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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间再没有比完颜亮卑鄙、无耻的人了。

而这次追杀,他从中京一路逃到燕京,若非我在南下的途中看见他,只怕他就死在路边,尸骨都无人收拾。

想到此,我更恨完颜亮了,恨意满胸。

完颜雍闲闲地站定,凌乱的鬓发随风轻扬,袍角微拂。即便穿着最普通、最暗淡的灰白长袍,也掩盖不了他令人无法忽视的光芒与气度,就像刺眼的日光,令人无法逼视,也令人心悦诚服,因为,日光是光明磊落的,从不在阴暗的角落谋算旁人,反而照亮了每一处角落的黑暗。

这就是我喜欢的男子。

我问:“大哥,今后你有什么打算?”

他俊眉微扬,愣了须臾才道:“走一步算一步了。”

既然金国容不下他,就跟我一起南下好了。可是,我不敢说出口,我不配和他在一起。

《冷酷帝王的绝宠:鸾宫囚妃》章节:诉情

“三妹,你如何知道我与令福帝姬…”完颜雍缓缓走来。

“完颜亮让贵妃和修容在花苑提起你,有意让我知道你和令福帝姬的事,我误以为,因为我与令福帝姬有二分神似,你只当我是令福帝姬的替身才…才送我那双凤履、那首《月出》。”我苦涩地牵唇。

“原来如此,陛下可真是机关算尽。”他站定在我面前,握着我的双臂,郑重其事地说道,“你和令福帝姬根本不像,你是你,她是她,我从未混淆。”

“那…”我窘迫地低眸,“你为什么送我凤履和《月出》?”

“令福帝姬离世多年,我不可能再拥有她了,在我心中,对她更多的是愧疚。”完颜雍的眼眸泛起迷濛的水泽,日光照在他的衣袂一角,映射出剔透的明亮,“对我来说,令福帝姬是因怜生爱;三妹灿烂的笑容与率真的性情,让人情不自禁。”

情不自禁。

那便是说,他对我动情了?他喜欢我?

我怔怔地凝视他,他深深地看我,“那时在宫中,你质问我这件事,悲痛哀伤的模样,让我痛彻心扉。可是,你已是陛下的人,我不好…不好说得太明白,你明白吗?”

我明白,隔墙有耳,我和他所说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完颜亮都会知道。如果他说得不清楚,也是为了保护我。

他语声缓缓,“在汴京,我迫不得已匆促离开,但又想让你明白我的心意,就差人送你那双凤履和那首《月出》,希望你能会明白我的心意。”

虽然我猜到了他的意思,可是不敢确定。

“那双金缕镶玉凤头履并不是当年送给令福帝姬的那双,早在她过世的那年,我就烧给她了。”

“哦。”我大窘,侧过头,脸腮像是沐浴在日光下,微微的烫。

“三妹,还有什么不明白?”完颜雍迟缓地问,嗓音低哑,充满了蛊惑。

“没什么了。”我低声道。

“告诉我,你去上京是不是找我?如何与陛下相识?”他平静地问,但听得出来,他很想知道,而且急于知道事情的始末。

心,隐隐地痛起来…如果我没有去金国,如果没有去上京,后来的事就不会发生了吧。

这一切,都是注定的吧。

那么,告诉他也无妨。我缓缓道来,从头至尾,简略地叙述经过,尽量说得轻描淡写,从完颜亶说到完颜亮,整整一年的折磨、痛楚、绝望、无助、悲酸,统统略去,只剩下没心没肺。

听罢,完颜雍默然不语,好像并不知道我已经说完了。他看向前方,漆黑如子夜的瞳仁一动不动,冷寂如死。我担忧地看着他,没有打扰他,思忖着,他在想什么呢?

良久,他闭上眼,半晌又睁开,眼中交织着复杂的情绪,痛惜,痛恨,痛悔,还有隐隐的杀气。陡然间,他伸臂拥我入怀,铁臂越收越紧,好像要揉碎我的身骨,似想将我压入他的胸膛。

我埋脸在他的肩头,紧紧抱他,心中酸涩,有泪欲倾。

就让我放纵这一次吧,或许,今生也许就只有这一次了。

《冷酷帝王的绝宠:鸾宫囚妃》章节:沐浴

午饭的确很丰富,上官复做了七八样菜肴,没想到的是,他竟然精于厨艺,家常的菜色令人食指大动。我和完颜雍吃得津津有味,差点儿撑破肚皮。

上官复举着酒坛子咕噜咕噜地喝酒,完颜雍以茶代酒,二人喝得不亦乐乎,谈笑风生。

吃饱喝足,他们都去歇着,我烧了热水,在房间沐浴。

好些日子未曾沐浴,全身臭烘烘的,我坐在木桶中,头靠在桶沿,享受着温水的抚摸,身心放松,心想着,再没有比沐浴净身再惬意的事了。

眯了一小会儿,水渐渐凉了,我赶紧搓身。却在这时,我好像听到“吱吱”“窸窸窣窣”的声音,不由得心神一凛,警觉地望着四处角落。

有老鼠!

两只老鼠一前一后地从墙角飞速跑过,我不自觉地身子一紧,抓住桶沿,心跳加速。

怎么办?怎么办?

最怕的就是老鼠了,如何是好?还是赶紧起来穿衣吧。

忽然,两只老鼠窜向我这里,我惊惧地站起身,抱紧自己,尖声大叫,不敢动弹。更可恶的是,老鼠竟然在木桶的外沿爬行,万一爬上来、落入水中,那不是更糟糕了?

我吓得再次惊叫,凄厉,惨烈。

房门被踹开,有人闯进来,是一脸错愕、僵在当地、双目睁圆的完颜雍。

“大哥,救我!”我惊惶地叫道,向他伸出手,仿佛溺水之人拼命地抓住救命的浮木。

“怎么了?”他快步走来,神色有些古怪,“不要慌,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有老鼠!”我死命地搂住他的脖子,爬出木桶,紧挨着他,“你看,老鼠!”

“老鼠而已,不必害怕!”完颜雍持剑挥了几下,两只老鼠就逃之夭夭。

老鼠跑了,高悬的心总算落回原处,大口地喘气。突然,我发现自己紧抱着他,而且上身光裸,下穿绸裤;紧接着,我又发现,他的目光缓缓下移,落在我的胸脯上,惊 艳,炽热。

立时,我受惊似的松手,他也惊醒似的一颤,取来衣袍,侧过头不看我,用衣袍裹住我的身。我连忙拉紧衣袍,窘迫地垂头,脸颊有如火烧,一路烧到脖子,烫得很。

怕老鼠怕到忘了自己在沐浴,忘了上身光溜溜的,怎么这么糗?

大哥看见了我胸脯上的红鸾刺青,才会有那样的目光,和完颜亮的目光相似。可是,他和完颜亮不一样,是光明磊落的正人君子。

片刻后,完颜雍迈步离去,关上房门。

我吐吐舌头,懊恼不已。

他就在我隔壁,想必是听见了我的叫声,以为我发生了什么事才闯进来。

穿好衣袍,收拾好房间,我去灶房煎药,然后送到他的房间。

他躺在床上,听见声响,便坐起身,默默地望着我。

《冷酷帝王的绝宠:鸾宫囚妃》章节:不离不弃

想起不久前那令人脸红心跳的一幕,脸颊再次烫起来,声音也低了下去,“大哥,该服药了。”

完颜雍从我手中接过药碗,一饮而尽,我接过来,立即道:“大哥,你好好歇着。”

“三妹。”他眼疾手快地握住我的手臂,将药碗放在案上,拉我坐下来,却不说话。

“我去看看上官大哥。”我心中打鼓,不知道他留下我究竟想做什么。

“三妹,你愿意陪在我身边吗?”他侧过身,对着我,眼中漾起款款情意,“眼下我如丧家之犬,四处逃亡,但我会竭尽全力不让你受伤害。”

他这是挽留我吗?他要和我在一起?

我痴痴地看他,想答应,却又说不出口。

他沉声如铁,“我想要你,伴我一生,彼此不离不弃。”

我愣住了,怦然心动。

这样的誓言,不是我一直想要的吗?不是我一直期盼的吗?

可是,他已经说出口,我却无法回答他,或者,我根本不会答应他。

“我完颜雍从不轻易许诺,一旦许诺,便会守诺。”眸光深沉而炽热,完颜雍郑重地问,“你可愿意?”

“我愿意。”我几乎脱口而出,却硬生生地咽回去了。

我不配成为他的女人,不配拥有他;再者,我已经一年多没有回家,爹爹和哥哥会担心我的。

大哥,我多想陪着你,可是我不能,再也不可能了。你会明白我的,是不是?

我摇头,笃定地摇头,心剧烈地痛,仿佛被人刺中心口,鲜血淋漓。

完颜雍的脸上布满了不信与痛色,问道:“为什么不愿意?”

我断然道:“不愿意就是不愿意,没有为什么。”

尔后,我匆忙地转身,逃回自己的房间,火速关上门,靠在门上,闭上双眼,泪水倾泻。

——

夜深人静,我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野兽“呜呜”的叫声远远地传来,打破了这沉寂如死的夏夜。我索性起身,来到屋外。夜风冷凉,吹了一身,衣袂飘飞,墨丝纷乱,正如我纷乱的心绪。

清冷的月光染白了浓夜,在地上撒了一层寂寂霜水,随风摇晃的枝叶沙沙作响,映现一地凌乱的黑影。

我叹气,心中千般纠结。如若此次分别,只怕这一生再也没有和完颜雍在一起的机会与可能,那将是毕生的遗憾。假若随他奔走、伴他一世,又无法决然地舍弃爹爹与哥哥,更重要的事,我已无颜面以这脏污之身和他日夜相对。

谁能告诉我,我应该怎么办?

突然,我望见一个人朝这里走来,看其身形与走路之姿,应该是完颜雍。而且,他的身后跟着两个魁梧的汉子。我立即找了一个隐蔽之处藏起来,心下奇怪,这么晚了,为什么他会在外面?那两个汉子又是什么人?

不久,三人走近农舍,在农舍的两丈处停下来。

《冷酷帝王的绝宠:鸾宫囚妃》章节:让他死心

“若发现追兵,立即示警。夜深了,你们回去歇着吧。”完颜雍压低声音,语声冷硬。

“诺。”两个汉子齐声应道,其中一个又道,“王爷,为防有变,理应尽快离开此地。”

“我自有分寸。”完颜雍抬起手臂,制止他们再劝,也命他们立即走。

两个汉子掉头就走,他缓缓走来,似是闲庭漫步、深夜赏月,我大气不敢出,也不敢动弹。

原来,他的下属已经找到他,还劝他尽早离开,以防完颜亮派来的追兵发现他的行踪。

完颜亮可真是赶尽杀绝!

我咬牙、握拳,却又想到绝不能让大哥发现,就放松下来。他好像没有回房就寝的意思,站在屋前,仰望天上的月亮。

今晚的月色清亮如乳,高旷的墨蓝天幕上悬挂着一枚精致的月芽儿,如玉剔透玲珑,如雪洁白可爱。他望着遥不可及的月芽儿,一动不动,目色悠远,似有惆怅之意。

良久,完颜雍终于回身,却站在我的房间前,与房门相对而望,仿佛他的目光能够透过房门看见屋中酣睡的我。夜风吹拂,他衣袂当风,袍角轻扬而起,一袭灰袍拢在他身上,清寂的月色湃在他身上,衬得他的背影俊朗而萧疏、轩举而落寞,令人心疼。

“三妹,假若你真的跟着我,我也无法给你幸福、安康。”

他的嗓音充满了无穷的惆怅与无尽的愧疚,说罢,他终于回房。

虽然白日里他说出那番话、表明心迹,却也满怀歉意与懊恼。

我明白他的心,可是他明白我的心吗?

——

吃了早饭,我灿烂地笑,叫了一声“大哥”。

完颜雍正吃着馒头,闻言,抬头看我,“三妹,什么事?”

我扬眉笑道:“你退烧了,应该没什么大碍了,吃过这顿早饭,我们就在这里分别吧。”

他面上微微的笑意立时僵住,嘴巴慢慢合上,丝毫不掩错愕与不解。

上官复瞧出了我和大哥之间的不寻常,尴尬道:“你们慢慢说,我去收拾包袱。”

说罢,他拿了两个馒头,躲回房间。

我回房拎了包袱,出来时,完颜雍堵在门口,峻伟的身子就像一座大山,压得我喘不过气。

半晌,他拿过我的包袱,扔回去,拉起我的手,快步往外走。他的力气很大,抓得我的手腕有点疼,但我任由他拽着我来到树林。

我抽出手,凝视他,故作淡定,他失去了平常的冷静与自持,“三妹,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急着走?”

“我想家、想爹爹和哥哥,想尽快回去,好让他们放心。”我淡然道,这的确是我急于回家的缘由之一。

“我是不是耽误了你的行程?”完颜雍的声音一分分的低沉。

“是。”承认,才能让他死心。

《冷酷帝王的绝宠:鸾宫囚妃》章节:不放你走

他转首看向别处,眨眨眼,目光凌乱,慌乱,失措,着急。

我压住心中的不忍,默默道:大哥,此次不当机立断,只怕我再也说不出口了,你会明白我的心,是不是?

他一字一字地、缓缓地问道:“三妹,我再问你一次,留在我身边,伴我一生,彼此不离不弃,好不好?”

语声沉重,饱含了期望。

痛,在心中弥漫。

我直视他,字正腔圆地说道:“伴你一生、不离不弃的不是我,而是你的王妃,乌林答氏。”

完颜雍一怔,俊眸微睁,似乎明白了什么。静了须臾,他握住我的手,放在他的心口,“你和她不一样,在我心中,你是最独特的…”

“没什么不一样,都是女人。大哥,无论我们之前发生过什么,你到底是金国宗室子弟,你我始终身份有别。”我决然地抽出手,“此生此世,我不会再踏足金国半步。”

“你父亲是我堂叔,你和我一样,都是金人,我们之间没有任何障碍。”

“你错了,我不是金人,也不是宋人。”我竭力忍住心中的剧痛,忍住热泪涌上眼眶,“你我之间,若有过往,只不过是年少轻狂,别无其他,请你不要误会。”

“三妹,在金国一年,你身心受创、心力交瘁,我都知道。”完颜雍握住我的双肩,俊眸染了丝丝的痛意,直抵心间,“可是,我不介意,你也不要介意。我已有三次错失了你,这一次,我不想再失去你。”

“错失了,就再也回不了头。”我坚决道,“大哥,你不必再说,我心意已决。”

大哥,为什么你就不明白呢?回不去了,我们已经回不去了。

他骤然抱我,紧紧地抱我,语音仓惶而笃定,“不!我不放你走!”

胸怀如山,双臂如铁,令人觉得安全。我是如此贪恋他的温暖与怀抱,如此喜欢他的一切,可是,我不能再留恋,不能再留在他身边。

泪珠无声而落,我冰冷道:“你已是丧家之犬,被人追杀,四处逃亡,朝不保夕,说不定明日就命丧荒野。你要我跟着你过着居无定所、水深火热的日子吗?跟着你吃尽苦头吗?甚至为你丢了一条小命吗?”

闻言,他全身僵硬,慢慢地松开我。

我连忙抹去泪珠,略带嘲讽地笑,“跟着你,你可以给我什么?平安?喜乐?幸福?还是生死险境?我不求荣华富贵,只要一份安定、一种从容,你给得起吗?”

完颜雍无言以对,目光轻轻地颤动,眼中缠绕着血丝。

我冷冷一笑,尖刻道:“若要许诺,便要实现,否则,只会伤人伤己。”

“我明白了,明白了。”他悲怆道,眉宇微凝,好像极力克制着什么。

“明白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