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白玉鸾为何会突然高调起来,也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百思不得其解的还有韩若生,虽然他完全非常十分极度支持老大造反,但是一向温文尔雅低调为人的老大突然加大火力炮轰珍妃,也让他完全摸不着头脑。

究竟老大受了什么刺激,为何会突然转性?

替他们问出这句话的是琉璃。忍到晚上就寝时间琉璃终于忍不住问了句,将军,今个您是怎么了?

白玉鸾平静的说,“我在履行我的承诺。”

“啊?”

“怎么,这么快就忘了,不是答应了你要让雪妃见曹司督一面吗?”

“将军——”

“既然我出不去,那就只有叫他进来了。”白玉鸾看了看琉璃,“等着吧,估计明早你就能看见曹司督了。”

“您这么肯定皇帝一定会派曹司督来?”

“如果他连我这么明显的信号都看不出,那他不是枉研究我三年了?”

“你和皇上,真是有默契的一对。”

“怎么,你首肯我和皇帝在一起了?”

琉璃霎时间羞红了脸。“如果…您是真心喜欢皇上的话,那我也就听您的…”

“哎呦,真不容易,连脾气这么倔的你都被我争取过来了,看来这事宫里也没有反对的了。”

白玉鸾本是玩笑之话,但就是这个瞬间她突然间明白了这个死鬼皇帝在想什么。

他在试她。

试她够不够资本成为他的女人。

这一切,从最开始,他就不是为了曹彬和雪妃打算,他们不过是他给她的试题。

这个男人,不知道该说他冷血,还是深谋远虑。

白玉鸾不知为何却开始惶惶不安起来。

一夜都没睡好。第二天早上如期看到了曹彬,两人尴尬一笑。

“玉将军,我是来,呃,处理您和珍妃娘娘的事——”

“皇上有话么?”

“您可能不想听。”

“那就先不要说。”白玉鸾斩钉截铁,“我如此高调,不惜得罪了珍妃,就是为了让皇帝有个借口派你进宫。”

“将军高明,曹彬愚钝。”

“你一点都不愚钝,只是有点愚忠。”白玉鸾看了看他,“别跟我说皇帝心胸广阔原谅了你和雪妃,先不论他这人占有欲到底有多强,单说是皇上这个身份,也轻饶不了你。”

曹彬一愣,白玉鸾眼中闪过的洞彻一切的光芒,如此刺眼。

“怎么,看在我把珍妃都得罪的份上,赏脸告诉我真相吗?”白玉鸾波澜不惊的说,“你知道我总是会有办法知道的,朋友一场,帮我省省麻烦。”

曹彬看着他,良久,“和雪儿有婚约的,本是我。”

作者有话要说:

有故事的人

白玉鸾终于成功撩拨起曹彬不堪回首的伤心事。

于是曹彬开始讲故事。

“陛下本不是太子,按照继承位,连前五都排不上,他的生母,当今的太后,只是个不得先皇宠爱的妃子,而我的母亲,是她的婢女。我自小被送入宫中做他的伴读,我母亲想的很简单,日后他若封王,或是入赘小国,我也可以跟着荣华富贵。那个时侯,无论是我,还是陛下,都没有想到我们会成为今天的样子,而那个时候,我有个指腹为婚的妻,杜笙雪,就是——”

“雪妃。”

曹彬点点头。

“其实我是在十八岁那年才第一次见到她,先前她身体不好,一直住在乡下,就像个与世隔绝的仙女,只见了一面,我就认定她就是我的妻子。”

“男人的仙女情节,”白玉鸾脑海中不合时宜的闪过和龙啸桐的温泉一幕,怕也就是那雾气腾腾让那个男人一时头昏——

“曹司督请继续。”

“那时正是争太子之位最激烈的时候,几个候选人互相残杀,让本是毫无希望的陛下捉住了机会,可是只差一样,那就是一个正当的理由。”

“一个可以说服他父王他才是真命天子,就算卷入内斗也是替天行道的理由对吧?”白玉鸾早就深谙其道。

“然后有一天,宫中突然传开了一个奇闻,说十八年前天降奇石,上面刻着四个字,凤仪天下。上面刻了一个女人的生辰八字,得到这个女人,就会得到天下。”

那一刻,白玉鸾觉得自己像是被推下了悬崖,不停地下坠,等待着最后那重重一击,“然,然后——”

“奇石是在南方的一个比较偏远的地方找到的——好像离玉鸾国不远——”

“哦,是吗,我还真是没听过。”白玉鸾掩饰着自己的不安。

“没听过不足以为奇,因为这只是陛下放出的谣传罢了,哪会有什么凤仪天下的故事。”

曹彬没有注意到白玉鸾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兴许是因为面具,兴许是因为他沉浸在自己的故事里。

“我猜,那个被龙啸桐拿来顶替的女孩,就是你的未婚妻是吧?”白玉鸾气的嘴唇开始颤抖,“他怎么可以这么做?”

“整件事不是你想的那样。”曹彬这才意识到白玉鸾情绪的波动,“我很难跟你解释清楚。”

“那就尽量解释给我听!”

“我——”

“他解释不清,那就我来解释吧。”

龙啸桐。这个神出鬼没的男人,这个在后宫横着走的男人。

白玉鸾不知心里为何如此的疼,仿佛很久前的伤口,你本以为它已经结疤了,却实际上还在流血。

“曹彬,我是让你带一句话给白玉鸾,不是让你带一个故事。”龙啸桐叹了口气,“不过不能怪你,我早就知道,凭玉将军的智慧,早晚会知道的。你也该去看看雪妃了。”龙啸桐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心,不要被咬了。”

曹彬走了,白玉鸾狠狠的瞪着龙啸桐,然后突然间就那样咬了下去,龙啸桐吃力的皱了一下眉。

“你该庆幸我手边没有剑。”

“你也该庆幸这是在葬雪宫。”龙啸桐看着自己手臂上都见了血的牙印,“该庆幸我跟所有人说我是来看雪妃的,被咬了不足为奇。”

“我替雪妃咬你。”

“白玉鸾,我以为你还是挺有脑子的,事实证明,你们女人,还是太情绪化。”龙啸桐突然笑了,“还是因为爱之深,责之切?”

“你试探我,利用我,戏谑我,这我都不介意,谁让我曾经刺杀你,就当你真是真龙天子,老天替你惩罚我。但是,我无法认同你为了一块石头而牺牲一个女人。”

“雪妃是曹彬的未婚妻没错,后来也确实成了我的太子妃没错,我当时也确实因为得到了这个凤仪天下的女人才名正言顺坐上太子之位的,这都没错,但是,你要记住,我从没有抢过曹彬的女人。”

白玉鸾不发一言。

“你的眼神告诉我你似乎不太相信我的说辞。”

“因为你太多的行为告诉我这个说辞不可信。”

“我可以告诉你,石碑的事不是我编的。这么多年知道这个石碑存在的,十人中有九人都笃定这是我放的谣言,但是我可以问心无愧的说,这不是我传的。”

白玉鸾看了看他,就这一点还算是可以相信。

“曹彬以为是我传的,他知道我要上位,他知道这场混乱的太子之争,只能由我来收场。他知道,并相信,这会是我的天下。就是因为如此,他帮我找了个女人,说是混淆视听,我便答应了。”龙啸桐双手握住她的肩头,“玉鸾,我也多希望,那不是笙雪,可是阴错阳差,却是笙雪。”

“我不相信曹彬会把自己心爱的女人让给你,那么多女人,他为何不随便找一个?”

“他的确是很随便的找了一个。我们进宫,名义上是请求父王为曹彬和笙雪主婚,实际上是把那个女人带去给我父王看。一切本都盘算的好好地,然后——”龙啸桐说这话时苦涩的笑了,很让人心疼,“就在父王来之前,突然闯入的刺客,杀了她。”

“突然闯入的刺客?”

“你可以想象,如果父王看到所谓的凤仪天下的女人死在我怀中,那会是什么结果——”

“你成为灭国的罪人。”

龙啸桐点点头,“那个时侯,只有笙雪和曹彬在我身旁,父王进来的时候,曹彬突然从我怀中抢过了那个女人的尸体,喊着,爱妻——”

“笙雪成了假凤凰,而你成了真天子。”

“错不在曹彬,罪却在他。这也是为何,我虽然知道他们一直都还有来往,却没有干涉。”

“直到雪妃怀孕了。”

“你知道,我就算再大度,也不会把太子之位交给别人的孩子。”龙啸桐看了看白玉鸾,握住她冰冷的手,“你不要想歪,我还不会一尸两命,我本是打算送她出宫,那时我已经坐稳王位,什么凤仪天下的石碑,已经撼动不了我的地位。可是,孩子没了,她小产了。”

“无法再怀孕的前太子妃,成不了你天下的皇后。”白玉鸾看着他,眼神忧伤,“接下来的故事我都知道了,雪妃被打入冷宫,她疯了,然后曹彬和你,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直到有一天你心血来潮,你想试试我能不能成为你的女人,然后你就任凭我调查雪妃,等着我被整,亲手把我送入冷宫,坐等着看我能不能摆平这一竿子事,能不能立得住脚。龙啸桐,战场上,你我有输有赢,可是宫闱中,我竟然只是你的‘将军’,这盘棋,你赢了。”

龙啸桐霸道的牵起她的手,吻住,“做我的女人很辛苦,所以我不得不狠下心来,况且我并不想让你做普通的女人——”

“不要说——”

“我要你做我的皇后。”

她早就知道。

一直的惶惶不安,一直的恐惧与诱惑。

她其实早就知道。

她只是不说。

可是,龙啸桐,你可知,雪妃她是错当了我的替身?

可是,龙啸桐,你日后能否分清,你要我当你的后,是因为你爱我,还是因为我有能力当皇后而已?

可是,龙啸桐,你最后会怎么做,当你早晚有一天知道,那并不是凤仪天下,而是

龙仪天下。

皇帝不是高尚的

掐指这么一算四十九天其实很快就过去了。

祭神的由头再也抵挡不住龙啸桐想要得到白玉鸾的野心了。

仿佛得不到她,他全天下的蓝图总是缺憾。

可是每每看到她的躲闪和犹豫,他的男性自尊心总会遭受到无比的打击,难道,自己真的连赢得一个女人的心的魅力都没有么?

还是,这天下,只有这个女人的心,他得不到?

究竟她是否也曾在乎过他?还是一直以来都是他的一厢情愿而已?

龙啸桐在这个关键时候不知所措了。

先攻身还是先攻心,霸王硬上弓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占了再说,还是细水长流天长地久你侬我侬?

似乎每一次都是她把选择的难题扔给了他,但是最后,真正的答案一直在她身上。

祭神结束的这个白天,龙啸桐进了后宫独独见了白玉鸾一个人,这件事引起了所有妃子的注意。无数种版本传播在各宫。

到头还是梅妃很是冷静的说,一切等到了晚上才有结果。

仿佛知道了什么一样。

可是不能坐等着皇后之位拱手让人的大有人在,这首当其冲的自然就是珍妃。但是珍妃也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不知好歹的站出来嚼舌根子,被她推到前线当炮灰的当然是一直都懵懂的景贵人。

“听说皇帝还特别免了太医近身检查这一宫训,这不是大为那个男人开后门了吗?”景贵人还捅着昭仪,“你说是不是,仪嫔妃,咱们一起去跟曹司督闹去,叫白玉鸾今晚不能待在葬雪宫如何?”

“我却以为,玉将军今晚在哪里并不重要,只要皇帝不去他那里,就好。”昭仪说罢又露出小女孩的笑容,“昭仪也很想见陛下一面——”

“你?算了吧,要轮也是轮到我们珍妃娘娘啊,珍姐姐,你说是吧。”

珍妃把香包递给随身的丫鬟怡人,叹了口气,“这些事哪容得我们多嘴,我们都是皇帝的女人,该明白不争宠才是对皇帝真的好。”

昭仪微微一笑,“争宠倒是其次,不惹麻烦,才是真的好。”

这话到了晚上才应验,就在皇帝要宣布今晚就寝何处一个时辰前,总司督曹彬却得到加急密报,顾不上点灯后前朝不入后殿的规矩,硬是带着一大路人马冲了进去。

连皇帝都没有禀报。

路过葬雪宫前,正碰上白玉鸾和琉璃在乘凉,以往会相视一笑的曹彬,却是故意装作没有看见他一样径直而过。

“曹司督今天是怎么了?”琉璃都忍不住多嘴一问。

白玉鸾先知先觉,“但凡这种关键时刻,都会出现乱子,看来,这一次,我又是逃不掉的。”

白玉鸾这话几分钟后就应验了。

官兵冲过来的时候茶才刚泡到时候,白玉鸾摇摇头,“可惜了,才刚到火候。”

“将军,你——”

“琉璃,你想尽一切办法出宫,将这封信交给兵部卿韩若生。”

“我——”

“别跟我说你没有办法。”白玉鸾严肃的说,“这次,不像上次通奸那么容易过关了。”

琉璃快速收起信件,一步都没有再耽搁,在曹彬的人马靠近之前绕到宫后溜了。

“曹司督,近来可好?”

“玉妃娘娘。”

白玉鸾一听这四个字,就知道这一次事态已经严重到他都解决不了的地步了。玉妃娘娘,而不是玉将军,意味着,这一次,他也不是曹彬,而是司督了是吗?

来办她的司督。

“司督大人有何见教?”

“娘娘,不知今天下午,你身在何处?”

“和冷宫雪妃娘娘一起。”

“做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