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他看到了尸体的手里似乎是有什么东西,于是就想过去。

小良子拦住他,“槿儿,要干嘛?”

小四子指了指尸体的手。

小良子上前,“让我来。”

身后一众大人都点头,还是小良子会疼人啊,比他师父赵没普靠谱多了!

小良子走过去蹲下,掰开尸体的手就见在死者的手心里,有一张淡黄色的纸片。

小四子凑过去看,“是纸么?”

“有点眼熟啊。”小良子端详着,发现纸片是双层。

“我也觉得眼熟啊。”霖夜火也弯腰凑过来看。

这时,一旁赵普说,“是不是信封上扯下来的?”

“信封?!”霖夜火和小良子异口同声。

随后,霖夜火摸出了那张扁盛金盆洗手的请帖,跟那张纸片儿一比较一模一样的纸张!

“他手里的纸是从一个请帖信封上扯下来的么?”公孙问。

赵普让紫影上楼叫展昭找找有没有一份请帖。

几个影卫和展昭一起在屋里找了个遍,没找到一张缺了个角的信封,也没有请帖。

展昭皱眉,杀了人之后,还把请帖抢走了?为什么抢走请帖呢?死者是扁家人,应该不会是给他的请帖,换句话说,他是要去送请帖么?

展昭正犯愁,就听赭影凑过来说,“唉,我说。”

展昭看他。

“有一帮人气势汹汹速度极快地朝太白居来了。”赭影对窗外努努嘴。

展昭往外一望,就见一伙二十多个人,都穿着有高河镇徽章的衣服,朝太白居跑过来。

赵十六“刺溜”一声就躲展昭身后了。

展昭无语,回头看他,“你好歹也是东方晓的儿子,有气势一点好不好?”

赵十六想了想,继续在展昭身后躲好,“我不管啊,我知道我娘跟你娘可熟了,你要罩着我啊!”

展昭扶额,东方晓的确跟自家娘亲好交情,“可你要是杀了人我也罩不住你。”

“我就睡了个觉”赵十六急得直跺脚,“我都不知道他是谁我杀他干嘛?我长那么大还没杀过人呢!我娘说我敢杀人就打断我的腿。”

这时,楼下已经传来了衙役们跟高河寨门下的争吵声。

那些高河寨的人要上楼,不过王朝马汉阻止,说是开封府正在查案,闲杂人等一律不得入内。

霖夜火抱着胳膊观察了一下,点头,“高河寨果然家大业大分外嚣张啊。”

龙乔广也道,“金盆洗手都不给展昭送请帖,表示关系不怎么样,这下命案又出在开封,还是展昭第一个捡到的尸体,简直是冤孽。”

欧阳少征左右看了看,“白玉堂什么时候回来?”

众人刷拉一声转脸看他。

赵普不解地看欧阳少征,那意思——他白老五什么时候回来你干嘛要关心?

欧阳摸着下巴,“对方人多啊!展昭魔宫的,跟这些江湖正派吵架容易吃亏,白玉堂在的话好玩点。”

其余众人一想,都点头,“也对啊,白玉堂可以败天山派的人品来碾压各种江湖武林正派。”

殷候同情地看了看身旁的天尊。

谁知天尊非但没恼还赞同地点头,边张望,“对啊!玉堂怎么还不回来!赶紧回来帮你家猫出头!”

凉丝丝戳了他一句,“你是想徒弟了吧。”

众人都瞄了天尊一眼。

天尊仰起脸望天,“哪有!谁想那个面瘫的臭小子!”

第668章 【金面】

太白居门口,开封府的衙役和高河寨的江湖人发生了争执,官府要保护案发现场谁也不得入内,江湖人要夺回自家同门尸体让凶手血债血偿。

开封府也是有阵子没那么热闹了,太白居门口又是闹市,于是里三层外三层围着看热闹的人是越来越多。

这么巧太师经过,下了轿子挤进人群到了赵普身旁,问发生了什么事。

赵普也挺无语,这开封城里的官员百姓一个比一个闲啊,这么大个太师看到半道有人围了一圈竟然挤进来看热闹。

跟太白居门前一样热闹的,还有姚家村的杂耍班子。

白玉堂带着没见过世面的白夏和没见过世面的五个小孩儿,已经无比想念天尊。

那五个小孩儿和白夏感觉状态差不多,看杂耍那叫个激动。

白玉堂叹第一百零一口气,仰起脸看了看天,突然发现西北方向有一片黑云

五爷微微一挑眉,心说飘到这里来飘到这里来

别说,那块黑云还真的就往这边飘过来了一阵风起,风中带着种湿润的感觉。

好多人都抬头看。

有人就开始喊,“哎呀,要下雨了!”

杂耍班的看了看那片渐渐压过来的乌云,就知道这场雨小不了,于是骂骂咧咧开始收拾东西,看杂耍的人也一脸的扫兴,纷纷找地方避雨。

白夏瞄了白玉堂一眼,就见白玉堂此时虽然面无表情,不但是眼神还是十分愉悦。

白夏叹了口气,问那几个小孩儿,“还看么?”

几个小孩儿想了想,都摇头。

白夏拍了白玉堂一把,“走吧!回开封府吧。”

五爷暗道一声——小四子显灵了!就转身,准备赶在下雨前赶回开封府。

可刚转身没走出两步,白玉堂突然停下了脚步。

白夏回头看突然站住的儿子,那几个小孩儿也不解,回头望。

“玉堂。”白夏叫了白玉堂一声。

只是白玉堂非但没有往前来,还微微皱着眉头,回转过头,望向后方。

就见远处那片积雨云正过来的地方,人群纷乱,收拾东西的杂耍班和避雨的人到处乱跑。很快雨幕就降临了雨水来得比想象中还要快,几乎是看着大雨随着黑云而来,天空也暗了下来。

就在雨幕和人流交织之时,突然,传来了一阵惨叫,同时,抱着头躲雨的人群乱了起来,人们的表情和举动都仿佛从避雨变成了逃命。

白夏惊讶地张大了嘴,那小胖墩伸手指着远处,说,“那里有人!”

此时,随着雨越来越大,众人渐渐看清了在雨幕中,来了一个黑衣人。

那人一身黑,脸上戴着一个金色的鬼脸面具,他手里拿着一把长长的刀,血水顺着刀尖往下滑人群惊恐逃散,此人似乎不分青红皂白,见人就砍,不少人受了伤,姚家村里一片大乱。

由于附近有好多来看杂耍的小孩儿正在避雨,见到此情景吓得尖叫连连,哭声一片。

附近客栈还是有些江湖人的,纷纷冲出来,抽兵刃拦截那个黑衣人,阻止他行凶。

街上的路人很快跑到了两边躲起来,店家纷纷关门,雨也越下越大,很快,路上只剩下了正跟黑衣人交手的江湖人,以及这边站在路中间的白玉堂、白夏和那五个孩子。

白玉堂对白夏一指旁边的一个小草棚。

白夏拽着五个小孩儿跑进去避雨,很快雨水打到了白玉堂所在的地方。

众人的注意力都在远处混战中的黑衣人和那些江湖人身上。

只有那个小胖墩,盯着白玉堂看。

大雨里的白玉堂身上完全没有沾到水珠,而更奇怪的是在白玉堂的身后,似乎有一个透明的人形,那个人形身材高大,在雨中若隐若现。

小胖墩揉了揉眼睛,觉得自己可能是眼花了。

白玉堂观察了一下那黑衣人的功夫,有些吃惊此人武功极高,虽然拿的是刀,但是他使用的是少林的棍法。

那些个江湖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被他砍伤了两个,纷纷后退。

白玉堂拿着云中刀往那个黑衣人的方向走过去。

几个江湖人还想继续拦截,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了一声口哨声。

几人往一旁一看。

就见一个年轻人站在不远处,那人穿着高河寨的衣服,正是刚才在客栈被白玉堂警告的那位年轻公子。

那人对他们身后努了努嘴。

一众江湖人回头看了一眼,正看到白玉堂从他们身后走上前,抬手抽出云中刀银刀带出的弧度将空中的雨水斩断,几个江湖人赶忙退到一旁。

白玉堂朝着那个黑衣人走过去。

那个黑衣人似乎有些狂躁,他四处寻觅着可以砍杀的对象,抬头一眼看到了白玉堂,就握着刀冲向白玉堂。

白玉堂打量那个朝自己冲过来的黑衣人,从正面看,那金色的鬼脸面具异常诡异,而面具的双眼处有两个圆孔,从圆孔里,可以看到后边一双布满了血丝的双眼。

走火入魔?

在白玉堂想到这一种可能的同时,那个黑衣人已经冲到了他眼前,抬手由下往上一刀挑起,内力与气势都惊人。

白夏身边那五个小孩儿都睁大了眼睛,紧盯着雨幕里一黑一白两个身影。

白玉堂顺着他的刀势一闪身,那人刀锋一转,追着白玉堂的身形又砍了过来。

五爷微微皱眉,这绝对是纯正的少林棍法。

随着那人的刀势,白玉堂在雨中两个转身,白色的外袍衣摆仰起。

一晃眼的功夫,五爷绕出了“棍”阵,将手中云中刀一翻,对着那人的后颈,狠狠一刀砍了过去

这一刀等于是见缝插针,如果是刀刃,那人自然人头落地。可白玉堂觉得其中有蹊跷,因此刀背一击。

那人踉跄往前了两步,并没有摔到,但也是受到了重创,他弓着身子,脚下不是太稳,但还是回过头,双手握刀,回手就是一刀。

白玉堂微微往后退了半步,刀锋就从他眼前扫过,看得人群一惊。

白玉堂让开刀锋之后,一近身,将云中刀交到左手,一把压住了那人还没来得及抬起来的刀,往前一步伸手一把抓住了他的金色面具,往下一扯

随着白玉堂的动作,众人就听到了撕心裂肺的惨叫声,那个被摘掉面具的黑衣人突然尖叫,吓得好多人都捂耳朵。

五爷左手一翻腕,云中刀绕着对方的刀打了个转,再到白玉堂手里的时候,已经从刀刃朝前变成了刀背朝前

白玉堂反手握着刀柄往前一步,抬手对着那人的面门就是一刀背

众人就听到“嘭”一声响。

那人被正面击中,身体腾空飞了起来。

白玉堂回手一甩刀,云中刀入了刀鞘,交到右手,五爷左手一拽那个飞出去的黑衣人的前襟,往地上一扔。

“啪”一声,那人重重摔在了积水的泥潭里,泥水溅起多高,四仰八叉躺在地上,昏了过去。

白玉堂低头看着地上的人,脸上的表情除了震惊,没有其它可以形容。

白夏微微皱眉,他儿子倒是难得露出那么明显的惊讶表情,看来那个黑衣人是他认识的人。

地上躺着的黑衣人,摘下面具之后,竟然是一个中年的和尚。

此人看起来四十多岁,身材魁梧,留着修剪整齐的胡须,头发并不是光头,而是圆寸,样貌更是堂堂正正,一点都不穷凶极恶。

白玉堂站在雨地里,低头看着地上的和尚眼前这个发狂伤人的,是少林智字辈十二大弟子之首,也是江湖人常说的少林十二罗汉里的大罗汉,智云大师。白玉堂认识他,展昭也认识他,不止认识还是朋友。

白玉堂沉默不语,智云是得道高僧,从小出家,在少林长大,扫地恐伤蝼蚁命的慈悲和尚,怎么会拿着刀到处伤害无辜?再加上如果是智云大师,他的功夫应该更好,自己制服他应该不会那么轻易,但是从刚才的情况看,他显然是处于狂躁失控的状态。走火入魔?不可能啊少林功夫讲究循序渐进内外兼修,相较于内力来说,更注重外功的修炼,智云这样等级的高手,怎么可能走火入魔?

白玉堂看了一下附近的伤者,低声对身后的鲛鲛说,“去把展昭叫来。”

鲛鲛一闪就没影了。

白夏叹了口气,摇摇头,伸手拍了拍那几个傻眼的小孩儿身上的雨水。

此时,高河寨那些人就在附近,白夏见几个小孩儿都僵着,以为吓着了,就说,“不用怕,玉堂在没人敢动你们”

只是白夏话没说完,就听那小胖墩突然仰着脸喊,“好~帅~气!”

随后,四个小孩儿围住他们打个叽叽喳喳吵个不停,“大哥我们一定要进天山派!死也要进天山派!”

最大那个也一个劲点头。

白夏无语望天——他家玉堂再怎么败天山派的人品也没用,因为他自己就是天山派最大的活招牌!

开封城里。

展昭这会儿正从太白居的楼上下来。

门口衙役们挡住高河寨的人互不相让,高河寨还挺横,说要缉拿凶手。

这世上总有嘴碎的,有围观的路人刚才也看到了楼上的赵十六,因此就有人多嘴告诉高河寨的人,说推死者下来的凶手就在楼上,于是高河寨更激动了。

展昭走出太白居,瞄了一眼,有些无语。

就见围观人群中,赵普他们都在,一个两个眼神热切,标准的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公孙擦了擦手站起来,一个高河寨的人对他吼,“别动我兄弟的尸体!”

公孙眯眼瞧外边,赵普以及一众影卫唰啦一转脸——敢凶公孙小四子?!

展昭觉得乱,对王朝马汉轻轻摆了摆手,走了出去。

高河寨那群人里头,走出来了一个年纪稍大的。

那人对展昭微微一拱手,“展大人。”

展昭点头,问,“阁下怎么称呼?”

“在下是高河寨的副寨主,梁玉。”那人回答。

展昭点了点头,好像听过又好像没听过,管他呢,反正是高河寨的人。于是一指身后躺在楼下的尸体,问,“死者是谁?”

“他是高河寨的副寨主扁青。”梁玉回答。

展昭心说你家不是只有三个副寨主么,怎么冒出来那么多?不过既然姓扁,可见是扁盛的亲戚。

展昭问,“有什么线索提供么?”

梁玉皱眉,摇头,“扁青副寨主并不在高河寨,因此没跟我们同行,他是从外地赶回来参加老爷子金盆洗手的。”

“谁杀了我大哥?!”

这时,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跑了上来,问展昭,“我听说凶手就在上面!”

展昭将赵十六的事情跟梁玉详细说了一下,表示从现场的情况看,他并不是凶手,凶手另有其人,开封府会追查。

不过为了公正起见,开封府会将赵十六带回去暂时扣留,等案子查清楚,确定他没嫌疑了,才会放走。

梁玉点了点头,那个年轻人却说,“你们开封府想包庇凶手么?将他交给我们,我们自然会审问!”

展昭默默叹了口气——又来了,这帮江湖人不讲理的方法都是一样的,就没点新意?

梁玉无奈看了那年轻人一眼,边给展昭介绍了一下,道,“这位是扁幕,与死去的那位扁青是兄弟,都是老爷子的侄子。”

展昭了然地点了点头,虽然扁幕是梁玉的手下,但人家是“皇亲国戚”,因此根本不听他的。梁玉的意思是,他也管不住这位,他要闹,还是要展昭想法子解决。

展昭道,“开封府办案讲究公正,自然会将凶案调查得水落石出法办凶手,请各位配合。”

围观众人都点头,展昭这套老词儿背的还挺溜。

不过扁幕显然不想善罢罢休,只是他还没开口,展昭突然盯着一个方向看了起来,似乎是在听什么人说话,还皱起了眉头。

扁幕和梁玉对视了一眼,觉得展昭怪怪的。

展昭皱了一会儿眉头后,对欧阳一挑眉,道,“帮我看一下现场。”

欧阳点点头,让皇城军配合开封府调查现场,公孙还要上楼看一看,尸体让人抬回开封府。

梁玉拽着扁幕到一旁。

扁幕不干。

梁玉无奈,小声说,“少爷啊,这里是开封府的地方,开封府办案不会徇私的,再说你看看那边路边。”

扁幕不解,看了一眼路边,站着不少人,问,“怎么了?”

梁玉望天,压低声音道,“那边除了了开封府和赵家军的人,还有两个神仙呢,你不看僧面看佛面,给天尊留个好印象行么,你不想当寨主了?!”

扁幕微微一愣,惊讶,“哪个是天尊?”

梁玉无语,心说你这样的还想当高河寨寨主?

展昭交代完之后,就跟赵普借了几个影卫跑了。

霖夜火觉得好奇,就跟了上去,问,“怎么了?”

展昭问,“你认识智云大师么?”

“认识啊。”霖夜火点头,“他也来啦?”

展昭刚才“愣住”,其实是因为鲛鲛出现在他眼前,跟他传了白玉堂的话。

展昭将智云失去理智在姚家村伤人被白玉堂制服的事情跟霖夜火一说。

火凤惊得张大了嘴,“怎么可能”

展昭一摊手,他家耗子又不会说假,所以说里头必有缘由。

第669章 【空宅】

雨势渐渐转小,白玉堂站在雨里,低头看着面色苍白躺在地上的大和尚智云发呆。

就在这时,一阵熟悉的气息靠近,地面出现了一个阴影,头顶的雨水也被挡住了。

白玉堂转过头,展昭已经一手拿着伞,一手拿着巨阙,笑眯眯站在他身旁了。

有阵子没见了,两人忙着对视,看看有没有什么变化,哪怕是细微的、一点点的变化

远处,白夏抱着胳膊靠着柱子看着伞下旁若无人只看彼此的两人,摇头叹气,“哎呀,我儿子被拐得北都找不着了。”

“大叔”小胖墩刘南突然拽了拽白夏。

白夏低头,眯眼瞧他,显然对“大叔”两个字很不满。

刘福指了指不远处,示意白夏看。

白夏转过脸,就见那几个高河寨的人,在看到展昭来了之后,都转身走了,动作挺快。

白夏轻轻摸了摸下巴,看到展昭跑什么?

“我说。”

打断正在对望的两人,霖夜火蹲在大和尚身边,伸手戳戳智云大师的腮帮子,“冰凉啊,和尚是不是死了?”

白玉堂和展昭才回过神来,低头看。

“不会吧”展昭伸手摸了摸和尚的脖颈,松了口气,“还活着呢,脉象感觉也平稳啊。”

“要不要弄醒他?”霖夜火说着,伸手掐和尚人中,掐了两下,和尚没醒。

展昭皱眉,“受伤了?”

白玉堂摇了摇头,“我基本没用内力,会不会之前走火入魔了?”

“脉象没乱啊。”展昭抱着胳膊打量的同时,有些纳闷地看了看身边。

因为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跑来了五个小孩儿,好奇地盯着智云看。因为怕雨淋,五个小家伙挤到了霖夜火的伞下。

火凤也纳闷,瞧着那几个抱着他腿的小孩儿,其中最小那个胖墩滚圆,比小四子还胖两圈。

展昭看了看白玉堂。

白玉堂跟他对视。

展昭指了指那几个小孩儿,问,“什么人?”

白玉堂道,“天山派的小徒弟。”

“喔”展昭和霖夜火倒是挺新鲜,白玉堂竟然帮天山派带这么小的徒弟。

展昭拿过白玉堂手里的黄金面具看了看,又看智云,“总觉得不可思议,他平时连蚊子都不肯拍死一只。”

“弄醒他问一问就清楚了。”白玉堂提议。

“大师。”展昭蹲下,又拍了智云大师两下,但和尚还是没醒。

展昭站起身,沉默了片刻,警告众人,“你们谁都不准说出去啊。”

众人正不解——说出去什么

就见展昭一抬腿,对着大和尚的脸就是一脚。

“噗咳咳咳”

展昭这一脚给智云大师脸上踩出了一个脚印子来,不过和尚还真的就醒了。

展昭镇定收回脚,表情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和尚咳嗽了一会儿,伸手揉鼻子,“哎呀弥陀佛。”

霖夜火伸手拍了他脑门一下,“你醒啦?”

智云大师捂着鼻子仰起脸一看,惊讶,“怎么是你们?”

展昭看了看白玉堂,不解——还是那个稀里糊涂的好脾气和尚啊。

白玉堂也疑惑,现在的智云大师的确是他认识的大和尚,跟刚才那个拿着刀乱砍的疯子完全不同。

和尚放下手,就见他鼻子下边一串鼻血。

展昭望天。

霖夜火问和尚,“你怎么穿成这样?”

和尚微微一愣,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湿哒哒的黑衣服,又看了看地面,四外望,一脸困惑,“贫僧在哪儿啊?”

随后又看自己身上,“这是谁的衣服?贫僧的法衣呢?”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霖夜火也眯眼,“大师你梦游啊?”

和尚一头雾水,边伸手挠头边站起来随着他站起来,四周围仗着胆子出来围观的人哗啦一声又都跑了。

有几个大胆的就跟展昭说,“展大人!那个凶徒刚才挥刀行凶,这里还有几个受伤的呢!”

“就是!要不是五爷及时出手,没准就砍死人了!”

“竟然是个和尚!怎么如此凶恶?!”

智云傻站在原地,看着四周围惊恐地看着自己的人,不解,“怎么回事?”

展昭让他冷静下来,问他,“大师你还记得什么?”

“什么”智云大师想了想,“我和二师弟三师弟来开封参加扁盛的金盆洗手”

“智谦和智禅大师也来了?”霖夜火好奇,“他们人呢?”

“我们昨夜在一户人家借宿。”智云摸着头,“睡过去之后醒过来就在这儿了,嘶我身上怎么那么疼?”

展昭看了看白玉堂,示意他手上的面具——要不要告诉他?

白玉堂无奈——以和尚的性格,知道自己到处砍人没准当场就圆寂了。

两人正犹豫,就听霖夜火说,“和尚你睡傻了还是被鬼迷了?戴着个面具拿着刀到处砍人。”

“什么?!”智云大师倒抽了口凉气。

这时,几个影卫跑了过来,道,“幸亏那些人跑得快,只轻伤了三个人,还有两个摔伤了,十几个崴了脚,然后好多吓坏了小孩的要找和尚拼命哩。”

智云大师顿足,“贫僧竟然干出如此恶行,贫僧有辱佛门,贫僧”

展昭和霖夜火赶忙拽住要自尽的和尚,“别贫僧了先,你昨晚住哪儿了?是不是遇上什么坏人被人下药了?”

“呃”和尚摸了摸圆乎乎的脑袋,“在离姚家村不远的官道附近,一座大宅院。”

展昭疑惑,姚家村附近的官道两边都是小山包和小树林,哪儿来的宅子?

白玉堂想了想,“带我们去看看。”

说完,众人跟着智云大师一起离开了姚家村,走上了官道。

此时,雨势已经转小,但天却是越来越暗。

智云大师跟众人说起了他们昨晚的经历。

昨天半夜的时候,他们三个师兄弟赶路道了这条官道,雨越下越大,三人就想赶到姚家村住店避雨。

可就在经过一片树林的时候,听到林间传来了微弱的呼救声,于是三人进入林子,就发现一位老妇人摔倒在林子里,站不起来了。

“多老的老妇人?”展昭好奇。

“七十多岁的样子吧。”智云说。

众人都不解,前后看了看,这条官道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大半夜为什么林子里会有个七十多岁的老太太?

“那老太太说她儿子媳妇儿住在山上,她下午的时候从姚家村过来,但是山上路滑,摔了一跤滚下山了,还以为要死在这里了。”智云道,“于是我们师兄弟就背她回家了。”

说着,和尚指着前边一片小树林,道,“就是这里!我记得路口有两块凸起的青石。”

众人走进树林,智云指着一块被踩得都是脚印子的泥地说,“就是这里,我们在这里找到那位老太太的。”

“那是什么?”白夏指着泥地说。

众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过去,就见在一片黑泥上边,有一片红色的木棉花花瓣。

展昭仰起脸看了看,这附近没有木棉花哪儿来的花瓣?

“我们顺着这条山路上去的。”智云大师说着,带着众人往山上走。

“山路是那位老妇人指给我们的。”和尚边走边说,“她说她随夫姓夏,我们就叫他夏夫人。”

“上了山之后,的确有很大一所宅子。”智云说,“牌匾上有夏府两个字,我们叫门,出来的是一个老管家。夏夫人的儿子也出来了,相貌堂堂一个书生,说谢谢我们救了他娘,让管家带我们去偏院住宿,还给我们准备了斋菜,十分的和善。”

展昭听得直皱眉——姚家村附近都是属于开封的管辖,这周围都是村庄,倒是有几个大户人家的农庄或者别院,可好像没有什么夏府啊

“我们吃完了斋菜就洗漱睡下了之后,醒过来就”大和尚边说边摇头,“怎么回事呢?”

说话间,众人走到了山顶。

“到了”智云大师“了”字出口,就愣在当场。

只见他手指的前方,的确有一所宅子。

可是那并非他描述中的“大户人家的宅院”的样子,而是一所废宅、或者说荒宅。

这寨子年久失修破败不堪,门框都是歪斜的,围墙破损,长满了藤蔓和杂草,里边几间屋子也是破破烂烂,大门上,挂着一块歪着的破匾,上边有“夏府”两个字。

“娘呀!”白夏一蹦,“你们昨晚在这里吃的斋菜啊?谁招呼你们的?山妖还是小鬼儿?”

智云大师一脸震惊,这位得道高僧刚才知道自己砍伤了人的表情都没这会儿夸张。他连连摇头,“不可能啊昨晚是一所完整的大宅啊!怎么会这样!”

众人面面相觑,这时候,一阵阴风过,树林里发出了“萨拉萨啦”的响声,那荒宅的破门突然“嘎吱”一声。

那五个小孩儿蹦起来集体拽住白玉堂的衣摆。

白玉堂回头看了看躲在自己身后的一群小孩儿。

那小胖墩就问智云大师,“大师你昨晚上仔细看那老太太没?她有脚没有的啊?”

“哈?”和尚莫名其妙,“脚”

“有影子么?”刘福也问。

“对啊!是不是妖精变的?”

一众小孩儿七嘴八舌。

“那什么”这时,白夏突然戳了一下白玉堂和展昭的肩膀,从他俩当间儿伸出手,指着那所荒宅旁边几个长满了杂草的土堆,问,“那个是不是坟啊?”

众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过去,果然,在大宅旁边就有几个坟堆,前边还有一块石碑,被杂草遮住了大半,依稀可以看到半个“夏”字。

霖夜火蹦起多高直搓鸡皮疙瘩,边踹和尚,“你丫撞鬼了这是?叫你们大半夜还敢在荒山野岭捡老太太!”

智云大师更震惊了,“贫僧遁入佛门四十多载,没见过鬼啊”

“等一下。”白玉堂打断两人,问智云,“你两个师弟呢?”

“糟了。”智云大师赶忙就朝那座荒宅冲了过去,进门边找边喊,“师弟!师弟”

“嘘”展昭跟进去,示意和尚先别喊。

霖夜火也四外看,“好像有气息。”

白玉堂指着最后边一间破屋,“那边!”

众人跑到了那座破屋前。

走进屋子,就见一张破破烂烂的木板床上,睡着两个和尚,都穿着法衣,旁边还有一套一样的衣服,应该就是智云大师穿的。

“师弟!”智云冲到床前,抓住两个和尚就晃。

可两人也不醒,情况就跟刚才的智云大师差不多。

和尚抬手对着两个师弟来了两拳。

“咳咳”两人都咳嗽了起来。

展昭微微皱眉,看白玉堂。

白玉堂也注意到,智谦和智禅两位大师醒来咳嗽的时候,鼻子里,冒出了两股淡淡的黑烟,一转眼就没有了

霖夜火看二人——刚才智云醒过来的时候有么?

两人都摇头,刚才是在室外,又下雨,没看清楚。

智谦和智禅醒过来也是一头雾水,他俩记住的和智云大师记住的情况差不多,昨晚睡下之后就一直睡到现在,而更邪门的是两人也说昨晚接待他们的明明是活人,且还是在一座漂亮的大宅里。

此时天色越来越暗,山上阴风阵阵,这破宅子被风一吹总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

这三位得道高僧,就这么傻坐在床板上,觉得自己半辈子的经,算是白念了。

白玉堂看了看那个黄金面具,也很困惑。

展昭则是看着旁边一个散架的桌子。

霖夜火捡起半块桌板,道,“桌面断裂的地方切口平整。”

“床柱也是被利刃削断的。”赭影指着床柱,还有床板上缺掉的一个角,“这里也是被利器砍过造成的。”

“这地方有点儿意思啊”展昭开始打量宅子。

一旁,白夏拍着展昭的肩膀,道,“唉,捡到间凶宅总比捡到具尸体好啊,不幸之中的大大幸。”

展昭无奈看白夏。

赭影摸着下巴,“原来已经声名远播了么”

霖夜火在一旁冷不丁戳了一句,道,“尸体今早已经捡过了。”

白夏和白玉堂都惊讶地看着展昭。

展昭指着三个和尚,对白玉堂道,“这三个和这宅子都归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