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钊算是听明白了,合着就是因为这两家没从徽州便跟他过来。李钊一乐,“别说,你这法子倒是不错。”用两家冷两家,而且,秦凤仪冷的有理有据,这么一冷,就冷出百丈城墙来。

秦凤仪便应了见淮、浙两家银号东家的事,秦凤仪私下还与媳妇说呢,“还做银号买卖呢,蠢才。送礼都讲究个投其所好呢,这会儿才想起捐百丈城墙,早干什么去了。”

李镜道,“别说,这些干银号的,还真有钱。百丈城墙也得十几万银子了吧?”

“他们做的是钱的生意。”秦凤仪道,“这不过是敲门砖罢了。我现在也是堂堂亲王,若是叫他们随便花个万儿八千的礼便见着,他们面儿上恭敬,私下该笑我没见识了。”

“这回他们必能长个记性,添几分谨慎恭敬。”李镜道,“对了,你先时不是让大哥找几个烧瓷的匠人,还有几个懂种茶的来吗?大哥都带来了,大嫂昨儿把人给我了。”

“你不说我都忘了。”秦凤仪道,“我想着,让大哥带着冯将军,往西边儿去走一走。”

“这是何故,莫不是让大哥去管着窑场?”

“就这么一个窑场,够干什么,便是日夜不停工,烧的那些个粗瓷,一趟就卖完了。咱们有一处大茶园在义安敬州,我以往观古籍,这两地以前是有窑厂的,带着那几个烧瓷的师傅去看看,再者,咱们的茶园,也让懂行的茶农瞧瞧咱们在这两地的茶园,看看怎么管理,今春的茶,我吃着就比去岁的好。”秦凤仪道,“看看哪里还能再开窑场,若能再寻三五个这样的窑场就好了。让冯将军带上五百人马跟着,也是让冯将军看一看往西去闽地的地形。”

李镜道,“你这是——”

“义安与敬州都是沟通闽地的重镇,这两地的知州也过来请安了,可我毕竟不知其为人,不能心里没数啊。原当我亲去,只是眼下新城这一摊子,我一时半会儿还离不得。就让大哥代我去吧,他一向为人细致。冯将军也是个能做事的,便让他二人带队前去,也让大哥与冯将军熟一熟。”秦凤仪道。

李镜与他道,“冯将军一走,他手下的兵谁来带?”

秦凤仪想了想,“我让冯将军荐个副将暂代吧。”

李镜点点头,想来也无可再嘱咐秦凤仪的地方了。秦凤仪道,“大哥先去义安,便让阿悦管管蚕桑这一块儿吧。咱们南夷的丝价较之去岁涨了五成,就这样,还供不应求。什么东西,利益大了,便趋之若鹜,农人现在恨不能不耕田,只养蚕去了。农耕是固国之本,这是往大里说,往小里说,咱们这里本虽则地方大,人也少,虽则商贾来钱快,但是,只有耕种,才能让农人有归属感。何况,商贾事毕竟有风险,老实巴交的农人,现在看丝涨钱,都在地里种桑树,可一旦丝价降下来,再想改耕地,可就不好改了。”

李镜道,“这话很是。只是,这原应是各县的责任,让阿悦怎么管。”

“让他去想个劝农耕的法子,还有,我们这里,太原始了,会蚕桑,会缫丝,但是,懂织锦织绸的人,就太少。”秦凤仪有些发愁,道,“可这自来做买卖,卖丝能卖几个钱,到底还是丝绸利更大。只是,便是咱们南夷城,也没个织锦的高手,都是最简单的那种单色平绸,而且,论质地,远不及湖绸。要是我来办这事,必然要往外请个懂纺织的高手来。只是,这样的人,也不是好找的。且,这事也不能我亲自去做,多少大事还忙不过来呢。”

李镜微微沉吟,一笑道,“我倒有个法子,你要不要听?”

“唉哟,我的乖乖,这还有要不要的,只管说来就是。”

李镜道,“你说的路子是对的,海上那事儿,咱们偷偷干了一回,我看茶丝瓷这三样,都是不愁卖的。单卖丝就太便宜了,的确是要请个高手来,非便是会织锦,而且,还要懂得织机上的事。不然,那么大织机,怎么运过来啊?何况,运织机也太着眼了些,不如请个懂得造织机的匠人来。这样的人,虽是不好请,也不是请不到,只是,难免要出大价钱!”

“你知道我的,我还怕出银子不成。”

“可去江宁织造局请人。”李镜道。

“江宁织造一向是供给皇家的,何况,他们这样的人,多为那人腹心,我有此举,他们定要上禀的。”

“这不是我说你,你何必拘泥这个。难不成,咱们在南夷的事,就没人上禀了?不说别个,就这南夷城上上下下,不知多少各怀居心之人呢。”李镜道,“关键是,这人能不能请得来?你以为,你现在是亲王了,织造局就会给你面子?”

秦凤仪略一思量,问媳妇,“要出多少银子呢?”

“现下不用拿真金白银,江宁织造陈家与方家交好,以前我记得你说过,方灏家便有绸缎庄,还有好几台纺织的机子,是不是?”

秦凤仪道,“非但是阿灏家,以前咱娘认识一位陈太太,见天白送我料子穿的那个,他就与江宁织造便是族亲。”

“那这事,正好让阿悦和方灏一道去办。”李镜道,“我们也可仿照江宁织造局,来办自己的南夷织造局。让他们备上一份得宜的礼物,不必太厚也不必太薄,然后,给江宁织造三成干股,这事便有望。”

秦凤仪不是个没主意的人,他想了想,击掌道,“成!那这事儿,就这么办!”因为此事必然会叫景安帝知晓,还涉及景安帝的心腹狗腿子,秦凤仪给自己做了心里安慰:我这都是为了百姓!我这都是为了百姓!

夫妻俩商定了这织造局之事,隔天,秦凤仪正式召见淮商、浙商两家银号的东家!

第288章 神秘莫测的亲王殿下

虽则在秦凤仪眼里不大有眼光、而且欠机伶的淮、浙两家的银号, 这回来的, 却是两家的大东家。不得不说,淮、浙虽则眼光机伶上欠缺些, 大约是出身商人一惯的谨慎, 便是亲王殿下在徽州说了要建新城的宏图大志, 这两家银号仍是没有及时跟上, 反是在私下颇得一番商议,这才打发子弟过来。初时,打发过来的也多是有为子弟,只是,凭如何有为子弟过来, 该打点的都打点到了,亲王殿下就是不见。而且, 随着南夷城招商之事确定下来, 直接把标书贴在巡抚衙门外头的影壁上了,招审核商贾资质的差使交到了徽、晋两家银号的手里,淮、浙两家银号主事人深觉大事不妙,只得写信命人快马快船的捎家里去, 最后, 两位大东家商量后, 亲自过来南夷坐镇。

商贾虽然地位卑微, 可要说钻营,当真令人刮目相看,他们便能钻营到李钊跟前来, 并且,拿出了最大的城意,亲王殿下不是建新城吗?我们捐一百丈城墙!

果然是亲王殿下的大舅兄的面子大啊,当然,也得加上这一百丈的城墙,亲王殿下终于肯拨冗以见。亲王殿下是在一处花厅见的这二人,俩人年纪都不轻了,花白的胡子,难得这一把年纪,还愿意跋山涉水的来南夷吃这辛苦。

二人先行过大礼,秦凤仪命起身,然后,赐座赐茶,之后,方与他们说话。

秦凤仪待人一向温煦,只要你不是狠得罪了他,他基本上都不错,尤其是俩老头儿年纪不小,瞧着比他爹还要年长个一二十岁呢。秦凤仪笑道,“余东家咱们是老相熟了,前些年你家的堂会我基本上一场不落,过年的时候,我爹还带着我往你家吃年酒哪。我家的戏酒,你也是都到的。”

余东家连忙起身道,“以往不知殿下身份,草民多有唐突之处。”

“诶,说这个就生分了。”秦凤仪摆摆手,命他坐下了,又看向浙商银号的钱东家,笑道,“我与钱东家,虽则没见过,可我在扬州,也听闻过你的名声,知道你是商贾界的前辈。世事弄人,我当年若不是要娶媳妇才走了科举之路,现下咱们该是同行。”

钱东家忙道,“岂敢岂敢,殿下龙驹凤雏,岂是我等草芥可比。”

秦凤仪笑得温和,“这便是外道了。要是别个藩王,这样说,估计是客套,我自小由我爹抚养长大,耳濡目染便是商界前辈的故事。当年余老东家你是自丝绸起的家,你当年,带着丝绸远赴关外,那关外遍地匪类的地方,听说关外有名的山匪胡金刀,见着你,都要敬一声好汉。还说,不想咱们南人也有这样的血性!要我说,那胡金刀也太小看咱们南人了,尤其是咱们商贾,水里火里,天南海北,何处不去。钱老东家当年贩茶,更是曾远到漠北戈壁之地,如今这偌大基业,皆是你们血水汗水所挣。我对你们二位,虽则现在你们是商贾,我是亲王,但在我心里,你们仍是商界的俊杰啊。”

二人给秦凤仪夸得,更加摸不着头脑了,他们原本屡番打点都不得面见亲王殿下,如今这虽是能见了,但心下也琢磨着,先时定是有事令亲王殿下不悦了。这次请安,也做好了被亲王殿下怒喷的准备。因为,二人来之前是做足了功课的,包括对亲王殿下性情上的一些了解。譬如,这俩消息灵通的老狐狸就打听出来了,亲王殿下是出了名的喜怒无常。

尤其余东家,这也是扬州商界一等一的人物,他发家的时候,秦老爷还没生呢,更遑论秦凤仪了。后来,便是两家在商界的地位,秦老爷是盐商行会的会长,余东家却是扬州商会的会长,可见差距了。不过,秦老爷亦是扬州商界的翘楚,故此,两家都是认识的。像秦凤仪说的,过年去余家吃戏酒,都是真的。便是秦家过年的戏酒,也必会请余老爷,余老爷现在庆幸自己一辈子小心谨慎,当初也是年年去秦家吃戏酒的。尤其后来秦凤仪改念科举,开始大家都当个笑话看,包括秦凤仪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看上了景川侯府的大小姐,当然,现下证明,是景川侯府的大小姐有福气,才嫁了皇子殿下。但在那时,扬州城里多是拿秦凤仪当个神经病看的,更多人的评价是,“可惜了的个好模好样,竟是个脑子有病的。”

不过,余东家不是那多数人,他是听说过秦凤仪在京城求亲之事的,虽则景川侯府没答应,但余东家当时就觉着,秦凤仪这孩子,有些个与众不同。

然后,人家秦凤仪打京城回来,第二年就中了秀才,接下来,拜入方阁老门下,还不是只是应个师徒名儿的,是真真正正的关门弟子。第三年不是秋闱之年,第四年中了举人,第五年入京春闱,三鼎甲的探花!

当年秦凤仪改走科举路时,不论秀才、举人、还是探花,余东家都令家里备了礼。甚至,秦凤仪大婚的时候,他还去吃了喜酒。后来,秦凤仪入官场,这一年一年的,余秦两家更没断了往来,尤其,秦凤仪入朝便得圣宠,余东家甚至是极看好这颗扬州本地的政治新星!接下来,更为惊掉人眼珠子的事情发生了,秦凤仪竟然是亲王之子!

秦凤仪儿子的满月酒,那时余东家不在京中,就为了去喝秦凤仪儿子的满月酒,千里迢迢的赶到京城去。秦凤仪也很够意思,当时秦凤仪已是亲王世子,他们商贾身份低微,当时都以为秦凤仪不请商贾了呢。结果,秦凤仪一张不落的下的帖子,虽是在京城旧宅置的酒,但,秦凤仪亲自相陪,坐足了半日,态度说笑,一如昨日。

彼时,便是余东家这样阅历之人,对秦凤仪的人品,亦是升出几分佩服来。这人哪,失意时不失志,得意时不张狂,最是难得。秦凤仪年纪不大,已得三分真意。

可事情的大反转还在后头,余东家消息灵通,很快知道,秦凤仪的真实身份还非亲王之子,而是今上龙子!

若秦凤仪是寻常的皇子,余家早上前了,可秦凤仪的身份,偏生有些个挂碍。

余东家打听的很清楚。

正因如此,余、钱二人方迟疑了。

如今,秦凤仪说到二人年轻时的旧事,便是以二人心性,也不禁生出一种,当真是“江湖越老,胆子越小”,年轻时天南海北,遇见过凶徒,也见识过匪类,皆未曾惧过。如今殿下身世,晋、徽皆未惧,他们怎么倒先惧了。

这一惧,便迟了。

迟了,方有今日。

既有今日,好在,二人都不是什么脸皮薄的人。

余东家先露出羞愧来,道,“哎,说来,我如今老了,有事都交给下头小子们张罗。下头这些小子们,很没有见识,糊里糊涂的,哎,我是直到快年根子底下,才晓得殿下建新城的事。我当时就把他们骂了一顿,我说他们,也就是这点子鼠目寸光了。我要过来,一来二去的,就耽搁到了年后。哎,几番想给殿下来请安,又担心扰了殿下的公务。”

钱东家说了一套,大至也是这么个意思。

秦凤仪一笑道,“这有什么扰不扰的,我不见你们,是怕你们多心。何况,我知你们是个谨慎的性子,我这建城的事,是个急活,何况,他们徽、晋两家毕竟过来得早,先时就几番说过要效力,我正好,有些个琐碎杂事,就交给他们了。你们莫多心,我若是恼了,难道不晓得你们在外头打着我老乡的旗号张罗生意啊。”一句话说的俩人都不好意思了。

秦凤仪只是一笑而过,说笑一般,钱东家极是诚挚道,“小的们不争气,我们的确也迟了一步,可我们孝敬殿下的心,与他们是一样的。殿下有什么琐碎要使唤人的事,只管吩咐我们便是。”

秦凤仪笑道,“你们在这城里,我这里的消息你们有什么不知道的,先期修路、修建码头的事,都交待下去了。暂时也没别个事了,对了,你们那一百丈的城墙,赶紧拿回去,莫跟我来这一套,我新城不差你们这一百丈城墙。”

二人连忙道,“只是我们的些微心意,殿下要是不收,就是拿我们当外人了。”

既然二人如此心虔,秦凤仪也只好收了。

二人互看一眼,余东家试探的问,“先时不得为殿下效力,殿下要建新城的事,草民在家时,也常为殿下盘算,这要建新城,不论殿下的王府、公主的公主府,还是平民的房舍或是官衙道路,连带地下排水的沟渠,所费人力物力,殿下所耗心力,皆非寻常。殿下,若有我等能为殿下分忧之处,殿下可莫要见外,我们时时都盼着,能为殿下效力呢。”话到最后,余东家十分恳切。

秦凤仪笑道,“成,你们的心意,我都知道了。新城的图样子虽则出来了,但一些测汇之事,还未结束,待到用人之际,我必然会考虑你们。”

二人都是面露喜色。

第一次见面时间并不长,秦凤仪事务繁多,因为有赵长史进来禀事,秦凤仪便命他二人先退下了。

此一次见面能这样友好的进行,尽管亲王殿下并没有给一句准话,但,二人也颇是心满意足了。亲王殿下嘛,这样的身份,何况又是建新城这样的大事,自然不可能一口应下来,便把差使交给他们。那样行事,便不是亲王殿下了。

余钱二人是多年交情,俩人思量着这次谈话,他们来见亲王殿下自是做足了功课,没想到,亲王殿下也对他们了如指掌。

但,了如指掌并不是就好说话了,余家与殿下还是旧时相识呢,只是晚了一步,一样是多日拒而不见。可见,这位殿下绝非心慈意软之人。一时之间,秦凤仪的形象,反在二人心中神秘莫测起来。

第289章 自新城而来

南夷城的风季来得轰轰烈烈, 尽管南夷城离海边还是有一些距离的, 但仍是风雨不断。是的,就是风雨, 连风带雨, 刮起来的时候, 连李钊都说, “听说过南夷有海风,原想着南夷城离海已是远了的,风怎么还这么大。”

“约是从江上过来的。”秦凤仪道,“咱们这儿的风都这样大了,番县的风还会更大, 我听老范说,风大时能把屋顶掀飞, 当然, 那都是茅草顶。”秦凤仪说着一脸向往,我还没见过那么大风呢。

李钊&方悦:这种没见过值得有什么遗憾吗?

风季一来,李钊原是想雨停了便东去的,秦凤仪没敢让大舅兄去, 秦凤仪道, “待雨季过去, 大舅兄再去。咱们南夷, 山高林密,水路多,陆路少。这会儿三不五时的刮风, 路上不知耽搁多少功夫。何况这时天气热,夏天林树里还有瘴气。”

李钊道,“那正好这时节去,我们慢慢走就是,倘有大的镇县,若是气侯不好,等几天也无妨的,正好看看下面的百姓日子如何。”

秦凤仪把冯将军叫来,问这风季可能行路,冯将军在南夷州呆好几年了,属于想调都调不走的那种。无他,他走了没人来填坑啊。冯将军道,“咱们又不是去海边,既是去敬州、义安,便是坐船,也是内陆水脉,并不是在海上坐船。水路什么,只是下雨未免路况难行,怕是要耽搁功夫。”

秦凤仪忙问,“会不会有瘴气之类。”

冯将军笑,“那瘴气不过是在密林里,底下积腐的东西多了,下了雨,天气热,这么一蒸腾,气息有毒。那都是深山老林的事,我们出行,除了水路,便是官路,断不会走到深山老林里去的。”

秦凤仪回头又跟媳妇商量了一回,李镜便是想得开,李镜道,“大哥既是要在南夷落脚,况你没况东巡,让大哥先沿路看一看也没什么坏处。要是担心路上的事,不妨带上李太医,他年轻些,跟着大哥他们一道去,路上但有个病痛也就不怕了。”

如此,秦凤仪也便不矫情了。

李钊见竟然叫他带太医,他又不是小孩子,难不成,出门还要带着大夫。崔氏道,“妹妹、妹夫的一片心哪。”

李镜道,“不为你,人家李太医要跟着一路瞧瞧,以后也好在别处开分号。”

李钊实在受不了两个女人嘀咕,只得应了,还与秦凤仪说,“妇道人家委实琐碎。”

秦凤仪笑嘻嘻地,“我就很喜欢我媳妇琐碎啊,这是关心咱们的表现啊,这是浓浓的爱意嘛。”直说的李钊浑身鸡皮疙瘩。

李钊收拾些行礼,他身边自有侍卫,冯将军只带了十数亲卫,并未如秦凤仪说的,带上五百兵马什么的。冯将军一去,秦凤仪问他这一去手下将士由谁代班,冯将军心下一暖,说了两个副将的名字,一个叫李大壮、一个叫方大伟,秦凤仪听他把李大壮说在前头,便道,“那就让李大壮代理,方大伟协理。”

冯将军见自己荐的人都被殿下接受,心下很是高兴,笑道,“听殿下的。他们都是勇武之人,也叫他们历练一二。”

秦凤仪问他们打算怎么去,冯将军道,“我与李大人商量过了,我们就装作去西边儿进瓷器的商贾,一路过去。”

秦凤仪想了想,也无再叮嘱之事,秦凤仪道,“不论遇何事,均以你们的安危为要。东边儿这一路,我也没去过,不知是何情形。这一路,你们就是我的眼睛,我的耳朵,我自盼你们顺遂,但,不论何时,都以平安为重。李宾客是我的亲戚,我们相识多年。咱们俩虽认识的时间短,你在我心里,却是不可或缺的栋梁,你们俩的安危,比什么都重要。”

秦凤仪说的,冯将军心下很是感动了一回,待辞了殿下退下,冯将军心下都说,虽则南夷地方苦了些,但殿下却是拿咱当个人,为这样的人效力,便是在南夷,亦是心甘情愿的。

他们这次出门,秦凤仪却未弄出大阵仗,皆因李钊他们要化作商队东去,秦凤仪只是提前置酒,请李钊、冯将军吃酒,说些分别的话。秦凤仪笑,“你们只管去,新城那里,你们各自的府邸,待回来时应该就开始建了。”

二人选了个风和日丽的日子出行,从此,一别数月。

秦凤仪还跟媳妇道,“大舅兄这刚来,就被我派了外差,你多跟嫂子说说话,寿哥儿那里也要多看顾些。”

“我知道,这不必你说。”李镜道,“你管好外头这一摊就成了,家里的事有我。”

秦凤仪有件事,实在忍不住跟媳妇说,“我都不晓得如何说这些商贾的好,余、钱两家捐了一百丈的城墙,徽、晋两家也要捐。徽、晋两家要捐城墙,我不以为奇。但闽商竟然也要捐城墙,而且,人家都是合伙捐,闽商自己就捐一百丈。我自来未将海商放在眼里,他们起来的年头儿也短,却不想这般财大气粗。”

李镜道,“咱们春天不过是一回,就是几十万银子的进账,这虽没扣除成本,可你想想,咱们这里能有什么规模。可海商那里,每年春秋两季都是海贸不断,他们的收益该有多少。泉州港也有几十年了呢。”

秦凤仪道,“那闽王岂不是比朝廷还富了?”

“闽王不过是藩王,咱们这回赚得多,是因为,咱们直接与海商交易,茶、瓷就是个人工费、丝绸虽是倒了回手,但,这里头,纯利、税收,都是咱们的。闽王那里,闽商虽有所孝敬,市舶司他再截流一些,我猜一年也不过百万银两。”

“那这几十年也不少了啊。”

“他就不花用了?”李镜道,“闽王儿子就有十个,底下孙辈、重孙辈更是无数。何况,闽王贤名,天下皆知,什么穷书生、困窘的族人之类的,只要上门就给钱。再者,济危扶困、施粥舍药的事,既要博名,自然不能少干。再者,闽王自身的排场,家里妻妾儿孙的花用,我估量着,他虽能有几百万的银钱,但也不会更多了。”

李镜与丈夫道,“闽商那里,他们固然会与闽王有些个瓜葛,但商人一向是狡兔三窟。闽王得势时,他们自然是往闽王那里孝敬,这无可厚非。就是晋商,西北驻军都是平家一系,你以为晋商与平家就没来往了?”

“唉哟,他们晋商还能钻营到平家那里去?”

“这话真是傻,与北蛮的榷场交易,晋商是大头,他们要不与平家搞好关系,北面儿的榷场能有他们的事?”李镜道,“晋商也不只往平家钻营,他们这样各地开银号,哪里不钻营?要我说,这与在朝做官一个理,下头人往上头钻营,今儿还拍上官马屁呢,明儿上官倒灶,立刻换个新上官拍,还不一个理。”

秦凤仪道,“我不怕他们钻营,当初,咱们家里经商时,我见着一些官老爷也会给人家请安拍马屁。我是担心,闽商是不是闽王的狗?让你一说,晋商那里,我也有些担忧了。”

李镜道,“像银号这样的生意,一般都是好几家大商号合伙的生意。我虽不懂生意上的事,可你类比一下,满朝文武都是为陛下当差,谁就是陛下的狗呢?朝中那些大员们,可都不是好缠的。何况,咱们用商贾,用的是生意上的事,并不就要他们参与机密。这个人,能用便用。不能用,便不用。若是用到一半敢反水,他们在咱家的地盘儿上,就是闹到朝廷,有我父亲与方阁老,便是平家与闽王这样的人物亲自出面,也不惧他们!何况,他们不过是商贾,一介商贾,还能与亲王打官司不成?”

“对哦,我都是亲王了。”秦凤仪叹道,“我有时总是忘掉。”

李镜笑,“慢慢就能记住了。”

秦凤仪“切”一声,与媳妇道,“我是生不逢时,我要是生在太|祖皇帝年间,说不得作为比太|祖皇帝还大哩。”

李镜白他一眼,“真个风大不怕闪了舌头,你先把造新城的事搞定再说吧。”

秦凤仪有事,非得与媳妇商量,这心思才能安定下来。

心下大定之后,秦凤仪就开始与方悦商量劝农耕之事。这事秦凤仪就交给方悦了,拟出几条劝农耕的法子来。

然后,秦凤仪这里就不停的有几家银号的东家们上门请安,尤其,淮、浙两家的大东家到了,先时徽、晋的两个少东家就显得有些个份量不够,闽商银号离得近,闽商银号的大东家先过来的,秦凤仪也见了见他,说起闽地风光,秦凤仪笑道,“我虽没去过闽地,不过,也听说过泉州富庶。”

亲王殿下想听泉州风光,闽商的大东家自然就要与亲王殿下细说一说了。

待徽、晋两家老爷子过来时,秦凤仪一样也见了他们,秦凤仪是商贾出身,他虽没大做过生意,但,他做过官哪,而且,念书也念得好,不然也不能考取探花。虽则秦凤仪与景安帝闹掰了,但,不得不说,他在景安帝身边时,受益颇深。并不是景安帝教导了他什么不得了的手段,秦凤仪学到的是一种看待事务的眼光。像秦凤仪商贾出身,他先时对种田的就颇是不以为然,觉着农人没钱,结果,仕农工商,农还排在商之前,还多两个位次。秦凤仪私下就问过景安帝这事儿,他认为,这排序应改为仕商工农…那民为固国之本的道理,还是景安帝告诉他的。所以,秦凤仪现下也这样重视“劝农耕”一事。

秦凤仪有这样的见识,他又是商贾出身,就像余、钱两家大东家的事,都是他小时候听来的“故事”,人家书香之家的故事是“之乎者也”,他商贾之家,说故事也是商界前辈的故事啦。何况,他又是爱听各地风俗的人,架子也不大,这些银号的大东家,哪个不是见识极深远之人。

这样的人,并不会一上来就谈生意,纵余、钱二人,除了第一回请安、致歉,表达了对亲王殿下的孝心外,之后过来,亲王殿下喜欢听民俗,就给亲王殿下说民俗。亲王殿下喜欢听笑话,就给亲王殿下说笑话。亲王殿下喜欢听银号的事,就同亲王殿下说银号的事。

就这么说着说着,亲王殿下还给他们看了新城的建设图,哪里是王府、哪里是公主府、哪里是衙门所在,哪里是官宅所居,再有,便是大片的平民区与市坊区。

秦凤仪笑道,“依你们看,本王这座城如何?”

何、康二位东家极赞新城之好,秦凤仪道,“上回的差使,你们做得很好。不过,你们也知道,淮商银号、浙商银号、闽商银号,都过来了,都是一片诚心要为本王效力。亏得本王这里的差使多,不然,真不敢兜揽你们。我不是那种把你们忽悠过来,哄冤大头的性子。当初,你们随本王来了,本王说要用你们,必然用你们。”

秦凤仪指着市坊与大块平民区的这一块道,“你们看,这一块如何?”

二人道,“自然是好的。”

“你们现在说好,并不知它好在何处。”秦凤仪道,“待本王建好,巡抚等一应衙门自然也会迁过去。介时,新城所在,便是南夷的心脏所在。本王早在去岁就禁止番县土地买卖,这一片坊市与平民区,地都是本王的,将来,建的宅子、市坊的店铺,自然也都是本王的。依你们看,这些宅子、市坊可卖得出去?”

二人心下一动,不要说新城,就是如今南夷城的房价都不知翻了几番了,二人道,“殿下是要建了宅子来卖?”

“这可真是废话,不建宅子,难道干卖地?难不成,在你们眼里,本王像个傻子!”秦凤仪微微一笑,“本王要建新城,世人皆以为本王在说笑,你们一定也奇怪,本王建新城,银子从哪儿来?今日,本王便告诉你们,新城的银子,还是自新城而来!”

第290章 求效力~~~~

何康两家大佬辞别亲王殿下时, 脚下几是有些个不稳。何老东家请康老东家去自家坐坐, 康老东家明白其意。南夷的夏天并不炎热,因为时有海风过来吹一吹, 便是如今三伏天, 也是冷热适宜的好气侯。

做银号的, 没有穷的。何家这所宅子虽则是刚收拾的, 也颇有几处景致可赏。何老东家此时却没有赏景的心,请康老东家到书房坐了。何老东家道,“殿下手段,当真是神鬼莫测啊。”这种,建一座新城卖房子的主意, 真是寻常人想不出来的。大家都习惯了不是买地,就是买人家的宅子。从没有这种建大批新房, 只为买卖的事。

康老东家道, “殿下手段倒是好,只是,南夷自来穷苦,这宅子能卖出价钱来吗?”手段自是不凡, 康老东家也得承认, 这位殿下很有些想法, 但, 这件事的关键地方就是,能这么干的,你得地方富庶, 人来人往的多,商事发达,要不,就是贵人多。前者比如扬州,扬州的宅子就一直很贵。后者如京城,京城居,大不易,这不易之中,便有房价高企的缘故。

何老东家沉默半晌,低声道,“如果殿下会一直进行海事交易,何愁新城不富。”

康老东家细细的抽了口气,看向这位老友,何老东家一双老眼却是目光灼灼,康老东家道,“是啊,我听说,三四月间,番县码头上昼夜不停。倘殿下一直有海贸之事,非但对整个番县,便是整个南夷,都要财源滚滚了,更何况我等经商的便是银号。”

康老东家问,“何兄,依你说,殿下会继续进行海事贸易之事,可准吗?”

“倘殿下无此意,今春那几十万两银子,如何会存到我们两家银号。”何老东家道,“几十万两的数目虽则多,殿下又不是要远行,倘是要远行,我信殿下为了省事便宜,把银子存我们银号,兑了银票来易携带。可殿下如今就在巡抚府,银子搁巡抚府不也一样,不费什么事。但,殿下存到了我们两家银号,殿下的意思,不问可知啊。”这几十万银子,怕就是要安他们的心哪。

两人都是商场上的老前辈,更是有决断之人,他们先时虽与秦凤仪不熟,但这些天没少过去请安。彼此说起话来,秦凤仪对他们有所了解,他们对亲王殿下的性情就是知晓一二。康老东家道,“既如此,我等莫再犹豫,我看,殿下要建新城,可这宅子,必然得建好后才能卖的,先期银钱投入不在少数。殿下曾问过我们银号大笔银钱投入之事,依我所说,不如我们便包下市坊那一块。土地是殿下的,自然要按红利孝敬殿下。”

何老东家道,“依你看,这一笔银子多少为好?”

康老东家道,“我观殿下行事,便是建新城,亦不会征调民夫,必然全部是把工程交与商贾,坊市那一片不小,连带地上排水,地上路面,还有各项成本,必然在一百万到一百五十万之间。”

“单坊市那里,是不是太少了。”何老东家道,“你想想,南夷城这样的宅子,现在都要一千两起了。官宅那一块儿自不是提,便是民宅,可是有不少好地段的。”

康老东家笑,“殿下为人精明,那几家巴结殿下巴结的紧,何况淮、浙两家与殿下交情不凡,闽地海商亦是对新城的差使垂涎三尺啊。”

“海商不过是刚吃了三天饱饭,就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他们所来,想是从新城牵线,待海贸时搭桥啊。”何老东家笑,“倒是如康兄所言,淮、浙两家所谋甚大,他们怕是不只盯着新城,也如闽地那些海商般,想在海贸中分一杯羹。”

何老东家说着话,与康老东家道,“这事宜早不宜迟,我这里能出三百万两。”

康老东家眉飞一跳,“何兄这般看好殿下新城?”

何老东家道,“不瞒康兄,我这些天,没少思量殿下所行之事。这可是位有大才的殿下啊,先不说自北向南,一路上收留饥民的仁义,就南夷这里,我年轻来过,我们晋中,最爱南边儿这些个果脯子啥的。我当年来的时候,是想在这里做些个生意,可这一路,水路尚好,总有船可坐。得官道委实难行,后来,来了两趟,我也便不来了。如今殿下,一来南夷,先修路,这便是大明智之举。要搁别人修路,必然是征调民夫,一天管两顿饱饭,便是仁义了。可殿下不是,殿下拿出银子,让咱们商贾承包了工程去,而且,肯先付两成银款。那些个先时还有些犹豫的商家,见着银子,哪个心里不塌实。整件事,我想了又想,你看,殿下不征调民夫,可商贾,还是要雇佣当地百姓,这一雇佣,每天便是要付钱的。再没本事的百姓,只要肯干,肯去修路、修码头,每天几十文的收入。当地百姓还不够使,便有商贾去外地招人的,两湖、广西的商贾,多有回去从老家带了匠人过来的。这么一来,南夷不知多出多少人去。就是咱们来的路上,那叫一个热闹,连淮扬的漕商,都过来建船走水运生意了。人一多,各行都能兴旺起来,还有些个妇人,在做些饭团吃食,就往人多的地方叫卖。还有这南夷本地百姓,不管种瓜种菜的,现在都好卖。就是咱们银号,原本我想着,他们过来,无非就是开个分号罢了。但,殿下一应结算,都自咱们银号走,这对咱们,又是多大的利端!这才几条路十几个码头,就盘活了半个南夷。更不必提两湖的粮商,他们现在与殿下的养父好的跟什么似的。”

略呷口茶,何老东家道,“先时我不大明白殿下为什么花银子把路给商贾来修,毕竟,建新城可是大花费。如今看来,殿下心有大才大志,非我等凡人可揣测啊。”

何老东家说的话,康老东家自己也思量过,康老东家想了想,道,“我看殿下也非凡人可比,咱们商贾利大,就是因为但凡商事,必有风险。既如此,我跟何兄一样,也出三百万。”

说着,康老东家起身道,“这事不宜迟,咱们现下就去与殿下说一声才好。”

何老东家一想,这也是,他们先说,便占了先机,说什么也得拿些好地段的房子才成!结果,他们到时,正遇着淮浙两家的余、钱二位老东家出来,俩人脸上都是一脸笑意,何康二人便生心不好,想进去与殿下表诚心吧。闽商银号的郑老东家还排他们前头,把这俩老头儿给担忧的哟。结果,殿下中午要用饭,说了下午未出再办工,先让他们回去。

淮、浙两家的老东家与三人打过招呼,高高兴兴的回了。

剩下的郑、何、康三人,谁都不肯走,反正,巡抚府这里也管饭,他们几家都是财主,打赏起来更是不手软,故而,他们的饭比寻常例饭还要更丰盛些。

待到未时,郑老东家排前头,先去请安。及至郑老东家出来,何、康二人进去,说了想出银子的事,秦凤仪笑道,“你们几家,倒似商量好的一般。说吧,你们看中哪里了?”

待二人说了坊市与平民区的一部分后,秦凤仪笑道,“你们各自眼光也差不多。”

二人微有些不好意思,都道,“我们这也只是小见识,殿下看哪里合适,我们就往哪里效力。就是海神娘娘的庙与凤凰大神的观,还请殿下交给咱们,咱们很愿意为神明尽一尽心哪。”

秦凤仪道,“你们各自的心,我都晓得,你们有六百万的诚意,是我所未料到的。毕竟,我这城还没建,你们都是商界老前辈,自然知道,这房子生意如何,还得看这个地方以后如何。倘地方繁华,房子自然是好出手的,倘地方寻常,建这许多房舍,又往哪里卖去?你们能来,是看好我凤凰城以后的前景。你们有这个心很好,虽则你们不是我南夷人,但,既在这里做生意,我待你们与南夷的百姓们都是一样的。这次新城事务不少,你们几家,都是银号界的翘楚,都是一样要为本王效力的心,我不好厚此薄彼,你们两家商号已比他们先走一步了。这样吧,新城的事,我给你们分一分,你们看如何?”

二人自然说好。

秦凤仪打发他们下去。

秦凤仪叫了章颜过来,与章颜说了此事,章颜大喜,激动的直道,“殿下真是天纵英才!”

秦凤仪道,“你去与工房的人商量着,看怎么分一分,这里的工程量委实不小,按百万左右分成几大块,介时让他们各人抓阄,抓到哪块是哪块,省得他们再唧歪说本王偏心。还有咱们官署这一块,城墙、九门的建设,也该有个计划了。”

章颜道,“咱们自己这一块的银子从哪儿来呢?”

秦凤仪微微一笑,“这个银子当然官府出了,我来出。”

章颜对着秦凤仪深深一揖,秦凤仪连忙扶他起来,道,“这是做甚!可别这样啊,叫人不得劲儿。”

章颜道,“银子的事是大难题,臣却是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帮着殿下做些琐事了。”

秦凤仪正色道,“这你就错了,你以为,治安不重要,这些琐事不重要?非得这些事做好了,商贾们觉着,咱们这里的环境安全,能平平安安的赚钱、经商,他们才心甘情愿的拿银子过来。我只是提个大的框,具体如何,还得看你们怎么做了?先时咱们修路,补偿农人的银钱,不也有下头县里贪墨的。吏治、治安,是比什么都要紧的事!老章你可比银子值钱多了,亏得有你,我才不用在这上头费心。”

上官特爱说甜言蜜语,对于下属也是一种苦恼啊。章巡抚笑道,“殿下不弃,臣一辈子追随殿下。”

“那可说好了啊,你任期就要满了,可得继续连任。”秦凤仪道。

“殿下就是不说,臣也没打算走,臣才不走呢,南夷这里如何如何好的话,还是殿下与臣说的,这刚有起色,就想让臣走,这可没门儿。”

君臣二人说笑一回,章颜道,“对了,殿下,眼下夏收要开始了,一则是粮税的事,二则荔枝树得提前送宫里去了。”

秦凤仪哼哼两声道,“都按旧例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