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堂回陷空岛住了几天,回开封前又去映雪宫一趟看了看他爹娘。谁知她娘约了展昭他妈、她疯姑姑还有火凤堂的诸葛音,四位美人一起上西域玩儿去了。

展昭他爹展天行还有买卖要做,因此留在常州府了,可他爹白夏却是闲的一塌糊涂。

他娘怕他爹在家闲不住出门惹是生非或者被人拐走,就丢给了白玉堂,让他带他爹去开封府住两天,等她从西域回来再去开封接他。

于是,白玉堂无奈只好带着他爹上路。

本来他提前两天就能回开封了,可白夏一路那叫个能惹事白玉堂就想不通了,大家都有师父、大家都有爹可为什么偏偏他师父和他爹那么能惹祸呢?

沿途,短短几天行程,白夏走丢五次,差点被拐六次,掉坑里三次、迷路四次因为多嘴,因挑出假画、假字、假古董、假玉、假茶叶而跟商家发生纠纷多次、差点被揍多次白玉堂帮沿途州城府衙抓取骗子、拐子、地痞不计其数。

这一路累得白玉堂无比思念天尊,十个天尊也没他爹那么让人操心,起码天尊能揍人,他爹一个看不住就只有挨揍的份了。万一谁动了他爹一根头发那他只好回家挨他娘的揍了

好不容易胜利在望,开封城的城门都能望见了,谁知白夏突然要跑去姚家村看杂耍。

姚家村人流混杂,之前白玉堂带小四子去看过风筝比赛什么的,小四子乖啊,让他挪地方他就挪地方,让他吃饭他也不会去睡觉,看到人吵架他都绕道走。可白夏不然,让他挪地方他死活不动,让他吃饭他一定要睡觉,看到人家吵架非但不躲开,他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还要凑上去看热闹。这一旦去了姚家村没准又要折腾到明天才能回开封府。

白玉堂的计划是,赶紧拽着他去开封府,然后丢给天尊和小四子。

白夏用力半天拽不动儿子,最后恼了,一甩手,“你去不去?”

白玉堂瞄着他爹。

白夏眯眼,“你不去为父可喊了!”

白玉堂不解,“喊什么?”

只见白夏扯开嗓子,“非礼噗”

“礼”字刚起个头,白玉堂赶忙用包袱捂住他嘴,拽着他去姚家村了。

白夏一如既往在和儿子的僵持中获得了胜利,揉了揉被包袱“拍中”的鼻子。

白玉堂写了个字条说陪白夏去一趟姚家村很快回开封,让幺幺叼着,飞回喵喵楼去给展昭。

幺幺赶紧就飞走了这对父子太能折腾了,这么点儿路一飞一个时辰就到了,非要走三四天。

白玉堂牵着白云帆,无奈地陪着自家爹爹跑去姚家村看杂耍。

白夏数落儿子,“你看你都肯陪天尊和小四子去玩儿就不陪着你爹!你看你一天十二个时辰都陪着你家的猫!你看你个小孩儿一点朝气都没有!你看你”

白玉堂已经放弃抵抗了,点头啊点头——是啊是啊,你说什么是什么行了吧

开封府里。

幺幺回到了喵喵楼的楼顶,打了个盘旋,看到了院子里正翻书吃番薯的公孙和包延他们,就落了下去。

“幺幺!”庞煜一把搂住幺幺的翅膀,“你回来啦?白玉堂也回来啦?”

公孙也往外看,可是白玉堂并没跟着一起回来。

院子里,除了他们,还有太学的其它学生,因为明天太学要考试,所以一众学生聚在开封府温书,正好公孙也在,他们有什么不懂就问,公孙给他们解答。

幺幺左右找了找,发现展昭不在,小四子也不在,就耷拉下脑袋。

公孙拍了拍它头,“展昭带着小四子陪小良子出去散心去了,一会儿就回来。”

幺幺将嘴里叼着的纸条给了公孙。

公孙打开一看,也是哭笑不得,白玉堂陪白夏去姚家村了?这下白夏和天尊凑一堆了,白玉堂应该有的忙,还好最近没案子。

“说起来。”庞煜突然抬头,“开封府闲了有半个多月了吧?”

包延赶紧敲木头,“你少乌鸦嘴,最近考试可多了,最好是别有案子。”

“那也得看展大哥争不争气啊!”淳华嘟囔了一句,“没准出门又捡到具尸唔”

话没说完,庞煜包延扑上去捂他的嘴。

公孙也摇头,最近一直下雨,好不容易今天晴了一天,展昭出门晒晒毛,不会真的又捡到尸体那么倒霉吧?

“阿嚏”

正在开封府南大街上走的展昭突然仰起脸,一个喷嚏。

揉了揉鼻子,展昭拽住要拐进一条巷子去给公孙买酒的小四子,“别!”

小四子站住了,不解地抬头看展昭。

展昭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晃了晃,“走南大街!正大街!人多的地方!不要走小路不要拐弯不要去没人的地方以及不要往井里洞里草棚里看!”

小四子嘴角抽了一下,眉间拧个小疙瘩瞧着展昭,“猫猫,买酒那家隔壁卖的酱鸭可好吃了”

小四子话没说完,展昭一手拽着他一手拉着无精打采的小良子,“去给你爹买酒。”说完,拐进了那条巷子。

萧良叹了口气。

小四子和展昭都看他,小良子今天已经数不清叹了几口气了,还顶着俩黑眼圈,昨天他一个人睡的,影卫们说他翻来覆去一宿。

展昭伸手摸了摸小良子的头,刚想安慰他两句,就听小四子突然看,“猫猫快看!”

展昭一惊,“看什么?凶案还是尸体?”

小四子无语地看着展昭,小手还伸着,指着前方。

展昭回过神,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过去,就见前方两家铺子,一家挂着个酒招子,另一家一块牌匾写着“酱鸭”,展昭拍了拍胸口,原来是虚惊一场啊。

买了酒和酱鸭走出巷子口,展昭松了口气。

小四子拉着小良子的手,继续往前走,接下来该去拿衣服了。之前公孙给他俩做了几套衣服,小四子倒是还好些,小良子长得很快,去年的衣服今年是绝对穿不进的。

展昭提着东西跟在两个小孩儿身后,注意到果然来了很多江湖人,应该都是来参加扁盛金盆洗手的。

展昭观察了一下,发现江湖上稍微有点身份地位的门派都有被邀请,越发觉得奇怪,为什么自己没收到帖子呢?倒不是说多想去,不过扁盛与他包括魔宫并无过节,还是说,什么时候有了过节,但是他自己都不知道?

展昭正胡思乱想,小四子就回头拉了拉他袖子,“猫猫。”

展昭低头看他。

小四子指了指前方,“那边围着好多人哦!”

展昭抬头一看,果然围着好多人,就在太白居的前边。

展昭不解,太白居这是卖什么东西?新品试菜?

走到人群外围,就听到不知道谁说了一声,“是不是死了”

展昭就觉得脑袋“嗡嗡响。”

小良子和小四子对视了一眼,赶紧扒开人群往里看。

展昭是不知道,今早小四子和小良子在出门前,赵普突然说今天雨后初晴,展昭出门是必捡尸体。

欧阳说没那么邪门,应该不会于是赵家军众人赌了一把,大致的情况是六成人赌了展昭会捡回来一具或者一具以上的尸体。三成人赌了展昭会遇到案件,只有一成人赌展昭什么都碰不上。

“展大人来啦。”

这时,不知道谁喊了一声,众人“唰啦”一声朝两边分开。

展昭往人群里望了一眼,倒是松了口气。

太白居门口的台阶上躺着一个人,脑袋枕着门槛,手里抱着个“三杯醉”的酒坛子,正打呼呢。

展昭哭笑不得,这酒的确是厉害,天尊三杯都醉了别说是普通人了。

那人看着像个江湖人,二十出头,圆脸高额头,一头短发打理随意,看起来不修边幅,一身赭色的武人装扮,不奢华不过也很得体,个子挺高看身形是练家子。再加上他一手抱着酒坛子,另一只手里,握着一把二尺左右的短剑。

小六子看到展昭可算看到救星了,赶紧来求救。若是普通醉汉,他们也就几个伙计合力抬走他,省得挡着门。可最近江湖人众多,这位手里还有兵刃,万一突然醒了宰了他们怎么办?

“展大人”小六子苦哈哈看着展昭。

展昭盯着那个年轻人看了一会儿,突然开口,“赵十六,你娘来了。”

展昭话音刚落,就见那年轻人“嚯”地一声窜了起来,他这会儿还醉眼迷离打着酒嗝,腿也有点软,边晃边四外打量,“我娘在哪儿呢?”

“你娘让你上楼去房间睡去。”展昭拍了他一把。

“喔”那个叫赵十六的年轻人点了点头,小六子有些不解。

展昭跟他说,“不用怕,他不会伤人的,而且他家有的是钱,你给他准备个房间让他睡下,等他酒醒了会给你结账的。”

“哦”小六子点头,有展昭这句话他们就放心了,于是一个伙计领着赵十六上楼,找了个房间让他睡下。

小四子好奇问展昭,“猫猫,那个人是谁?”

展昭道,“他是瓶城派的少主赵十六,他娘是江湖大名鼎鼎的侠女东方晓,他爹是瓶城派帮主赵夕。赵十六名门之后武功很好,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他娘,江湖人都知道。”

小四子和小良子听得点头,这么有趣啊。

展昭带着两人到不远处的成衣铺拿了定做的衣服,看了看天色,“回去吧,没准又要下雨了。”

小四子和小良子都点头。

走到太白居门口,小四子仰起脸问展昭,“猫猫我们吃完饭再回去么?”

小良子也说,“对哦!今天竟然没有捡到尸体也没碰到凶案,值得庆祝一下。”

“嗯”展昭摸着下巴正觉得此话有理,突然就听到路边有人“呀啊!”地尖叫了起来。

旁边好多路人都往后退。

展昭正纳闷呢,就听到头顶“呼”一声,他本能地一拽小四子和小良子退后一步,随后就听到“啪”一声巨响。

就在他们眼前,刚才所站的位置,一个人摔了下来正砸地上,鲜血流出,那人一动不动,仰天躺着。

展昭张大了嘴。

楼上摔下来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此时他双目圆睁望着天空,嘴角有血,面无生气。

小四子上去伸手摸了摸他脖颈,回头对展昭摇了摇头。

展昭扶额——又来了!

“展大哥。”这时,小良子拽了拽展昭的衣摆,示意他抬头看。

展昭抬起头,就见太白居四楼的一扇窗户开着,就在尸体正上方的位置。那扇窗户里,一个人探身看着外边的情况,张着嘴一脸的茫然。而这个人——正是刚才喝醉了,被伙计拉上楼休息的赵十六。

第666章 【闲事要管】

白玉堂和白夏一起来到了姚家村。

此时天值晌午,白夏找了间赶紧的酒楼,拉着没精打采的儿子进去吃饭。

姚家村的确是龙蛇混杂,不过因为就在开封城附近,所以治安还是可以的。最多的就是小孩子,大多是来看杂耍的,因此乱归乱,总有那么点欢天喜地的感觉。

白玉堂和白夏刚进门,就有几个往外跑的小孩儿一头撞了上来。

白夏差点被一个胖墩墩的小孩儿撞个四脚朝天。

五爷无奈地一手拽住他那个弱鸡的爹,一手拽住那差点滚出去的小胖墩。

将小胖墩放到一旁,白玉堂和白夏到一张桌子边坐下。

伙计上来招呼,白夏点菜,白玉堂给他爹倒了杯茶,抬头,就见刚才那个撞到他的小胖墩还站在那里,正歪着头看他。

白玉堂微微有些不解,仔细看那小胖墩,貌似跟小四子差不多年纪,胖得圆滚滚的,穿得也挺体面。

“小五。”

这时,有人叫了一声。

那小孩儿一回头,不远处的一张桌子上,坐着另外四个小孩儿,最大的貌似十三四,最小的也就八九岁。

那小胖墩跑了过去,爬上凳子坐好,五人一起吃饭。

那个小胖墩看着最小,五人都以兄弟相称,一起吃饭。

白玉堂突然就有些走神他想到了幼年时跟自己四位兄长的相遇。

白夏戳了一下走神的白玉堂。

白玉堂回过神,饭菜已经上桌了。

白夏给他夹菜,“怎么?想你几个兄长啊?”

白玉堂看了看白夏,这世上总有那么几个人,就算他再面无表情,也能一眼看出他在想什么,比如说天尊、比如说他爹,比如说展昭

白夏托着下巴笑问,“当年你不是一直跟着你师父学功夫么?怎么的就跟他们结拜啦?你个死小孩儿这么认生也不像是随便会跟人家结拜的人啊。”

白玉堂无奈看自家爹爹,那意思——后边那句好像是多余的。

白夏伸手抓了一个鸡翅膀来,边啃边要白玉堂讲小时候的事情。

白玉堂无奈,“我跟你讲过很多遍了。”

“再讲一遍么!”白夏示意,“下饭。”

白玉堂叹了口气,道,“我跟师父下山,他走丢了,我找他的时候碰上四位哥哥的。”

“细节呢细节?”白夏不满意。

白玉堂给他夹了个鸡腿放在碗里,那意思——你赶紧吃饭少罗嗦。

白夏摇头,“小孩子一点不可爱,你说你像谁?我和你娘明明都那么讨喜。”

白玉堂托着下巴叹气,问白夏,“吃完了饭马上就去看杂耍,天黑之前回开封,这总行吧?”

白夏跟儿子唱反调,“来都来了,在这里过夜么。”

白玉堂语调平静地提醒他,“在这里就只能住客栈。”

白夏点头,“住就住呗,你又不是付不出房钱。”

“这里的客栈房间可不干净。”白玉堂提醒他,“没准床上有蟑螂臭虫跳蚤虱子,或者前一晚住这儿的小孩儿尿床了被褥都没换。”

白夏眨了眨眼睛,盯着儿子。

白玉堂看着自家爹,问,“天黑前回不回开封府?”

白夏爽快点头,“回~”

白玉堂扶额终于赢了一回,还好他怕脏这点随他爹。

白玉堂边吃饭边跟白夏闲聊的时候,发现刚才那个小胖子偷偷往这边望了好几眼。

白玉堂就纳闷——自己应该不认识这个小孩儿啊。

走了个神回过头,发现自己碗里的菜堆成了一座小山。

白玉堂看还在往他碗里塞菜的白夏。

白夏边夹菜边嘀咕,“赶紧多吃点,你看着都没那边那个一直偷瞄你的小胖子重!”

白玉堂倒是有些意外,他爹虽然不会武功,不过还是很敏锐的。

白夏问白玉堂,“你认识那小胖子么?”

白玉堂摇摇头。

白夏又说,“这几个小孩儿好像有什么害怕的事情。”

白玉堂不解,转过脸又看了一眼对面桌。

五个小孩儿围了一桌吃饭,看着还吃的津津有味的样子,不像是有什么不安。

白玉堂回头地看白夏,“你确定?”

白夏点头,“他们几个刚才准备走了,看到你来了就又坐下了。”

白玉堂皱眉。

“点了一桌子菜,还没开始吃就站起来,而且是四散地往外跑。”白夏道,“可你跟在我身后一进来,他们就都停下了,那个小胖子撞到我之后,那几个少年又都回来了,到了桌边吃饭。”

白玉堂看白夏,良久,说,“所以你平时是装糊涂?”

白夏板起脸严肃状,“你爹我什么时候糊涂过?”

白玉堂挑眉看他,那意思——你要我举例子?

白夏指着白玉堂眼前塞满了菜的饭,“给我吃完!一粒米都不许剩!”

说话间,伙计给白夏送上来了一只烤鸡。

白夏接过来,端着盘子站起身,溜达到了那五个小孩儿坐着的桌边,将烤鸡放到了桌上,请他们吃。

五个小孩儿仰起脸来看白夏,目露惊讶之色。

白夏伸手摸了摸那个小胖墩的头,问,“你们去哪儿啊?”

那个最大的少年看着白夏,开口说,“我们去开封府。”

白夏点点头,笑道,“我们也去开封府呢。”

五个小孩儿都看着他。

白夏伸手一指身后正盯着那碗饭菜研究从哪里下口的白玉堂,说,“那是我儿子,咱们一起上路,你们跟他做个伴儿吧。”

“咳咳”刚刚塞了一口菜到嘴里的白玉堂伸手捶胸口。

五个小孩儿“唰啦”一声一起望向白玉堂。

白玉堂边拍胸口边将放在凳子上的云中刀拿起来往桌上一放。

几个小孩儿下意识地望了一眼门外。

“不过我们要先去看杂耍,玩到傍晚再回开封哦!”白夏道。

五个小孩儿一起乖乖点头,“嗯!”

那个最大的还很有礼貌,跟白夏说,“谢谢大叔!”

白夏笑容僵住,随后伸手掐住那个小胖子就晃,“你叫谁大叔?给我叫哥哥”

四周围食客纷纷侧目,惊骇地看着一个大人对一个小孩儿“使用暴力”。

白玉堂放下饭碗走过去拽住他爹的后脖领子拽回来桌边,让他坐好别再惹是生非了。

白夏不满地抱着胳膊瞪那几个小孩儿。

小胖墩揉着脖子看他大哥,那意思——你说的他干嘛掐我?

白玉堂也不解地看白夏。

白夏一扭脸——小胖墩掐起来手感好!

白玉堂决定无视他爹,继续吃饭。

白夏消了消气,问,“发现是谁找那几个小孩儿的茬了没?”

白玉堂点点头,“刚才门口有两个人走了,应该是负责盯梢的人。”

“你不嫌我多管闲事啊?”白夏好奇问。

白玉堂看他,但似乎觉得好笑,“你之前说我十二个时辰陪着谁?”

白夏眨眨眼,“展昭啊。”

白玉堂点头,“所以说,多管闲事什么的,早就习惯了。”

白夏笑眯眯戳戳自己儿子,边又夹了个鸡腿给他。

“要撑死了。”

“你给我多吃一点!吃到小四子那么肥!”

“那就不是锦毛鼠,是田鼠”

白夏一拍手,“哎呀玉堂你懂得开玩笑了,果然跟着猫混的老鼠都有出息。”

白玉堂白了他一眼,“养猫的是我!”

“阿啾”

小四子突然一个喷嚏,揉了揉鼻子,给正在检查尸体的公孙递过去一把竹刀。

此时,开封府的衙役将太白居门口都拦了起来,小六子和掌柜的都在接受王朝马汉张龙赵虎的问话。

公孙边摇头叹气边检查尸体,自言自语,展昭简直是衰神附体!

一起跟来看热闹的赵普和带着皇城军跑来维持秩序的欧阳正聊天呢。

“我说什么来着!”赵普伸手跟欧阳要银子。

“我也是太天真,竟然觉得展昭出门可以不捡尸体。”欧阳无奈掏钱,这次损失惨重。

邹良和霖夜火也来了。

霖夜火摸着下巴,“这也算是一种神技啊!展昭简直天赋异禀!”

邹良微微一挑眉,“难怪人家金盆洗手不请他。”

众人刷拉一声转过脸看邹良。

“喔”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跑来的天尊一拍手,“原来是这个原因!”

殷候抱着胳膊点头,“理由很充分啊,扁盛果然聪明人。”

二楼上,正站在窗边跟赵十六说话的展昭一边眉毛抖啊抖,他都能听见啊,你们这群嘴碎的!

对面的赵十六酒也醒了,对展昭报以同情的目光。

本来,有人坠楼身亡,赵十六出现在了窗边,他应该是最大的嫌疑人。可是没等公孙来验尸,小四子看了一眼尸体就说,人不是摔死的,因为死者的脖子上一个很大的豁口,所以才会那么多血。

来到二楼,房里到处都是血,死者身上也都是血,赵十六站在窗边正张望呢,身上手上一点血都没有。

展昭问他怎么回事。

赵十六就说,他在隔壁睡觉呢,突然感觉到一股异样的内力还带着杀气,于是就醒了过来。

这一点展昭倒是相信。赵十六别看年轻那也是高手中的高手,练武之人睡着了,敲锣打鼓未必能弄得醒,但是一股杀气一丝异样的内力,就很容易惊醒。

赵十六道,“我推开门出来,就看到对面的房间门开着,然后窗口站着个人,双手捂着脖子,到处都是血。我看他往后退,撞到窗户就摔下去了,冲过去想拽住他已经来不及了。”

展昭问,“你没看到其它人?”

“我过来这个房间的时候,好像瞥见走廊那头有一个身影。”赵十六走到外边,指着走廊的一头对展昭说,“但是我没看清楚。”

展昭皱眉,问,“那你知不知道这人是谁?”

赵十六一摊手,“我连他长相都没看清楚,我酒还没醒呢。”

展昭想找太白居的伙计来问问,但是一转眼,看到了桌上放着一把刀、一个包袱,还有一件外袍。

“呃”展昭盯着那把刀和那件外袍看了良久,伸手指了指,示意赵十六看。

赵十六顺着展昭手指的方向望了一眼,盯着桌上那点儿东西,愣住了。

良久,赵十六问展昭,“你觉得我会惹上麻烦么?”

展昭抱着胳膊点点头,“多少应该会吧。”

“可我什么都没干哦,只是在对门睡了个觉。”

展昭想了想,继续点头,“谁让你在对门睡觉呢?”

赵十六张大了嘴抽了口凉气,抱着脑袋跺脚,“完了我娘要宰了我了”

展昭也叹气,望向楼下躺着的那具死尸,再一次感慨——猫爷出门不止捡尸体,还不捡一般的尸体,专捡能惹出大麻烦的尸体!

第667章 【请帖】

吃完了晌午饭,白夏叫了一壶茶还有一些点心,对那桌也吃完了的小孩儿们招招手。

那五个小孩儿就跑了过来,爬上凳子,跟他们一起坐。

白夏边给那小胖墩剥桔子,边问,“你们叫什么呀,打哪儿来的?”

那个年纪最大的少年告诉白夏,他们是本家兄弟,都姓刘,苏州府的人,分别叫刘福、刘如、刘东、刘海和刘山。

白夏听着名字,好奇问,“取的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啊?”

小孩儿们点头,说另外三个是丫头,叫刘比刘寿的话太难听,于是改了别的,但是最小那个小胖墩还是按顺序排了个刘山。

说来也巧,他们以前见过白玉堂,就在展昭白玉堂去苏州府办四大门派的案子的时候。

这几个小孩儿家里都挺有钱的,五人最先是在四大门派学武功的,但是傀儡洞府一案结束之后,苏州府四大门派分崩离析,好多徒子徒孙都跑了。

刘家家境极好,觉得把孩子放在那些新兴的门派里还是没多少保障,不如就直接送去更大一些的门派学武。因此,五个小孩儿去了天山,想要入中原武林第一大的门派习武。

可是天山派慕名而去要学武的人太多了,除非有天山派的高手推荐,不然排队得等几年,几个小孩儿失望而回,家里人劝他们干脆别学功夫了。

五兄弟不太甘心,觉得进不了天山派,进别的门派吧?武当峨眉之类的都是道士道姑,上少林又要出家,家里人死活不肯。结果五兄弟跑去了高家寨,谁知道碰上扁盛金盆洗手,当家的都去开封了,不收徒弟。

家里人说这是天意,将五个小孩儿关了不让再出门学武了,好好念书。

所谓人小鬼大,这几个小孩儿越想越不甘心,于是凑了些盘缠,偷偷溜出门,上开封城来了。

到开封干什么?一方面,可以问问高家寨收不收徒弟。而另一方面,五人都知道天尊就在开封城呢。小孩儿么,学武功自然向往天下第一,觉得来碰碰运气没准能拜入天山派门下。

他们五个够机灵也不缺钱,因此一路游山玩水走的也挺好可到了接近开封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开始有人跟踪他们。有一天晚上,还有一个黑衣人袭击他们,且还是下杀手的那种袭击,幸好他们溜得快躲过一劫。

他们加着小心往开封赶路,刚才想坐下吃点东西,就发现门口有人影晃动,所以想要赶紧跑可谁知看到白玉堂走进了客栈来。

他们知道,无论跟踪他们的坏人是谁,反正肯定打不过白玉堂!而且锦毛鼠是大侠,应该会帮助他们!最重要的,白玉堂就是天山派的高手,没准他肯给他们写封介绍信。

这五个小孩儿看起来各有各的机灵,叽里呱啦一通说了这一路的遭遇。

白夏问白玉堂,“天山派会收这几个小孩儿么”

白玉堂点头,“收。”

五个小孩儿睁大了眼睛,“真哒?”

白玉堂端着茶杯,“天山派缺心眼太多了,难得有几个聪明人,赶紧收进去,天山派的未来就靠你们了。”

五个小孩儿欢呼。

白夏眯着眼睛瞧气定神闲喝茶的白玉堂,“你是跟展小猫待太久了,竟然学会逗闷子了。”

白玉堂一本正经看他爹,“我说真的,这五个比天山派那群高手加起来都灵。”

此时,天山派十大高手加上掌门陆峰集体仰起脸,连着打了三个喷嚏。

陆峰看了一眼桌上那封金盆洗手的请帖,交给了王烙,让他带些人去开封见天尊,白玉堂应该也会去参加,他们跟着白玉堂一起去。

王烙搔了搔头,倒是挺尴尬之前碧水潭闹麒麟案的时候,自己险些丧命,幸好白玉堂救了他,这会儿脖子上还有条疤说话嗓子还哑呢。可之前自己没少看这小师叔祖不顺眼,这见了面多不好意思。

不过既然陆峰交代了,掌门之命不可违,他只好收拾包袱,带了人一起赶往开封。

回到姚家村的饭桌上,那个年岁最大的小孩儿有些不敢相信这么轻易就进了天山派,好奇问白玉堂,“不是说进门要有天分?学武要看资质”

白玉堂放下杯子打量了一下他们五个,点头,“嗯,资质尚可,进天山派够了。”

那个小胖墩眯着眼睛问白玉堂,“难道说,天山派收徒弟要求都很低么?”

白玉堂想都没想就点头。

五兄弟纠结地看着白玉堂,那表情,像是发现自己被卖了

白夏扶着额头替天尊心疼,这徒弟在外边这么败他天山派的名声。

“不如介绍你们去魔宫吧。”白玉堂对白夏招招手,示意可以走了,边对身后五个小跟屁虫一样的小孩儿说,“魔宫高手多三观正也比较好玩。”

五个小孩儿叽叽喳喳跟白玉堂打听魔宫的事情。

白夏望天,幸亏天尊没听到。

出了酒楼,白玉堂突然问那几个小孩儿,“你们见过一路跟踪你们的人的长相么?”

那个小胖墩搔了搔头,“嗯!都穿着黑色的衣服和棕色的坎肩”

小胖墩话没说完,就见白玉堂突然一抬手。

众人就感觉一阵风过,下意识地一歪头,随后听到“哎呀”一声惨叫。

再回过头,只见一个人随着风从墙角的方向飞了出来,被白玉堂抬起的手一把掐住了脖子。

那人穿着黑色的衣服,棕色的外袍,看着的确有些像是坎肩

几个小孩儿仰着脸张大了嘴,白夏问几个孩子,“是他么?”

五个小孩儿彼此对视,一方面他们还震惊于刚才白玉堂让那个人自己飞过来的功夫。另一方面他们只看到过身影,不认识具体的脸,但是的确就是这身衣服

正在门口僵持,就听到门里传来了说话声。

“不知我手下哪里得罪了白五爷,我替他赔罪。”

白玉堂也没往门里看。

白夏则是回头。

从酒楼里走出来的是一个三十岁上下的公子哥儿,穿着棕色长袍,腰间有黑色的腰带,腰带当中一个三角形金扣,中间还有“高河”两字,看着很体面。他手里拿着一把刀,应该是会武功的。

被白玉堂掐着的那个人直翻白眼,墙角还有其他几个穿着一样衣服的人走出来,看着应该是那个年轻人的手下,都握着腰间的兵刃,紧张地看着白玉堂。

白玉堂一甩手,那人飞了出去,撞到了墙角剩下的那些,众人都摔了个四脚朝天。

那年轻人微微一笑,“五爷果然名不虚传,在下是”

只是还没等他自我介绍,白玉堂转身带着几个小孩儿和白夏走了,就留下一句,“这里是开封地界,劝你要干坏事换个地方。”

那年轻人笑得无奈,“我也是刚到开封,五爷看到我干坏事?”

白玉堂对那小胖子说,“给他看看你的鞋底。”

小胖子不解,不过还是停下脚步,抬脚给那个年轻人看了一眼自己的鞋底。

这几个小孩儿刚才大路不走走的山路,山上都是泥巴和青苔,因此脚上黑绿交错,鞋底那个脏。

小胖墩亮完鞋底也没明白什么意思,跟着几个兄弟星星眼边花痴白玉堂好帅边跟着跑了。

白夏也跟着花痴儿子好帅。

等白玉堂他们走了。

那年轻人微微皱眉,有些不明白鞋底代表什么,白玉堂跟他开玩笑?

正想着,他突然注意到自己手下的靴子周围有一些黑泥和青苔混杂的泥巴。

“少主,我们还跟不跟?”那些随从问。

那年轻人盯着他们的靴子,哭笑不得,“看来白家人的聪明是祖传的啊好容易离了高河寨,没白木天那小子盯着,谁知刚到开封就碰到个白玉堂。”

“那几个小孩子放着不管的话”几个手下似乎担心。

年轻人微微一摆手,“再想办法吧。”说完,转身走了。

白玉堂带着白夏和一群小孩儿去看杂耍不提,且说在开封城里再一次捡到了一桩命案的展昭。

桌上的刀和包袱、包括外袍上,都有一个统一的金丝绣线图案。

这图案呈三角形,三角处有水波纹,正中间“高河”两字。

死者是高河寨的人!

高河寨的人都有在衣服上秀这图案的习惯。一来,知道他是高河寨的人,江湖人都不会主动去招惹,那些山贼草寇更不敢得罪了。二来,根据绣线颜色的不同,划分穿衣之人的等级。

如果只是普通的门下弟子,那么图案都是黑白两色的。随着等级上升而改变颜色,分成红、黄、篮、绿、紫等多种。

而其中银线和金线则是地位最尊贵辈分最高的。副帮主以上的职位才可以用银线。而金线就更加特别了扁盛的族人,才可以用金线。

展昭扶额,瞧这位死者的年龄,估计是扁盛的子侄辈,这扁盛金盆洗手仪式还没开始就死一亲戚,而且还是出在他开封府的人命官司。展昭突然觉得没准没收着请帖,还是件好事。

楼下,小四子提着个小药箱,在公孙验尸的时候,他在打量那具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