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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酷帝王的绝宠:鸾宫囚妃》章节:绝宠【四十九】

翌日早间,饭后,完颜雍带我在附近转转。

北国秋早,红艳的朝阳慢慢变成一轮金黄的火球,长空湛蓝,水洗似的一尘不染。万丈光芒将整个乡野妆点得仿若明媚璀璨的仙境,晨风习习,凉得入骨,空气清新而冷冽,枝叶上、草丛里的露珠晶莹剔透,映射出点点金芒。

前方有一片野花,五彩缤纷,在凉风中摇曳。

置身花丛,好像自己也变成了一朵花,在阳光下起舞。

回眸望去,但见他一眨不眨地看我,痴了一般,眼梢含笑,眸光迷离。

脸颊立即烧起来,我默默往前走。不期然的,他跟过来,“三妹,方才我在想,如若你我从此住在这里,谁也找不到我们,那该多好。”

此处距辽阳很近,距中都也不远,完颜亮有心找我,不会找不到。

谁也找不到我们,只是一个美好的愿望。

“可惜…”完颜雍沉重地叹气,“我这是自欺欺人。”

“那便不要做无谓的美梦。”

“我也知道,美梦总会醒。若要活下去,保护想保护的人,就要变得强大!就要所向无敌!就要成为世间手握权柄、至高无上的人!”

心头微震。

这句话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他不会再任人宰割,他要取代完颜亮,成为金国皇权最顶端的那个人,成为九五至尊。

他做得到吗?他想怎么做?以完颜亮为榜样、弑君夺位?

他拉住我的手臂,沉声问:“只有如此,我才能保护你。三妹,你明白吗?”

我颔首。

我怎会不明白?完颜亮一日在位,就一日不会放过我们,我们就没有好日子过。那么,如若想过舒心的日子,完颜亮就必须死!

这正是我希望的!

“若有一日,陛下因我而死,你会不会…”他略有迟疑。

“我恨不得他立刻死在我面前!”我切齿道。

继续前行,好像踩到一颗石子,趔趄了一下,完颜雍及时扶住我,我才没有摔跤。

他顺势揽住我,四目凝定,目光交错,气息渐渐急促。

点点金芒落进他的眼中,似光亮,似火花,灼人的眼。

他收紧双臂,不再迟疑,吻我。

轻轻地碰触,似是试探;我四肢僵硬,脑中白茫茫一片,他立刻加深了这个吻,温柔绵密地痴 缠。

进,还是退?推,还是迎?

已是心力交瘁,却无法抗拒他的靠近,心仍然为他悸动,魂魄仍然为他颤动。

就顺从内心的感觉吧,就放纵一次吧,了却多年夙愿。

沦陷在他的柔情里,沉醉在他的狂 热中,心与心相依相偎,魂魄与魂魄深情相拥。

良久,完颜雍松开我,双手捧着我的脸,鼻尖轻触我的鼻尖,“三妹,我想尽快娶你为妻。”

“我…”

“我从未介意过,你也不要妄自菲薄。我们蹉跎了十二年才能在一起,就不要因为那些无谓的事伤神,可好?”

“好。”

他欣喜地笑了,紧紧抱我,压得我的身骨有点痛,好像担心我会变成一缕来去无踪的风,消失不见。

这个胸膛令人心安,这个拥抱令人忘却所有,这个男子令人深深沉陷。

无力自拔。

心,为什么那么痛?

半晌,我找回自己,道:“我想去一趟中都。”

完颜雍惊异地问:“为什么去中都?”

“我…完颜亮在南京,睿儿应该还在中都,我想带睿儿走。”

“皇太后、皇后和太子随陛下去了南京,我想,睿儿应该也会随行。”

“当真?”

他点头。

也是,完颜亮那么宠爱睿儿,怎么会将年仅五岁的儿子留在中都?徒单太后、徒单皇后和太子随行去了南京,他更不会让睿儿独留中都。

完颜雍安慰道:“放心,睿儿不会有事的,总有一日,睿儿会回到你身边。”

——

这夜,完颜雍说,明日一早就启程,前往辽阳。

月洗高梧,清华如霜,院子仿若笼着一层轻薄的细纱。

坐在阶上,我靠着他的肩头,仰望那枚纤巧的下弦月。

幽静的夜凉如水,他的右臂揽在我腰间,并不觉得冷。

脑中闪过一个念头,我问:“大哥,这些年,你有几个妻妾?”

“妾侍三人。”

“哦。”我就知道,他没有续娶。

“怎么了?”他略略紧张,揽紧我。

我正襟危坐,一本正经道:“我乃悍妒之人,大哥若想娶我,就不能有妾室,只有我一个妻。”

完颜雍微惊,诧异地看我,显然没想到我有这样的要求。

静默片刻,他为难道:“其他人倒还好,迅儿…我不好遣她走。他的父亲李石对我有恩,我不能无缘无故地遣走迅儿。再者,若我想成大事,就不能得罪李石,李石能助我一臂之力。”

我的大哥永远这般诚实,有什么便说什么,不会敷衍,也不会欺瞒。

“既然李石对你这么重要,你为什么不将他的女儿扶正?”我生气地转过头。

“我想娶的女子,是你。”他扳过我的身,郑重得几乎发誓了,“我保证,你是妻,迅儿是妾,除此之外,再无旁人。”

“假若李石不甘心他的女儿当妾,不让你娶我呢?或者他非要他的女儿当妻,你怎么办?”

“放心,我不会让步,不会让你受委屈。”完颜雍展眉道,“满意了?”

我扑哧一笑,“我说笑的,你还当真了呢。”

他挠我的身,“好呀,你拿我寻开心,看我不罚你!”

我站起身,奔回寝房。他追来,我无处躲藏,只好跳上床,他长臂一伸,拽住我的衣袖…笑闹间,不知怎么回事,我躺在了床上,他在我身上,目光胶着,像被吸住似的。

唇齿相 缠,炙热如火;气息错乱,血脉疾行。

身子发烫,再一次迷 乱。

我情不自禁地环上他的腰身,完颜雍的唇舌落在我的颈间,吻过锁骨,缓缓下滑,触上那只鲜艳的红鸾。

他不再是日间的完颜雍,脸孔紧绷,目光迷离,缠 火的黑眸只露出一条细缝,专注于男女之间的情爱。身子着火了一般,**潮热,我难耐地扭着,好像与以往任何一次都不一样,那种身心交融、情动心颤、灵魂相依的缠绵感觉,只有大哥能给我,让我想要更多的抚慰与爱。

却有一道声音告诉我:不!不行!

纵然我与大哥再无障碍,纵然他不介意,我也不能和他结合。

正想推拒,完颜雍好像感觉到我的心意,慢慢坐起身,火热减退,欲 念消失。

我亦坐起身,拉好衣袍。

“三妹,我会等到成亲的那夜。”他拢住我双手,似乎担心我胡思乱想,“你不要多想。”

“嗯。”我一直都知道,他是正人君子,不会强迫我。

他让我早点歇着,说明日启程去辽阳才有精神。

《冷酷帝王的绝宠:鸾宫囚妃》章节:绝宠【四十九】

夜深沉,心悲酸。

三更时分,我轻手轻脚地爬起身,收拾了行装,留下一封书函,牵了一匹骏马,疾驰南下。

无人追来,许是他没有发觉,待清晨发现我不见的时候,追不上了。

完颜雍看见书函就会明白我为什么离他而去——我说,被困多年,心力交瘁,千疮百孔,只愿在世外清静之地度过余生,像一只小鸟,天高任鸟飞,像一条鱼,海阔凭鱼跃,不理会纷扰世事,亦不再思及儿女情长。

大哥,你会明白的,是不是?

大哥,这些年,辗转于江南与北国,我很累,就让我过一些安静的日子,可好?

大哥,珍重。

—— 

担心被完颜亮的耳目、下属认出来,我乔装成一个乞丐,穿着破损,凌乱的鬓发遮掩了面容。

所幸,一路顺风,应该没有被人盯上。

前方就是南京,睿儿就在城中,想进城,却又担心被完颜亮抓了。

罢了,罢了。睿儿,不是娘亲不要你,而是,娘亲也是迫不得已。

过了长江,很快回到那个仿似世外桃源的家。

倘若宋金两国开战,长江一线便会烽烟滚滚、血流成河,百姓处于水深火热之中,爹爹、哥哥所在的小岛距长江不远,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只怕我们也要尽快搬走。

我离家多年,去了哪里,遭遇过什么,爹爹、哥哥没有问,也没说什么。哥哥只说:你不是小姑娘了,凡事三思而后行;爹爹不会再管你,你的终身幸福,哥哥想管也管不了,你自己做主。

假若爹爹知道我与宋国、金国的牵扯,不知会气成什么样。

而哥哥,从未离开过小岛,满足于一家三口的快乐与幸福,我不想让他操心。

既然回来了,就应该放下所有,当一条有饭就吃的米虫,什么都不想。

这种身心放松、无忧无虑的日子,这种明月相伴、清风相随的日子,这种花果飘香、青草茵茵的日子,平淡如流水,快乐似神仙,再惬意不过。

哥哥的儿子已经八岁,聪明伶俐,英俊可爱,很讨人喜欢。嫂嫂又生了一个女儿,因为难产,流了不少血,幸亏我在,及时施救,否则嫂嫂就此去见阎罗王了。

每日都会想起远在南京的睿儿,想得心痛。

可是,我什么都做不了,唯有在思念中忏悔自己遗弃了儿子。

我对爹爹说过,最好搬走,可是,爹爹不愿搬,因为娘亲睡在这里,不能搬。

他还说,金国打不过长江的,虽然宋主懦弱、宋国孱弱,但也有才德兼备的大将防守江淮。

我忧心忡忡,却没想到,爹爹一语成谶。

十月,哥哥的儿子不小心受寒,高烧不退,小岛附近的药铺买不到一味药,只能到平江府去买。嫂嫂、哥哥要照顾大的、小的,只有我去买了。

进了城才知道,完颜亮已从南京出发,率军南伐。

看来,他执意踏平临安。

买了药材,从药铺出来,忽然,前方突然出现两个青衣汉子,堵住我的路。来者不善,我紧急转身,后面也站着两个青衣男子,形成围剿之势。

他们是完颜亮的人?

心念急转,我急得脑子打结,其中一人道:“我家赵公子有请。”

赵公子?是二哥吗?他们不是完颜亮的下属?

随他们来到附近的酒楼,走进一间厢房,果然是赵瑷。

房门关上,二哥激动地拉我的手,笑逐颜开,“三妹,终于找到你了。”

我也开心地笑,“二哥。”

离开金国,他又变回那个风度翩翩、俊美倾城的宋国普安郡王。他身着一袭梅花淡纹锦袍,腰悬一枚清透碧玉,三分矜贵,三分潇洒,四分雍容,相比在中都被囚的时候,气色红润,胖了一些,瞧不出一丝一毫的病色。如此看来,他的身子已恢复到被囚之前的康健。

不经意间,赵瑷拥我入怀。

我愣住,一时之间没有推开,想来他太激动了才会抱我。

一到平江府就遇到他,怎么会这么巧?

半晌,我挣了一下,他松开我,我问:“二哥,你怎么会在平江府?”

“金主南下,中都必定发生了什么事,我命人暗中查探,这才知道,你已被人救走。”他拉我坐下来,为我斟茶,“我猜想,你离家多年,一定会回家看看。因此,我派人在平江府和附近找你。数日前,我收到飞鸽传书,说有个岛民见过你,我立即赶到平江府,一个时辰前才到。我正想去岛上找你,没想到在街上看见你。”

“这么巧。”我干笑,不禁怀疑,有这么巧的事吗?

“在这里见到我,是不是很意外?”他笑得有点不自在。

“有一点。”我慢慢饮茶,思忖着他为什么找我。

“对了,你何时回到平江府?”

“两三个月前。”

“之前大半年你在哪里?”赵瑷分外诧异。

“我担心一旦南下就被完颜亮捉住,躲在西北。”

“原来如此。”他点点头,“你走了,金主必定广派人手南下找你,绝对想不到你躲在西北。”

我淡淡地笑,他凝视我,俊眸渐渐暗淡,似有心事。

他怎么了?

我道:“二哥,上官复是契丹人,真名耶律复,是辽国天祚帝长子晋王的儿子。不过,他死了。”

他大吃一惊,忙问怎么回事。

我道出耶律复与我相识以来对我的利用与机心,道出在西北发生的事,二哥听完后,唏嘘不已,“想不到他竟然是辽国皇族遗孤。虽然耶律兄用心不良,虽然他几次想利用你,但最后宁愿自己死也要兄弟放了你和大哥,不失为一个铁骨铮铮的血性汉子。”

我怅惘道:“他选择死,也许是不愿再夹在手足与我之间左右为难,也许是觉得愧对我。”

后来我常常想,他非要自尽吗?有必要吗?想了好久才得出一个结论,也许,他早已抱着必死之心,只为成全我和大哥。

“耶律兄令人敬佩。”赵瑷感慨道,“若他没有死,率领契丹人与金人抗争,也许真的会复国。”

“是啊,我也不明白。”

“也许他觉得,他的兄弟不会放过你和大哥,就以他一命换你们两条命。”

“或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