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晚上又开始下雨,身旁的怀抱干燥温润,夹杂着花香的风从窗口的缝隙吹了进来,就好像躺在花海里一般,沐浴着细润的阳光,徐黛珠满足吸了一口气,又闭上了眼睛开始睡回笼觉。

等着醒过来已经是第二天的快中午了,身旁没了人,她一个人蜷缩在被子里,怀里被人塞入了个枕头,她推开枕头,揉了揉眼睛,转过头就看到赵玉坐在窗下做着针线活儿。

少年还没长开,显得有些稚嫩,但是挡不住眉目英挺的面容,腰背挺直的坐着,手指灵活的穿针引线,比起女子的温柔却多了几分男子的洒脱来。

徐黛珠瞧着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做了几副手套?”

徐黛珠裹着被子靠了过去,原本以为会看到手套,结果见赵玉手上拿着一块乳白色的细棉布,做成了小裤的模样,四个角都已经缝好了。

徐黛珠和赵玉有一个村子当仓库,吃的没有,什么针线,布头倒是从来都不缺,

赵玉一抬头就看到徐黛珠放大的脸,就算如何极力掩饰,脸颊也忍不住一下子腾的就红了,没好气的说道,“本来就是阴天,你还挡在窗口,我都看不清了。”

徐黛珠却不生气,反而嘿嘿的笑了起来,搂住了赵玉的肩膀并坐在旁边,说道,“我坐在这边行了吧,赵玉,你这是给我缝的亵裤吗?”

赵玉推开徐黛珠,转到另一边,冷冷的说道,“早上看这家还放着许多好料子就都拿了出来,刚好我也要做自己的小裤,也就给你一起做了。”

徐黛珠往旁边一看,哪里有赵玉的亵裤?心里顿时跟明镜一般的,想要戳穿他,又怕傲娇的赵玉恼羞成怒,不给他做了,那时候就得不偿失了。

雨天光线暗沉,但是赵玉的肌肤就好像是夜色中的珍珠,温润耀眼。

徐黛珠忍不住低头在赵玉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赵玉脸腾的更红了,喊道,“你到底有没有羞耻心?”

徐黛珠咯咯的笑了起来,像是怕赵玉找她算账一般,赶忙跳下床说道,“我去给你做饭,昨天蘑菇还剩下许多,今天继续喝蘑菇粥好不好?”

赵玉冷了脸不说话,但是也没有反对,徐黛珠就知道他同意,哼着歌走到了一旁的厨房里,做起饭来。

就这样两个人一个在屋里做针线,另个则去做饭,雨小了一点又会一起出,茅屋前面就有一条河,是碧流河的分支,要比杏花村的那条河流大,赵玉坐在河边钓鱼,徐黛珠就会拿着木盆洗衣服。

三天时间说过去就过去了,徐黛珠收获了两副纱料的手套,一副是碧色的,上面用黄色的线绣了三朵小小的迎春花,漂亮的就如同机印上去一般,还有一副是白色的,绣了一朵浅粉色的玉兰花,还在手腕处缝上了如同葡萄大小的小绢花。

徐黛珠无数次惊异于赵玉的天赋,但是后来她发现…,赵玉不仅在绣花上学的快,很多东西都是一教就会,怎么烧饭,怎么炒菜,就好像他自己说的一般,看过就懂了。

当时徐黛珠就忍不住想着,这样的人放到现代就是几百年也难遇的天才吧?只可惜却要和她生活在这样的深山里。

不过徐黛珠转念想了想又觉得自己带着一个山洞的金银财宝,早晚是要出去过日子的,只是要等着世道在安稳一些而已。

到时候赵玉的聪明才智肯定就有发挥的余地了。

人有时候很奇怪,徐黛珠刚开始见到赵玉的时候还对他颇多的顾忌,觉得总是爱哭,很讨厌,不过二个月的相依为命就已经改变了想法。

见时间到了两个人就收拾好了包裹准备去。

两个人却不知道因为赵臻墓地的发现,外面已经炸锅了。

白少卿原本想要入山,但是在附近差一点就遇到了阿史那的人,只好留了个眼线,又原路返回,却也没有回到晋城,而是在郊区安顿了下来,准备伺机而动。

第二天阿史那就把大部分的亲卫留在王家村看守墓地,而自己则是先回到了晋城等京城那边的额回信儿。

而白少卿也很快就知道发现赵臻墓地的事情。

“王兄弟还没回来吗?”白少卿虽然和大家同吃同住,但是依然改不了爱洁净的习惯,随身带着一块帕子,珍珠粉,每天早上洗漱用。

康桂原本还想白少卿一路过来,肯定没带洗漱用具,准备把自己多余的帕子递给白少卿,结果看到白少卿自己带着帕子,虽然因为用了许久显得发黄,但是比他拿着的那一块显得发黑的帕子不知道干净多少倍,想着世家公子果然还是不一样…,尴尬的把帕子藏在身后,坐到了屋内的绣墩上问道,“还没。”

白少卿说的王兄弟是指留在经天山做眼线的人。

两个人正在说话,却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一声悲切的哭声,那样的无助和绝望,都叫人听着都心酸。

白少卿和康桂对视了一眼,急忙走了出来。

大厅里几个人都已经是泪水满面,王墨三哭的最凄凉,蹲在地上哭的像个泪人,见到白少卿和康桂,哽咽着说道,“殿下已经去了!我们大赵完了!”

对于汉人来讲,赵臻就好像是一种希望,只要活着就代表着复国有望,所以都会心怀期盼,再苦再累,都可以忍受,但是一旦没有了希望…

“什么?不可能!”康桂下意识的说道。

“是真的,我潜入了经天山,看到了殿下的坟墓。”

第18章苦心

王墨三只觉得那一幕不断的在眼前浮现,就如同这暗沉的天色,抽走了他所有的希望,他擦了擦眼泪,说道,“我看到阿史那带人回晋城,当时躲在树后面,结果就听到旁边那个叫莎尔汗的亲卫说送密函的方式都是仿效原大赵,用驿站快马送,太子殿下的死讯不过三天就可以递到到京城。”

王墨三当时就的心中一惊,顾不得白少卿的叮嘱,只身潜入了王家村,然后很自然的看到了被阿史那亲卫看守的墓地。

“是真的,我当时跟着殿下,知道殿下穿着什么衣服。”

之前白少卿会猜测赵臻会做一个假墓来躲避追捕,但这只是他的猜测而已,毕竟赵臻还十分的年幼,不一定有那心力,或者有那个力气做这件事,但是那时候光是想到这个可能性就觉得十分的激动。

而现在这件事已经确定了,白少卿反而平静了下来,倒不是说他不觉得吃惊,其实这就是他的性子,按照其父白昀的话来讲就是白少卿是那种越是到关键时刻反而越发沉着的人。

白少卿已经开始想下一步怎么走。

“穿着的衣服?那就是说你没看见面容?”康桂问道。

王墨三哭着摇头说道,“这个酷热的夏日如何能保存完好…,但是衣衫,身形,都是他。”

大家都听明白了,因为天气炎热,尸首烂掉了,无法辨认容貌,许多人原本都忍着,这会儿听到王墨三的话顿时就忍不住跟着哭了起来。

堂屋里十几个人,无不是悲痛欲绝。

赵臻虽然还年幼,不过是十岁的幼童,但却是他们的所有的希望。

白少卿却沉着脸,转身进了内室,等着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拿着包袱了,他说道,“谁要跟我进山去找太子殿下。”

众人一脸茫然的看着白少卿,他们都觉得赵臻已经死了,又谈什么进山找。

白少卿却斩钉截铁的说道,“太子殿下一定还活着,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那墓地为了躲避耳目才做的假墓,里面躺着也是别人。”

“白少卿,我早就看你不顺眼了!殿下都已经归天了,你还要说这些不着边际的话!你到底安得什么心?”

说话的人叫顾峰,是康桂下面的一个镖师,早年妻女被晋城的一个世家所害,一直对白少卿这种出身地位的人带着恨意,原本为了太子的事情一直忍着,到了这会儿一切都成了空,就憋不住发作了起来。

白少卿早就从顾峰时不时带着探究的目光里察觉出了他的敌意。

要是旁人这会儿早就生气了,但是白少卿却并没有被激怒,他反而目光深沉的看着顾峰,说道,“你宁愿相信殿下已经没有了,也不愿意试着去找一找?”

“我当然不是,只是事实俱在…”

“那你敢和我去吗?”

“有什么不敢的。”顾峰忍不住说道。

白少卿干脆利落的说道,“那走吧。”

“啊?”

白少卿转身进了内室,出来的时候已经往背后系好了包袱,戴着斗笠,一副要出门的样子。

康桂心里多少有了想法,但是没有想到白少卿的行动力这么强,赶忙上前说道,“白先生,山路崎岖,野兽出没,我跟着你一同去吧。”

白少卿点头,说道,“正想喊了康大哥一同去,有劳了。”

王墨三用袖子撸掉了眼泪,站了起来,说道,“我也要去。”不管白少卿说的是不是真的,王墨三都决定在去找一找。

“行。”

“我也想去…”哭着的众人这才反应过来,擦掉了眼泪,都纷纷应和道,他们和王墨三想的一样,见白少卿说的言辞凿凿,都想着去试一试。

“人多了容易被发现。”康桂瞧了眼白少卿,见他没有点头,很快就想到了其中的原委,对着几个人说道。

白少卿,康桂,顾峰,王墨三个人带着几天所需的干粮就上了路。

不过半天就到了经天山下。

顾峰恶声恶气的说道,“现在怎么走?别告诉我就这样漫无目的的碰运气!”

王墨三也看着白少卿,虽然没有说出口,但是带着探寻的目光也带出十足的怀疑。

白少卿却很坦然,擦了擦因为赶路而冒出的汗水,对着康桂说道,“康大哥,借你的舆图一用。”

舆图是十分珍贵的东西,别说平民百姓,就是一般官宦之家也不一定有,这一副舆图是康桂的祖传之物,他们家原本是开镖局的,平日就是走南闯北,靠着记忆一点点的填补空缺,到了康桂这一代已经是十分的清晰的。

不过地形每年都会在悄然变化,只能说大体的错不了。

“你们看。”白少卿指着舆图上的经天山,“神女峰的巫女山延绵数百里,但是山行陡峭,没有出口,想要出来只能过了碧流河,从经天山这边出来,太子殿下当初被河水冲到了经天山的王家村附近,然后在这里做了个假墓,之后进入了神女峰掩藏起来,而这边好像只有个叫杏花村的村子。”

“我知道这个村子,据说以前土匪在这里安家,藏了许多金银珠宝…”

有了方向就快多了,几个人径自朝着杏花村而去,特别是顾峰和王墨三,一个是寻主心切,另一个则是带着满满的怒气,想要证明白少卿的的诡辩。

比起这些练家子,白少卿自然是不济的,落在了后面,康桂担心白少卿就跟在他旁边。

不过一会儿就进入了经天山的深处,到处都是久经年份的古树,树叶遮天蔽日的挡住了夕阳里唯一的一点点的光亮,几个人几乎是马不停蹄的已经赶了一天的路。

康桂见白少卿面露疲惫,说道,“白先生要不要歇息一会儿?”

白少卿摇头,说道,“我还能跟上,我们要尽快找到殿下。”

康桂见白少卿坚持,一面佩服他的毅力,他见过许多世家公子,也是说练过,但是走了几个时辰就会喊累,而白少卿却是这般的坚韧不拔,他想起白少卿遇事之后的果敢预判,越发觉得这个人以后不可限量。

听说江南义军那边十分不太平,江南首富苏家人举家之力供应义军的物资,他们觉得自己应该占大头,但是泾阳书院以李家为首的读书人却觉得苏家人满身的铜钱气,不值得为伍,吵的十分凶,还曾经闹过要分裂,都是白少卿一人之力去说服,这才保持住了表面的平和,虽然白少卿年少,但隐隐已经是义军的头目地位。

想到这里康桂神色一整,略带几分恭敬的说道,“白先生,我有一事不解。”

“请说。”

白少卿踩一脚出去都觉得脚心钻心的疼,他知道脚底肯定起了泡,但是却忍着没有说话。

“其实太子殿下就算做了假墓,毕竟无法辨认尸首,按照夏朝皇帝的多疑心性,必然不会完全相信。”

白少卿拂去落在手臂上的树叶,说道,“只要一日未传出殿下的死讯,这中原汉人就不会死心,总想着可以复国。”

“正是这样。”康桂想起刚才他也差一点和王墨三一起哭了出来,就是觉得殿下已经亡故就没有了希望。

“所以…”白少卿望着远处的深山,停顿了下,目光深沉。

***

来的时候在下雨,回家的时候却是大晴天,虽然路好走了,但是天气又热了,徐黛珠老老实实的戴着帷帽和赵玉一同赶路。

到了傍晚时分,两个人终于到了杏花村。

徐黛珠先拉着赵玉去了菜地,果然那野草就跟打了激素一样的疯长,都快把正经的菜给淹没了。

徐黛珠顾不得累,脱下竹篓,卷起袖子之后又捡起放在一旁的锄头就开始锄草,赵玉也跟着帮忙,虽然做的比徐黛珠慢,但是好歹也有了几分样子。

两个人忙活了好一会儿,终于做完了。

徐黛珠见赵玉脸上都是汗水,踮起脚尖,拿了帕子出来给他擦,赵玉热的呼出来的气息都带着灼热气息,吹在徐黛珠脸上热热的,痒痒的。

徐黛珠忍不住咯咯的笑,说道,“好痒,好了,擦完了。”

赵玉想了想,也学着徐黛珠拿了帕子出来,拽过徐黛珠,低头给她擦脸,也或许是已经不挑食了,赵玉长的很快,已经比徐黛珠高半指。

这让徐黛珠耿耿于怀了很久。

赵玉要比徐黛珠多耐心,手劲儿也很温柔,仔仔细细的擦着。

近在咫尺的面容英气漂亮,那一双如装了星辰一般的眼睛里满满的都是认真,徐黛珠一眨不眨的盯着赵玉的脸,忍不住想着,这孩子可真漂亮呀,又这般温柔,长大了不知道要掠走多少女孩子的心。

别说,想到这里竟然还觉得有些酸酸的。

就好像是自己养的宝贝以后要被人抢走一般。

要是能一直在一起就好了?

夜色深了,徐黛珠不敢耽误,赶紧摘了菜就跟赵玉一同回了家里。

许久没有吃新鲜的蔬菜了,徐黛珠做了个西红柿炖鸡蛋,至于为什么不是西红柿炒鸡蛋,因为没有足够的油,不过就是这样的菜,两个人也吃的十分开心。

徐黛珠酒足饭饱,靠在床边,懒散的问道,“你说你做了什么事?为什么你仇家找不到你了?”这事儿徐黛珠之前问过,无奈赵玉转移了话题,倒是让她忘了继续追问了。

赵玉舒服的躺在床上,几乎是昏昏欲睡,听到的徐黛珠的话猛然的就睁开了眼睛。

那个漆黑的夜晚,他用防身的匕首在木板上刻字做碑,泪水糊住了眼睛,他要不断的用手背去擦拭才能看清前面。

恐惧害怕,累,饥饿,都让他生不如死,但他却要咬牙坚持。

夏军为了稳定民心,不管有没有抓到他都会很快公布他的死讯,兴许会找个和他相似的孩子,然后当场斩首示众。

之后继续秘密的搜寻,直到抓到他…,然后秘密的处死。

与其这样,还不如由他来做个假墓,然后放松夏军的警惕之心,让他们放弃搜寻…,因为就算是不确定是不是真墓,但是对于夏朝皇帝而言,一个写着赵臻墓碑的墓地就足够了。

“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徐黛珠躺了过去,打了个哈欠,搂住了赵玉的腰身,嘀咕道,“好了,睡吧,我不问就是了。”

远处经天山内白少卿舒了一口气,对着一脸疑问的康桂说道,“殿下已经看透了所有的事情,他知道夏军需要一个他确切的死讯,而墓地正是可以让夏军满意的答案,他给他们这样一个答案,然后让夏军放弃搜寻,因为活着总是比其他的都重要。”

“殿下他才这么小…”康桂虽然约莫猜到了,但还是忍不住震惊的说道。

第19章拾到

旧时的京城繁花似锦,却如同水中明月,一去不复还,早就物是人非。

皇贵妃赵氏凭栏望月,却如同雕塑一般半天都一动不动。

她容貌生的极为出众,肤如凝脂,黛眉琼鼻,只着一身碧绿色的宽袖衣裙,发鬓宽松的挽了圆鬓,没有任何的饰品,却端的是气质华贵,美如仙娥,生生把身旁几个衣饰华美的小宫女衬托的黯淡无光。

夏元帝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场景,那个十三岁便是以美貌而著称的明月公主就这样只身站着,面带忧愁,却是让他的心都跟着拧了起来。

几个宫女看到皇帝来了,纷纷俯首。“娘娘,陛下来了。”

赵氏却是一动不动,皇帝知道她素来傲慢,倒也没有生气,朝着宫女摆了摆手示意退下。

“又是谁惹得你不高兴了?”皇帝曾经在京城当过五年的质子,一口标准的大赵官话说的字正腔圆。

赵氏转过头,等着看到皇帝的时候已经是泪流满面,说道,“臻弟已经死了吗?”

皇帝脸色马上就沉了下来,说道,“谁告诉你的?”

“别管谁告诉我的,是不是?你当初不是答应过我会饶他一命?”因为愤怒赵氏的眼睛瞪的大大的,紧紧的抿着唇,但这样却无损的她的美貌,反而有种浓烈的美艳。

皇帝看着又怜又爱,想着总归是她的亲弟弟,难过不是正常?虽然不知道是谁透露了死讯,反正回去之后他定然会抓出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随即又想着纸包不住火,赵妤早晚会知道这件事,既然她现在已经知道了,那就直接敞开来说好了。

“妤儿你也知道,赵国已亡…”

赵氏听到这话的时候目光闪过一丝恨意来,把手放到了宽袖里。

皇帝却继续残忍的说道,“而赵臻则是亡国太子,朕想要立本必然是要斩草除根…,啊!”

巴掌大的匕首带着森森的寒意,在皇帝惊愕的目光中飞快的插入了他的胸口。

“给我住手!”

随着一声女子的喝声,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子气势汹汹的在一群人的簇拥下走了出来,他身旁的几个男子皆是带刀护卫,见情况危机,上前去拽住赵氏的手脚。

赵氏亡国之前不过就是一个娇养的公主,这些日子又时常落泪,少食,身子骨更是虚弱,拼了命使出全身的力气之后也只是刺了一刀,那护卫很容易就把她像麻花一样扭起来压在地上。

赵氏心有不甘,眼泪倏然而下,咬牙切齿的骂道,“处罗,别以为你登上了皇位就变的高贵了,你在我眼里依然是个茹毛饮血的蛮人,也配得上我?我忍辱负重就是为了让你保住臻儿的一条命,现在他死了!我还有什么顾忌的,正好杀了你报仇雪恨,只可惜刚才没有多刺几刀!”

皇帝处罗被人抬起放到一旁石凳上,却是对着他胸口的匕首无法,又叫人去喊御医过来。

那身材高挑的高贵女子走了过来,站在皇帝身旁,冷冷的说道,“这就是你宠爱的汉人公主,怎么样?养了条毒蛇,终于还是被咬了吧。”

来人是皇帝的皇后,柔然公主郁久闾氏。

皇后生的十分貌美,但是她的美丽和明月公主不同,长眉,额头宽阔,眉眼锋利,如同一把美丽而危险的宝剑。

皇帝眯着眼看着皇后,说道,“是你把赵臻的死讯告诉了妤儿?”

“对,不然你又怎么会死心?”皇后讥讽的笑,但是那笑里却藏着悲怆的情绪。

“你大胆!”

皇帝能在京城中隐忍,当了五年的质子,又哄了赵国皇帝放了自己回到突厥,之后掌握了大权,打下中原,建立的夏朝,显然也不是一个寻常的男子,被称为一代枭雄也不为过。

他岂会容忍皇后藐视自己的皇权。

皇帝怒不可遏,啊啊大叫了两声就把匕首拔了出来,顿时就有鲜血喷了出来,一旁的皇后也好,侍卫也好都吓的脸色都白了,呆愣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要给皇帝包扎。

像是猎鹰一般骄傲的皇后终于忍不住气哭道,“你这是何苦,难道你忘记了赵国是怎么灭的?还不是因为一个女人?”

皇帝神色一愣,想起之前汉人宰相范文的话来,“陛下,不管那墓地是不是真的,我们只当是真的,再把消息散步出去,那些汉人很快就会死心,然后忠心归顺大夏。”

其实皇帝何尝不知道,他原本就想好如果这个月内还没有就找个容貌和赵臻相似的孩子直接斩首示众。

只是他又怕赵妤知道后会发疯,连个笑容都不肯给他,一直犹豫不决。

听了皇后的话这才倏然一惊,原来他已经被一个女子动摇了吗?

皇帝看了眼跪在地上的赵妤,虽然被压着,但是依然难掩天生丽质…,他想起自己第一次入京城那一年,觐见大赵皇帝的时候路过御花园,看到那个穿着白纱裙荡秋千的少女。

那样清丽纯净,就像是落入反间的精灵。

那之后明月公主就成了他心中的抹不去的情愫,无论何时都难以忘怀。

大业和女人…,他只能选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