点了下头,随即听见他又问:“为什么?”

“因为他说过要送我去奥尔都。”

“你很信任他?”

这话把薇拉给问住了。

信任,有谁会信任一个刚认识不到一天的人呢。但是一想起白天的遭遇,她舔了舔干燥的嘴唇,点点头道:“如果相对来说的话,是的,我信任他,因为当我昏倒在树林里时他没有把我一个人撇在那儿,否则我这会儿不是喂了狼人,也可能已经被冻死了。”言下之意,‘跟你把两个女人丢在荒野里一走了之的行为相比,这人显然比你值得信任。’薇拉不晓得男人是否会从她这句话里听出她这点隐喻来,他听后的神情并没多少变化,只淡淡道:

“这么说他确实值得你信任。”

“是的。”

男人再次看了薇拉一眼。

如果没看错,他嘴唇微微一动似乎是有什么东西欲言又止,最终并没再说些什么,只默不作声点了下头,然后转身续朝山谷里走去。

只是没走两步他突然再次停了下来,抬起头似乎是试图从周遭静寂的夜色里听出些什么,突然脸色骤地一沉,他伸手一把将低头摇晃着跟来的薇拉挡了下来:

“站住!”

于此同时前方山谷的空气中突然传出阵巨大而沉闷的轰响。

仿佛有什么无比庞大的东西在那地方突兀炸开了,扩散出的声波当空爆开,不出片刻便如同飓风般卷着股巨大的气流从两人所站的地方呼啸而过,硬是将薇拉吹得鹞子般飞起,又很快彭的声重重掉回到地上。

奇特的是,它来得快也去得快。就在薇拉拨开满头的雪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时,那股巨大的气流已随着山谷上空声音的消失而消散不见,只留无比巨大一片被刀锋划过般的痕迹,整齐而清晰地烙刻在重新恢复了平静的雪原上,证明着刚才那一刹可怕的震荡是真的发生过。

而就在它所发生的地方,那条原本死寂如坟墓般的山谷,此时好像被突然撕开了一层外壳般露出里面由地精所建的防御石塔,以及被这些塔所守护着的那片繁华商铺的一角。狭长的道路蜿蜒穿过哪些灯光闪烁的商铺,看上去很热闹,但却是静寂无声的,甚至原本人头攒动的商铺间此时却连一个人影也没有,仿佛一座幽灵所踞的死域。

“怎么了??”目睹这一切一时忘了身上的痛,薇拉抱着肩膀站起身,茫然问身前那男人。

“不用去了,”仔细朝那地方观察了阵,他转身道:“结界破了,意味着地精为了维护这地方的安全所植入的提拉姆生命精华已经崩溃,这地方已经完全被毁了。”

“提拉姆生命精华?”

“是,它们的祖先同提拉姆树签订契约后得到的树之精华。”

“那希萨他们…”

“圣殿骑士出现通常除了战死外不会给对手留下任何活口,所以若非已经同归于尽,他们就是已经离开这里。”

“…是么?”不禁手心一阵发凉,她呐呐道:“可是山谷路只有一条,既然没有看到任何人从那里出来,是不是意味着他已经…”

他瞥了她一眼:“不要以为这地方是唯一进出口,黑市商人形形□□,为了某些特别商品的安全起见,有些人自有他们进出这地方的特别通道。”

“哦。”话虽如此,却也给不了薇拉任何安慰,因为如果希萨活了下来并且通过其它的路离开了这个地方,这也只能说明一点,他同眼前这个男人没有任何区别,因为他们都做了相同的事。

也难怪莎丽妈妈总是说,男人是不可信赖的,他们常常连自己都在骗着自己。

恍神间,突然薇拉觉得自己好像听见了些什么。

风里隐约有人在唱歌,她记得在她之前险些窒息的时候,也曾听见这样的歌声,好听得如同天籁,似有若无,仿佛不是这酷寒的世界所能拥有。此时再次听见,比原先要真实了许多,当即抱紧了阿呜,她迅速回头朝歌声飘来的方向望了过去。

那方向是黑压压一片树林,连绵起伏,衔接着‘愚者走廊’至塞洛斯关防的交通要道。占地极其广袤,大片树冠被雪盖得层层叠叠仿佛一座座苍白的山峦,内间寒气飘摇,雾气似的缭绕不散。

一个人正从那些氤氲的雾气中走出来。

单薄的身体裹着长长的斗篷,在风里飘摇着,令他看起来好像一只生活在丛林里的鬼魂。他一边走一边轻轻哼唱着,那仿若天籁的歌声从他嘴里唱出来似乎有种不太真实的感觉。

随着距离的接近,薇拉看清那裹在他身上的东西原来并非是什么斗篷,而是一对翅膀。漆黑色的翅膀,同他头发和眼睛一个颜色。“黑精灵?”不禁脱口而出,怀里的阿呜突然猛一拍翅膀挣了出来,尖叫了一声朝那人飞了过去:“呱哇!嘎!”

歌声戛然而止。

不远处那黑精灵站定了脚步,歪头像只鸟儿般朝阿呜看了一眼。然后张开嘴,模仿着它声音也叫了声:“呱哇!嘎!”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三章

在到奥尔都之前虽然对它的国力早有所闻,但当希露亚站在它如同山峦般庞大巍峨的城墙下时,那种窒息般的感觉仍如同潮水般朝她压了过来。

这样的国力圣帝维亚是根本无法与之比拟的,与其说那是城墙,毋宁说是一大片连绵起伏铁铸的堡垒,可见奥尔都这些年征战所得的财物和征税都用在了什么上面。

好一阵子她才缓过劲,在西尔的示意下策马朝那道由整整七座巨门组成的城门内走了进去,皇城内早已派人在那儿守候着迎接,但迎接的队伍里没见到奥尔都王罗德里安?奥伦哈赛的身影,这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国王一如既往将她摆放在一个可有可无的位置,带着这样一种令人不安的感觉,希露亚用力搓了搓自己被冻得已经没有任何知觉的手指,在两旁宫廷侍卫沉默的注视下下了马,然后将手交到了西尔那只骨瘦如柴的手掌内。

“祭司大人会在光明大殿迎接您,殿下,”一路走,西尔一边用他沙哑的嗓音对希露亚慢慢道:“在王回来前宫里的一切都是由她来监管,希望您能给予她应有的敬意。”

“我会的。”

西尔口中的祭司大人,想必就是最近各大陆间都会经常提起的那名奥尔都谜一样的女祭司,据说她的权利不亚于罗德里安,也有一说是因为她有知晓过去和未来的能力,所以她如同神一样被这个国家的人所崇敬着。

说起具有知晓过去和未来能力的人,这令希露亚想起父王曾经提到过的一个种族,他们存在于圣战发生之前,并因其强大的语言能力而繁荣过很长一段时间,直到那场令奥尔都这个帝国就此崛起的大战结束后,这个预言一族就突然从维恩帝的版图上消失了,也不知道那群可怕的人究竟出了什么事,他们同当年的凰族伊萨一样,消失得极其突然,连一名后裔都没有留下。

思忖间,感到西尔回头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希露亚不禁垂下头,小心翼翼避开了这个人那双黑洞般冰冷而莫测的视线。手指逐渐恢复知觉后她能感觉到他手掌里冷如寒冰般的温度,有那么片刻她想将自己的手从他掌心里抽离出来,但这种时候她绝对不可以这样做,如此,这句话一路上她不知已对自己说了多少遍,但仍控制不住自己的手在他手心里微微发抖。

自从在来到这里的那条路上突兀发生了那件袭击事件后,她对此人的感觉已经不是单纯用恐惧所能形容。

她清楚记得她在当时突如其来的箭雨中是怎样惊骇地目睹他从那些密集的武器间穿了过去,仿佛一条滑行的蛇,然后钻进了那辆挡在路中间的马车里,带着微笑的表情,用他的手将车内那个女人的头从她脖子上扯了下来。

轻易得仿佛将葡萄从它的藤蔓上扯离。

而随着那女人尸体的倒落,希露亚看到女人怀里那个被毯子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人从她怀中摔了下来,一直滚落到车外,露出了他的脸,舌头长长地从发黑的嘴唇里吐出,铁青色的皮肤上布满尸斑,两只眼球已经糜烂得几乎看不清样子。

“在想什么,殿下?”沉思间突兀听见西尔在问自己。希露亚的手不由自主抖了抖,与此同时她发觉自己已被他带进一间无比宽敞的大厅里。

大厅奢华得令人炫目,科索拉火山晶岩铺设的地板,墙壁和弓顶上大蓝海坶珍珠所拼缀而成的灯在火光的折射下闪烁着温柔而奇特的光泽,于此相映的是大厅中央那排光可鉴人的会议桌,它同两边的椅子是用数百年才成材的珍贵金丝红木所制成,一克等同于同重量的黄金。

“没有,我只是有点累。”匆匆应了声,希露亚为终于能将手从他手中抽离出来而微微舒了口气。

“累了就早点儿休息。”这时大厅前方突兀响起的话音令希露亚吃了一惊。

抬头便望见在那排长长的方桌最前端,有一道身影在那里坐着,硕大的椅背令人几乎无法察觉她纤细的身影,她穿着一身漆黑如墨的长裙,同椅背丝绒靠垫的色彩几乎混合成一体。

“娜塔丽雅大人。”然后听见西尔恭敬道。

希露亚感觉呼吸窒了窒。原来这就是娜塔丽雅,奥尔都光之神殿的大祭司,此时就在眼前,却令人有种不太真实的感觉。因为她真美,一种无法用语言去形容的妖娆之美,希露亚从未见过一个人能美成这样,而奇怪的是,当人美到了某种界限之后,她给人的感觉并非赏心悦目的愉悦,而是一种无形的压迫感,压得令人窒息,即使她不言不语,并且带着丝柔和的微笑。

而显然她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没有回应西尔,她直接将她那双幽黑的眸子望向了希露亚,放下手中茶杯,朝她饶有兴趣地看了一眼:“他们说你是圣帝维亚的明珠,现在看来的确如此,希露亚殿下,你的确美得如同圣帝维亚的银月河。”

“大人过奖。”希露亚垂下眼帘,以避开那女人艳丽下的锋芒。

“但这样美丽的公主却被用那样粗鲁的方式接进奥尔都,西尔,你太不周到。”话音转低,而一旁那名如鬼魅般的男人听见娜塔丽雅这句话出口,立刻单膝归了下来,伸出细长的手指,在他枯骨般的手腕上闪电般一滑。

片刻一丝淡粉色的血从他薄得几乎看不清的血管内流了出来,见状希露亚暗暗吃惊,因为她从没见过有人的血液是这种颜色,它令希露亚不由自主一个激灵。

“陛下被要事缠身,此刻不在宫里,他让我替他转达他的歉意。”这时娜塔丽雅的目光已重新转到了希露亚的身上,仿佛完全未将那男人的举动放在眼里。

“没有关系,是我没有按照预期的时间准时到达奥尔都。”

希露亚的回答令她笑了笑:“说到这个,听说殿下在来的路上遭到狼人的袭击了,是么。”

“是的,它们袭击了我的车队。”

“西尔说了。我很惊讶,因为那些东西早就几百年前就已经灭绝了不是么。”

“听说是一支异变后的种群。”

“异变?”似乎希露亚的话令人感到好笑,娜塔丽雅笑了起来,站起身慢慢走到希露亚身边,拈起她头发颇感兴趣地看了看:“自从提亚母树出现问题以后,各地奇怪的流言倒是真不少,有人甚至说,提亚母树要倒了,这,你也信么?”

娜塔丽雅的举动近乎无理,但希露亚并没有将不悦表示出来,只是轻轻摇了下头:“不,提亚母树的根基连着大地,它怎么可能倾塌。”

“这就对了。”

“但狼人我同西尔大人都是亲眼见过的,它们的确和书里记载的那些已经灭绝的狼人不太一样。”

“谁都难说几百年前的东西到底是个什么样子,不是么。”

“这倒也是。”

娜塔丽雅再次微微一笑,轻拍了下手,边上偏门立即被打开,两名侍女从外头走了进来。“快天亮了,殿下请跟随她们去寝宫休息吧。”

这句话令希露亚如释重负。

一路的颠簸和寒冷已经令她身体的负荷达到了极限,此时借着室内的暖意和对未知的不安令她在这女人面前撑到了现在,若再继续下去,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否控制住自己的思维去不说一些不太妥当的话来。当下点了点头,在西尔同那女人安静的目光下,她跟随在那两名侍女身后朝外走去。

直到门在她身后合上,娜塔丽雅转过身,朝那名骷髅般的男人看了一眼:“这一路的严寒并没有令我们娇嫩的水之公主太过困扰,她很坚强不是么。”

西尔沉默。

“说说那些狼人究竟是怎么回事。”

“它们是一群丧魂者,从周边找到的那些被害尸体来看,显然是靠吸食人的魂魄为生。”

娜塔丽雅微微蹙了下眉:“同我在幻境里看到的情形一样…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臣以为,可能是提亚母树最近所发生的变故,让七封印的结界松动了。”

“你是说,那些东西的出现同大荒时期被封印的七大凶神有关?”

“这不太好说,因为龙骨并未现世,按理说结界不可能出现问题。”

这句话令娜塔丽雅目光骤地一凝,此时突然门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随即听见有侍卫大声道:“祭司大人,西城门急报!”

××× ×××

一路颠簸,薇拉几乎将五脏六腑都给吐了出来,她脸色苍白地缩在马车的角落里,紧抱着惴惴不安的阿呜,以此让自己好受一些。而肩上的伤一直在恶化,她看到自己腿上也出现了那种黑□□络状的东西,没有了希萨的极乐草,疼痛变得越来越清晰,她不断地变换着各种姿势试图让自己不去想这种感觉,但越来越难以做到。不由自主抹了把眼泪,这动作让坐在对面的黑精灵看见了,他默不作声望着她,似乎在通过她脸上的每一丝表情观察着她。

真见鬼,薇拉不知道该怎样形容这种似人又非人的东西,他同人类是如此的相似,却似乎并不具备多少人的情感,也没有语言,因为除了他的歌声,一路上薇拉没听见他说过一句话,即使是在赛伊面前。

赛伊就是那个流浪汉。

这名字像个有钱的阔少爷,不过他的衣服也确实挺值钱的。

在‘愚者走廊’外的雪原里见到这只黑精灵时,阿呜又同市场里一样紧张得像是身体随时都会裂开,但这次黑精灵没有攻击过来,他只是以一种充满戒备又若有所思的目光看着阿呜,然后慢慢走到赛伊身边,用他鸟一样奇特而美丽的声音叫他:赛伊。

也许这是那精灵唯一会说的人话,因为那之后,他就再也没开过口。

只是薇拉不明白,他同阿呜之间究竟有着什么样的关系,以致两者一见面彼此就会处在一种剑拔弩张的状态中。她对阿呜的身世的确一点都不了解,在捡到她的时候,她以为它只是头刚出生就失去了父母的幼龙,但那么多年过去了,它的体形并没有发生任何变化,可见阿呜的实际年龄肯定不如薇拉所认为的那样笑。只可惜无论阿呜还是黑精灵,两者都不会说话,所以,也许这个谜团会一辈子都得不到解答。

琢磨间,感觉车内的空气闷得令她有些窒息,于是振作了点精神,她抱着阿呜挪到了车门口,掀开帘子用力吸了两口气。

正在驱车的赛伊闻声回头朝她看了一眼:“很快就要起风暴,你最好还是进去。”

她抬头看看天,果然间到黑压压的天空上隐约浮着很厚一层锅灰色浓云,同她在木屋时见到的那场大风暴来临前的云有些相似。不禁有些不安,她惴惴地问:“风暴,是和昨晚的那场一样么?”

“不会,那样一场的风暴一次已经难得,眼下这个不过是同往常季候一样的过境风而已。”

“听上去你对这个地方很了解似的。你是当地人么?”

这问题不知怎的令赛伊沉默了下来,他朝‘骏’背上抽了一鞭,然后掏出怀里的酒壶,拧开盖子往嘴里灌了两口。

酒一入喉眼里已有了几分醉意,看来这人虽然嗜酒,其实酒量并不太好的样子,而就在薇拉这样目不转睛观望着他的时候,他突兀将酒壶放到薇拉身边,朝她看了一眼:“为什么这样看着我,是没见过喝醉酒的人么。”

“我养父。但他只在他不痛快的时候喝酒。”

这回答令赛伊淡淡一笑:“酒是个好东西,无论痛快或者不痛快,它总能陪伴着你,亦不会在你最需要的时候轻易背弃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