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扫了一眼,直接递给了乔霏,“看看这些可还中意?”

乔霏接过红纸,知道这些都是她的嫁妆,上面写的无非都是些珠宝玉器,古玩字画,样样都是价值不菲的宝贝,可她向来没有收集这些的爱好,便也一脸可有可无,“太多了,还是不要如此张扬的好。”

“我们家就你一个女儿,哪里可以马虎,这些物事从你小时候妈妈便已经开始准备了。”姚碧云的声音低了低,“你小时候就喜欢这些珠宝首饰,妈妈便留了心,见到好的便给你存着做嫁妆,哪里想到你长大后竟一点儿也不喜欢了。”

“妈妈,”见到姚碧云眉目间的失落,乔霏的脸上有了几分愧意,虽然教育方式失败,但对于儿女,姚碧云还是十分疼爱的,“我那时候还小,不懂事…”

“女孩儿哪有不喜欢珠宝首饰的道理?妈妈也是女子,知道定是因为当年你四姐的事儿,自从你从乡下回来,你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其实都是妈**错,妈妈对不起你们…”姚碧云看着女儿,眼泪簌簌地落了下来。

姐姐的死向来是乔家不能触碰的伤痛,姚碧云第一次和女儿谈及这件事,说实话乔霏对于整件事根本没有任何记忆,除了低头不语,实在找不出更好的方式来面对母亲。

想到如果乔雪没有死的话,比乔霏还要大一岁的她恐怕已经嫁为人妇了,姚碧云的心就更加酸涩难当,时间过去这么久,她不可能再把一切怪到年幼的乔霏身上,事情发生的时候,她是在场的,但是作为母亲是她没有尽到监护的责任。

“小五,你一定要幸福,”姚碧云搂着乔霏哭得稀里哗啦,“连你姐姐的份一起幸福下去,知不知道?”

“妈妈,我答应你,一定会幸福的。”乔霏轻声哄道,知道母亲是把对两个女儿的爱全都投注到她的身上,姚碧云多愁善感,这几年乔家大大小小的事儿可也是把她折腾坏了。

姚碧云哭了一阵,才拭干泪痕,“这单子上的东西只是一小部分,还有一些妈妈陆陆续续收拾好后,再给你看。”

乔霏瞠目,这单子上的东西已经是价值连城,这才是一小部分而已,乔绍曾不会要把全部家产都给她陪嫁吧,饶是她见过大世面,此刻也被惊住了。

“妈妈,哥哥们还要娶妻呢。”她委婉地提醒道,将来嫂子们进门可是会有意见的。

“怎么着?还怕我们乔家被你掏空了?”姚碧云早已恢复了当家主母的神态,带着不可或缺的傲气,“我们乔家的女儿出嫁可不能委委屈屈的小家子气,放心吧,爸爸妈妈心里有数。”

乔绍曾做的是金融的垄断生意,加之乔伊当初做买办时积攒下巨额财富,实际上丝毫不逊于经营百年的本家。

真不愧是第一世家,就算后世的五大世家财富全部加起来恐怕都比不上如今的乔家。

“可是妈妈,这会不会给沈家压力?”乔霏犹豫了一下,沈绍隽虽算不上出身贫寒,可和乔家相比那真的是小门小户,这样大手笔的嫁妆一抬一抬的送过去,相比之下他之前送来的聘礼倒是寒酸了。

“我们乔家的女儿是那么好娶的么?”姚碧云不以为意地笑笑,之后还有亲戚朋友的添妆,乔家如今如日中天,他们的添妆也决计小气不了,这一场婚礼也许算不上奢华,但嫁妆绝对是比当年乔月诃乔星诃要丰厚的,想到两个小姑子,姚碧云不由得挺了挺腰杆,总觉得得在这方面扳回了一城。

姚碧云的话代表了很多人的想法,乔五小姐成名已久,是华夏名媛,这样云端上的人物就要出嫁了,所嫁之人自然会被拿来议论对比,沈绍隽虽然是新贵,但毕竟根基浅,家境更是配不上乔霏。

大小报纸上总是喜欢用“下嫁”这个刺眼的词,反对派们甚至揣测戴国瑛是为了笼络沈绍隽的心,才将乔霏嫁给自己的心腹爱将,加强自己的嫡系力量。

不管戴国瑛会转什么龌龊的心思,也不敢逼着乔霏嫁给别人,所以这一次戴国瑛倒真是很冤枉地背了这个黑锅。

沈氏在当地也算是个大姓望族,是有名的耕读世家,但沈绍隽家族这一支却是旁支,并不兴旺,沈绍隽的祖父早年生活清苦,因为家世单薄人丁稀落,经常受族里有钱有势人家的欺负,田产传到他父亲手上的时候已经没有几亩地了。

到了沈父沈宏礼这一代,靠着勤勉吃苦慢慢撑起了一份薄产,沈宏礼为人诚实本分,但生性并不木讷,可以说是个很有生意头脑的人,除了种地之外,又寻思着做些买卖,便在城里开起了米铺,后来生意不错,米铺越开越多,沈家的家产除了城里的几家商铺之外,还买了不少良田,几百亩的田地,家里雇工数十人,也算是当地相当殷实的大户人家了。

沈绍隽是沈宏礼的小儿子,出生之时家中的条件就慢慢好了起来,自幼没吃过什么苦,在几个兄弟之中,因为沈绍隽从小读书就显露出颇高的天分,人人都说他是可造之材,沈宏礼便决定让他多读几年书,一路送他进了大学。

虽然沈宏礼是农民出身,一心发家致富,也存过望子成龙的期许,但对学而优则仕那套古训并不热衷,一心想让小儿子读完书回来之后继承父业,做一个地道的乡绅,因此在沈绍隽读书之时便为他相了一门亲事,让他回家成亲,也好栓住他,可没想到这孩子竟然逃家了,不但拒婚,还从了军,一去数年,很硬气地不肯回家。

沈宏礼气得不知道打碎了多少茶碗,可小儿子到底翅膀硬了,他实在管不了他。

在这几年之间,谁都没想到沈绍隽会飞黄腾达,一路平步青云,年纪轻轻就做到了将军的高位,在老家简直是草窝里飞出的金凤凰,整个县城就连县长见到沈宏礼都得恭恭敬敬地扶上一把,称一句“老爷子”,无人不羡慕沈家的好福气,那些当年欺辱过他的族人们,更是屁颠屁颠地讨好着他。

沈宏礼这几年的日子是越过越舒服,年纪大了就喜欢坐在太师椅上看风景,的确很有老太爷的派头,只是这傲气的小儿子虽然给他增光,可也最不省心,将他气得不行。

前几日离家多年的儿子总算回了一趟家,告诉他自己要成亲了,过几日便接老太爷去城里参加婚礼,他也是犯了倔劲儿,他沈宏礼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凭什么儿子的婚事不在自家办,要去城里办?他沈家的儿子又不是上门女婿。

无论沈绍隽怎么劝,他便是决意不去,离家多年,沈绍隽也的确不知道该怎么和自己的父亲相处,一筹莫展之际,干脆也就放弃了,父亲若是执意不参加自己的婚礼,那就不去吧。

他军务缠身,根本无心哄父亲开心,见苦劝不动,就索性回了部队。

这么一来,沈宏礼更气了,成天阴郁着脸不说话,一家人都谨小慎微的,生怕惹恼了他。

“老爷子,恭喜恭喜啊!”头戴礼帽的县长亲自来家里,满面红光地朝沈宏礼拱手。

“我这半截入土的老头子还有什么喜可道。”沈宏礼冷哼道,毕竟对方是县长,待他已经算是客气了。

“沈将军就要成亲了,这可不是天大的喜事么。”县长丝毫不以为意,令身后的仆佣将一担贺礼奉上。

“与我何干?”沈宏礼心里不自在极了,儿子结婚,他这个做父亲的倒像是个外人,“随他娶什么样的女子,我可是不会承认的。”

“老爷子,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县长大惊失色,“谨言谨言!”

“怎么?我自己的儿子还说不得?”沈宏礼冷笑。

“你可知道沈将军娶的是哪家小姐?”县长连连摇头,拉着他的手坐下低声问道。

“我哪里知道?他在城里玩得心野了…”

“我的老爷子哎,那可是乔家小姐!”县长打断沈宏礼的冷言冷语,诚惶诚恐地说,“你不会不知道乔家吧,这位乔家小姐可是道地的金枝玉叶,上一任总统夫人和现任的总统夫人都是她亲姑姑,末帝的昭德皇后是她姑太奶…”

第一百九十五章 大喜之前

“你说的是那个大华银行的乔家?”沈宏礼打了个寒颤。

“何止是大华银行,”县长摇头笑道,“他们乔家什么产业没有涉足?便是与你合作的丰收米行都是她家的产业,咱们这衣食住行哪一样能离开他们乔家?这样的家族又岂能用高门大户来形容,这位乔五小姐又是最受宠的嫡小姐,老爷子可真是几世都修不来的好福气啊…”

沈宏礼听得晕晕乎乎,哆哆嗦嗦地就要找自己的烟袋来吸,县长忙不迭地送上一根纸烟,“尝尝,现在都流行卷烟哩。”

沈宏礼摆摆手,“抽不惯抽不惯。”

县长也不勉强他,吐了个烟圈悠然道,“外边的人不知道有多羡慕沈将军的福气,这位乔五小姐是有名的名媛才女,不仅一肚子好学问,人长得又极其漂亮,虽然当今天下没有公主这一说,但总统没有女儿,将她视若亲女,可是实打实的天家贵胄,金枝玉叶,沈将军不仅手握兵权,如今又尚了公主,当了驸马爷,天下谁不羡慕你们老沈家的好福气啊?”

县长话里话外都带着羡慕,羡慕他家生了个好儿子,更羡慕他家能娶进乔霏这样的媳妇儿。

沈宏礼没有答话,眉头锁得更紧了,醉打金枝的段子他可不是没看过,哪个公主不是骄纵任性,娶媳妇还是要门当户对,哪怕门户低一些,家世清白的也行,乔家这样的名门望族,他们哪里高攀得起?今后媳妇儿进门了,还不知道是谁伺候谁呢,虽然对小儿子气怒难平,可毕竟是自家儿子,哪有不心疼的道理。

“齐大非偶啊!”老爷子憋了半天,终于憋出他生平说过最有文化的一句话。

“我的老爷子哎,这话你在我面前说说也就算了,出去可千万不能说啊,”县长大惊失色,“沈将军和乔五小姐的婚事是戴总统亲自保的媒,你这话说出去不仅大大落了乔家的脸面,还要担上抗旨不遵的大罪,到时候可就连累了你们沈氏一族…”

沈宏礼被他的话吓得哆嗦了一下,虽然已经大华皇朝已经被推翻多年,可封建专制的思想依然停留在每一个底层民众、老派人物心中,在他们眼中所谓总统不过就是皇帝换了个名号,所行之事与前朝并无区别,所以县长的话成功地吓住了沈宏礼。

他是经过大华最后三任天子的老人了,虽然离权力中心十分遥远,可他也知道什么叫天家威严,那些年皇帝杀**党可是毫不留情,一句话说错了,就会被当做**党绑起来砍头,经历过那段时光的他不由得打了个寒噤,若是有心人追究起来,自己方才那句话,的确是抗旨不遵,说不得要满门抄斩的。

见沈宏礼被自己说得脸色灰败,县长的眼中滑过一丝得意之色,嘴上却十分诚恳,“老爷子准备何时启程去城里参加沈将军的婚礼?”

沈宏礼颤了颤唇,一句话都没说出来,他怎么敢说他闹别扭不去?

“若是老爷子不嫌弃的话,不如这趟就由我来安排?”县长善解人意地笑道,“大家一块儿去也热闹一些。”

沈宏礼哪里还说得出一句反驳的话,叹了口气,权当是答应了。

知道要去大上海参加沈绍隽的婚礼,全家上下除了沈宏礼个个都乐开了花,谁不知道上海滩是个花花世界,谁不想去见识见识?

沈绍隽有两个哥哥,两个姐姐,都长他好几岁,也早已成了家,配的都是当地乡绅家的小姐少爷,在本地生活都十分宽裕,平日也是有丫鬟小厮伺候着,可一想到乔家的家世,一个个都怯了,成日在一块儿合计弟弟新婚,该送什么见面礼不**份,差的拿不出手,好的又囊中羞涩,着实愁坏了他们。

谁也想不到在他们发愁的时候,还真有人为他们排忧解难,这几日沈家的门槛都快被前来道喜的人给踏破了,每个上门道喜的除了寻常贺礼之外,都少不了白花花的银元,这些钱攒起来着实是一笔不小的数字,至少让沈家人眼睛都发直了。

又何止是沈家,就连沈绍隽两个姐姐的夫家都有不少人送去贺礼,几人收钱收到手软,不仅凑好了体面的见面礼,还大大赚了一笔,给全家都扯了体面的料子,做了新衣,这办喜事的气氛是十分浓厚。

沈宏礼也是被惊住了,前头四个孩子办婚事,虽然也都办得喜气洋洋,可哪有这样的排场气派,他是不知道,来沈家送礼的都是些想要和乔家攀上关系的乡绅和小商人,他们攀不上乔家这样的世家豪门,便把脑筋动到了沈家身上。

沈宏礼被之前县长那番话一吓,又被如今热闹的场面一喜,心里哪还有半分怨怼,跃跃欲试地想要早点进城,帮儿子打点婚事,好歹也是自己的儿子娶媳妇儿不是。

可没想这话刚传过去,那边就说了,两人的婚事就不劳老爷子费心了,总统夫人亲自为他们两人操办,老爷子安心享福即可。

沈宏礼一听可就不乐意了,这总统夫人是谁啊,那是乔霏的亲姑姑啊,两人结婚,竟然是女方来操办婚事,自家儿子岂不是有上门入赘之嫌?

他虽没读过什么书,可也明白总统夫人就好比是当今的皇后娘娘,他再硬气也不敢和她争,这口气吞也吞不下去,吐也吐不出来,只能成日把邪火往两个儿子和媳妇儿身上发。

儿子媳妇儿们不知道他发的是哪门子火,一个个莫名其妙,好在这段时间着实赚了不少,心里也舒坦,便也不把他的坏脾气放在心上,每日都好言好语地哄着。

与此同时,北平饭店来了一位西装笔挺,满身洋气的人,他满口广东官话,夹杂着几句英语和马来土语,茶房和其他客人都以为他是华侨资本家,来此地做生意,但他却深居简出,很少接待客商。

他坐在饭店的咖啡雅座看报纸,越看那脸色便愈加阴沉,这时候两个身着长衫,头戴礼帽的男子,匆匆走到他的面前入座,一脸赔笑讨好地望着他。

他折起报纸,盖住了大版面上关于乔五小姐婚讯的新闻,掩去了脸上的阴沉之色,温文尔雅地笑了笑,出口的话却是极亲昵的,“跑哪儿鬼混去了?”

“八大胡同。”一个男子憨厚地笑了笑,丝毫不避讳,“先生要不要也去逛逛?”

“走罢。”那男子也不责怪他们,反而起身和他们一起到了八大胡同的ji院。

他们转到一间专供客人们打牌用的小套间,一坐下来那身着西服的男子立刻收敛笑容,压低嗓子,非常严肃的传达了指示,其他几人也纷纷肃容。

“昨天下午,总统秘密赋予我们一项重要任务,其重要性,关系到整个华北地区的安危。这是一件紧急行动任务,制裁的对象是军阀张文奎手下的谋士王天,限期从今天起,一个星期完成。”

特务们屏声静气,仔细地听着,他们执行任务向来不问缘由,只要上级下达了指令,他们就必须不顾一切完成任务。

“有什么线索没有?”

“有,据可靠消息,王天已经潜入北平东交民巷,正计划联络胡杰从事叛乱活动,”男子说到这里,停了一下,然后压低声音,一板一眼地说,“这一次必须完成人物,并且不能被抓住,不行就和他同归于尽,而且必须要装作是军阀陈介白的手下做的,所以千万不能让胡杰的人抓去,增加政府的工作困难,此去生还的机会不多。”

“是,处座!”

这一命令,使在座的几个人感到非常突然,特务处成立的时间并不算太长,而且北平站刚刚建立,尚未完全就绪,规模小,人手少,日常都只是从事情报搜集工作,暗杀行动还是第一次接到,但是军令如山,必须服从,尽管觉得为难,但是他们还是在第一时间义无反顾地应了下来。

大概也是放心不下他们初次执行难度这么大的任务,这一段时间都在北平负责情报工作的陆行严亲自参与了此次行动的谋划,陆行严一口接着一口地抽着烟,而其他几个特务则愁眉苦脸,沉思不语,还是一个叫做白雄飞的有经验,既然想不出来,还是舒缓舒缓神经,放松之后再想说不定便能想出好计策了。

长期的特工生活使陆行严承受着巨大的心理紧张和压抑,这种紧张的心态只能依靠纵欲来缓解,所以他的身边一天没有女人,无论是心理还是生理上都承受不了,当下便同意了白雄飞的建议,让相熟的老鸨带了几个年轻漂亮的ji女上来供大家挑选。

这几年陆行严东奔西走也算是阅尽天下美色了,萍水相逢,逢场作戏,对他来说不过是纾解压力的方式,因此对容貌身段倒并不是很上心,只是懒懒地抽着烟,眯着眼看着这些妖妖娆娆的女人,心里无端觉得烦闷起来。

第一百九十六章 心意

“这是如云,这是含春,这是墨玉,这是菲菲…”老鸨殷勤地介绍着,一边说着一边不忘打量几个客人的反应,“她们可都是我们院子里最红的姑娘。”

这五六个姑娘个个身着旗袍,浓妆艳抹,随意站在那儿便透出一股子媚劲儿,让男人看了心痒痒的。

在这一堆古典的名字中,“菲菲”这个名字显得有些洋气了,不过也不奇怪,这个女子五官深邃,肤白如雪,看上去像是个混血儿,取这样的洋名儿倒也正常。

这些年ji院里最红的姑娘便是外国人,大概是国人被外国人欺辱惯了,有钱的男子便想睡外国女人,在上面找寻华人的尊严,也算是爱国的一种方式,不过外国ji女比较少,只有气派的ji院才有这样的奇货。

除了这些外国女子之外,混血女子也是极受欢迎的,毕竟她们更符合华人的审美。

陆行严玩味地笑了笑,“你叫霏霏?”

“是。”那菲菲见他是个英俊的年轻人,心中自然欢喜,面上竟难得显出了几分娇羞之色。

“那便是你了吧。”陆行严站了起来,笑着将她揽了出去,身后自然有人替他付钱。

这菲菲是混血儿,生得比普通华夏女子高大,身材更是丰乳肥臀,又十分放得开,把男人伺候得服服帖帖的,是院子里的红人。

陆行严揽着她一回到酒店房间,她就妖妖娆娆地缠了过去,如蛇一般吻过他的脸庞脖颈,十指纤纤轻巧地解开了他的衣物。

陆行严闭着眼睛,享受着她贴心的服务,时不时地发出满足的喟叹。

“霏霏,”他从喉中低喘出这两个字。

正俯身专心服侍他的菲菲只觉得他的低喃中蕴着无限情意,心中难免一动,不由得抬头望了他一眼。

便是这一秒的停顿,让他从迷茫中清醒过来,将她用力拉上床,举止粗鲁,没有一丝温柔的情意。

他疯狂地解着她的衣物,没轻没重地啮咬着她的身体,让她不由得发出一声声暧昧的娇吟。

“闭嘴!”他皱了皱眉,抬起头望见眼前这张媚得滴水的美人脸,哪里是他心中朝思暮想的那一位,那个人永远都是一副浅笑淡然的模样,又怎会有如此不堪的表情,一股厌恶涌上心头,他拿起一边的内衣直接覆上了她的脸。

被蒙住脸的菲菲僵了僵,立刻就放开了,她也是久经欢场了,自然知道男人们有些怪癖,他这样不喜欢看脸,不喜欢听声儿的男人虽然奇怪,可也不算无法接受的怪癖,便咬着唇,忍住一声声娇滴滴的媚叫,房内只有一声声女子低抑暧昧的喘气。

见她如此,陆行严倒是有了兴致,嘴里不住地喊着她的名字,身上动作却不停,直将这菲菲弄得死去活来,筋疲力尽方才消停。

“霏霏,霏霏…”**渐歇之后,他将她搂在怀中,依旧不取下那蒙着她脸的内衣,只是不住地吻着她的身体低低地叫着她的名字。

菲菲只觉得那一声声低叫又麻又酥,叫得她心底软成了一片,她不敢径自取下衣物,只是偷偷地从缝隙望去,只见他的眼神似是虔诚似是疼惜,内里蕴着无限浓情蜜意,饶是她是风月场上的老手,此刻竟然也动了心,她活了这么多年,从未有人这样深情地叫着她的名字,那仿佛如珍似宝一样的珍惜之意让她身子一颤,颊上便忍不住流出两行清泪。

菲菲身子乏了,躺在床上沉沉睡去,陆行严却是从方才的激情中清醒过来,下床穿衣仿佛又恢复了冷静。

只是在触及床头那份报纸时,一抹隐痛又浮上了眼底。

“乔五小姐下嫁沈将军”醒目的标题出现在每一份大小报纸上,成为街头巷尾热议的话题。

她终究是要嫁人的,而他早就知道自己不可能有这样的运气的,纵使他再努力又如何,如今不过是个小小的特务处处长,这一切还是仗着她的提携指点,他只能将对她的仰慕一点一点吞到肚子里,在她的面前,他谨小慎微地不让自己流露出一丝情感,这样隐秘的情感他永远不可能告诉第二个人。

明明知道不该有非分之想,可就是控制不住,他总是爱在这些欢场女子的身上寻找她的影子,或是眼睛,或是声音,或是背影,但他却清楚地知道她的名字,是他永远不能唤出口的禁忌。

沈绍隽年纪虽比他小,却是长他三极的前辈,在他读军校时,就已经是传说中的人物,校长最欣赏爱重的得意门生,如今更是年少有为,手握重兵,相比之下,他真是微不足道的小人物。

他总以为以自己的志向,总有一天能飞上九天,青云不坠,可如今才明白什么叫做云泥之别,就像她和他一般。

“霏霏…”望着报纸上女子浅笑的照片,他咬着牙低低地唤道,这个在他午夜梦回念过多少次的名字,在这一刻显得如此沉重。

身后那一双藕臂不由自主地缠上了他的腰,女子柔腻的脸颊贴在他的腰上,他震了震,回身再度疯狂地吻上了女子的身体。

如果一切都不可能,那就暂时让他沉溺在这样的梦里吧。

“乔五,我是代家父来送贺礼的。”宣昭初浅浅笑道,“想想时间过得还真快,转眼之间你就要嫁人了,过几日我就得唤你为沈夫人了。”

“自己人用得着这么生分么?”乔霏白了他一眼,“自然还是叫我乔五习惯一些。”

宣昭初还是微笑,思绪却飘到了十年前,那时候的自己是那么地迷恋那个少女,甚至暗暗发誓一定要娶她为妻,没有想到阴差阳错,两人最终还是只做了推心置腹的好朋友。

“过几**便大婚了,怎么还一副悠闲的模样,都无事可忙么?”他的眼中蕴着少许温柔和宠溺,就像看着一个自幼在一块儿成长的妹妹。

“姑姑放了我的假,说是让我好好休息,婚礼的事儿都由姑姑和我妈妈去操心,我和绍隽完全就是两个闲人。”乔霏笑道,“他倒好,回军营里去了,我倒是一个人呆在家里无所事事,真是无聊透了。”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宣昭初笑道。

“那是自然,我和你什么时候客气过。”对于宣昭初,乔霏无疑是极亲昵的,他算是她的第一个心腹和朋友,这些年他不计回报地帮了她太多的忙,若不是有他的忠心耿耿,不问缘由地倾力相助,许多事她都不可能进行得如此顺利。

“这倒是,”宣昭初顿了顿,压低嗓门,“最近南洋那里倭国人闹得很厉害,李先生一家频频被骚扰,我们今后的货源可能会受到影响。”

南洋一带资源丰富,尤其是橡胶更是极其重要的战略资源。

“南洋这条线路对倭国来说太重要了,他们自然会想办法牢牢地抓在手中,只不过碍于列强在南洋都有利益,才不好明目张胆动手,待时机成熟了,他们动手是必然的,南洋那里我们必须大批量订货,先把货运回来囤着,今后这条线是迟早走不通的。”乔霏叮嘱道,“李先生倒真是个爱国的,你对他说,这一两年趁势赶紧处理掉手头的产业吧,否则被倭国人一闹,那里的市场波动很大,一个不好就可能会破产,他这么多年的心血就打了水漂。”

“李先生一家定居南洋多年,恐怕不是那么好割舍的。”宣昭初为难地说。

“也算不上多年吧,若不是当初在国内生计艰难,李先生也不会去南洋,虽然国内仍有战乱,但是故土难离,接下来南洋也不是宜居之地,倒不如回国为国家做点事儿,他那里就劳你多劝几句了。”这几年和南洋的交道,都是宣昭初在打,他和南洋的几大华人家族都颇有交情。

“我尽力一试吧。”宣昭初点点头,“你也好歹是个新娘子,这几日就暂且别操这些闲心了,好好歇着,大婚那一日才能做个美娇娘。”

“知道啦,真啰嗦,这话题还不是你挑起来的?”乔霏抿嘴笑道,“倒是你,年纪比我大这么多,怎么还不想成亲?”

“你大哥二哥和我年纪相仿,不也都没成亲,这有什么奇怪的。”宣昭初不以为意地笑,“你不去劝你哥,倒是管到我身上来了。”

“我就是把你当哥哥啊。”乔霏笑道,宣成对她的成见最大,总觉得是她耽误了自家儿子,“你要再拖下去,宣伯伯可饶不了你。”

宣昭初怔了怔,却是没有搭腔,十年前年轻的他因为一个少女他曾经想过成亲的事儿,后来随着时光的流逝,她和他都变了,这事儿便再也没有入过他的心头,但是当年那个少女清凌凌的微笑,惊艳了他的时光,却终将成为他回忆中的一页。

“乔五,你一定要幸福。”宣昭初站起身,从未有过的严肃认真。

“我会的。”乔霏似有所感地站起来回望他,将他的心意珍而重之地收进心底。

第一百九十七章 婚

乔五小姐的大婚典礼并不算奢华,没有看客们想象的那么大排场,只能算是庄重大气,毕竟大战在即,作为总统的姻亲和爱将,他们的婚礼也不宜太过张扬。

因为乔家人全是基督徒,婚礼是在教堂举行的,仪式比华夏传统婚礼要简单得多,宣誓之后便进行了简单的新闻发布会,发布声明之后就是宴会和舞会,将西式风格贯彻得十分彻底,这对作为新郎新娘的沈绍隽和乔霏来说,他们轻松了很多,但对保守的沈宏礼来说,却是一肚子别扭了。

没拜过天地、祖宗的夫妻能算是正式成了亲的么?哪家新娘子穿一身白衣成婚的?到底是喜事还是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