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既未放在心上,大皇子这般避闲做甚?”

“你先前那样得陛下青眼,如今有这把柄,攻诘你的人不少,自然也有人劝着大皇子与你保持距离了。”

秦凤仪这才算明白。

让秦凤仪欣慰的是,没两天六皇子也来了。秦凤仪是个促狭的,躲帐子里,不见六皇子见。六皇子急的,在外头道,“我早想过来了,可我无事不得出宫,跟母妃说,母妃叫我问父皇,父皇说你没大碍,让我休沐时再来寻你。可是把我急坏了,秦探花,你好些了吧?没事吧?”

帐子里传出个哽咽的声音,“臣无事,殿下回吧。臣现在,也不想见人啦。”

“秦探花,你可别想不开啊!我回去就求给父皇看病的太医院的院使来给看!”六皇子在帐外看不清里头,就见秦探花身子一耸一耸的,以为秦探花在哭呢。六皇子虽则年纪小,也识得美丑,想着秦探花那样美貌的人,若是损了容貌,多么可惜啊。也难怪秦探花伤心了,六皇子连忙安慰他道,“你只管放心,一定能医好的。”

“真的吗?”声音中包含了无限期待。

六皇子连忙道,“一定没问题的!”

“那好吧,我就信殿下的了。”

六皇子劝他道,“你要把心放宽,总是闷在帐子里也不好啊。要不,你出来,咱们坐着说说话,也是一样的。”

“怕吓着殿下。”

“没事,我胆子可大了,一点儿不害怕。”

“真的?”

六皇子认真点头,做了保证。

然后,六皇子就看到一个白布裹成的纺缍从帐子里钻了出来,六皇子吓了一跳,待秦凤仪出来之后,六皇子抱着秦凤仪的纺缍脑袋就哭了,他道,“秦探花,你怎么伤成这样了。”

秦凤仪原就是想逗逗六皇子,没想到小家伙真就哭了起来,秦凤仪连忙道,“我没事了。”

“这哪里是没事啊。”六皇子抽抽咽咽的。

李镜拉了六皇子道,“不要理他,我让他在家养伤,都快闷出毛病了。”

秦凤仪这才把纺缍脑袋解下来,六皇子一看,已是好了大半,竟还装个纺缍样吓唬他,顿时气得了不得,当下就要走。秦凤仪忙拦了他,笑道,“就开个玩笑,哪里就真生气了。我就盼着人来哪,你不知道,那些没良心的,都不来看我。好容易六殿下来了,您可得多坐会儿啊,我请六殿下吃饭赔不是。”

六皇子指责秦凤仪,“把我吓一跳。”

“哎,许多人待我都是面儿上功夫,知道陛下斥责了我,现在都不登我门儿了。独殿下不是这样的人,我一高兴,就与殿下开了个玩笑。”秦凤仪拉他坐下,一揖道,“我给殿下赔个不是。”

六皇子倒不是别扭小孩儿,道,“这回原谅你,下次可不许这样了啊。”

“一定不了。”

秦凤仪保证道,而且,中午坚决请六皇子吃饭,还是与秦老爷秦太太同席,六皇子回宫后与母妃道,“我可是再不去秦探花家吃饭了。”

裴贵妃笑道,“你说去探病,没听说探病还往人家吃饭的。”

“秦探花没什么大碍了,非留我吃饭,我是盛情难却,就留下了呗。”六皇子道,“母妃您不知道,中午一顿饭,秦老爷秦太太就说了三个字。”

“哪三字?”

六皇子学着秦老爷激动到结巴的口气,“殿、殿、殿、殿、殿、殿下,吃!”

把裴贵妃逗得大笑,周围宫人也都是掩嘴浅笑,一宫人正笑着呢,景安帝来了,景安帝笑,“说什么话呢,这样高兴。”

“六郎淘气,在学秦老爷说话。”

“哦,今天去看秦探花了,他如何了?”

提到秦凤仪逗他的事,六皇子便道,“别提了,可讨厌了。”把秦凤仪糊弄他的事说了一遍,六皇子道,“脑袋裹成个纺缍,就露一双眼睛在外头,把我吓一跳。”

景安帝笑道,“这个秦探花,改不了的顽皮性子。”

“他现在都是自愉自乐,秦探花说,自从父皇您斥责了他几句,他就门前冷落鞍马稀了。”

“哦,还说什么了?”

“我就问他,谁叫你跟北蛮三王子打架的,你要不打架,也没人参你。”六皇子道,“秦探花说,那个三王子竟然提镜姐姐的亲事,还什么要关税让点。这要是能忍,他就不是父皇的臣子,而是父皇御池里的缩头龟了!”

景安帝一乐。

六皇子想了想又道,“秦探花还叫我同父皇说,说父皇很够意思!”

第154章 更的派头~

秦凤仪还与六皇子说他门前冷落鞍马稀, 当然, 有许多以前与秦凤仪关系还成如大皇子者,因着秦凤仪与北蛮三王子打架事件对秦凤仪持关望态度的。

但, 亲戚们可都是对他关怀备至啊。

听闻孙女婿叫人给揍了,李老夫人都从郊外别院回了城, 亲自过来探望。秦凤仪的后丈母娘、俩小舅子、俩小姨子也都来了,崔氏因着产期将近, 不敢叫她出门, 便收拾了些东西,托小姑子带了些东西过来。见秦凤仪被人揍成猪头,均十分气愤。好在,秦凤仪精神头极好,他顶着一张猪头脸仍是神气的了不得, 与李老夫人道, “我虽没打赢,却也没输。那王八羔子叫我把脸挠花了,我还咬了他一口!”

李老夫人心下亦是深恨三王子提的那事, 她家长孙女都嫁人了, 竟然还想叫长孙女和离另嫁蛮子。不要说长孙女已是出嫁,就是待字闺中, 也不能嫁蛮人哪!李老夫人觉着, 秦凤仪这架打得对, 但看他被人揍成这样, 十分心疼, 摸着他的脸道,“好生在家养几天,要是哪里不舒坦,只管跟御医说。许御医也是咱家用惯的,医术很不错。”

秦凤仪都应了。

岳父大舅子是当天就来过的,俩小舅子也是第二次来了,李钦还道,“姐夫就应该叫上我,我还能给姐夫做个帮手。”

秦凤仪道,“一个打一个,输赢都不丢人。要是咱俩打他一个,若是打输,多丢人哪。”

“这有什么丢人的,我也是大姐姐的弟弟,他说的还不是大姐姐么。”然后,李钦这道学就与自家大姐姐道,“大姐姐,以后你可别总出门跟人比武了。还有姐夫,不要总叫大姐姐出门。女孩子家,在家绣绣花便是了。”

李镜给他说的哭笑不得。

秦凤仪敲他脑门一下,“你才多大,就这般道学脑袋。要是怕有危险便不出门,怕噎死要不要吃饭?为人不能怕事,知道不?”

对于姐夫这话,李钦不大心服,不过,看大姐夫被揍成这样,他不与大姐夫争辩就是了。

岳家一家人来过之后,就是师门的一干人了。

方阁老都亲自过来了一回,问过许御医,知道秦凤仪这伤只是皮外伤,并无大碍后,这才放心回了。

程尚书程太太、骆掌院骆太太亦都过来了一趟。

至于同窗们,这回倒是都来了,连一向与秦凤仪不对付的范正,都说了一句,“是爷们儿办的事。”

是的,只要是男人,有正常的是非观的,都不会认为秦凤仪这事办错了。那个什么三蛮子要强娶秦凤仪媳妇,是男人都不能忍啊!

连消息比较滞后的陈舅舅,都亲自过来,骂了北蛮子足有半个时辰。

平家甭看不是亲外家,来得比陈舅舅要早的多,就是平伴读过来代大皇子送药的那天,也代表平家送了些药材过来。

如秦凤仪认识的郦远、柏御柏衡兄弟、还有崔氏娘家襄永侯府,有亲自过来瞧的,也有打发人送药材的,总之,各表示了对于秦凤仪的关心。

所以,说什么门前冷落啥的,要紧的亲戚朋友,没哪个不来看他的~

秦凤仪伤好得七七八八后,就到了他师侄方悦成亲的时候,半点儿没耽搁秦凤仪做送亲使。他这张精致华丽美貌无敌的脸孔重新出现在大家面前,大家一看:咦,秦探花没有毁容啊~

放心者有之、失望着有之。

秦凤仪过去看自家师父,还腆着一张俊脸问方阁老,“师父你看我有没有比以前更俊一点?”

方阁老道,“是比以前的猪头脸俊些。”

秦凤仪不理会方阁老的打趣,道,“男孩子,哪里有不打架的,我小时候天天打,都练出来了。”

方大老爷方大太太等人见着秦凤仪大安,皆十分欣慰,秦凤仪笑道,“大师嫂、四师嫂成天打发人给我送好吃的,把我催的,是不是胖了?”

方大太太笑道,“哪里胖了,你自来是个高瘦的个子。”

方四太太道,“大嫂,有没有觉着,凤仪较今年初长高不少。”

方大太太笑,“可不是么。先时阿凤要较阿悦略矮些的,如今俩人站一处,高矮差不离了。”

秦凤仪道,“这都是我冬天喝骨头汤的缘故,以前我还会半宿腿抽筋,我娘说,那就是长个子哪。现在,每年秋冬我家隔三差五的吃当归炖羊肉,炖各种骨头汤,我腿就不抽筋了,而且,长得飞快。说不得,明年就超过阿悦师侄啦。”

方悦一身新郎服的进来,笑道,“行了,赶紧着,这迎亲的时辰就要到了。”

秦凤仪指指自己的一身红袍,问阿悦师侄,“师侄看师叔这么俊,有没有压力啊?”

“你再聒噪,我就把你安排在最后了。”

“这也叫师侄说的话。”秦凤仪辞了方大太太等人,与方悦一道出去,一面道,“我可是刚一好就过来给你做迎亲使的。”

方悦笑道,“你是吃我古墨吃好的吧?”秦凤仪这厚脸皮,被人揍成个猪头,他去探望,非拉着他说大夫说的,得用古墨做药引,不然断不能好的。硬仗着养猪头的时候,敲他一方好墨。

秦凤仪并点不羞耻,他还厚脸皮的嘻嘻笑,同阿悦师侄道,“所以,师叔我这脸能养好,多亏了师侄你啊。”

方悦今天一派喜气洋洋,也不与秦凤仪计较。

秦凤仪也很卖力的为师侄做迎亲使,方家是京城大族,况方阁老是从内阁首辅上退下来的,可想而知方家在京城的交际有多广了。方悦办喜事,不同于秦凤仪家当时官客堂客凑一起,才开了二十来桌。方家席开百桌,没几个卖力的人帮方悦挡酒,方悦得躺地上去。就这么着,秦凤仪几人把方悦抬回新房时,方悦也是一幅神鬼不知的模样了。

秦凤仪悄悄捅他腰眼一下,方悦身子一颤,秦凤仪偷笑,也没挑破这事儿。与娇羞脸的新娘子骆师妹道,“囡囡给他醒醒酒,看他醉得不轻。”

之后,秦凤仪就带着好几个跑外头听壁角去了。

方悦多贼啊,他经了秦凤仪洞房时的爆笑事件,待人都走后,一个翻身就坐起来,先锁门,再让妻子小声,然后,方悦在新房里喝着甜滋滋的醒酒汤,秦凤仪几个在外冻的小半个时辰,实在是撑不住了。寒冬腊月啊,秦凤仪气地,朝屋里喊一声,“你真醉死了你啊!”就吸着鼻子汤,与几个听壁角的哆哆嗦嗦的走了。

殊不知,人家方悦是属于婉约型的,不似秦凤仪夫妻那样狂放,人家就是洞房也是斯斯文文的。何况,方悦听壁角经验丰富,他之前做过总结,还把新房的箱子柜子的翻了一回,撵出两个躲柜子里的小堂兄弟去,此方与媳妇洞房花烛、恩爱绵绵。

秦凤仪在外听壁角小半个时辰,壁角没听到,还冻的直打喷嚏。回家一面喝辣死人的辣姜汤一面念叨呢,“阿悦那小子,早就看他不老实。”

“活该!”李镜半点不同情他。

秦凤仪年轻,正是气血旺盛的时候,喝了两碗辣姜汤后,发一回汗,第二日就神清气爽了。

秦凤仪大安后便又重回翰林上课了,翰林年终有考试,秦凤仪颇是用功。

景安帝也带着皇家老小自汤泉宫回到了京城,皇家也要开始祭天祭地祭祖宗的各项祭礼,秦凤仪没想到这个时候景安帝又宣召了他,秦凤仪高高兴兴的过去陛见。景安帝重新见到这张完美无瑕的脸,亦是龙心大悦,笑道,“可见是大好了。”

秦凤仪笑嘻嘻的请过安,道,“臣就知道,陛下是记挂着小臣的。”

“你也莫要得意,御史说你骄狂太过,怎么不见你上请罪折子。”

秦凤仪道,“他们那些没见识的家伙可懂什么,再说,臣何罪之有?都有人觊觎我媳妇,我没咬死他,就是因这些年读了些书,斯文不少。要搁以前,我早弄死那三蛮子了。”

秦凤仪凑过去道,“小臣这些天不见陛下,怪想陛下的。”

“想朕什么?”

“想着陛下的风采。”秦凤仪起身,他身量瘦而高,却是那种骨肉匀亭的瘦削,秦凤仪一只手随意的收放在小腹处,另一只手抬起来,指向门外。冬日下午的阳光下,那绿色的衣袖带出一抹碧青翠意,他莹白的手仿佛会发光,而在指尖,就凝结了那一丝光晕。景安帝以为他这是要干嘛,结果,秦凤仪摆足了架式,大声说了一句,“本朝,从不以妇人换取利益!”

说完之后,秦凤仪回头,望向陛下,笑嘻嘻的问,“陛下,是这么说的吧?”

景安帝大笑,他以为这小子要做甚呢?原来是学自己说话。

景安帝笑,“你说是便是吧。”

“什么叫我说是便是吧,陛下指点我一二吧。”秦凤仪央求道,“陛下不知道,我听说陛下如此回绝了那个三蛮子,心情甭提多澎湃了,我就知道,我没跟错人!”

秦凤仪道,“陛下,待庶吉士期满,就把我放到鸿胪寺当差吧。要是以后再有这些混账蛮夷提些非分之想,我就学陛下这样说。”

鸿胪寺可不是算什么实权衙门,景安帝瞧着他这二愣子探花,笑道,“看你表现吧。”

“我一准儿表现好。”秦凤仪还给景安帝提意见,“陛下,您那话,虽然气势万钧,但还有一句,比您这句更有气势。”

“什么话?”

秦凤仪又摆出那个极有气派的姿势,这回不是伸手指向门外,他是对着门外袍袖一挥,恶狠狠道,“去你娘的!”之后,回头对景安帝道,“我觉着,这句更有派头。”

景安帝大笑。

于是,都说秦凤仪要失宠的,在得知陛下宣召秦探花而且傍晚赐膳时,皆悉数闭上了自己的鸟嘴。秦凤仪一面吃着香喷喷的狮子头,还与景安帝说呢,“这些天不见陛下,除了想您,就是想您这里的狮子头了。”

第155章 京城第一好岳父

都说秦探花是个会念书的, 是啊, 凭谁四年能念个探花出来,这都得说是个会念书的。哪怕秦探花的探花有很大程度上的运气成分, 但,哪怕探花是走运, 但进士可是实打实的啊。

秦探花那文章,说是春闱前三, 那是笑话, 但也绝对是进士水准。

但,这样会念书的本领,在许多人看来,都不及秦探花讨陛下开心的本领。这小子简直是天生擅长拍马屁还是怎地,怎么能把陛下哄得这么高兴啊。

陛下还每每留他一道用膳, 便是咱们这些积老年臣, 战战兢兢的为朝廷效力大半辈子,陛下赐膳也是鲜有的啊。

这小子怎地这般得陛下青眼哩。

好多人都奇怪死了。

但很快,这些人就不必奇怪了。

因为, 景川侯的寿辰到了。

说来, 景川侯与陛下同龄,都是四十整寿。且, 景川侯府为京城显赫名门, 景川侯又是当朝实权人物, 深得陛下信重。故而, 景川侯哪怕不准备大办, 来往宾客亦是不绝。

有时候这寿宴吧,真不是你想不大办就能不大办的。这样的日子你不大办,不知情的还得以为你怎么着了呢。

但,景川侯府也只摆两日酒宴罢了。

秦凤仪还想请假过来帮着岳家张罗岳父的寿酒呢,景川侯听闻这事,立刻把他踹回翰林院,让他正日子过来便是,不准因此误了功课,还说要看秦凤仪的庶吉士年考名次,出了前三就揍扁他。

不过,秦凤仪虽则不能耽搁庶吉士的功课,秦凤仪却是让媳妇回娘家帮忙的。秦凤仪的话,“祖母上了年纪,二小姨子三小姨子到底年纪小,且未出阁。后丈母娘也不是个能干的,大嫂子这不知什么时候就得生,这会儿断不能劳累了她。咱家一向事少,咱娘一人也忙得过来,还是你过去几日,忙着操持一二,比请什么族人过去的好。”

李镜焉能不知此理,见丈夫也让她回娘家帮忙,婆婆更不必说,一向是好的。李镜便回娘家帮忙去了,因着各项事忙,况秦凤仪也是住翰林,李镜干脆就回娘家小住几日。

崔氏还与丈夫说呢,“幸而大妹妹回来帮忙,不然,真是支应不开。”

李钊道,“父亲寿宴,就是这么几日,你就不要忙了,仔细保重身子,过些天平平安安的生下儿女才是。”

崔氏笑,“我知道,祖母、太太都与我说了,说我安心养着,就是看大家都忙,我反是帮不上手,心里记挂着。”

李钊笑道,“以后几十年,有的是要忙的时候。”

崔氏成亲三载方有身孕,不必别人叮嘱,自己也格外注意,就是越是到产期,难免心中想得多了。况家里来的人多,见她这身子没有不打趣的,话里话外的就是生儿子的话。崔氏如何不想给夫家生下长孙,只是,这事也不是人能做得主的。

倒是李镜心细,安慰嫂子,“不必听那些人的闲话,她们是没话找话。嫂子这头一胎,闺女儿子都好。生下长子,便是家里的嫡长孙,生下长女,便是嫡长孙女,一样尊贵。”

秦凤仪是比较盼着崔氏嫂子生个小闺女的,他还与李钊说呢,“要是大嫂子生个闺女,以后就嫁我儿子。”

李钊好笑,“怎么不是你闺女嫁我儿子?”

秦凤仪一幅理所当然的口吻,道,“我闺女多宝贝啊,我得多给闺女挑一挑,万一有更好的呢。”

李钊简直给他气死。他闺女难道就不宝贝了?

要不是父亲寿辰当前,李钊都有心反悔当初两家口头约定的姻亲之好了。

景川侯把正日子定在了休沐日,这样子也好招待来宾。

秦凤仪头一天晚上就过来岳家,帮着操持。第二天更是用过早饭,一大早的就穿着大毛衣裳在门口帮着招呼客人。

秦老爷秦太太是吃过早饭就带着礼物来了,不过,他们来得还不比景川侯府的邻居兼亲家襄永侯府早。秦凤仪把自己爹娘送了进去,让他们只管在里头安坐,秦老爷秦太太俱道,“不必担心我们,你帮着好生张罗是正经的。”

秦凤仪把爹娘安排好,便又出去了。

要说景川侯待见这个大女婿,也不是没道理,便是桓公府一行,见着秦凤仪与大舅子一道在门口迎客,柏世子还与儿子们道,“看到没,做女婿就得这样。”

郎舅二人与柏家父子几个打招呼,叔叔婶婶哥哥弟弟姐姐妹妹的一通喊,李钊先说几句热络欢迎的话,秦凤仪笑道,“柏叔叔柏婶婶早,我先给你们请安。我岳父今儿可喜庆了,就等着老哥儿几个一道进去说话哪。”

桓世子笑道,“我们这就进去,一会儿叫阿衡过来与你们一道招呼。”

李钊自然不能拒绝,但这个二妹夫不如秦凤仪显着亲热,笑道,“阿衡这是新女婿,我父亲疼他还疼不过来,定要留他在身边的。”

桓世子笑道,“什么新女婿旧女婿的,凤仪就是你家的旧女婿了?”

秦凤仪打趣道,“桓叔叔你这样的人物,如何连这都没看出来,我大舅兄是担心柏婶婶心疼小儿子,可千万别说,媳妇还没过门,亲家就先使唤起儿子来。”

桓世子夫人笑道,“凤仪你这张嘴,倒拿我打趣,你是做大姑爷的,多提点着阿衡些就是。”

“一准儿一准儿,我跟阿衡什么关系啊,这就是亲兄弟。”秦凤仪与李钊满脸带笑的送了桓公府这一家子进门,李钊尤其嘱咐柏衡一句,“阿衡也去见一见祖母,她老人家也念着你哪。”这是将来的二妹夫,自然格外亲近。

但说来,柏衡这长在京城的,还不如秦凤仪这祖籍扬州的来岳家来得多呢。其实,两家的亲事,早就说定了,只是先时因着李镜的亲事未定,故而放了两年。柏衡却是上门不如秦凤仪勤快,当然,秦凤仪这样的姑爷,全京城都少见。论理,柏衡这样才是正常的。但叫秦凤仪这么一比,就显着柏衡冷淡些似的。

就是李钊自己,于公于私,都是待秦凤仪更近些的。

一时,柏衡就出来帮着一并张罗了,秦凤仪一向会做人,他纨绔出身,招呼人啥的,简直是天生擅长这个。因柏衡这一向来景川侯府来得不多,秦凤仪还很善良的没去抢柏衡的风头,当然,他神仙公子的光芒那也不是寻常人能抢去哒。

景川侯的寿辰,过来相贺的无不是亲朋好友,如郦公府、方家等交好的家族外,还有大批的官场同僚,柏衡初时还有些放不开,但看来得这些人,他又不傻,自然知道了这帮着招呼的好处。柏衡甚至心中暗道:以往只觉着这个连襟脸皮厚些,如今看来,人家真是个心里有数的。

秦凤仪还真不似柏衡想得这么多,他岳父的寿辰,岳父对他这样好,他自然要过来帮着跑腿的。

京城各公府侯门,除了实在与景川侯不对眼的,基本上都来了,便有些不是当家人过来,也是派了家族重要子弟亲自相贺。另则就是朝中大臣,主要是兵部衙门里的人,让秦凤仪没想到的是,兵部尚书郑尚书也来了,秦凤仪一见郑尚书下轿,几步过去扶了一把,笑道,“郑爷爷您慢着些,来,我扶您。”

郑尚书笑道,“我还走得动。”

秦凤仪笑,“您老非但走得动,还健步如飞哩。只是我们晚辈这不是见着您高兴雀跃么。唉哟,大舅兄你得亲自扶郑爷爷进去,不然以后他给岳父穿小鞋。”

郑尚书给他逗得笑了一路,还道,“我不用阿钊扶,就要你扶。”

“这是您老人家给我机会孝敬您哪。”他便扶着老头儿进去了。一路上俩人就跟说相声似的,老头儿是笑着进了侯府正厅,兵部右侍郎连忙让出上首之位,秦凤仪扶老头儿坐下了,亲自接了侍女捧上的香茶递给老头儿。

景川侯连忙上前道,“如何敢得老大人亲临。”

郑尚书笑道,“在家左右无事,听闻你这里有好酒。”

秦凤仪道,“唉哟,这您可来着了,我岳父这里可有三十年的绍兴黄,比我那二十年的状元红还带劲儿哪。”

秦凤仪奉承了郑尚书一回,打起招呼便又出去,把大舅兄和柏衡换了回去,秦凤仪悄声道,“我转了一圈儿,来得差不离了。你们先进去,我再站一站,也就进去了。”

李钊道,“你与阿衡先进去是一样的。”

秦凤仪道,“阿衡是新女婿,大哥你带他一带,里头就阿钦与岳父两个,照应不大过来。”

李钊也便不再与秦凤仪客气,先带着柏衡进去了。

李钊与柏衡去后,秦凤仪就与府里大管事在门口迎客,这会儿来得基本上就没什么人了。大管事还说呢,“大姑爷也进去吧,再有什么人,小的张罗是一样的。”

秦凤仪笑嘻嘻地,“这不急,我的寿礼就要到啦。”

大管事就见远远行来不少香车软轿,一时,香车软轿到前,下来的俱是花红柳绿肥环瘦燕各色美人,便是以侯府大管事的眼光,看一眼也酥了半边身子。秦凤仪哈哈笑着上前,拱手道,“有劳各位姐姐妹妹们了。”

“给秦公子下多少回帖子,也不见公子过去。如今公子相请,我等自不好拂公子之意。”那些娇娥们却是看都未看一眼酥了半边身子的大管事,均是围上前与秦凤仪说话。秦凤仪笑嘻嘻的就请这些娇娥们进去了,把个大管事吓得,以为自家大姑爷送了自家侯府十几个小妾哪。

秦凤仪原本动过给岳父送瘦马的念头,但后丈母娘近来还不错,尤其,后丈母娘不咋地,小舅子小姨子们都不错。再者,他岳父肃穆得跟圣人似的,要是送瘦马,怕要挨骂。秦凤仪就另想了个好法子,把京城十二楼里的花魁们请来,给岳父唱小曲。

襄永侯都打趣,“这一看就是亲女婿送的寿礼啊。”

景川侯简直是面无表情了,如景川侯这等中老年男人,正不正经的,都要装个正经样,那些侯门公子可非如此,一个个的把妃妃姑娘的琴、落落姑娘的簫、芳芳姑娘的琵琶啥的都点评了一遍,还有人说,“亏得今日过来,不然,如何能有这番胜景可赏。”

不少人对此话心有戚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