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莫离无声无息地出现在萧宁身侧,他接过一望,眉毛微挑,“顾鹤的确算得上是弘安帝手下的能将。方才听了探子回报,说这天州城是近些时日才倏然增兵把守,顾鹤也是前日刚调过来了守城的。”

萧宁似乎想到了什么,她双眸里忽有亮光闪起,“莫不是这天州城有什么重要的东西?”

苏莫离收起了长镜,“陛下可记得我们渡过河后,闻到了什么?”

“胡豆?”

苏莫离颔首,“正是。”

南国盛产胡豆,是一种从西域传过来的农作物,只适合在南国西边地区生长。北国每年花大量的钱财用于交换胡豆上。

一阵呵斥声由远至近,萧宁和苏莫离互望一眼,两人迅速掩了身影,纷纷躲在浓密的翠叶下。萧宁悄悄地掰开了眼前的一片叶子,凑着空隙望了下去。

一条弯弯曲曲的队伍,他们都穿着粗制的麻衣,个个面容枯黄,神色惨淡,随行的官吏凶神恶煞,手中抓着一条铁鞭,见有人行得慢了,便恶狠狠地抽下一鞭,斥道:“快点快点,慢吞吞的,我们得在两日内将粮草运完。运不完,你们通通都得死!”

萧宁心中一动,抬起眼时,苏莫离的目光也正好看了过来。萧宁扬眉,苏莫离颔首,两个人心中的意思不谋而合。

孙武曰:“凡用兵之法,驰车千驷,革车千乘,带甲十万,千里馈粮,则内外之费,宾客之用,胶漆之财,车甲之奉,日费千金,然后十万之师矣。”

打仗艰辛,花费无数,为此,战役里,最上乘的办法便是——

因粮于敌。

待松树林静了下来后,萧宁眸中灿若星辰,“苏先生,可有高见?”

苏莫离亦是满目笑意,“我有一法,但需陛下配合。”

“定当全力配合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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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辰后,苏莫离以极其诡异的身法带着萧宁从天州城侧的护城河道里潜了进去。待脚踏土地时,萧宁已是微微气喘。方才在水中憋气太久,差些就透不过气来。她环顾四周,竟发现身处一府邸内。

苏莫离淡笑,“这是顾鹤在天州城的别府。”

萧宁倒吸了一口气。这苏莫离也忒大胆了,竟跑到敌人的府中去了。

“陛下,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苏莫离瞧了瞧四周,沉吟片刻后,低声道:“陛下,跟着我走。”说罢,便轻迈步伐,转了好几个九曲回廊,方进了一间厢房里。

萧宁心中大为惊诧,“苏先生似乎很熟悉这里?”

“前些年,曾在这里作过客。此处厢房,是这府邸里的客房。”苏莫离径直走至一木箱前,他弯身打开木箱。不一会,他手里就多了个深蓝色的包袱,他对萧宁说:“陛下,我们需做些改变。”

萧宁瞥了眼深蓝色包袱里的东西,默默地坐了下来,任由苏莫离摆弄。

苏莫离的十指仿若疾风,匆匆地一次又一次地掠过她的脸,带着丝丝凉意。萧宁眼睛眨也不眨地瞅着苏莫离,“苏先生似乎对易容之术十分熟悉?”

“身在江湖,身不由己。”

苏莫离忽然凑了上前,两人之间离得极尽,仿佛一个眨眼,眼睫便能扫到对方。萧宁还未来得及反应苏莫离的话,身子瞬间就紧绷起来,心中是莫名其妙的紧张。苏莫离的十指揉捏着她的脸,灼热的呼吸,指间的热度,萧宁觉得自己扭捏万分。

“好了。”

在萧宁几近窒息时,苏莫离倏然退了几步,他端详着萧宁,满意地点了点头。

萧宁顿时松了口气。苏莫离递了个铜镜过来,萧宁一瞧,满脸惊愕。

铜镜里,赫然出现了个面皮焦黄的少年郎。

她不由赞叹,“好精湛的易容术。”

苏莫离只是淡淡一笑,就塞了套衣裳给萧宁。

“里面有个隔间,陛下可去里面换衣裳。”

萧宁依言接过,待换好衣裳出来时,那面如冠玉的翩翩公子已然变成了鼻巨口阔的大汉,衣裳也换成了深蓝的短打。

“陛下,待会我们便以相依为命的兄弟自称,我为兄,名张三;你为弟,名张四。”

萧宁颔首,“好的,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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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一切都在苏莫离的预料之中,两人在街上刚没走多久,就被两个官兵抓了过去。官兵扫了苏莫离一眼,“你身子甚壮,走,去运粮草。”

南国竟到了这个地步?官兵随意抓壮丁去运粮草?

就在萧宁微怔的时候,她背后忽被人重重地推了把,“看起来不中用的,你也去。”

萧宁稳了稳心神,低眉顺眼地应了声,“哦。”迈起步伐,便与苏莫离一前一后地跟着两个官兵走。

大街上十分清冷,所有百姓都躲在了屋里,街上随处可见的是巡逻的官兵,统一的靴子做过坚硬的石地,发出沉闷的声响,一种战前的心惊在天州城内迅速扩散。

萧宁和苏莫离被官兵赶到了一处硕大的粮仓前,仅是随意一瞥,黑压压的一大片,一袋又一袋的堆叠得如小山般高。而同时的,又有一个一个的人搬着刚刚收割好的胡豆塞进麻袋里,在粮仓的另一边开始层层堆积。

萧宁压抑住内心的狂喜,粗着嗓子问道:“官兵大人,我们是要做什么?”

官兵用手的枪矛指了指苏莫离和萧宁,不耐地说:“你,还有你,一人一袋,跟着那边走。”

麻袋沉沉,约摸有半人高,萧宁用了吃奶的劲儿才勉强抬了起来,苏莫离不知做了些什么,只是不经意地碰了她一下,她就觉身上的重量消了大半。

她抬眼悄悄地看了下苏莫离,眼里是满当当的谢意。

运粮的路途十分遥远,监粮的官兵一脸煞气,稍有不悦,便抽出鞭子,狠狠地抽打着运粮的百姓,许多人的衣裳都被打得裂开了,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血气。

一路上,怨气冲天。

整整三个时辰,萧宁与苏莫离运了三趟的粮食。直到漫天星芒时,一官兵才过来对他们说:“吃完饭后继续。”顿了顿,官兵哼了声,“要是有人敢逃跑…”

他倏然从腰间抽出了一条鞭子,大力地往草地上一抽,瞬间,草屑漫天飞扬。

“这就是下场。”冷冷地从唇齿间吐出一句。

在场的百姓们都纷纷哆嗦着垂下了头,萧宁也跟着低头,但眼角余光里却能瞧见她身边一瘦弱男子的满脸恨意。

萧宁心中微愣。

她悄悄地看了眼苏莫离,苏莫离回以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色。

干了一天的活儿,众人吃起东西来都是狼吞虎咽。萧宁和苏莫离坐在一个角落里,她低头看着碗里的粥,极稀,一点米粒也没有。萧宁喝了一口,眉头不由皱了起来,味道极差,有一股浓厚的馊味,极难入口。

可是其他人却依旧狼吞虎咽,更甚者,有人开始抢夺起来,而奇怪的是,被抢的人毫无反抗之意,仿佛已经习惯了似的,双眼里是无尽的绝望和空洞。

很快的,就有人注意起了萧宁这边。

见萧宁碗里还有满满的粥水时,大部分人的眼里顿时闪着狼一样的眼神。萧宁也大大方方地放下了碗来,任由他们抢夺。

苏莫离不知何时将自己的粥水给了他身侧的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转头一见萧宁的情况,他轻声对萧宁说道:“陛下,你再忍忍。再等多几个时辰,我们就可以回去了。”

萧宁也低声应道:“这些倒是没所谓,只不过你要如何将这些粮草全都弄走?”

苏莫离神秘一笑,“陛下请放心,只要是我应承过你的,我都会做到。”

萧宁微愣。不知为何,她每次听到苏莫离说类似这些话的时候,她总觉得是话中有话,似乎别有一番深意。但任凭她想破脑袋,她也想不出究竟含了什么深意。

亥时,天色已是深黑,若是往常,萧宁早已睡下了。而此时,她依旧在与南国百姓不停地搬运粮草,监粮的官兵一手拿着火把,另一手依旧拿着鞭子,面上依旧煞气重重,但倦意也十分明显。

队伍里,忽有一老人熬不住连日运粮的艰辛,终于倒下了,肩上的麻袋也滚了下来,瞬间就惊走了官兵面上的倦意。同时,鞭子也无情地落下。

“啪啪啪”的声音在沉闷的夜空下显得格外响亮,老人身上的血迹斑斑更是触目惊心。老人终究没有熬下去,鞭子起起伏伏数次后,老人断气了,布满血丝的眼睛依旧死死地睁着,满满的怨恨。

萧宁扭过了头,面无表情地看着一望无际的平原。

战争一旦打响,死伤最多的定然是无辜的百姓。这一点,萧宁很清楚,但她无法选择。这场仗,不是北国亡就是南国灭,她身为北国的帝王,自当肩负一国之重任。尽管如今眼前的老人死得悲凉,与她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但还是老话一句——

她别无选择。

老人的死激起了众怒,在官兵命令另外的人去捡起滚落到不远处的麻袋时,忽有数人挺身而出,一人抓鞭,一人抢火把,剩余三人对唯一的官兵拳打脚踢。

兴许是数日没有吃饱的关系,这些拳脚显得有些无力。官兵刚开始有瞬间的惊慌,但很快他也反抗了起来,且渐渐处于上风。

而此时,苏莫离出手了。

没有人看得见他是如何出手,众人只觉一阵疾风刮过,下一刻,官兵倒在了地上,神色是极度的不敢置信。

欢呼声顿时响彻夜空,众人纷纷拍手叫好。

但很快的,就有人担忧地问道:“杀了监粮官,我们以后该怎么办?”

众人的神色瞬间就凝重了起来。

“不杀他,我们也是死。杀了也是死…”

“怎么样都是死路一条。”

“这仗,究竟要打多久呀…”

“我们到底该怎么办?”

叹息声连连,众人面带恐慌和担忧。

此时,苏莫离开口:“各位,可否听我一言?既然不杀也是死,杀了也是死,为何我们不选一条活的路呢?自战争开始以来,重税连连,官吏亦是暴戾无道,不将我们当成人看。搬运粮草,本非我们职务,却硬是强迫我们。每当不悦,拳打脚踢鞭打油烫,兄弟们,他们还是人吗?”

三言两语,苏莫离立即挑起众人心底的弦。众人纷纷接口道:“他们不是人!不是人!”

苏莫离微笑,他继续道:“兄弟们,你们可知道那里是什么?”

众人顺着苏莫离的手指远远的望了过去。

有人惊讶地道了声:“北国营地?”

苏莫离颔首,“北国长平帝待人和善,自登基以来,从未收过重税。即便战争打响后,也未曾向老百姓收过一分一毫的税,也未曾强征老百姓入伍上战场。弘安帝如此对我们,我们为何不另投明君?”

众人面有迟疑,有人问道:“我们是南国人,北国凭什么收容我们?”

苏莫离扫了众人一眼,他指着地上的粮草,“这就是让北国收容我们的凭据。”

众人倒吸了一口气。

顿时,所有人都沉默了下来,似乎在思考着这事情的可行性。

萧宁站了出来,她说道:“我要去北国!”

似乎有人带了头,接下来犹豫的人仿佛都吃了剂定心丸,陆陆续续地有人跟萧宁站在了一起,最后只剩余数人仍旧犹豫万分。

其中一人道:“我的母亲妻子还在天州城里,我不能走。”

苏莫离直视着那人,“南国与北国开战以来,南国连连战败,迟早定然成为北国的腹中之物。北国军队如今驻扎在天州城外数十里,不日即会攻城。长平帝已然下令,不准兵士伤害城中的任何百姓。”

这话一出,剩下的数人也纷纷踏入了萧宁这边的队伍里。

而后,苏莫离以同样的言辞煽动了其他运粮的队伍,不出三个时辰,原本在天州城内的粮草已是神不知鬼不觉安安静静地躺在了北国营地里。

萧宁连夜命人点算粮草,这一算,让萧宁前些日子的怒气烟消云散,这里的粮草竟有半年之多!

萧宁满脸喜色,她激动地握住了苏莫离的手。

“得之苏先生,北国之大幸。”

望着萧宁舒展的眉头,苏莫离含着温和的笑意,“陛下高兴便好。”

一战飞林火铳现

一战飞林火铳现 南国粮草被夺,北国士气大振。

萧宁挥兵直下,一鼓作气连夺南国三座城池,顺利与另一路中军汇合。经皇榕和堂舟所言,他们一路前来,阻挠甚小,大多州城还未开打便已城门大开,直呼投降,他们未费一兵一卒便已拿下数座城池。

萧宁闻言,想起那一日与苏莫离在天州城内所见,不由感慨道:“弘安帝征税甚重,老百姓苦不堪言,未战先降,想来这些州城是再也禁不住战争的洗涮了。”

苏莫离燃起了一个小火炉,炉里的火温温地烧着,帐内的寒气渐渐消散。

“这几年来,南国天灾甚多,收成亦是一年比一年少。之前我们所夺的粮草,对于南国而言,不亚于失去数万兵马。弘安帝若是在此时再度征粮,定会引起民怨。水可载舟亦可覆舟,到时候,陛下不必费力便可轻易拿下南国。此为上计之上计…”

罗律道:“苏先生所说的上计之上计仍需一个前提,弘安帝并非愚人,他定也知晓再度征粮的后果。如今我国已是占领了南国大半,东西南三军亦是处于上风,何不乘胜追击直攻都城盛京?”

苏莫离瞅了罗律一眼,“罗太尉似乎有些性急,方才我还未说完,你便急急抢了下去。事到如今,自是该乘胜追击。”

萧宁沉吟片刻,方指着案上的地图道:“再行数十里,便是南国要塞飞林。只要攻下飞林,便可与三军汇合,齐攻盛京。”

苏莫离若有所思地盯着地图,良久,他道:“飞林至关重要,定是步兵重重。之前我所探查出的兵力人数,如今也不能作准。经探子回报,飞林内的兵马连夜重置,究竟有多少,我也未能知晓。”

萧宁的神色也不禁严肃起来,她扫了在场四人一眼,“飞林一战,决定成败,莫要掉以轻心。”

众人纷纷应“是”。

.

过了几日,大军行至飞林。

萧宁作为统帅,一身银白色铠甲,坐于银鬃马上,她长眉轻扬,身后的十万大军在冬日阳光下赫赫生威,暗黑色的铠甲泛着冰冷的光泽。

而飞林城墙上,站着一个同样身穿银白色铠甲的男子,只见他眉目含怒,目光灼灼地盯着城下的萧宁。

萧宁心中微愕,南北之争已过大半年,她本以为她和南宫白两人的对决会是在最后,她是万万没有料想到在飞林一役中,就会与南宫白碰面。

南宫白也是万万没有料想过这样场景。

昔日枕边的佳人,转眼一变,就成了兵临城下的统帅,那深沉的眸光无情地扫过本是属于他的一个又一个的城池。昔日完好的国土,竟会在曾是自己枕边人手里丧失了大半!

念及此,南宫白心中的那一丝柔软顿然全无。他目光若箭,狠戾地射向了城下的萧宁。

萧宁毫无畏惧,她一一接下利箭,扬眉朗声言道:“若不是你弘安帝率先挑起,也不会有南北之争,亦不会有死伤无数,血流成河,尸堆如山。无数冤魂皆因你一时之贪所造成。弘安帝,南国迟早是我北国的囊中物,你若心存仁慈善念,理当知晓何为明智之举。”

附着了内力的话语,所有在场之人皆是声声入耳。

“投降!不杀!”

“投降!不杀!”

“投降!投降!投降!”

十万大军齐声大呼,气势如虹,响彻九霄。直到萧宁扬手,方“唰”的一声整齐停下。

她仰颚看着南宫白。

南宫白的面色极其难看,他冷笑一声,“即便只剩一兵一卒,南国也不会投降。当权者,仁慈应有。但泱泱我国,又岂会落在萧家手中!”他横眉冷对,眼里忽闪精光,“更何况,谁赢谁输,不到最后又有谁知晓?”

说罢,他举弓拉弦,绷的一声,羽箭划空而过,不偏不差地落在了萧宁的马前。银鬃马似乎受到了惊吓,嘶鸣一声,马蹄晃动。

萧宁一扯马缰,制住了不安的马儿。

她道:“弘安帝,这路是你自己所选的。你莫要后悔!”

她扬手一挥,冷声道:“攻城。”

南宫白亦是冷声道:“备箭,守城!”

十万北国中军在萧宁一声令下后,纷纷变换阵势,战车枪矛利剑云梯群涌而上,条理分明,配合无间。而飞林城上的士兵们也纷纷拉弦射箭。

箭雨纷纷,马蹄声声;血溅四射,一片厮杀。

倏而,只听“轰”的一声,飞林城两侧贸然出现了两支军队,蓝白相间的战旗飞扬,其上赫然写着鲜红的“南”字,是南国的军队。

罗律与皇榕堂舟率兵于阵前,见此,迅速对望一眼,瞬间又变换了个阵势,皇榕负责左边,堂舟负责右边,罗律主攻飞林城。

而萧宁与苏莫离则是策马飞奔到了一处临时筑起的高台,俯望着战况。

苏莫离道:“看来弘安帝亲自上场,大大鼓舞了士气。”

萧宁颔首,“诚然,飞林此战,看来甚是艰辛。苏先生,你认为此役,我们有多少胜算?”

“五成。”

萧宁微愣,“朕以为苏先生会说六成。”

苏莫离摇头,“弘安帝如今是要拼个鱼死网破,一旦飞林城被我们所攻破,南国生死也就在陛下您的一念间。是以弘安帝定会尽力与我们在此一搏。这里的南国精兵,不可估量,且方才弘安帝目露精光,士兵亦是自信满满,此役定有后招。”

萧宁闻言,神色凝重,用长镜瞰望负手立于城墙上的南宫白,只见他唇角微扬,似含深意。

“弘安帝如此怡然自得,毫无慌张之色,看来,这后招十分了得。”萧宁回眸,对苏莫离扬眉一笑,“不过也无妨,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后招再了得,我们也可应付。再说,还有苏先生呢。”

话末,萧宁眨眼一笑,眸光熠熠生辉,即便是一身英姿飒爽的铠甲也难以掩住娇媚女儿倾城色。

苏莫离眯眼,心中竟觉这抹笑靥灿若骄阳,冬日深寒瞬间消散。他垂下眼帘,声音低沉,“我定当尽力为国。”

萧宁不觉有异,扭回头再观战况,依旧是不上不下,弓响处血肉狼籍,箭到处毛羽纷飞。

正当此时,忽闻一声雷鸣轰响,只见远处硝烟四起,云梯上的北国兵士接二连三地从数丈高的城池下笔直摔下,搭好的云梯也轰然倒塌。又听砰砰砰的声响,但凡离城墙近些的北国兵士皆是纷纷倒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