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自然,我们必须寻找可以接近目标的契机,就必须在他身边下手,全面了解他,一个人不可能滴水不漏,总会有可趁之机,也总会有弱点。”陆行严看着乔霏,隐隐明白了些什么。

“倭国要暗杀我,但不可能让人到重庆来了解我,只能从我在上海的生活轨迹找到线索,我留在上海家中的东西看似无用,其实却大有用处,比如说我平日常穿的衣物,我和那些人往来通信,都可能成为他们利用的工具。”

“不错,如果是我的话,只要知道了你平日在那位师傅那里做衣服,便可以想法子要挟那个裁衣师傅,在给你做衣服的时候多带一个人进去,或是掌握了你的行踪路线派出死士;还有…”陆行严一下子列出了好几种可能性。

“方大凯身边绝对有内奸,如果是他叛变,大可以大大方方地去这两处宅子翻查,还不会惊动任何人,因为我之前便托了他帮我照看,既然那些人选择晚上去,那定是瞒着他所为。你都能查出来是他的人去翻查,他一定不可能不知道,却对我这里选择了隐瞒,那就说明他想保下那擅自去翻查的人,这个无论如何他都要保的人是谁?”

“那还用问,自然是白屏,或是和白屏有着直接联系的人。”陆行严叹了口气,不得不承认乔霏分析得有道理。

“方大凯一定想不到他们是在为了刺杀我做准备,白屏编了个拙劣的借口把他哄了过去,他觉得既然没造成损失干脆也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就算心里觉得有蹊跷,但是为了白屏他选择了无视。”乔霏的眼神很冷,“这个白屏绝对有问题,你们挖得太浅了,就算身世没有问题,也要在她的人际关系上下一番功夫,我不相信她背后没有倭人的影子!”

第二百三十一章小试狙枪

沈绍隽虽然是第一军的军长,但因为保卫上海、南京两场大战有功,被拔擢为第一战区的总参谋长。

“如今倭军第五师团的九旅团主力由蔚县南下,占领沫源,二十一旅团以两个大队的兵力南下,占领灵丘县城,逼近平型岭。由此可见雁门关一带兵力虽多而无用,而平型岭一带则兵力空虚,危如累卵。我们必须改变原有作战计划。”作战会议室里,沈绍隽为各位送上的是他亲自拟定的将倭军放进平型岭内加以围歼的决战计划。

第一战区的总指挥和几个高级将领反复翻阅着这份计划,苦苦斟酌着,他们原先的想法是在山西大同与倭军决战,也都做好了兵力部署,没想到倭军行军飘忽,似乎要可以避开大同,从如今的情况看,只能在平型关里进行决战了。

沈绍隽的计划是诱敌至沙河以西,从恒山、五台山两面钳击,把倭军歼灭在滹沱河上游的盆地里。战区主力分别部署在平型关、茹越口、雁门关一线,企图凭借长城的山地阻止敌人进攻,保卫山西腹地。

作战指挥部很快批准了沈绍隽的计划,因为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都是无懈可击的,剩下的只能在战斗中看各军各师自己的发挥了。

此时的沈绍隽已经随着部队开往了山西的东北部,这一次他们的任务是正面防御和堵截,无疑又是最难啃的一块骨头。

他在破旧的马灯下摊开军用地图,把各方面搜集的情况又作了一番比较详细的分析和研究。根据多方情报,尤其是灵丘下午传回的情报,倭军明天凌晨要出发,赶到团城与另一队倭军会合,因此他们必须在天亮前进人阵地并隐蔽好,而此时已经夜幕低垂。

他立即用电话下达了出击命令。第十七师于当晚凌晨出发,在天亮以前进人白崖台一线的设伏阵地;第一师随后开进,拂晓完成各种战斗准备,暴露与否,是胜败关键!

思来想去还是不放心的他又亲自下阵地检查,从阵地回来,大雨倾盆,浑身上下淋得透湿,可他哪里顾得了这么多。

白崖台一线距离倭军预计经过的汽车路仅两三里地远。为了隐蔽进人阵地,第十七师选择了最难走的小道。

没想到老天爷也来凑热闹。夜里下起了大雨,电闪雷鸣,又暴发了山洪。虽然有工兵营。却很难在短期内架起桥来,徒涉中有士兵被洪水卷走。到后来,水势越来越大,走在后面的一个团怎么也过不去了。

为了减少不必要的牺牲,这个团只能作为预备队。

第一师正要出发。忽然收到特急电报,第一战区其他准备出击的部队,今日未能按时抵达平型岭地区,因此将出击时间顺延到一日。

原来,担任出击的其他军队,嫌行军疲劳。不能按计划在当日出击,总指挥只得决定推迟一天。

“混蛋!”一向平和的沈绍隽也忍不住摔电话骂娘。

行军疲劳,哪一支部队不是行军疲劳?第一军当初尚未休整就连续在两大战场奔波。从没抱怨过一句,行军打仗岂是儿戏,何时行军疲劳也能作为贻误战机的借口了?!

华夏的军队觉得行军疲劳不予出击,可是倭军可是不会等人的,一旦错过了。便不可能再有这样的好机会,如果不按照原计划出击。恐怕他们要付出更大的代价。

沈绍隽咬牙切齿,一边急电向戴国瑛报告,一边指使自己的部队按照原计划行事。

幸好他的特殊身份让他拥有可以直接向上告御状的权力,换做别人也只好闷声吃大亏,但是他这样越级告状的行为自然会得罪他的上司和同僚,但戴国瑛就是喜欢他这种不管不顾的虎气。

还没等戴国瑛复电,沈绍隽就毅然带着手下去了阵地。

拂晓刚至,他再一次察看了地形。乔沟路北山高坡陡,极难攀登,路南山低坡缓,易于出击。正面的路口有第二十八师防守,缺口处的高地上,正面架四挺重机枪,两翼各架三挺轻机枪,封锁惟一的出口。

在现场摊开地图,再一次确定了各部队的阵地。

这时候侦察紧急报告,倭军已经占领了驿马岭山上的隘口,其中一部正向腰站方向搜索前进。驻涞源倭军的一个联队,正向灵丘方向移动,其先头部队已占领驿马岭隘口,一部向腰站方向搜索前进。

要不要再等一日?按照总司令的命令与大部队一同进攻?军部的参谋们都一脸犹豫地看着沈绍隽,毕竟这是一场大会战,在后方不能配合的情况下提早打响战争,对他们十分不利。

坚决阻击,绝也不能让他们冲过去!沈绍隽一脸坚决,没有任何可商量的余地,人家都已经到了这里,难道自己为了那些扶不起的阿斗就要白白放过这些倭军吗?这样的机会一旦错过就不可能再次出现,若是拖到明日这一番布置都白搭了!

其实,驻涞源的倭军是第五师团第九旅团,也就是由第四十一联队全部和第十一联队第二、三步兵大队,共五个步兵大队配属炮兵、工兵等特种兵一部组成的国崎支队,全部兵力应在六千人以上。

面对强敌,第一军只有一个有利条件,就是敌人并不知道他们有多少兵力,根据倭军对华夏军队的了解,他们向来喜欢人海战术,面对倭军的一个旅团可能会用几个军的力量,而他们根本不可能了解此时的沈绍隽根本就是擅自行动,没有任何友军的支援。

“我们必须猛打猛冲,毫不犹豫,使敌人对我们的兵力产生错误判断,才能把敌人打退!”在战前沈绍隽咬牙下了死命令。

战斗的第一枪由第十七师打响,瞬时,机枪、步枪、手榴弹响成一片。

最先进入伏击地域的是倭军辎重队,轻重火力一齐向敌人开火。突如其来的袭击,把倭军打得蒙头转向,死的死、伤的伤,没死的紧滚慢爬的四处躲藏。

但是虽然有些懵然,但是大部倭军停下车,并没有去占据制高点,而是用机枪对着两侧坡上一通扫射,显然认为可能是小股华夏兵的袭扰行为,大倭国皇军开上几枪,就可以把这些支那兵给赶走。

这些倭军在华夏横行惯了,又以为自己这次的路线神不知鬼不觉,大部华夏军队都在大同等着他们,完全想不到自己是被人伏击了。

沈绍隽也没想到倭军自大到这个地步,连阵地都不占领,只隐蔽在沟里休息,当即信心大增。

直到整个山沟都响起了炸豆般的枪声和手榴弹的爆裂声,公路南面山崖上的华夏军队,喊着震耳的杀声,向夹沟里的倭军冲杀过来,倭军才开始明白过来这是一场大规模的伏击。

位于伏击圈最东部的军士们率先冲下沟道,与公路上的倭寇展开的白刃格斗。

训练有素的倭军随即逃离公路,利用在山坡边及修公路时挖土残留的坑坑洼洼里架起了机枪还击。倭军拥挤在狭窄的夹沟里,火力无法发挥作用,走投无路,便拼死向夹沟南侧坡上冲击。

但是倭军的企图早被沈绍隽预料到了,凡能上的地方都有伏兵,敌人往上冲,军队就往下打,如此三番五次,都被打下去了。敌人只得躲到夹沟凹处两侧藏起来,战斗暂时沉寂了一刻。

时间不长,在阵地的右前方,忽然响起了激烈的机枪声。有一股敌人偷偷地爬上了一个小山头,在那里架起了一挻机枪,向华夏军队扫射。

被这挺机枪所扰,华夏军队的攻势瞬间弱了下来。

而沈绍隽正在后方不远处的一个有树林隐蔽的小山头举着狙击枪四处乱瞄,当下便发现了这挺机枪,心中恼恨,一扣扳机,那名举着机枪扫射得正欢的倭军头上立刻开了个血洞,机枪手倒下了,边上那几个倭人出现了小小的慌乱,也搞不清楚子弹究竟是从哪里来的。

就是他们微微乱了阵脚这一下,方才被压着打的华夏军队立刻冲了上去,狠狠掷了几个手榴弹将机枪彻底摧毁。

而跟在沈绍隽身边的几个高级军事参谋和副官,都一脸骇然地望着沈绍隽,这样的距离能够用枪一击即中,简直比神射手还神。

沈绍隽讪讪地笑了笑,连他自己都大吃一惊,这狙击枪是乔霏私下为他购置的,他也不知道竟然有这样大的威力,还记得当初乔霏把枪给自己的时候还一副十分嫌弃的模样,连他也觉得这枪是个鸡肋了。

他哪里知道乔霏看惯了前世强大的狙击枪,心里头嫌这个年代的狙击枪太烂,简直就是普通步枪加个瞄准镜的山寨货,本来也没有想买的欲望,可是狙击枪实实在在地用在了一战和二战的战场上却是不争的事实,既然大家都在用,应该还是有可取之处的,便随便买了几把送给沈绍隽琢磨。

沈绍隽虽然觉得这玩意儿新奇,可也鲜少用上它,今天初试牛刀,没想到效果竟然出奇的好,当下眼神变得炙热起来。

第二百三十二章一战成神

这样的好东西应该大批量采购,如果在各个要点隐蔽安排狙击手,专门针对倭军的指挥者,那今后的仗可就好打了,沈绍隽和身边的几位亲信交换了一个兴奋的眼神。

不过正处在兴奋之中的沈绍隽此时根本没有意识到,方才那一枪虽然和这狙击步枪的瞄准镜有着分不开的联系,但很大程度上是他瞎猫碰上死耗子,纯属运气好,才能一击即中,以这个时代狙击步枪的水平,再厉害的神枪手也达不到百发百中。

当然不是每个阵地的情况都这么顺利,大部分被突如其来的攻击打懵的倭军,很快醒悟过来,指挥官举着军刀拼命地嗥叫着,指挥他们的部下,一部分依托公路上的汽车进行阻击,一部分拼命冲向附近的制高点。

如果高地被倭军占领,可以控制老爷庙、关沟地域,瞰射第一师指挥所,华夏军队立刻意识到了这一点,誓死与倭军争夺高地。打到最后,牺牲惨重才终于将倭军杀退,守住了高地。

公路南端的倭军争夺高地,公路北端的倭军则争夺老爷庙岭制高点。

沈绍隽一向不喜欢打仗的时候待在指挥所里,非得把几个重要的阵地和各师指挥所走一遍才安心。

战斗开始不久,他就到第十七师指挥所,指着对面的老爷庙岭高地,让师长把几个团长叫来,望远镜里可以清楚地看见倭军正在往老爷庙高地爬。

“你们一定要冲下公路,把敌人切成几段,并以一个营抢占老爷庙。拿下了这个制高点,我们就可以居高临下,把敌人消灭在沟里!”

可是倭军火力太强,又拼死善战,已经先一步占领了老爷庙。不过万幸。倭军不懂山地战术的特点,除以一小股兵力抢占了老爷庙外,大部分敌人始终挤在公路上挨打。华夏军队冲过了公路,就直奔老爷庙。占领老爷庙的一小股敌人见他们向上冲,就用机关枪扫个不停,沟里的敌人也从后面涌上来。这时另一营华夏军队从侧面冲过来,挡住了涌上来的敌人。

但是由于倭军山上和山下火力的夹击,山坡又陡,华夏军队的伤亡不断增大,反复冲锋了几次都没有奏效。好在这时。一部分华夏军队绕到老爷庙岭北边一个更高的高地,居高临下发起突然冲击,打掉了倭军的机枪。山下的华夏军队乘机发起冲击。终于拿下了老爷庙高地。

占领了老爷庙高地后,战场形势立即改变,第十七师从公路两侧高地居高临下,打得山沟里的倭军到处躲藏。看到这种情况,倭军指挥官醒悟过来。赶紧指挥士兵争夺老爷庙制高点,倭军连续发起冲锋,均被击退。

一直到了下午,第十七师才将辛庄至老爷庙一线的倭军残部歼灭,老爷庙方向战斗基本结束。

当守在关口的阻援部队第二十八师与倭军援敌激战时,也正是老爷庙高地反复争夺最激烈的时候。沈绍隽的手里人手吃紧,不得不与第一战区总指挥联系,要求他们尽快增援。虽然一部分军队未到指定地点,但是他知道在关内还有一大部华夏军队。如果他们向关沟出击,那就正好打在倭军的屁股上,两相配合可以轻易地将倭军全歼。

可是总指挥正恼他擅自行动,没有追究他违反军纪已经是看在戴国瑛面子上了。哪里会听他的,当下怒气冲冲地断然拒绝了他的要求。

沈绍隽只得亲自派人去与关内的华夏军队联系。可他们谁也不愿意主动上战场送死,自然推三阻四,直接回复沈绍隽“没接到上峰的命令”。

听到了回复,沈绍隽一句话也没有说,铁青的脸色已经泄漏了他的情绪。

但是他没有畏缩,既然当初下定决心按照原先计划行事,那便是做好了独自作战的思想准备,为了保全第一军,他反而更加积极地调动兵力,力争取得更大的战果。

在老爷庙高地争夺战取得胜利,华夏军队再次将倭军赶回公路加以聚歼的形势下,随着战斗接近尾声,第一师被调往关沟、辛庄方向,无论在什么情况下他都没有放弃自己要将这一部倭军聚而歼之的想法,就算友军不配合,他也要坚决把计划执行到底。

在第一师逐渐增大兵力向关沟突击,并以一部攻击辛庄,形成了抄击后路之态势的情况下,增援老爷庙的倭军终于毫无办法地仓惶退去,华夏军队乘胜跟踪追击,一路掩杀过去,冲上倭军的炮兵阵地,缴了一门九二步兵炮!

倭军遭到三面袭击,搞不清楚华夏军队有多少部队,只好组织三面防御。但是,增援的倭军并没有放弃歼灭面前的华夏军队,向平型关增援的企图,即便第一师作战勇猛,他们还是不相信愚蠢的支那兵能够打得赢他们。

惯于侧翼迂回偷袭的倭军一面与华夏军队对峙,一面悄悄地派出部分兵力,沿着山沟向腰站实施迂回,企图给面前这股支那兵来一个前后夹击。这一招,倭军在华夏战场上几乎是屡战屡用,屡用屡灵。

这股倭军悄悄地顺着山谷向腰站运动,眼看着就要绕到第一师的侧后了,没想到迎面机枪就扫了过来。原来,昨晚未能渡江的预备队,听到驿马岭这边枪声激烈,知道涞源倭军出动了,主动前来支援,正好发现这股企图侧翼迂回偷袭的倭军,于是抢先占领两侧高地,进行阻击。

预备队一直在养精蓄锐,而隘口上的倭军已成疲惫之师,加上倭军摸不清面对的是什么部队,打仗如此勇猛,也摸不清面对的部队有多少人,竟敢在重大伤亡之下一次又一次冲杀。要知道在倭军心里华夏军队全是不堪一击的软脚虾,是任由他们屠戮的懦夫,是容易上当的蠢货,完全没有想到竟会这样一股凶悍的华夏军队。

现在的他们只知道平型关方向的枪炮声稀落下来,说明被包围的倭军快完蛋了,于是,更怕自己也陷入绝境。倭军背后枪声一响,便吓得人影窜动,乱了阵脚。

此时的第一师如饿虎下山,发起了攻击,四面山头上,士兵们呐喊着扑向敌人的阵地。倭军被打得胆寒,大部被歼灭,残部向右面聚集,集中火力冲上隘口,夺路逃向涞源城。

大路上、山野里、草棵中遗弃着各种姿态的敌尸,机枪、步枪、手榴弹、折断的刺刀、击穿的钢盔满山遍野到处都是,第一师乘胜追击五十多里,一直追杀到涞源城下。

只用了一天以一军之力便结束了战斗,捷报传来,不仅戴国瑛连连叫好,整个华夏更是为之一振,欢欣鼓舞,不仅国内各团体纷纷致电祝贺,戴国瑛也一日之内连发了三个电报祝贺嘉勉,就连欧美、东南亚的媒体也报道了第一军胜利的消息。

其实这场战斗沈绍隽以一个军的力量全歼倭军一个旅团,算不得什么大胜,在这样一个小地方的胜利更不是大仗,但它却震动全国,这一点是连沈绍隽都始料未及的。

作为一个军人,他的想法很纯粹,就是保家卫国,在他看来这场仗非打不可,为的就是打破倭军突破平型关、打击华夏第一战区部队,从右翼配合倭军华北主力在平汉路作战的战略企图,还能挫败倭军向山西腹地深入的进攻势头,挫伤了倭军的锐气,使之再不敢贸然深入,能为华夏方面部署忻口会战提供了时机。

这个机会如果错过了,便不会再有,经过衡量自己的战力,他也确定就算没有援军,以自己第一军的力量能够克制得住倭军的这个旅团,所以才打了这场仗,而什么深远的意义都不在他的考虑范畴之内,甚至在他看来这不过是一次小战役,根本无须如此小题大做。

但是对于华夏来说,这场仗意义却非同凡响,自倭国入侵以来,虽然华夏军队英勇奋战,但没有获得很好的战绩,甚至可以说军队伤亡严重,故都、国都都连连失守,败得十分狼狈,保定、石家庄等大城市和平汉、津浦路北段的大片土地迅速沦陷,连连败绩难免让人对华夏军队失去信心,对戴国瑛的联合政府失去信心。

而这一场战斗干净利索地消灭了数千倭军,是华夏军队的第一个大胜仗。就连戴国瑛都激动地称之为“空前的胜利”。

沈绍隽给予了在侵华以来横冲直闯的倭军沉重的打击,尤其因为打击的是倭军的王牌师团,作为华夏军队的王牌,在这一场王牌对王牌的较量中,无疑是华夏胜出,因此这个打击就对倭军特别沉重。

当然对于普通华人而言,它更重大的意义,在于打破了倭军不可战胜的神话,提高了华夏军队的士气,极大地鼓舞了全国人民的抗倭斗志。

而这一仗沈绍隽一战成神,成为街头巷尾口耳相传的华夏“战神”,也成为倭军唯一重视甚至胆怯的“杀神”。

第二百三十三章趁机要命

“这次绍隽表现得真是太好了!”戴国瑛连续几日都一脸喜色,就连晚饭都比平日多吃了一些。

通常晚饭后便各自散去做自己的事情去了,可戴国瑛心情好,特地让乔霏留下来喝咖啡。

戴国瑛的独子在国外,平日就和乔星诃两人住在总统府里,虽然乔霏因为工作的关系已经搬出了总统府,但乔星诃有的时候寂寞了,常常会让乔霏过来吃饭留宿,总统府里甚至还专门给乔霏留了一间卧室,这几天一连几日乔霏都是在总统府吃的晚餐。

“可不是么,绍隽总算把倭国的嚣张气焰给压了下去,国外的许多报社都报道了这件事呢。”乔星诃优雅地啜了一口咖啡,“也算是给咱们这些做长辈的脸上增光了。”

有别于两人的兴奋之色,乔霏却苦笑地轻叹一声,“绍隽这次太过莽撞了,未与总指挥协调好便贸然出击,让我在后方也跟着提心吊胆。”

“要我说那个总指挥傅重简直是个扶不起的阿斗,既然已经通过了绍隽的作战计划,那便应该乖乖地按计划行事,怎么可以半路突然改变计划?若是根据敌情改变的倒也无可厚非,竟然是以行军疲劳为借口?如今倭军入侵,那支军队不疲劳啊?要说最疲劳的还是绍隽的第一军呢,从南到北东奔西走,伤还没好全就上了前线,人家一句怨言都没有,他们还好意思按兵不动。”乔星诃愤愤道,“我是一点儿都不懂军事的,可也听外边的人傅重这样做法不地道啊。”

戴国瑛脸色沉静,没有接话茬,只是啜饮着杯中的茶水,比起西化的乔星诃,他的生活习惯还是很传统的。

“无论怎么说。既然傅总指挥做了决定,身为属下就应该听从,绍隽这样做也是违背了上峰的命令,虽然这一仗虽然是胜了,还是应该给绍隽处分,否则怕是难以服众,今后行军打仗若也出现这样有违军令的,倒是不好查办了。”乔霏知道沈绍隽已经打了报告给戴国瑛自请处分,也十分配合地哀求戴国瑛降罪。

“处分?绍隽立下这样的大功,本就应该领赏。若是给扬我华夏国威的将军处分,岂不是要寒了一众将士的心?”戴国瑛还未表态,乔星诃就冷笑道。“上峰的命令是要听,可也要看上峰的命令正确不正确。国瑛,你还记得唐峙吗?唐峙当初也是绍隽的直属上峰,若是他也听了唐峙的话,恐怕我们的联合政府就危险了。”

一直不曾开口的戴国瑛脸色一变。乔星诃到底是他的枕边人,太了解他的软肋了,唐峙的背叛是他心中的痛,他忘不了那段日子有多难熬,如果不是沈绍隽忠心耿耿,恐怕如今坐在总统府的就是胡杰。而不是他了!

“姑姑,绍隽虽然会打仗,但做事一向是莽莽撞撞的。仗虽然是打赢了,可是如果不给他处分,恐怕他在军中也不好相处。这场仗说好听点儿是他孤军奋战力压倭人,可实际上就是他违背军令,别看现在是出风头了。实际上得罪的是他的上司和同僚。今后战场险恶,若是他有个万一。友军不来增援,恐怕他便真要马革裹尸了。”说到后头,乔霏语带哽咽,眼眶泛泪。

“哪有你这么诅咒自家人的。”乔星诃皱眉,“但这也太不公平了,我看那个傅重就没安什么好心,说不准他是故意想要第一军孤军奋战的,反正消耗的不是他的战力,绍隽年纪轻轻就坐到那么高的位子,也难免会惹来一些有心人的妒忌,若是绍隽不争气,还真就遂了那些人的愿。我原以为这军中好汉该是义气相挺,如今想想竟然也个个勾心斗角,也不想想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成日打自己的小算盘…”

乔霏倒是没有说话,只是一脸担心忧虑的模样,而戴国瑛的脸色却愈加凝重了。

乔星诃和乔霏毕竟是妇道人家,接触的军事机密不多,很多内情她们并不知晓,但是乔星诃的这段话说到了他的心坎上。

外界虽然对沈绍隽一片赞美,但是傅重和第一战区的几个头头脑脑都打报告来抱怨沈绍隽的不配合,骄纵任性,不听指挥…言下之意,若是能按照傅重的安排,战果显然会更加丰厚。

戴国瑛自然不会去怪罪沈绍隽,这一场打了胜仗不说,之前沈绍隽也是向他请示报告过,对于战局他了解得十分清楚,责任自然全在傅重他们身上。

虽然舆论对傅重不予增援的举动颇有微词,但考虑到傅重的声望和影响力,他原想这件事就不多计较,糊弄过去得了,可经乔星诃一提醒,他猛然回过神来,傅重未必不可能就是第二个唐峙。

沈绍隽是什么人?撇开姻亲关系不提,他是他最看重的学生,最依赖的嫡系,最忠心的干将,他的第一军自然也是天子门下第一军,是嫡系中的嫡系。

在第一战区的几支部队里只有沈绍隽这支军队是革命军的嫡系,其他不是杂牌军就是傅重拉来的部队,两大派系之间的矛盾是肯定有的,但他原以为傅重是个老成持重的老牌军阀,平日又以爱国著称,此时以大局为重,断然干不出什么乱七八糟的事。

到底还是失算了,戴国瑛想想便后怕不已,傅重这只老狐狸打得算盘根本就是想要看第一军和倭军在战场上两败俱伤,削弱他的嫡系力量后,今后便可以伺机夺权。

好狠辣的用心!戴国瑛在心底简直要把牙都咬碎了,若不是绍隽争气,恐怕第一军已经被打残了!可以想象在那样的战场上,面对强横的倭军,而友军就躲在后方却不肯出一兵一卒,是怎样一副惨烈的景象。

结果好不容易胜利了,这都是他们革命军的功劳,这帮不要脸的军阀还敢有这么多废话!

戴国瑛回到书房,狠狠地把傅重那些人的报告摔到地上,他绝不会轻饶这些白眼狼。

乔霏轻轻抚了抚无名指的戒指,冷冷一笑。

若要问乔星诃,在这个世界上,戴国瑛最在意的东西是什么?恐怕她未必能答得上来。

但是乔霏却知道得一清二楚。

戴国瑛对权力有一种近乎疯狂的追求,为了权力他可以用自己的所有来交换,包括底线、原则,所以他最恐惧的就是有人窥伺他的位子,最忌惮的就是那些拥有不下于他权势的人,只要能挑动他内心那根猜疑的弦,他便会做出一些丧失理智的事情来。

当日唐峙的背叛在戴国瑛的心中深深地埋下了一根刺,他不会再轻易地去信任任何一个投靠过来的军阀,就算是在民间名声还不错的傅重,如果今天乔星诃没提起唐峙还好,她既然提起了他,那傅重的下场就好不到哪里去了。

相比前世,傅重这一世就倒霉多了,前世他还能继续安稳地做自己第一战区的总指挥,这一世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了。

要知道前世的沈绍隽只是个无根无萍的高级将领,又不擅于拉帮结派,除了是戴国瑛的爱徒之外,在革命党内和联合政府里并没有人为他说话,一切全凭自己的战功。

而如今的他是乔家的女婿,乔家根深蒂固,又手握财政大权,无论是谁都要卖这位姑爷几分薄面。

最重要的是乔霏也是戴国瑛面前的红人,又有乔星诃在戴国瑛耳边成日吹吹枕边风,只是晚饭后随意的几句闲聊,就能把傅重一系将来的命运给决定了。

所谓“朝中有人好办事”并非是一句虚言,尤其对这些军中将领来说,成日在外拼死拼活,又有几个人知晓,就算是有人进了谗言也百口莫辩,所以他们对沈绍隽能娶到乔霏这样的女子都充满了羡慕嫉妒恨,这与容貌才情并无什么关系。

当然这个傅重如果真是什么好人,在沈绍隽艰难对敌的时候就不会坐视不理,更不会在战后还来抱怨沈绍隽。

乔霏的眼中滑过一丝阴狠,经此一役,傅重和沈绍隽的仇是结下了,若将傅重一系继续留在战场上,难免会对他处处掣肘,说不定还会在背后捅刀子,所以她绝不能冒这个险。

趁他病,要他命,一定要把傅重的势力彻底从军中驱逐出去。

而单纯的沈绍隽此时依然正忙着清点收缴的倭军物资,此役缴获了倭军汽车六十余辆、小摩托车三辆外,九二步兵炮一门、七三、七五山炮弹两千余发、步枪三百余支、机关枪二十余挺,大衣数千件,此外还有部分马匹、弹药、粮草等军用物资,收获颇丰。

最令沈绍隽心动的是他们从倭军高级司令部缴获了许多秘密文件,其中有倭军整个华北作战计划及标示目的之倭文地图。

自数年前乔霏和他谈起倭国野心勃勃极有可能入侵华夏时,他便多留了个心眼,自学了倭文,所以这些计划和地图不需要翻译,他也能轻松阅读,一连几天都沉浸在这些计划和推演中不能自拔。

第二百三十四章自请辞职

戴国瑛既然有心除掉傅重,便不会心慈手软,如今舆论态势都向着沈绍隽,自然对傅重颇有微词,若不是他之前让人控制着,恐怕就不是微词这么简单了,而要除掉傅重的第一步就是让这些舆论给傅重造成巨大压力,若他能识相自请辞职自然最好,若他不识相,他便只能软硬兼施逼着他辞职了。

没有了戴国瑛的刻意压制,在乔霏的有意纵容之下,舆论对于傅重一系的攻击愈演愈烈,大部分报社都陷入疯狂的阴谋论中不能自拔,认为是傅重心生异志,有意让沈绍隽送死,外界的传闻越来越难听,牵扯进去的人越来越多,联合政府的几大巨头都有些坐不住了,傅重自己犯的错,怎么还要拉上他们呢?

偏偏这傅重是个不识趣的,认为自己身正不怕影子斜,虽是老牌军阀,但素以爱国正义著称,在他辖区之内爱民如子,百姓安居乐业,后来又投靠了戴国瑛的联合政府,在联合政府最危难之际都没有背叛,功劳苦劳可都有了。

这次战斗决策他也不认为有任何失误,他并不是不予出击,而是延缓一日而已,让那些行军疲劳的部队能喘口气才能以更昂扬的斗志与倭军相搏,他从军这么多年,沈绍隽这个愣头青懂什么士气斗志。

没想到沈绍隽是个沉不住气的,好在这次他胜了,若是败了可就毁了好好的一盘棋。

军人在战场之上拼死打胜仗,本来就是应该的,根本不值得这样大肆宣扬,外界舆论不懂事也就罢了,他料想联合政府和戴国瑛不会这么愚蠢地相信外界那些乱七八糟的传闻,所以还是一副镇定自若的模样,根本没有任何自请辞职的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