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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半晌,他忽然道:“对了,三妹,去年二月,父皇立我为皇子,封我为建王,赐名玮,如今我叫‘赵玮’。”

我弄不懂,为什么宋帝总是给他改名,改来改去,多麻烦。

他含笑劝道:“父皇很想你,三妹,你去临安见见父皇吧。”

我坚决道:“我不会再去临安!也不会再见父皇!”

赵玮心虚道:“为什么?三妹,你毕竟是大宋沁宁公主。”

“他根本不当我是女儿,他的宠与爱都是假的,我为什么要见他?二哥,你也不要当什么皇子、建王了,他懦弱昏庸、胆小无能,不顾我们的生死,世间有这种狠心、无情的父亲吗?亏他还是一国之君,竟无半点担当与气魄!”我一口气说出来,发泄出心中的怨愤。

“父皇不是不顾我们的生死,而是,营救我们涉及家国大事,父皇不得不慎重。”

“慎重?就算不能明着派人去中都救人,也可以暗地里派人去救!二哥,你知道吗?耶律大哥对我说,他求父皇求了很久,父皇才答应他去中都救人。而且,父皇不给他一兵一卒,让他单枪匹马去中都。身为人父,作为一国之君,他也算开天辟地了。”我嘲讽道。

“你不能这么说父皇!”赵玮轻声斥责,“天下没有不是的父母。”

“他不是我的父皇,他只是我的舅舅。”

“三妹…”

“你不必再说。”我站起来,“家中有要事,我必须拿药回去。”

他连忙走过来,安抚道:“就算你对父皇有怨气,也应该去临安和父皇说清楚。”

我冷嗤道:“没必要。二哥,我必须立即回去!你回临安吧,不要再来找我!”

他出其不意地抢了我两包药,分外坚定,“就算是绑,我也要把你绑去临安。”

我瞠目结舌,没想到他真的绑我去临安。

赵玮派人将两包药送到我家,然后快马加鞭地赶回临安。

——

我说我绝不会再入皇宫,态度坚决,赵玮终究妥协,安排我住在朝露夕苑。

观察过这座别苑的巡守,颇为森严,若想逃出去,还真不容易,只得作罢,从长计议了。

二哥也住在这里,一半陪我,一半防范我逃跑。自然,他待我极好,任何事都依着我,除了一样:不让我走。

歇了一日一夜,宋帝终于在早膳后驾临别苑。

《冷酷帝王的绝宠:鸾宫囚妃》章节:绝宠【五十】

那个明显苍老了的富态男子从晨曦中走来,初冬凉薄的日光照在他的脸上,让他圆润的脸孔看似透明。他身穿一袭玄色金纹锦袍,头戴金冠,金光灿灿,与日光辉映。

见我站在廊下,他脸上绽开一朵灿烂的花,笑眯眯地伸展双臂,“澜儿。”

我知道他想抱抱我,可我没有如他所愿,屈身行礼,冷淡道:“父皇。”

宋帝尴尬地僵住,微笑凝固在脸上,看向站在一旁的赵玮,又看看我。

“皇妹知道父皇喜欢坐在外面,就命下人将膳案搬至廊下,可一边闲聊一边饮茶。”赵玮伸臂引他坐下来,接着示意我坐在他身侧。

“澜儿,朕知道,这些年你吃了很多苦。”宋帝握住我的手,眼中布满了疼惜,“是父皇的错…父皇没有及时派人去救你们…”

“父皇,皇妹回来了,过去的事无须再提,今日就说点儿开心的吧。”赵玮笑道。

“不,朕一定要说。”宋帝沉沉地叹气,“澜儿,也许你会觉得朕懦弱胆小,可是,不是朕不想派人去救你们,而是不能。”

“为什么?”我冷冷地问,就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

“靖康国变后,朕一直没有派人去救父兄,不少臣民斥责朕冷酷不孝、无情无义。”宋帝的神色颇为诚恳,“朕没有派人去救父兄,自然有私心,朕不怕承认。时隔多年,你们被金主囚在中都,倘若朕派人去营救你们,就会有臣民说:朕派人去救养子养女,为什么当年不派人去救父兄?”

照他所说的去想,这个理由的确说得过去。

然而,他的所思所想仍然自私,只想到自己的清誉与圣名,不顾养子养女的生死,还是冷酷无情。在我看来,他的想法和作法都是可耻的,我不会轻易被他说服。

赵玮顺势劝道:“皇妹,父皇是有苦衷的。身为儿女,生在帝王家,应该体谅父皇的苦处。”

宋帝真诚道:“澜儿,父皇不求你的原谅,但求你谅解。”

心中冷笑。

你有你的私心,我有我的想法,既然无法苟同,那就不必争辩。

于此,我淡淡一笑,没有出声。

宋帝以为说服了我,乐得笑不拢嘴,“澜儿,跟父皇回宫。你还是大宋尊贵的沁宁公主,是朕宠爱的金枝玉叶。”

“澜儿只想和爹爹、哥哥过简单、平淡的日子,荣华富贵不是澜儿想要的。”我疏离道。

“三妹…”赵玮使劲地使眼色,让我不要说一些无谓的话。

“澜儿在金宫吃尽苦头,心力交瘁,千疮百孔,只想和最亲的家人过完余生,还望父皇成全。”

“只要你愿意,朕可以给你任何你想要的。”宋帝加重语气,抬高声音。

“澜儿只想要,远离宫廷,回到属于自己的家。”我亦重声道。

“你非要拒绝朕吗?”宋帝怒道,面有不悦之色,眼中浮动着缕缕寒气。

我心中狂笑,你凭什么生气?凭什么逼我跟你回宫?凭什么?

我再也忍不住,一股脑儿地发泄道:“我叫你一声‘父皇’,是敬你是长辈,是娘亲的兄长。我不跟你回宫,是因为我讨厌皇宫,讨厌宫里的人与事。就算你求我、命令我,我也宁死不屈!”

赵玮斥道:“皇妹,住口!”

宋帝脸膛发暗,森冷道:“让她说下去!”

怒火直升,我大声道:“我为什么跟你回去?为什么回去当什么沁宁公主?我不稀罕!皇兄和我被困中都,你为了自己的清誉与圣名,不顾我们的生死,弃我们如敝履,这就是为人父的所作所为吗?这就是一国之君的胸襟担当吗?我是女子,与你的父女之情很短,不到一年,你不救我,我无话可说;可皇兄是你从小养在宫中的养子,他被完颜亮囚在地牢,受尽折磨,饱受摧残,生不如死,你不闻不顾,冷酷无情,令人失望至极。你不配为人父!不配为人君!”

“不要再说了!”赵玮低吼,动容于我所说的一番话。

“啪”的一声,宋帝赏了我一巴掌,力道很重,很疼,火辣辣的疼。

“戳到你的痛处了,是不是?”我冷嘲热讽道,“你的所作所为,如何让人尊重你、敬爱你?想当年,娘亲身陷金国,你也没有派人营救娘亲吧。不知娘亲是怎样的失望呢?”

最后一句话,彻底激怒了宋帝。

他死死瞪我,脸孔犹如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乌云滚滚,仿佛随时会有电闪雷鸣,可怖骇人。

我不惧地骂:“懦夫!昏君!”

宋帝火冒三丈,阴郁地下令:“从今往后,你就住在这里,哪里也不许去!”

话音铿锵落地,他气呼呼地拂袖而去,肩背僵硬。

赵玮赶忙追上去,许是想为我求情吧。

囚禁我?没那么容易!

——

这夜,我与二哥大吵。

我执意要走,他执意留我,苦口婆心地劝我留下来。

赵玮道:“三妹,没用的,父皇派了很多护卫守在前门和后门,他们只听命于父皇,不会放行。”

我冷笑,“是你害我被软禁的,你务必帮我想一条妙计逃出去。”

“你激怒了父皇,父皇正在气头上,你走不掉的。不如这样,过几日父皇气消了,我求求父皇,父皇回心软的。”

“二哥,不要天真了,你以为父皇会放我走吗?”

“没有试过,如何知道父皇不会放你走?”他握住我双肩,语重心长地说道,“其实,你误解父皇的心意了。父皇并非故意囚禁你,而是眼下江淮一带风声鹤唳,宋金两军开战,你留在临安是最安全的。父皇不想你再被金主捉去,才执意留你在临安。”

“完颜亮猜到我在临安,临安并非最安全的,而是最危险的。”我反驳道。

“你怎么这么固执?就算临安不安全,你家就安全吗?江淮一线开战,殃及池鱼,你家所在的小岛也会遭殃。”

也许他所说的是事实,可我只想和爹爹、哥哥在一起,“无论如何,我不会留在临安。”

赵玮静静地看我,半晌,缓了语气道:“我知道,父皇不顾我们的生死,你伤心失望,不愿再当大宋公主。三妹,你放心,等父皇气消了,我一定说服父皇,让你回去。眼下局势紧张,你真的不能回去。你想想,你好不容易逃出金主的魔掌,倘若再被他捉住,你甘心吗?你愿意吗?”

是的,我绝不能再被完颜亮捉住。

他继续劝说:“你在想什么,我都明白。你讨厌、憎恨皇宫,只想与最亲的亲人在一起,过简单、平淡的日子,我会让你如愿。可是,我沦为阶下囚的一年多,你煞费苦心营救我,牺牲了自己,牺牲了终身幸福,你教我这个当兄长的如何酬谢、如何报答?”

我酸涩道:“二哥,早些年,你数次舍命相救,我又如何报答?就算我不去找完颜亮,他也会抓我回去,结果都一样,我逃不出他的魔掌。你我之间的情谊、恩义,就一笔勾销吧,谁也不欠谁,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君子之交淡如水,好吗?”

他爽快道:“好!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但是,你暂时不能离开临安。我刚刚收到消息,金贼即将渡淮,前往庐州,倘若…倘若江淮战事失利,后果不堪设想。三妹,就当是为了躲避金主,你就勉为其难地留在临安罢。”

深入想想,在小岛家中,不如在临安安全。我只好作罢,暂留临安。

——

数日后,宋帝来看我。

他带来了宫中御厨做的糕点和羹汤,让我多吃一点,补补身子。

他笑眯眯的,满目慈祥,满面和蔼,对我一如既往的宠,仿佛日前的大吵未曾发生过。

我态度冷淡,言简意赅,不假辞色,他自觉无趣,讪讪的,没多久就回宫了。

越几日,赵玮告诉我一件事,一件令我们都意想不到的事。

从北边传来消息,十月丙午,金国东京留守、曹国公即皇帝位于辽阳宣政殿,改元大定。

《冷酷帝王的绝宠:鸾宫囚妃》章节:绝宠【五十】

不仅如此,他历数完颜亮几条大罪:弑皇太后徒单氏,弑太宗及宗翰、宗弼子孙及宗本诸王,毁上京宫室,杀辽豫王、宋天水郡王、郡公子孙等数十事。

我骇然,完颜雍登上了金国帝位!

完颜亮出征在外,远在江淮,实则金国无主,完颜雍趁虚而入,即位于东京辽阳。即使完颜亮统军百万,亦鞭长莫及,**乏术,除非立刻撤兵北归。然而,在后院起火的形势下,完颜亮没有北撤,继续南进伐宋。

我不明白,为什么完颜亮不担心整个金国落入完颜雍的手掌心,为什么坚持伐宋?

“后院起火,金主继续南进,可谓失策。”赵玮分析道,“倘若大哥掌控了中都,纵然金主在江淮一战后凯旋北归,也要和大哥拼个你死我活,人马疲乏,多半是将江山拱手让人。”

“你看好大哥?”

“后院起火,百万金军必定人心浮动,宋金一战,谁输谁赢,还未可知。”他凝眸窗外,“据传,大哥杀了金主派去监视他的人,利用西北契丹造反之机,调辽阳军,起兵举事。”

的确,这是上天给完颜雍绝无仅有的良机——完颜亮统军攻宋,只要他掌控了辽阳、中都,就能接掌整个金国江山。完颜雍等这个良机等了这么多年,终于成事。

心中到底是欣喜的。

赵玮忽然道:“倘若父皇将皇位传给我,我的对手便是大哥。”

是啊,若大哥成为金国皇帝,二哥成为宋国皇帝,他们就是天底下最大的对手。

而我呢?

我应该在小岛上过自由自在的日子。

“完颜亮何时杀害徒单太后?”我问。

“听说早在八月,徒单太后力劝金主不要伐我大宋,金主大怒之下,杀了徒单太后,并命人焚烧其尸,将尸骨扔在水中。而且,徒单太后的十几个侍婢也被杀了。”

“当真?”我惊骇,心怦怦地跳。

“九月传来的消息,应该是真的。”赵玮气愤道,“金主残暴不仁、冷酷无情,竟然连嫡母也杀,愧为人子,更不配当天子。”

完颜亮早就想杀徒单太后,只是他的生母在世时一再阻拦,后来,他担心被臣民诟病才一直没有下毒手。徒单太后多活了几年,也算是幸运。

忽然想起一事,我问:“徒单皇后和太子也在汴京宫中,完颜亮没对他们怎样吧。”

我想知道的是,睿儿没什么事吧。

赵玮道:“金主宠爱太子完颜光英,这对母子应该没事。完颜亮率军南下,诏他们留守汴京。”

脑中又闪过一道光亮,那么,睿儿应该由徒单皇后照料,应该在南京宫中。

——

完颜亮率百万雄兵伐宋,横越两淮,进迫长江。

败绩的消息一个个地传回临安,两淮前线宋军溃败,金军如入无人之境。

赵玮说,朝野上下人心浮动,临安城内人心惶惶,担心金军打到临安,有一些富商南下避难。

一日,他匆匆赶回来,面色凝重,眉宇间有不易察觉的慌乱。

我问:“二哥,发生了什么事?”

他说,完颜亮已至和州,金军主力逼近建康。

假如长江一线抵挡不住金军,金军渡江南下迫在眉睫。

这夜,临近子时,我收拾了行装,刚打开房门,就看见门前站着一人,赵玮。

这么晚了,他怎么还没就寝?难道他猜到我要走?

他缓缓转身,俊白的脸孔隐在黑暗中,瞧不出是何神色,“三妹,我所料不差,你终究要走。”

“你特意来拦我?”

“是,也不是。”

“就算你想拦我,我也要走。”我行至他面前,坚决如铁。

“你一人无法离开这里。”他的声音温淡如水,“若有我相助,那就不一样了。不过你必须告诉我,你回家还是去别的地方?”

他是否猜到了什么?

我淡淡一笑,“我还能去哪里?自然是回家。”

赵玮意味深长地说道:“你不是回家,你要去汴京寻人。”

我蹙眉看他,他以平淡的语气道:“三妹,你为金主生养了一个儿子,金主尤为宠溺。你离开中都,没有带儿子走,牵肠挂肚。如今,金主率军南进,不在汴京,你想趁此良机带走儿子。”

他越来越厉害了,看透了我的心思。

我问:“你是帮我,还是阻拦我?”

他看似云淡风清,口气却笃定,“我陪你北上,助你一臂之力。”

“不可!你是宋国皇子,怎能离开临安?倘若你被金人擒获,金人以你要挟宋国,如何是好?”

“只要我们乔装得好,就不会被认出来。再者,我会带二十余个高手保护我们,不会有事的。”

“二哥,你想再尝尝阶下囚的滋味吗?”

“凭你一人之力,能闯进汴京宫中吗?能带走儿子吗?三妹,我不想你有去无回!”赵玮气急道,“要么我和你一起去汴京,要么你乖乖待在这里,你自己选。”

如他所说,凭我一人之力,的确很难带走睿儿。可是,我更不想再次连累他。

他扣住我双肩,“要走,现在就走!”

也罢,有二哥相助,也许我真的可以带走睿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