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因为太累的关系,她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梦里,又隐约出现了那熟悉的情景——少年的眼睛变得温润无比,脸色柔和得像是要将她融化:“不只是小青。那罗,以后,还有我来保护你。”

温柔纯净的双眸,清雅秀美的身姿,最温暖人心的笑容,伴随着最残酷伤人的话语,都萦绕在她的周围。在梦中,他就在她的身边,好像不曾离开过。她几乎能感觉到他的手指绕过她的发丝,他炽热的唇轻落在了她的唇上…如此真实的触感…。

这一定是梦的恩赐…

只是,那颗孔雀石一眨眼却变成了绿松石,耳边传来了那个让人生气的声音——对了,你可不许摘下这项链,不然我让你身边的两个丫头吃顿板子…。

她像是要摆脱什么东西,喃喃地发出梦呓:“我不会爱上你的,不会…”

迷迷糊糊中,她好像听到了梦里似真似幻的回音——那罗,请你试着爱我。你一定会爱上我的…因为,我是那么爱你…

这个世上一定有能感受到自己的那个人,一定有能和自己分享快乐悲伤、能让自己不再寂寞的那个人。我们不知那个人会在何时出现,或许要等待很长时间,或许一辈子也等不到,但是当我们找到彼此的那一刻,就永远也不会在寂寞了。

那罗,原来我想要的妻子就是这样的人。我想我已经不用等下去了。

第二天一早,那罗醒来是觉得精神好了很多,看来昨晚睡得真不错。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脖子上的项链,难道真的是因为这个的关系?

“娘娘,你醒了?”绮丝端着洗脸的琉璃水盆走了进来,眉梢间带着几分喜色。

那罗揉了揉双眼,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忙问道:“对了,昨晚陛下什么时候走的?”

绮丝将拧好的巾子递给了她:“陛下等你睡着了又在你身边坐了好些时候才走。”

那罗将巾子放在脸上是,蓦地回想起昨夜梦中那些真实的触感,脸上不觉微微一热。

“娘娘,陛下昨晚离开前还吩咐过,今天他会带你去一个地方。”绮丝又提醒道。

“带我去一个地方?去哪里?”那罗一愣。

“去哪里我也不知道。”绮丝笑了笑,“可能是想带你去外面散散心吧。”

那罗用完早餐不久,安归果然派人来接她了。当看到来人居然是凌侍卫时,那罗很是惊喜地问道:“怎么是你?凌侍卫,自从回了楼兰,好久没见到你了。”

凌侍卫依然还是冷口冷面,语调倒是柔和些了:“属下还没恭喜娘娘呢。属下这就带娘娘过去。”

凌侍卫将那罗带到了宫门的一角,指着不远处一辆很不起眼的马车道:“娘娘请先上去吧。”

那罗心里暗自琢磨,这是要去哪里?难道是要出宫一日游?

她刚刚上了马车,立刻就被一双有力的手给拉了过去,不偏不倚地落在那个温暖结实的怀抱里。与此同时,一股淡淡的草木清香也随之袭来,令她心里微微一动。

“安归!”她像是坐到了针毡上班从他怀里跳了起来,飞快地找了个离他最远的位置坐下,缓和了下心情后才淡淡地问道,“陛下,您想带我去哪里?”

他的目光落在了她的项链上,眼中闪过了满意的神色,这才慢吞吞开口道:“去了就知道了。话说回来,我还是更好喜欢你喊我的名字。”

“那怎么行,陛下,这不合礼法。”她虽然也觉得喊他名字够利落,但是…尽管在他的威严下生活,偶尔唱下对台戏应该没关系吧。

他似乎并没有在意,只是开口吩咐驾车的凌侍卫:“凌,我们走吧。”

马车不疾不徐地穿过了楼兰都成,沿着孔雀河朝城外的方向而去。那罗在车里被晃得昏昏欲睡,差不多过了一个多时辰,才听到凌侍卫的声音传了进来:“陛下、娘娘,已经到了,请下来吧。”

安归小心翼翼地将那罗扶下了马车,用手指着某个方向道:“你看,那罗,这就是我今天要带你来的地方。”

那罗有些好奇地抬起眼,出现在她面前的居然是一个墓地。按照楼兰墓葬传统,围在墓地周围的上百根胡杨树木桩以当中的船行棺木为中心,像外呈太阳放射光芒状围城了几个环。木桩上有精心描绘的彩绘,扁平的平面被抹成了黑色和红色,看起来绝非是安葬普通人的墓地。

“陛下,为什么带我看这个?”那罗十分疑惑地问道。

安归用某种怜爱的神色看着她:“那罗,你去磕几个头吧。那里藏着你的爹娘。”

那罗十分吃惊,她瞪大了眼睛,声音也发着颤:“你…你说什么?我的爹娘就葬在这里?”

“这种事我又怎么会骗你?”安归目露温柔之色,“我知道当时你的父母被草草安葬,所以这半年来我一直派人查探,终于找到了你父母的遗骨。会楼兰后就派人重新将你父母按照楼兰风俗入葬,并放入不少随葬物品,让他们去那个世界的路上也能安心。”

那罗这下再无任何怀疑,跛足飞奔到墓地前,抱住了木桩忍不住哭了起来。

哭了好一阵子她才觉得心里舒服了一些,缓缓站起了身,对身后的男人说了一句:“谢谢你,安归。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

他温柔地将她的身姿扳了过来,低下头凝视着她的眼睛:“你我现在已经是夫妻了,你的父母也就是我的父母。”说着,他的嘴角又勾起了一抹靡丽的笑意,“不过,如果想要报答我的话,我倒是不会拒绝。”

“我…”她的视线下垂,几乎无法承受住对方灼热的眼神。

他微微一笑,又握住了她的手。那罗的睫毛一阵轻颤,下意识地想要将手抽回来。但他没有给她抽回手的机会,反而顺手将她拉入了自己的怀里。她的头发一麻,想要推开,但无奈对方抱得很紧,用力得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刚才自己说的话忘记了吗?想要报答我就乖乖别动。”他的口吻中国带了几分促狭的笑意,又似乎有一丝孩子气的威胁。

她的身体一下子就僵住了,只好在心里默念了一边,无赖!

他的嘴边露出了得逞的笑容,将她抱得更紧,还用下吧轻轻蹭了蹭她的头顶,意料中地引来了对方又一阵小小的反抗。

那罗给禁锢在他的怀里,被一阵熟悉的草木清香笼罩。她清晰地感觉到他的心跳得很快,自己的心也一样跳得很快…到了最后,都几乎分不清是谁的心跳得更快了。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好吧,就当是…报答他一次就好了…。

就一次…

安归继位不久,匈奴就派使者送了厚礼前来恭贺。新任的楼兰国王以上宾之礼接待了匈奴使者,并表示将永远铭记两国之间的友谊。在这之后,新王又罢免了一些老臣,重新任用了一批年轻且才高的臣子,大力发展农业经济,并且鼓励国民和西域其他各国通婚。一时之间,楼兰国呈现出了一派生气勃勃的新景象。

这段时间以来,那罗在宫里的生活也算是平静无澜。只是安归几乎每晚都会到她这里坐坐,让她感到了莫大的压力。尽管他也没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但每次见面时那种若有似无的暧昧感觉更是让她坐立不安。达娜太妃也没有找那罗的麻烦,倒是见安归的后宫一直空置着,就送了两个千娇百媚的绝色美人给他。安归当时就笑着收下了,并将她们安置在了离王太妃不远的两座华丽的寝宫里。尽管还没传召她们侍寝,但宫里人都认为这两个美人飞上枝头的日子不远了。

那罗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没什么感觉,身为一国之君有多少妃子都不奇怪,只是疑惑为何有美人相伴,安归还是天天有时间到她这里来聊天喝茶。

这一天当那罗和绮丝经过庭院时,听到了不远处传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她一时好奇,探首从茂密的枝叶间望去,只见年轻的楼兰王正坐在青翠欲滴的葡萄藤架下,微笑着和身边的美人清谈细语。在夕阳余晖的斜照下,他那绝丽的容颜比天界中的摩柯曼殊更明艳华美,比地域间的曼陀罗花更阴暗邪魅。

“娘娘,她们好像就是王太妃送的两个美人。”绮丝小声地在她耳边说道。

那罗这才留意到那两位美人国人眉目如画,艳丽非凡。

“陛下,就让奴婢为您献舞吧。”其中一位高个子没人站起了身,仪态风流地伸出了白皙如玉的手臂,在曲乐的伴奏下翩翩起舞。而另一位美人则娇滴滴地拿起了一颗剥好的葡萄,殷勤地想要送入他的口中。

那罗下意识的皱了皱眉,不知为何觉得这样的画面有些扎眼。想要离开,脚下却不小心踩到了树枝发出了很轻的声响。她生怕被对方发现,赶紧闪到了树后。

安归似乎留意到了这边的动静,抬起头朝她的方向望了一眼,又若无其事地就着那美人的玉手吃下了那颗葡萄。

“真是无耻!绮丝,我们走。”那罗感到一阵莫名的烦躁和厌恶,转身就走。

她心里也是满腹困惑,自己这是怎么了?之前听说两个美人时也没什么感觉,为何今天见到这暧昧的一幕却如此不舒服?真是的,无论他做什么都和她无关啊,为什么自己的心情要被他影响?

一定是她太讨厌他了,一定是这样的。

当晚安归又像往常那样来她寝宫,却被她以身体不适为由拒之门外。安归倒也不恼,没说什么就回自己寝宫了。

这样差不多又过了半个多月,两位美人虽然还是没被传召侍寝,但在宫里的地位显然已是水涨船高。宫人们知道这两位美人近日来不但经常陪在国王身边,更有执掌后宫大权的达娜太妃撑腰,所以也不敢有丝毫怠慢。两位美人恃宠而骄,随意责打下人成了家常便饭,偏偏这国王也纵容着她们,更是令她们变本加厉。

那罗还是和往常一样过着平静的日子。那天以后安归就再没来过,她自然乐得落个轻松,每晚还可以早些休息,精神反倒比之前更好了。只不过…那个人天天在她眼前晃一下似乎也成了一种习惯,所以有时她居然也会不自觉地想起他。但只要再想到那天葡萄藤架下的情景,她就立刻将那个身影提到了九霄云外。

为了避免惹到不必要的麻烦,那罗平日里都待在自己的寝宫里。有绮丝和乌斯玛陪着她,这宫里的日子似乎也没那么难熬了。

“那罗,过些天就是陛下的生辰了,你准备好送什么礼物了吗?”绮丝笑着打趣道。

尽管还有两个月才是安归的生辰,但宫里各司早就着手准备起来。楼兰的达官贵人们更是绞尽脑汁互相攀比,想要送出最能讨好国王的礼物。

那罗双手托腮,显得很是为难:“我也不知道。他贵为国王又有什么没见过呢?贵重的我送不起,可若是送个普通的,又好像有些拿不出手。怎么说他也帮我安置了父母…。”

绮丝眨了眨眼,笑道:“无论你送什么,陛下都会欢喜得很。”

那罗正想说什么,忽见一位小宫女慌里慌张闯了进来:“娘…娘娘!不好了!乌斯玛她不小心冲撞了那两位美人,现在正跪在庭院里。听说两位美人还不解气,说是要罚她一顿板子呢!”

那罗一听脸都气白了,立刻就让那小宫女带路,怒气冲冲地朝那里快步走去。她只想安安静静混日子,也根本不想争什么宠,偏偏还不安生的事要来招惹她。既然如此,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当那罗到了庭院的时候,正好看到那高美人抬手给了乌斯玛一耳光。“啪i!”这一生脆响简直就像是打在了那罗的胸口上,令她立时气血上涌,恼怒不已。那罗铁青着脸什么话也没说,快步上前一手揪过那美人的头发往下拽,一手干脆利落地左右开弓,啪啪给了美人两个大耳光。她下手又快又狠,对方的脸颊一下子就高高肿了起来,嘴角直流血,竟然被打掉了半颗牙。

绮丝和乌斯玛心里暗笑,用无比崇拜的目光望着那罗。而另一个美人则尖叫起来:“你…居然敢打我姐姐!你不过是个不受宠的妃子而已!这些天陛下可是连看都没看你一眼!”

“先撩者贱。不是你们先招惹我的侍女,我也懒得理你们,是不是要我也给你几个耳光啊?”那罗冷冷地瞅着她,还威胁似的扬了扬手。

美人吓得倒退了几步,声音却是更加尖厉:“你等着!你这贱人!小心我叫陛下治你的罪,将你的手剁下来喂狗!

“是谁敢将爱妃的手剁下来啊?”这时,一个恍若春水东阳的男子声音从不远处传了过来。周围的宫人们纷纷跪下,那罗不抬头也知道来者何人。两位美人一间国王驾到,对视一眼后同时凄凄惨惨地哭了起来,柔弱娇美的样子万分惹人垂怜:”陛下,您要给我们做主啊…”

安归连正眼都没瞧她们一眼,径直走到那罗面前,小心翼翼捧起她的手:“爱妃,你的手还好吗?刚才那么用力一定很痛吧?”

听他这么问,周围的人俱都是一愣。两位美人也是面面相觑,又立即哭喊起来:“陛下,陛下,是她打了我们…”

“闭嘴。”他的声音低柔得不可思议,甚至还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但那隐藏其中的阴暗狠历的杀意令人不寒而栗,“明明就是你的脸打痛了爱妃的手。”

两位美人这下也哭不出来了,只是愣在那里不知该如何反应。

“对了,我刚才好像还听到有人辱骂爱妃。”他又笑着望了美人们一眼。被他那温柔的眼波一扫,那两位美人只觉得浑身冰凉,如坠寒窖。这下她们也不敢再告状,只是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请陛下恕罪。

那罗太了解他的性格了,她似乎已经预感到对方会说出什么话,连忙打岔道:“陛下…我打也打过了,不如就…。”

“那罗,不必担心。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会从轻发落的。”他打断了她的话,眼底冷冷闪了一下,“来人,将这两个贱妇拖下去,一个剁去右手,一个拔去舌头。然后送她们回原来的寝宫。”

周围的人都同时哆嗦了一下,谁也不敢抬头看那两个哭天抢地被拖走的美人。

“乌斯玛、绮丝,还不送爱妃回寝宫?”安归若无其事地摆了摆手,就在众人毕恭毕敬的恭送声中离开了。

绮丝伸手扶住了安罗,发现她的双肩已经僵硬如石了。

是夜,天空下起了雨,安归如往常一样来到了那罗的寝宫。他身穿一袭简单的米色袍子,暗金色的长发由于淋了雨的关系,有几缕垂落在光洁的面颊旁。密密的睫毛液沾上了几滴小水珠,随着眨眼的瞬间而闪耀着银色的光芒。他那线条优美的唇也因为侵润了湿意而呈现出一种晶莹剔透的感觉。

“今天爱妃总算不让我吃闭门羹了。”他笑嘻嘻地走了过来,亲昵地在她身边坐下。那罗习惯性的往旁边移了移,神色复杂地看着他:“陛下,您今天这么做,不是让我在宫里结怨吗?我都已经尽量避免招惹麻烦了。这真是好比人在家中坐,石头砸下来。”

安归不禁轻笑出声:“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比喻。”

“难道不是吗?我明明自己可以解决的,你还偏偏要用那么毒辣的法子…”

他的眼底仿佛有什么一闪而过:“这两个女人只是太妃的一次试探而已。”

“试探?试探什么?”那罗讶然地看着他。

“试探我对你的底线到底在哪里。”他顿了顿,“既然如此,我索性要所有人都知道——只要有人惹到你,我就不会放过他。今天也算是杀鸡儆猴,让那些心怀鬼胎的让你以后再不敢怠慢于你。”

那罗心里有些感动,但脸上还是保持着原来的表情:“可是这两位美人是王太妃送你的,你这样做就不怕她责怪你吗?”

他不以为然地扬了扬嘴角:“不管是谁送的人,宫里的规矩还是要遵守的。她们以下犯上,我惩罚她们王太妃也无法可说。再说我又没把她们送出宫,不是照样让她们住在原来的宫殿,享用同样的食物吗?况且,今天也是在你的面子,已算是轻饶了她们。”

那罗的脸部顿时一阵抽筋,原来绞舌剁手也算是轻饶了。

“那罗…”他忽然低低地喊出她的名字,原本略带凉意的空气似乎也因为这个声音而变得暧昧起来。

那罗顿时有些手足无措,幸好就在这时,绮丝将一盆热水喝巾子送了进来。

“放在这里吧。”安归淡淡地吩咐道,“就让那罗来伺候我。”

绮丝应了一声,在离开前还不忘朝那罗眨了眨眼。

那罗的脑子还有点转不过弯来:“伺候?”

他冷哼一声:“你想让我就这样一直湿发湿面吗?若是我感染了风寒你可担待不起。”

那罗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拧干了巾子,小心翼翼地帮他擦拭着脸颊上残留的水珠。他也难得乖乖地仰着脸闭着眼睛,任由她擦来抹去。她身上有股淡淡的甜香,偶尔她温暖的指尖会触摸到他的皮肤…在这一刻,他的心里是前所未有的安宁,口中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那罗,前些天我没来,你有没有想过我?”

她愣了愣,倒是诚实地点了点头:“偶尔想起,只是在脑中一闪而过。”

听到一闪而过这个词,安归的身体稍微晃了晃,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奇怪。他怎么觉得这小姑娘有时比自己更狠呢。

“我可每晚都在想你呢。”他的嘴边漾出意思笑意。

“是吗?”她挑了挑眉,口气明显不善,“陛下你不是每晚有美人相伴吗?”

他蓦地睁开了眼睛:“自从上次在庭院里偷窥我之后,你好像就变得爱发脾气了。”

“上次你看到我了?”她先是一愣,随即就瞪起了眼睛,恼道,“谁偷窥了?!你和谁在一起才不关我的事!”

“鬼鬼祟祟在哪里,不是偷窥又是什么?”他笑得越发灿烂,“咦?怎么这么激动?难不成…。真是吃醋了?好了好了,那么下次就由你亲手喂我吃葡萄好吗?”

“我才不会吃你的醋呢,懒得和你说。”她哼了一声,将那块巾子扔在了他的脸上。他伸手拉下了巾子,眉梢眼角俨然浮动着几分笑意。

这双冰绿色的眼睛,平时总是呈现出近乎无情的透明。唯独在凝视她的时候,才会凝聚起点缱绻和爱怜,带着温柔神秘的蛊惑力,令她心头蓦地一荡。当彼此的视线相交时,她隐约感到了某种存在于他们之间的微妙的牵制。

新王为了爱妃而惩罚两位美人一事,立刻就在后宫传开了。

“瞧瞧,陛下还是最重视王妃,骂过王妃的人都要绞舌头,就连打过她身边侍女的美人都被剁了手呢。”

“谁叫这两个美人平时这么嚣张,我看啊。是她自作自受。”

“以后还有谁敢惹王妃?我看我们得多巴结王妃才对。”

“没错没错…”

同样,这个消息也很快传到了达娜王太妃的耳中。

“王太妃,您看陛下竟然这么宠爱那个奴婢。奴婢还以为他对那两个美人有了兴趣,想不到转眼就被剁手绞舌了。”米玛女官听到这个消息后脸色一直不大好看。

“安归是什么性子的人,你到现在还不知道吗?他做事一向狠毒。不过,这也是我欣赏他的地方。”达娜的神色倒依然平静,“看来他真对那奴婢上了心。”

“王太妃,要不要奴婢将陛下请来?毕竟这两个美人是您送的,他这样做也太不给您面子了。”米玛女官难掩愤恨之色。

达娜突然笑了起来:“他不是将那两位美人送回原来的寝宫了吗?吃穿用度也一切照旧。即为他的心上人在后宫立了威,又顾全到了我的面子。这个安归啊…有时还真是让人头疼呢。”

米玛见她面上并无怒色,有些不甘心地说道:“王太妃,难道我们什么也不做,眼睁睁看着那奴婢受宠吗?”

“你也看到他的底线了,他对那奴婢上了心,现在并不是一个好时机。”达娜冷冷一笑,“不过,男人的爱又能维持多久?君王的爱更是变幻莫测,抓不着也守不住。等过些时候陛下失去了对她的兴趣,我们再将她拉下来也不迟。”

“还是王太妃英明。”米玛女官露出了一个讨好的笑容,“只是如果陛下对她的兴趣一直不减的话…”

达娜淡定地笑了笑,手指轻磕了一下杯沿:“过些日子,我会修书给单于,希望他将阿克娜嫁于楼兰国王为后,以加固盟国之间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