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北辽群臣众多,难道都是胆小怕事之辈?!”隆庆帝被激怒了,指着殿上几个较为年轻的臣子道,“你们几个中必须推举出一人来,若是还不愿为国出力,就干脆辞官返乡!”

那几名大臣面面相觑,正在惶恐之际,南平王忽然上前道:“圣上请勿动怒,臣想到一人可以前往边疆作为使臣。”

此言一出,隆庆帝面带喜色,耶律臻却不由双眉一锁。

“是谁?”隆庆帝急切道。

“北胤王世子。”南平王气定神闲,掷地有声地说出这几个字。

“他?!”隆庆帝本是放下几分的心又提了起来,“萧凤羽不是身带残疾吗?如此长途奔波怎能承受得住?再说他从无在朝为官的经历,只怕是无法胜任使臣之职位!”

南平王微笑道:“他在朔方待了十年之久,虽有残疾却能适应那边的气候,应该不会像萧老尚书那样身染重病。尽管未曾入朝议事,但他与朔方靖王颇为熟悉,比起别人来说,倒更有得天独厚的优势了。”

“我只怕他年纪太轻没有斡旋的经验。”隆庆帝沉声道。

南平王道:“其父乃镇国大将,萧凤羽也并非鲁莽无知之人,只要圣上对他叮嘱行事要务,相信他不会耽搁大事。再者,若是圣上不太放心,还可让凤盈郡主作为陪同一起前去,郡主身经百战,若非女流之辈,也称得上是我朝勇将了。”

隆庆帝还在沉思,其他臣子眼见南平王举荐了萧凤羽,生怕这苦差事再旁落到自己身上,纷纷上前对凤羽极尽赞美。隆庆帝蹙片刻,终于点头道:“宣萧凤羽入宫。”

崇光殿内灯火犹亮,耶律臻步出了殿堂。隆庆帝宣召萧凤羽进宫,他不愿面对此景,也觉得父皇并不想让他参与此事,便自动告退,免得彼此尴尬。

缓缓走在清冷的春夜,月光挥落一地。他在园中踟蹰往返,对着一轮寒月心绪重重。从这边朝大殿方向望去,崇光殿宏伟辉煌,但现在并不属于他。

又过了许久,群臣们依次从殿中鱼贯而出,他知道此事几成定局。他低声唤来随从,片刻之后,南平王便走向了这处幽静园林。

还未等耶律臻开口,南平王似是早已有所预料,率先笑着道:“太子是否怪罪臣在殿上的举荐?”

耶律臻冷哼一声,不置一词。南平王屏退了随从,悄然道:“皇上始终不愿让太子前去,臣就算有三寸不烂之舌也无济于事,倒不如搭起桥梁,让北胤王世子承担这次出使任务。”

“他去了朔方对我有何好处?”耶律臻不悦道。

“太子不觉得他若是长留在上京,对你我都没有好处吗?”南平王低声道,“虽说他与北胤王不和,但毕竟乃是父子,等于是北胤王放在上京的眼线。再者说,去朔方充当使臣,未必是件好事。”

耶律臻看了看他温和的脸容,皱眉道:“父皇这段时间一直想要削弱北胤王的实力,又怎会答应让萧凤羽前去边疆?难道不怕他借机生事?”

“圣上自然也考虑了这点,但萧凤羽去了朔方边疆,是成是败,圣上对他如何处置可都由不得北胤王说了算了。”南平王颇为自信地道。

耶律臻挑起眉梢:“也就是说,要他做事的时候可说他是国之忠良,反之亦可寻找理由降罪于他了?”

“正是,否则圣上又怎会最终答应?”

耶律臻无奈一笑:“那我倒是要感谢父皇没将此事交予我去做了?”

“毕竟您是太子啊。”南平王感叹了一句,又道,“其实这次萧凤羽出使,对于我们来说也可算是天赐良机了。”

“南平王已经有所安排?”

南平王淡淡一拱手:“就看太子是否想让他回转上京了。”

自从凤羽被急宣进宫之后,叶姿一直忐忑不安地等着他的归来。不知不觉间烛火已燃至末端,才听得外边有了动静。她急忙奔出门外,见呼尔淳等人正护送着凤羽往这边而来。除了他之外,众人都神色肃然,看上去应是发生了大事。

“凤羽!”叶姿站在院门口,小心翼翼地喊着他。

他坐在轮椅上,抬头望着她,唇边带着微微的笑意。“你怎么还不回去睡觉呢?都什么时候了?”

她担忧道:“皇上为什么宣你进宫,谈了那么久!”

他静了静,道:“他要我去青芒江那边,调停与朔方的战事。”

叶姿惊讶不已,“为什么?之前不是已经有人去了吗?”

凤羽扫视了周围,低声道:“那位大人在半途忽然病故了。”

叶姿一时说不出话来,呼尔淳本想忍着,但见凤羽还是处之如常,不禁道:“世子,您不觉得萧尚书之死有些蹊跷吗?”

凤羽慢慢整着衣袖,“或许朝中其他大臣也是这样想的,所以才无人再愿意前去调停了。”

“那你答应了没有?”叶姿急道。

凤羽看着她,没有说话。呼尔淳叹道:“世子同意了。”

叶姿脸色一白,“大家都不想接的任务,皇上推到你身上,你居然也不反抗?”

“他专门叫我进宫,我还有不答应的机会吗?”凤羽略扬起脸,眼眸灿如寒星。见她紧抿着唇,又有意缓和了神情,微笑道,“以前我想抗旨不遵,你不是还教训我?怎么现在又变了态度?”

“现在和以前不一样!”叶姿脱口而出,凤羽注视着她,轻声道:“可如果这次我还不答应的话,皇上完全有理由降罪于整个北胤王府了啊……”

夜风徐徐吹过,拂动他衣衫下摆,亦缭乱了叶姿肩前长发。

竟一时无言。

作者有话要说:即将开启血雨腥风模式……

第七十四章 战局已开

因形势紧急,次日一早凤羽与叶姿便启程离开了上京。青芒江位于北辽最东部,为了尽早抵达,他们几乎是马不停蹄昼夜不舍。叶姿想到自己来到北辽后竟有大半时间是在车马上度过,就觉得浑身不适,可看看凤羽依旧坐得端正,不免有几分惭愧。

这一次两人还是相对而坐,但他时常独自出神,叶姿也再无心去打搅。数日后,他们的马队经过连日奔波已经精疲力尽,便赶在城门关闭前到了驿站休息,叶姿将凤羽送进房间,吩咐随从准备了饭食。可当晚饭端到凤羽面前时,他却倚靠在床头道:“我不觉得饿,你自己先吃吧。”

“都快天黑了怎么会不饿呢?”叶姿拉过他的手却觉掌心发热,一摸凤羽前额,竟比掌心还要热上几分。“凤羽,你在发烧了!”

他自己似是早就有所感觉,只是侧过脸看看她,“没什么,大概是累了,我今晚早些休息就是。”

“我去叫人请郎中给你开药。”叶姿说罢便开门对手下叮嘱几句,随后又转回身倒了一杯清茶,“你自己觉得不舒服就要说话,不能拖着。”

她一边说着,一边坐在床沿,将茶水递给了他。凤羽慢慢喝着,叶姿看着他的容颜,越发觉得这几天他格外憔悴,不由道:“要不我们明天在这儿休息,不要再赶路了?”

“那怎么行?”他抬头道,“多在路上耽搁一日,边境上就可能爆发出更大的战事。”

“可我怕你……”

他笑了笑:“我会小心的,若是实在难受了再跟你说。”

叶姿拿他没有办法,便只能坐在那儿看着他不说话。凤羽见状,反而催促她回房去,她不悦道:“你真是想的出来,郎中都没到,我怎么能自己回房?”

“我想要躺下睡一会儿……”他无辜地说着,这个时候的凤羽或许是因为生病的缘故,比平时消退了几分清冷。叶姿整了整他的衣襟,“先吃点东西,不然等会喝药会难受。”

说罢,也不顾他的反对,舀起一勺道:“不吃的话我就喂你。”

他无奈至极,只得自己端过碗,一声不吭地吃了起来。过不多时,随从领着郎中回到驿站,一番询问搭脉后开出了药方,下属们忙着抓药烧水,叶姿想让凤羽先安静一会儿,便自己出了房间。正站在楼梯上想着事情,就见驿站官员匆匆而来,她以为是来探望凤羽,便抬手低声道:“世子身体不适,已经躺下休息了。”

“那便如何是好!”官员竟哀叹起来,从怀中取出一封信笺递给叶姿,“前方又送来急信,说是朔方军队已攻占了青芒江流域,眼看就要朝着临江的城池进发了。”

“朔方人这次竟变得勇猛起来了?!”叶姿大为不解,“难道我们的守边将士打不过他们?”

官员叹道:“自从议和后,圣上见多年来将士们疲于杀伐,便减少了在那边的驻兵。这次事出突然,恐怕临近的军营也未及做出准备,可朔方人也真是奇怪,怎么会忽然这样大动干戈……”

“青芒江附近的城中有多少官兵?能否抵挡得住?”

“这……”官员为难了一下,“下官只是区区驿站官员,对那边的士兵战备也不了解,只是送信的人交待,务必请世子尽快赶去,不然……”

叶姿呼出一口气,道:“我会转告他的,你先回去吧。”

官员向她道别后离开了,叶姿独自站了片刻,才回到了凤羽那边。本想将此事告诉他,可推开房门见他已经睡下,走到床前看看,凤羽才缓缓睁开眼,意识有些模糊。

叶姿摸了摸,觉得他的额头似乎更烫了。“怎么药还没有拿来?”她沉不住气地埋怨道。

“这才多久,怎么就能熬好了?”凤羽伸出手来,她俯身捏了捏他的手指,又想到之前官员说的话,但看凤羽这个样子,便没有说出口。

这一日叶姿为了让凤羽快些退烧忙个不停,直至次日清早再去看望时,他的热度才算消减了下去。尽管只病了一天,可在叶姿看来,他也憔悴了不少。

随从进来询问什么时候安排启程,叶姿担心凤羽受不住,但又怕延误了时间。正在为难之际,门外却传来喧闹之声,像是有人在吵架一般。

她急忙开门出去,但见楼下的呼尔淳正朝着门外一人怒斥:“我家世子昨天已经病了,难道还要他连夜赶路,就不顾他的身体了?”

叶姿扶着栏杆朝下问道:“什么事?”

呼尔淳听到声音,回头道:“郡主,是朝廷派人来催促,说要在月底之前赶到青芒江,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叶姿快步下楼,那门外传信的士兵见了她倒头就拜,急呼道:“小的也只是奉命传信而已,上面这样交代了,又怎敢不从?”

“算了,你就说我们只能尽力赶路,总不可能生出翅膀来。”叶姿挥手叫那人退下,呼尔淳气愤难消,道:“本就是无人愿做的苦差事,现在居然还强行限定日期,若是晚到了,岂不是还成了我们的罪过?”

“但凤羽已经答应了,又能怎么样?”叶姿也颇感无奈,这时楼上的护卫又朝下喊道,“郡主,世子请您进来。”

她跑上楼去,房门开了一半,凤羽已坐在床上,似乎听到了下面的对话。“从这里到青芒江大约要十二三天的路程,但至月底却只有十天了。”他微微蹙着眉道。

“他们也真是欺人太甚。”叶姿怫然坐下,凤羽又望着她道,“听说昨天有驿站官员来找我?你怎么没说?”

叶姿一怔,只得道:“昨天你病得厉害,我就没想打搅你。”

“他说了什么?”凤羽追问道。

“说是朔方军队已经打过了青芒江,即将到达江畔城镇。”她一边说着,一边观察他的神色。果然,一听此话,凤羽的神情变得沉重起来,“你为什么拖了一夜才说?”他的语气竟有几分愠怒,“要是我现在不问,是不是还打算继续瞒着?”

“你不是才醒来不久吗?”叶姿虽知道他会在意,但没有想到他的反应如此激烈,心中有些委屈,“就算昨晚我跟你说了,难道我们要连夜上路,觉都不睡了?”

凤羽脸色微白,“不管如何打算,你至少要先让我知道!”

“是我不对,耽搁了时机,这样总可以了?”她重重说了一句,看他紧抿着唇,只得将心里的话又咽了回去。屋子里寂静一片,凤羽沉默之后,叫来了呼尔淳,吩咐他准备车马,下午就要动身。

“但您身体还没好……”呼尔淳劝解了一半,凤羽已开口道,“我坐在车内一样是休息。”

他没办法,只得唉声叹气地出了房间。叶姿瞪了凤羽一眼,他却有意侧过脸不看她。

“我看你这个样子还有没有命赶到青芒江去!”她恨声说着,站起来就走。

“我要是不赶去,他们说我有意延误时机,到时候一样治罪,难道你不明白?”凤羽似乎真的生了气,看她已走到门口,竟掀开被子便想下床。叶姿回头见他抓住床栏想撑坐起来,不禁急道:“不怕摔了吗?”

他瞥了她一眼,重新坐下道:“那你干什么要走?”

“去给你准备药,带着路上用。”她哼了一声,回过去一把按住他的肩膀,指着他道,“你以后再朝我发脾气,我就真的走了,再也不理你。”

凤羽微微怔了怔,眉宇间略显沉寂,但很快又自我解围,托起枕边的包裹,“我这里一直随身带着那个对讲机,到时候叫你就可以。”

叶姿硬邦邦的心忽然柔软了一下,嘴上却道:“你以为我是每时每刻都打开那开关吗?”

“那我就一直喊你,直到你听到为止。”他抬起头,向着她笑了笑。

小小的风波之后,他们很快就离开了驿站。凤羽虽是在众人面前装成已经好转的样子,但一到车内,就还是恹恹无力。为了在最短时间内抵达边境,车夫加紧了行程,呼尔淳他们久经征战倒也无所谓,但叶姿看着凤羽遭受折磨,心中着实不忍。

更令她担心的则是就算到了那里,面对已经矛盾重重的双方军队,凤羽又该如何化解纠纷?

在这样的压力之下,叶姿连着几天都寝食不安,凤羽见了,反过来安慰她道:“你这样焦灼不安干什么?我既然答应了皇上,必然也是经过考虑的。”

“但那些人杀红了眼,万一不听你的怎么办?”正在车行途中,叶姿大着胆子倚在他臂侧。

“那我就找能听得进话的人说啊。”他低下头看看她,摸了摸她的刘海。

她叹了一口气,又不知说什么,便闭着眼睛在他怀里小憩。阳光正暖,透过窗纸淡淡地洒了一层,落在他的身上。叶姿的手不老实,轻轻揉着他的双腿。

“你把支架取下来了?”她小声问道。

“嗯。”凤羽点点头,“反正出来还是坐着轮椅的,暂时用不上了。等回去后再用。”

“回去后我陪你走路,说不定可以慢慢地摆脱支架了呢!”她难得高兴了起来,扬起脸望他。

凤羽见她高兴,便也微笑了起来。“我希望有一天可以跟你一起走到外面去。”他轻声道。

微风吹动了窗户,叶姿转过头望着外面,原野已经泛出了娇嫩的新绿,在远处有河流静静流淌,如白练飘散,为整片平野增添了几分水意。

这一条河流蜿蜒往东,越过更为宽阔的平原,途经若干城镇,汇集了数条小河的流水,最终奔向的地方就是青芒江。只是原先清澈见底的江水此时已变得混浊不堪,时不时的还有浮尸从上游漂起,沿江两侧更是散落了一地兵器。

先前北辽士兵驻扎的营地已被大火化为乌有,朔方士兵群聚于此,大声叫嚣着,用长矛挑起了北辽的旌旗,在风中不断挥舞。从营地出来一直往西,远远的便可望到一座古城,那里是北辽最东端的潜阳城,此时虽是白昼,但城门紧闭,城墙上更是布满了弓箭手,时刻提防着朔方军队的攻打。

守城官员已经两天两夜没有合眼,脸色焦黄,双目深凹。昨天朔方军队忽然发起攻击,幸得弓箭手及时放箭,才将他们关在了城外。从城墙上往下瞭望,随处可见白晃晃的兵刃在阳光下泛着寒意,那些人虽暂时撤退,但始终未曾远离。

先前北胤王在此地曾大败朔方猛将,将朔方人杀得落花流水,此次朔方军队集结而来,报仇雪恨的心昭然若揭。可眼下城中官兵已悉数上阵,求援的特使派出去已经整整一天,到现在也未见临近城镇派兵前来,这让他伤透了脑筋。

“大人,城门外有人叫骂,说是让您出去!”士兵匆忙奔来,神情紧张。

官员叱道:“说了不要搭理,任由他们骂去!”

“但他们说,您的求援信已经被扣了!”

“什么?!”官员心中一紧,抓起佩刀便速速步上城墙。周围士兵见他到来,立即以盾牌护住官员,城下果然有一人骑着战马高声叫喊:“潜阳城的人听到了没有?你们根本等不到救兵了!看看这是什么!”

说罢,大手一挥,身后草丛中随即又出现数人,用长长的铁索捆着一具尸体拖了出来。官员定睛一看,见正是自己先前派出求救的士兵,心头一寒,怒道:“出尔反尔的小人!当初求着我们圣上停战,现在反过来攻打北辽,是不是以为北辽无人,可以任由你们践踏了?!”

那人冷笑道:“你们当初以多欺少屠杀我们朔方人,如今被打了就要哭爹喊娘?识趣的就打开城门乖乖认输,再不然的话围上你们十天,我看到时候谁还能站在城墙上耍威风!”

“好,你且看看我们北辽人是不是软骨头!别以为杀了我一个使者就可以安枕无忧,临近的军队早晚会过来援救!”那官员一边说着,一边暗自打了个手势,身边的弓箭手心领神会,趁着他与对方唇枪舌剑之际,悄悄搭弓扣弦,猛然间一松手,一支白羽三棱箭便直射而去。

朔方将领急忙提缰后撤,那支白羽箭虽未中其人,却正射在战马颈侧。战马嘶鸣急跃,把将领甩下马背,周围士兵急忙上前搀扶,城墙上一声令下,顿时急箭如雨,尽朝着他们而去。

朔方将领带着手下飞快后退,草丛中又冲出埋伏的人想要救援,但都被飞箭生生逼退。正在此时,却听远处一声巨响,自青芒江方向又出现了黑压压的铁甲军队,如潮水般朝这边袭来。队伍正中有高大坐辇,其后飘扬着赤金色旌旗,最前方的一列士兵手中还持有长形火器,隔着甚远朝着城墙扣动机关,火星四溅之间,筒口喷射出大量铁石,城上弓箭手应声而倒。

“大人快走!”守城校尉一边呼喊,一边护送着官员飞速撤下城楼。

而朔方将士们见了那支队伍,不由喜出望外,高声呼喊:“靖王殿下!”

作者有话要说:感觉朔方人要反扑了……

第七十五章 进退之间

乱箭之中,坐辇内的人沉声下令:“攻城!”

城墙上的弓箭手带伤放箭,可铁甲军中又有众多士兵拥着冲车涌向城下,前面的倒下了后面的随即接上,粗重的冲木一次又一次地撞击着紧闭的城门。

城内的北辽官兵奋力坚守,眼看冲车已搭起云梯直架上城墙垛口,校尉一声号令,士兵们齐声呐喊,巨大的檑石被全力推下,径直砸向已经攀到一半的朔方士兵身上。惨叫声中,肉体被砸得粉碎,但冲车上随即搭起更高的云梯,有人一边攀爬一边以火器往上发射,将守在垛口的士兵打得满脸是血。

“他们是有备而来!根本不是因简单的冲突才开的战!”官员目睹这一切,急得在城楼下大喊。

“轰!”巨响声中,斗大的石块被投石机射向城楼最高处,潜阳城的旗杆顿时节节断裂,玄黑的北辽旗帜飘落于地,被纷奔应战的士兵踩得满是尘土。

凤羽在从驿站出发的第三天就得到了前线的讯息,其时他们的马队正不分昼夜地行进于官道。报信的使者飞驰而至,带来了潜阳城被围困的消息,让所有人都一惊。

“潜阳城的守将勇武有力,曾经和我一起上阵打过朔方人,这次怎么反被围困了?”呼尔淳最为不解,跃下马抓住那人就问。

使者战战兢兢道:“因为起先以为只是一小群士兵闹事,没怎么放在心上,不料后来又有朔方大军赶来,还带着火器冲车,险些将城门给生生撞开。”

“朔方大军?”凤羽扬眉,“是青芒江附近的驻兵吗?”

“据说不是。”使者顿了顿,道,“是朔方靖王亲自率兵打到了城下。”

“靖王?!”叶姿讶然出声,而凤羽敛容不言,过了片刻才道,“潜阳城还能坚守几天?”

“小人不知,但从前方传来的消息也是十分紧急,毕竟城中兵马不如朔方大军多,只怕若没有援兵到来的话会支撑不住。”

凤羽沉声道:“距离潜阳城最近的地方没人前去救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