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堂哭笑不得,抓了两把糖果,对着竹林四周围就是一圈扔完之后,至少摔下来了十几个人。

“太不中用了啊!”欧阳抱着胳膊摇头,“就这么点功夫还有脸出来偷袭。”

“这时候,竹林深处似乎还有动静,但很快消失,看来暗中还有人,已经逃走了。”

“事不宜迟,赶紧回去。”欧阳一拽谭金,“还好我们来得早一步,不然你可麻烦了!”

谭金却是微微皱着眉头,“我在这儿住了那么多年,一直没人知道我是谁,也没人找过我麻烦,怎么回事”

展昭动作快,将地上那群黑衣人一个个都点了穴道。

说起来,展昭点穴和他的轻功一样,是绝招,不止自己的穴位能移动,还能锁穴,一般内力达不到高手的,一旦被他点了穴,就只能乖乖等着他来解穴,不然谁都解不了。

众人也不多耽搁,火速赶回了衙门。

听说谭金找到了,包拯和庞吉也是意外,出来一看,可不就是当年的谭金么。

庞太师和谭金算是比较相熟的,这年轻人他原本十分看好,觉得他前途无量,后来十分可惜犯了那么糊涂的错误,可如今一看,谭金虽然年纪大了,但精神反而比过去要好。

“太师也在?”谭金颇为吃惊,他很礼貌地给包拯和庞太师行礼,看到赵普,更是行大礼。

赵普正从后头溜达出来,上前扶了他一把回想起当年还是个年轻小伙子,如今两鬓都斑白了,赵普摸了摸下巴,算算年纪应该四十多岁而已啊,怎么如此沧桑?一听是做铁匠,也不免惋惜。

展昭和白玉堂是局外人,不多干涉,不过怎么看,都不觉得谭金像个偷刀的贼。

寒暄一番难免,展昭趁机让张龙赵虎带人去将竹林里那些黑衣人都抬回来,这些都是活的,还没来得及自杀呢,也能讲话,抬回来先拔牙再说。

又抽了个空挡,展昭过去问赵普,“怎么样?公孙原谅你了没?”

赵普嘴角抽了两下,“别提了。”

“他不原谅你啊?”展昭惊讶,“不会吧,小四子帮你求情都没用?”

赵普望天,这时候,就见后头公孙抱着小四子过来了,小四子手里还拿着块芝麻糕,似乎是饿了爬起来吃宵夜的。

展昭见公孙笑眯眯的,似乎心情不错,就问赵普,“要不然我帮你说说?”

赵普笑了,展昭这人还真挺够朋友,也不嫌麻烦更不怕得罪人,帮着别人调解误会什么的,现在肯干这个的人越来越少了。

不过么

赵普摇了摇头,跟展昭说,“我觉得基本无法挽救了,就这么地吧。”

展昭一愣,白玉堂在后头听到了,就问,“这么严重?”

见公孙到门前了,赵普对展昭和白玉堂使了个眼色,小声说,“做个试验给你们看看。”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什么试验?

就见赵普伸手摸了摸公孙怀里小四子的脑袋,“小四子,吃宵夜啊?”

“嗯哪。”小四子点点头。

赵普紧接着又问,“怎么不分你爹吃点儿,你看他瘦”

赵普那个“瘦”字音还没发全,就听到公孙突然连珠炮似地回了一串,“谁瘦得没几两种豆芽一样手无缚鸡之力腿不如胳膊粗吃东西浪费粮食”

公孙话还没说完,小四子伸手一捂他嘴巴,那顺手的,显然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

公孙眨眨眼,瞪了赵普一眼,抱着小四子到另一头去了,倒茶润嗓子。

赵普再回头,就见展昭白玉堂外加欧阳少征,三人表情统一,都是这样子→-o-

赵普摇着头走了,紫影凑上来提醒两人,“那什么,瘦、庸医、百无一用是书生禁语啊禁语,说了后果不堪设想!”

展昭和白玉堂一起点头,欧阳嘴角抽了抽,“传说中的神医不自医么?难道公孙记恨到现在不是那什么断腿的士兵而是因为王爷说他坏话?”

紫影和赭影外加上跑来找展昭玩儿的小四子一起点头,“就是这么回事!”

“对了白兄。”这时,公孙喝了茶像是想到什么,跑了过来。

众人赶紧噤声,一起笑眯眯给他行礼,“公孙先生。”

公孙也笑眯眯摆摆手,说,“刚才你们给我的那个放着人头的盒子”

展昭举手,“我给你的。”

白玉堂看了看展昭。

展昭道,“我让公孙先生验一验。”

白玉堂有些好奇,已经成了枯骨,怎么验?

“那位死者,死的时候大概二十岁左右,还很年轻呢,病死的。”公孙说着话,白玉堂的眉头就皱了起来,“先生,你确定验对了?”

公孙双眼微微一眯,“你怀疑我的医术?”

“没没”展昭连同白玉堂一起摇头。

公孙脸色缓了缓,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张纸来,上边画着一个人的头像,“呐,这个就是那人的长相了,我听展兄说了一下那位杨采生的情况,觉得不像是同一个人你是不是被人骗了?”

白玉堂接过那张画纸看了看,有些不解地问公孙,“只看骨头能画出脸来?”

“能啊!”公孙点头,“人的长相是头骨决定的么,有一整个骷髅给我,自然能画出来,不敢说一模一样吧,不过八九不离十,最多稍微胖点瘦点的区别。”

白玉堂看完,摇了摇头,“别管胖瘦,就算他加上十岁二十岁,也不是杨采生。”

展昭看了看在另一头跟包拯庞吉说话的谭金,凑过去问白玉堂,“谭金说,当年杨采生没被发配边关,他也不知道他死了没,会不会是真的!”

“那杨采生的媳妇为什么死前跟我师父说这番话,还带着颗人头来?”

展昭一耸肩,这个就不知道了。

这时,众人就看到包拯对着他们招手,那意思,似乎谭金要准备说了,于是众人都聚拢过去,耐心听。

“其实当年我会去偷刀,可以说是鬼迷心窍,也可以说是身不由己。”

“身不由己?”包拯皱眉,“莫非有人逼迫你?”

谭金微微地摇了摇头,“不是有人逼迫我,是有东西在逼迫我!”

“东西”众人面面相觑,“什么东西?”

第13章 【生死成谜】

谭金跟众人讲述了那一段改变他一生命运的往事。

谭金的爹是个武将,喜欢刀,因此谭金自幼也喜欢刀,长大后到处收集。但是他虽然爱刀,可没到成瘾或者爱刀如命的地步,直到有一天,他无意中得到了一把弯刀,一切从此改变了。

谭金在一次西行的时候,途经一个小树林,见里边有人打斗,不少黑衣人围攻一个女子,就派随从出手相救。那女子似乎受了伤,渐渐不支。眼看着官兵来帮忙,那些黑衣人赶紧跑了,可奇怪的是,那女子竟然也跑了。

这让谭金有些不解,不过江湖人的事情谁搞得清,他也没追究,想离开,却发现地上有一把刀。

那是一把样式极独特的弯刀,刀身像是一轮弯月,古朴的黑色皮套上边暗镂着繁复的花纹。刀柄是上号的阴沉木,和刀鞘的皮质相得益彰。

谭金用力将刀拔出刀鞘,就感觉一阵红光耀眼,惊了一跳

他的一个属下看到了就问,“这刀是不是生锈了?”

其实猛一看,的确有这把刀已经生锈了的感觉。此弯刀形状怪异,新月形状却没有刀尖,刀身锈红,像是锈迹但是刀身表面光滑异常。谭金一眼就认出这是把宝刀,而且这刀并非是被斩断,而是本身就锻造成了半个新月形,是一把断头刀。

断头刀通常不是用来战斗的,而是礼物或者纪念用的装饰刀,这种刀不带刀尖,为的是表示它不代表杀戮。按理来说断头刀豆不会开刃,可这把刀不但开刃了,还十分锋利。

谭金不知道这刀是谁丢下的,等了一会儿,没人会来取,于是就先带走了。

还是那句话,原本的谭金,虽然爱刀如命,但不是个贪得无厌没有原则的人,他一直在等候那刀的主人前来领刀,还派了人在林子附近等待。

可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刀的主人没来,谭金本人,也发生了一些变化。

原本的谭金温文儒雅,可这几日不知道是没休息好还是水土不服,总之人变得有些凶悍,不如以前那么亲切了。

谭金有时候自己都会觉得自己有问题,渐渐变得暴戾、贪婪,而且总是会做噩梦。另外,他只要一看到刀,就没有任何的抗拒能力,总是想占为己有,似乎自己对到的那种喜爱突然就走到极端了,所以才会有了那次入宫偷刀的事情。

后来谭金觉得自己可能真的出了什么问题,就在这个时候,杨采生上门来盗刀了。

谭金那次受了重伤,当时杨采生的确是被抓住了,但是当夜就逃走了。

然而此事已经上报,谭金生怕皇上认为他是为了脱罪捏造事实罪加一等,情急之下,他兵部的朋友托人,弄了个准备发配边关的犯人过来冒充杨采生,才会有了后来杨采生被刺字发配的事情。

谭金伤好之后,得到了轻判,他归隐祖宅修养。

然而过了几天清净日子之后,谭金意外地发现自己的“病”好了。从那天开始,他也没之前那么贪恋刀这样东西了,似乎恢复了正常,也就是从这一天开始,谭金明白,他一切的问题,都是因为那把断头刀造成的,这是把能让人堕入魔道的妖刀。

谭金开始查阅大量的古籍,想寻找出一些关于断头刀的讯息。

在调查中,他发现有一种刀,叫血刀。这种刀通体锈红色或者血红色,据说是具有妖力是由深埋于地下的赤铁矿锻造而得。之后,谭金就开始四处寻找,最终在刀斧镇找到了类似的赤铁矿。

其实后来怎么平息事件的呢?谭金的方法很简单,让村民将矿藏和已经锻造出来的刀剑都扔回去,用泥埋起来。而锻造刀剑的师父,以后在锻造时候穿上厚厚的棉袄戴上面具,避免跟刀剑接触,没过多久,其他人也痊愈了。

谭金一直没离开这里,更名改姓居住下来,就为了找到这个矿藏的真相。

众人听完谭金的叙述,大致了解了当年事情的真相,虽然杨采生这一茬有些叫人想不通,但边关赤铁矿的事情,看样子似乎能解决了。

“我让老贺把那些铁矿都埋了,还有那些刀?”欧阳问赵普。

赵普摸着下巴,“那些刀剑和矿石不都运走了么?可病情并没有减轻”

“你们说的赤铁矿,是不是药矿的一种啊?”公孙突然问。

赵普等人面面相觑,“药矿?”

“其实没那么复杂,什么妖刀鬼刀的的。”公孙告诉众人,“这种矿其实叫药矿,大多深埋地下,地上的土是一层一层累计起来的。可能很多年前,曾经在某一层土上面,长出过一些有毒的草药,后来被掩埋地下之后,草药就发生了变化,就好像被煮了的药一样,药性随着雨水渗透到地下,浸没矿石上边,久而久之矿石都带毒了。多年后,人们采取石淬炼锻造的过程中,因为药性的不同而中毒,从而变得暴躁。”

众人听了,都觉得有理。

“这种也是常见的,就好像有一一条河常年流经一个村庄,村民都是喝河水长大的,一直没事。突然有一天水的上游发生了塌方,有一些埋在地底的有毒植物残渣被喷出来掉进河里,山下的村民再喝水后,就不同程度地中了毒。”公孙说着,微微一笑,“我觉得造成矿石变成红色的,可能是一种制造幻觉的草药。有一种叫洛丹草的东西,这种草药的根茎和枝叶都是火红色的,可以用来染色或者画画,只要在水里浸一浸,水就会变成红色。洛丹草其实是挺常见的一味草药,用途很广,比如说晚上睡不好,可以用少量安神,还能拿来镇痛。唯一的不好就是这东西有轻微的毒性,大量服用后会产生幻觉,让人变得很狂躁,甚至送命。”

赭影想了想,“王爷,带人去挖矿石的那些兄弟的确说挖开地底,发现很多腐烂的灌木,颜色是黑色的。”

“什么花草在地下埋久了都会如此的。”公孙边说边掏出纸来开药方,“天下的药物都有分类,同一类的病症和同一类的不适通常都可以用同一类的解药来治疗。治疗制幻草药的法子很简单,跟醒酒药是一个方子,剂量大点而已。”

“这都行?”赵普似乎不太相信。

公孙唰唰开了两张方子,让赵普叫军营里煮大量的醒酒药,没个士兵来一碗,然后在军营煮醋到处熏,实在是病的太重的,直接放进醋港里边煮一煮,出一身透汗就好了。公孙还提及,当年谭金和那些锻造师父可以成功脱险,就跟穿了棉袄,出一身透汗有直接关系。

“哦”屋中众人都恍然大悟状点头,“原来是这么个道理。”

小四子也点头啊点头,爹爹就是能干呀。

庞吉见包拯两只白眼珠子都快绿了,就笑嘻嘻问他,“老包,人才呀!”

“嗯嗯!”包拯一个劲点头,“简直是奇才!”

之后,赵普急着派人回军营配制解酒药和烧醋。

包拯和庞吉继续去研究案情。

众人都各忙咯的,唯独白玉堂不知道该如何下手,杨采生的尸体还没什么线索,如今竟查出那颗人头是假的,那个不知道是好人还是奸细的女子也死了,事情似乎越查越糊涂。

坐在衙门的院子里,白玉堂托着茶杯微微地摇了摇头,就听到身边,“唉”一声长叹。

白玉堂转过脸,就见展昭蹲在他身边的椅子上,双手托着下巴,正叹气。

“你什么时候过来的?”白玉堂惊讶,这展昭真跟猫似的,走路都没有声音。

“你那头杨采生没线索,我这头断刀门灭门案的一丝希望也被公孙敲碎了。”展昭直摇头。

“什么意思?”

“本来呢,我只要找一个刀法很快的高手就行了。”展昭望了望天,“不过现在麻烦来了,所有人都可能是凶手,不管是高手还是低手。”

白玉堂不太明白展昭说什么。

展昭摇了摇头,告诉他,“公孙说断刀门的人是集体中毒了之后,再被人砍头的,不少还是被砍时已经死了的,有人故意制造了高手灭门的假象。”

白玉堂皱眉。

“话说起来,打更的更夫说那天黑灯瞎火的他有看到一个白影从大宅里出来,刀行风他们都怀疑凶手就是你,会不会是你的什么仇家栽赃陷害?”

白玉堂想了想,“想不到。”

“嗯”展昭继续托着下巴想案情。

白玉堂看了看天色,折腾一晚上都快亮了,就起身,“我回去了。”

“这么晚了回客栈不就天亮了么?住客房呗,反正这么多间客房空着。”

白玉堂想了想,觉得也行,就去客房住下了。

半夜睡不着,白玉堂仰着脸躺在床上,拿出杨采生那封歪歪扭扭的亲笔手书看着,如果当年关于杨采生的传说都是谎言,那么他为什么不出来澄清?他现在死了还是没死?这么情真意切的一封信,难道是假造的?

正躺着,听到“笃笃笃”三声,乎有人敲门。

白玉堂不解,这半夜三更的,什么人,“谁?”

“你没睡着啊?”门外传来了展昭的声音,“后头发现一个晒谷场空着喔,赵普他们烤肉喝酒去了,我睡不着也准备去,你去不去的?”

白玉堂想了想,翻了个身起床开门。

就见月光下,展昭抱着个酒坛子,笑眯眯瞧着自己。

白玉堂觉得没了困倦,杨采生的烦心事他也不想多想了,对展昭点点头,出门往衙门后头的晒谷场走去。

看来,今日不少人睡不着,大晚上的,几乎所有人都在,连庞太师和包大人都在一旁饮酒,谭金也在,三人似乎是在叙旧。

赵普坐在草垛上边,膝盖上趴着跟他笑闹的小四子,下边公孙也和欧阳边聊边喝酒,不知道在说什么,那头紫英和赭影正生了堆篝火烤肉。

展昭和白玉堂过去找了两个砍柴用的木桩坐下。

公孙在他们前面,就回过头来问白玉堂,“你找到杨采生的线索了没?”

白玉堂摇摇头,“我现在连他是生是死都不知道。”

“如果杨采生一直保留着断头刀,可能会有麻烦。”公孙认真道,“锻造这把刀的人,似乎居心叵测,是有意要锻造一把令人迷失神智,但是又不至于立刻风魔或者死亡的妖刀。”

“杨采生如果还活着并且保存着那把刀,可能会变成什么样子?”白玉堂问公孙。

“这个不好说,也许风魔了,也许已经死了,又也许”

展昭也抬起头看他,“也许怎样?”

“也许变成另外一个性格完全迥异的人。”说着,公孙从衣袖里拿出了一张画稿来给白玉堂看,“这张是我根据伤口,重新推测的兵器图形,因为和站着砍不同,砍躺着的人就正好和之前的推论相反,兵器应该是又粗有短。”

“又粗又短?”展昭纳闷,“斧子么?”

白玉堂打开画纸,展昭凑近一看,两人都下意识地一愣——原来公孙画的是一把弯刀,刀尖是断了的。

“断头刀!”

这时,过来给展昭他们送烤肉的谭金一眼认出了图案,低低的声音惊呼了一生,“形状一模一样。”

展昭指着刀刃底部的几条波浪线起伏问公孙,“这个能确定么?”

“从刀伤可以清楚地看出来!”公孙接了串烤肉,见小四子跑回来了,就抓了他过来喂吃的,边接着说,“而且很奇怪,这刀应该很快,但是用刀的人貌似手抖,砍得伤口不平整,所以才会留下明显的刀纹。”

白玉堂拿出那封信展开,交给公孙。

公孙盯着信看了看,皱眉,“这不像是虚弱手都抖造成的,更像难以控制情绪造成的手抖。”

“如何分辨?”包拯似乎也挺感兴趣,走了过来。

“虚弱的人是写着写着不够力气,笔走会越来越慢,但是激动的人却会越写越快,所以笔画会有越来越浓的感觉,甚至有些地方会出现很大的墨点。”

白玉堂看了看信,又看了看公孙画的图,开口问,“该不会,断刀门灭门的凶手,就是杨采生?”

“此人隐遁了那么多年,如果没有这次的案件根本不会有人发现!”庞吉想不通,“此人何苦多此一举?”

“我们简单分析一下。”展昭似乎有些不同见解,“假定真凶真的是杨采生,那么他媳妇儿送这封信去给天尊,是不是可以肯定天尊会派你过来?”

白玉堂想了想,“应该是吧。”

“再者,假装灭了断刀门的满门,造成白玉堂有嫌疑的假象,势必会把刀行风他们引来,是不是也可以肯定?”

众人都点头。

“也就是说对方想引你来找谭金,而又引刀盟的人来与你为敌。”展昭好奇问,“知不知道理由?”

白玉堂想了想,摇头,觉得茫然。

“不过期间有两件意外发生了。”展昭伸出两根手指比划了个树杈形,“一,对方肯定不知道皇上会突然抽中刀斧镇的悬案,并且派包大人出巡至此。”

众人都点点头。

“再就是,对方应该也不知道赵普会来这儿。”

赵普摸了摸下巴,“除了老贺他们几个亲信之外,军营里的人都不知道我来了这里。”

“所以说这个就是变数了!”展昭道,“我们和赵普来了之后,有没有什么不应该发生的事情发生?”

众人微微皱了皱眉,异口同声,“那次偷袭!”

“我就说这帮人功夫那么差还来偷袭,似乎准备不足来送死的。”欧阳皱着眉头琢磨,“感情是碰巧赶上了,所以临时起意的。”

“我也是这样想。”展昭点头。

“你还挺聪明。”白玉堂显然领会了展昭的一丝,“引我和短刀们的人来,显然准备了很久,但是这么认真的准备就被临时起意打乱了,表示临时起意的这件事情对对方更重要,也就是说干掉赵普才是他们的大事杨采生如果是凶手,他和赵普有仇?”

众人都看赵普。

赵普托着下巴很认真地想了想,“基本上要我命的也不一定跟我有仇,不过肯定是和我大宋有战事的外族。”

“杨采生并不是外族吧。”白玉堂皱眉。

“不还有个外族女子的么?”公孙问,“会不会那个女的也没死,给你师父送人头那个也是假扮的。”

白玉堂听了更加费解,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可是有一点我搞不明白。”展昭问众人,“对方引你去找谭金的,可为什么在发现谭金的时候,要暗中刺杀?”

展昭问完,众人都沉默,的确说不通。

就在众人困惑难解之际,就听到突然有人回答,“我知道!”

众人齐刷刷转脸一看,举手说“知道”的是——小四子。

第14章 【睿智的团子】

举手说知道的是小四子,众人愣了半晌,都报以一个复杂的眼神。

公孙戳戳他,确定他是醒着的,就问,“小四子,你知道什么?”

小四子眨眨眼,“就是,那个谁,把白白骗来找金金,但是找到后,突然想杀掉金金,还准备得不是很充分,是不是啊?”

众人都有些意外地一挑眉——呦!条理还挺清楚的么!

“那你知道为什么?”公孙就问他。

“因为白白不是一个人去的咯!”小四子指了指展昭又指了指欧阳少征,“他俩也去了!”

众人彼此对视了一眼,简单说倒是这么回事,不过

包拯指了指展昭,又指了指欧阳少征,“你的一丝,对方杀谭金是因为他俩,还是因为他两中间的一个?”

小四子一指欧阳少征,“因为阿四!”

欧阳愣了愣,指着自己的鼻子,“阿四?”

“嗯。”小四子笑眯眯,似乎很高兴这人名字和自己接近。

“为什么我叫阿四啊?”欧阳少征不解。

“因为名字四个字。”小四子回答。

赵普摸他脑袋,“你说说为什么因为阿四不因为展昭?”

“因为第一次那些黑衣人要杀你咯,跟你和金金有关系的是阿四,要是他们要杀小包子,那就是跟展展有关系!”

众人听了都沉默了一会儿。

小四子虽然说得挺乱,不过逻辑是清晰的,只是他说反了,对方想让白玉堂找到谭金,却不想让欧阳少征,换句话说,真正的原因是不想让赵普找到谭金,要杀赵普,又不想让赵普知道谭金的存在

赵普就很感兴趣地看着谭金,“你知道什么军事要密?”

谭金摇头连连,“我都做了平民百姓多少年了,我能知道什么?”

“我知道!”

众人再一次望过去举手的还是小四子。

连白玉堂都有些惊奇,“你又知道?”

小四子点头。

“为什么?”众人都开始怀疑自己的智力。

“因为白白是江湖人,九九是当兵的。”小四子似乎还觉得很简单的问题为什么大家都想不通呢。

众人听到这里,见小四子一张圆滚滚糯米团子一样的小脸,好想问——为什么一个江湖人一个当兵的,就不一样了呢?

可是又不好意思问,小四子会不会觉得这群大人都很蠢?

“有什么区别么?”白玉堂第一时间开口问小四子,“我是江湖人,引来的刀行风也是江湖人,对方预计好的,赵普是当兵的,包大人是做官的,谭金曾经做官,对方要杀赵普,又要杀谭金,不想他俩见面?”

众人都真心佩服——果然大侠就是大侠啊,真当不耻下问

小四子指着赵普,“要问九九,肯定是他认识的人里面的一个。”

众人齐刷刷一起转头看赵普,那意思——问你?

赵普摸不着头脑,不过似乎所有事情的关键都在自己身上,自己临时起意来了,莫名其妙就出了乱子。

“你有没有见过杨采生?”白玉堂问。

赵普皱眉,“杨采生是谁?”

“不如换个问法!”公孙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就问赵普,“你认识的人里面,有没有一个双目赤红、脾气暴戾,黑眼圈很重,岁数大概在四十上下,两鬓斑白武功很好,随时随地佩戴一把弯刀,嗜杀”

公孙话没说完,赵普也还没开口,紫影和赭影突然异口同声“啊!”了一声。

“想到谁了?”

“西夏那个疯子苏图录!”欧阳少征一拍腿。

赵普也觉得可能性很高,苏图录的确和公孙描述得很像

“可是苏图录是西夏人啊。”赵普似乎有些想不通。

“他长什么样子?”白玉堂问。

赭影详细地描述了一下,除了年纪大一些之外,和白玉堂记忆之中的杨采生真的很像。

“他真的是西夏人”白玉堂皱眉,“他来中原是为了学功夫?而偷刀、再加上那个外族的女人”

“我们再来总结一下么。”展昭似乎每次都在总结,“会不会杨采生本名就叫苏图录,他来中原是为了学功夫,一切进行顺利。然后那个女人带着断头刀被人打劫受伤,弄丢了刀,刀又到了谭金的手里,杨采生和那个女人有一定的关系,两人可能找了很久才找到断头刀的所在,偷了刀之后就回了西夏而谭金又正好弄了个假的杨采生出来。”

“他们就将计就计从此销声匿迹。”赵普摸了摸下巴,“可偏偏这个时候突然出现在中原,还骗了天尊”

“也许,他最开始拜我师父为师,也不只是单纯想学功夫。”白玉堂皱眉,看赵普,“就像你找我问妖刀的事情一样,世人都知道我师父对刀有了解,他骗我和刀盟的人来这里,又制造假象让我和刀盟的人大打出手,一定有他的目的?”

众人似乎觉得有事情的真相已经呼之欲出,但是又似乎

“喂。”赵普抱着胳膊凑过去问小四子,“你有什么见解?”

“哈啊”小四子都困了,打着哈欠问,“什么?”

“杨采生干嘛挑拨白玉堂和刀盟的人打架?”

小四子一惊,“又打架?为什么?”

“他们冤枉白玉堂杀了断刀门的人,刀盟是断刀门的主子。”赵普也不知道是喜欢跟小四子说话,还是喜欢逗他,还挺认真给他解释。

小四子听后,问,“白白干嘛要杀什么刀什么门的人?”

“他是被冤枉的。”展昭提醒。

“被冤枉的也有人信啊?”小四子不解。

一直在一旁沉默不语的包拯突然笑了。

庞吉让他吓了一跳,刚才包拯一直闭目沉思,庞吉还以为他睡着了,都快跟黑漆漆的背景分不开了。

“小四子说得一点都没错,果真聪明伶俐!”包拯轻轻摸着胡须,“的确,白少侠为何要杀断刀门满门呢?”

众人面面相觑,就小四子和包大人一副找到知音了的感觉。

“刀盟的人似乎很笃定!”展昭看了看白玉堂,“他们的理由是两个,第一个,听说断刀门的人得罪了你。第二,更夫看到白衣人似乎证据很不足!”

“刀行风这人,平日口碑如何?”赵普问展昭。

“不错。”展昭点了点头,他也是聪明人,从一开始他就觉得奇怪,刀行风为什么只因为一些虚无缥缈的揣测,和毫无事实根据的传言,就认定了白玉堂就是凶手?

展昭转脸看了看白玉堂,“你是不是有其他要杀断刀门的理由?但是对方说不出口?”

白玉堂可有点犯难了,“我都不认识断刀门的人,跟刀行风也不认识。”

“会不会是你师父?”展昭提醒,“天尊会不会跟断刀门有什么关系?”

白玉堂皱眉,想了想,“他”

“怎样?”展昭追问。

“他就算真的得罪过,估计也不会记得。”白玉堂说得有些无奈,“他只记住他比较想记住的事情。”

众人都沉默,继续想其他可能性不过,断刀门和天尊之前,可能真的有什么关系,但是这似乎又是有口难言的一种尴尬关系,不然刀行风为什么不说?

“爹爹。”

公孙看小四子累得两个眼皮都打架了,就抱起他,“困啊?先睡会儿。”

公孙爬到公孙膝盖上,费劲地找舒服的角度躺。

赵普伸手将小四子提过来,拿了紫影给他挡风的貂皮披风往自己腿上一铺,把小四子放上去。

小四子觉得舒服了好多,赵普又魁梧,身上肉又结实,不像他爹爹似的瘦的都是骨头,就挑了个舒服的角度枕着赵普的腿睡。

众人一直盯着他看,莫名就觉得他肥嘟嘟的屁股圆滚滚的胳膊,呆头呆脑的团子样,透着一股睿智的光辉

正看着,展昭突然一拍手,看白玉堂,“刀?”

白玉堂愣了愣,看展昭,“什么刀?”

“杨采生一开始拜倒在你师父门下,是因为功夫,也可以说是因为刀法,或者就是为了某把刀。那个女人被人打劫,是因为一把断头刀,后来找谭金也是因为断头刀如今他们两个装神弄鬼找到天尊,挑拨了你和断刀门的人,会不会也是因为刀?”

被展昭一提醒,白玉堂轻轻摸着下巴就想,“刀”

展昭就戳戳他,“你刚才都一串串说话的,现在怎么又一个字一个字了?”

众人都看白玉堂。

就见白玉堂非但没生气没翻脸,反而一脸无奈地看展昭,好像还在想接下去该怎样讲。

展昭哭笑不得地拍拍他肩膀,“那你一个字一个字说,不要着急!”

白玉堂跟他对视,展昭还在坏笑。

欧阳就摸了摸下巴——展昭是天生少根筋呢,还是人真的好开朗?一般来说,逗逗小四子、逗逗紫影这种事情谁都会干的,可是逗逗白玉堂这种冷面神,有人会干么?

可若说展昭缝人就逗也不见得,白玉堂和赵普气场接近,白玉堂更冷淡一点,但是赵普比较霸道,展昭就没逗过赵普。同样道理,展昭也没逗过公孙总不至于他喜欢向高难度挑战,要不然不逗,要逗就逗个难度最高的?

紫影和赭影对视了一眼——白玉堂也够奇怪的啊,是嘴笨呢,还是对展昭特别宽容呢?平时见他黑口黑面的,都不苟言笑,不过跟展昭聊天的时候好像自在一点,而且被开玩笑也不见他生气。不过两人想了想,又对视一眼,就算他俩敢逗赵普,也不太敢招惹白玉堂,因为感觉他性格不定喜怒很难捉摸。可展昭貌似适应得很好——这也算展昭的独门绝学吧。

“如果说刀的话”白玉堂像是终于想起来了什么,拿出公孙画的那张弯刀画像,“我师父有很多刀。”

“我也听说,天尊有一个刀库,藏有宝刀无数是不是啊?”展昭好奇地问,“最有名的几把刀都在天尊手里,还有千年妖刀青冢鳞和那把赫赫有名的鸣鸿刀?”

白玉堂微微愣了愣,随后以一种很复杂的神色看着展昭,似乎是在想什么事情。

“干嘛?”展昭被他看得心虚,白玉堂一双桃花眼,睫毛还挺长!

白玉堂显然不是在品评展昭那一双猫儿眼和更长的睫毛,而是沉默良久后,说,“我师父有个刀库,里边名刀无数,江湖人都知道。鸣鸿刀可能在我师父手里,有部分江湖传言,你听说过也不奇怪,但是那把青冢鳞,是我师父最珍贵的一把收藏,而且从来没对外人说过,世人也很少有人知道这把刀。我师父跟我说,这世上除了我之外,只有一个人知道这把刀的存在那个人应该一百多岁了,和他年纪差不多,还是老朋友。”

随着白玉堂的说话,展昭就望天,“哎呀,江湖传言不可信呀”

白玉堂见他耳朵红彤彤被说中什么秘密的样子,突然伸手一扯他手腕子,展昭一惊,手腕上一根黑色的链子滑出了袖子,链子当中有七颗佛眼石

白玉堂微微一愣神,展昭赶紧将手链子收回袖子里,边搓手腕子边斜眼瞧着他。

白玉堂惊讶地看了展昭半天。

“你俩”

这时,两人才回过神来,才想到这里其实是大庭广众。

赵普很好奇地看着两人,“需要一个房间私下交流一下么?”

“咳咳”展昭尴尬地咳嗽,白玉堂也摸了摸下巴看别处。

紫影和赭影对视了一眼——还是王爷最有种!

欧阳也点头——赵普霸气啊,一下子逗了两个。

“白少侠,你刚才说刀”

幸亏,还有包拯一个顾着正经事的明白人,就问白玉堂。

“哦。”白玉堂回头,“我好像见过我师父又把类似的刀。”

“那天尊不会受妖刀影响么?”紫影也听过天尊的大名,和殷侯并称武林两大活神仙么,至尊无敌的身份!

“当然不会。”

这话,展昭和白玉堂是异口同声一起回答的。

赵普笑着点头,心说——真有默契啊,这俩不是失散多年的兄弟吧?

边笑,边看到身边欧阳对他摇头——人家不见得想做兄弟。

“咳咳。”展昭又咳嗽一声,“天尊人称刀神也被称作刀圣,有当今天下最纯正最深厚的内力,什么刀都不可能影响到他。”

白玉堂听后挑了挑眉,“你这么评价,还是那个人那么评价?”

展昭一脸天真地睁大了眼睛看白玉堂,“我不晓得你在讲什么,天下人都酱紫评价!”

白玉堂笑了,“如果他听到他这样评价,应该会很得意。”

展昭摸了摸下巴,“不过他还评价过,再厉害,也是天下第二!”

“那第一是谁?”众人好奇地问展昭。

展昭继续望天。

白玉堂端着酒杯帮他回答,“世上最邪,比任何妖刀妖剑,都要邪的内力当然了,在他看来,也是天下第二。”

展昭似乎领会精神,干笑了一声。

“有这种恶人存在?”庞太师好奇。

谁料展昭和白玉堂一起看他,异口同声反驳,“邪的不一定是恶的,干坏事的大半都是名门正派。”

说完,两人又对视了一眼。

这时,赵普腿上的小四子翻个了身,一把搂住赵普的要蹭了蹭,突然迷迷糊糊说梦话,“唔,好配喔!”

展昭和白玉堂手一松,酒杯差点砸了,庞吉呛住了一个劲咳嗽,包拯拿出吃奶的力气拍他,跟拍苍蝇似的。

公孙尴尬地要拍小四子屁股,“你又做什么梦呢?”

边跟展昭白玉堂解释,“他整天想要个娘,做梦就喜欢胡说八道,不是配啊就是成亲什么的。”

展昭和白玉堂笑得更尴尬,童言无忌么

倒是赵普帮忙护着小四子可爱的小屁股,越看这娃越中意——果然是个充满了智慧的团子!

第15章 【旁若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