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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此,李碧苒坚定了心意,朝太平道:“姑母,侄女从此以您马首是瞻,听凭您的吩咐!”

太平满意的点了点头,对明河道:“把信还回去吧。”

明河将信交还给了一个守在屋外檐下的信使。

李碧苒一阵心慌,“怎么……”

“那信使虽是崔家人,却是我的人。”太平道,“崔景钰要送信给临淄郡王,这信就必须到郡王手中。”

“可是三郎不就知道了我的事?”

“他知道了又如何?你难道还忽悠不住他?”太平嗤笑。

李碧苒一时无语,“那崔景钰,他不是投靠了皇后?原来他也是姑母的人?”

“他不是。”太平冷笑,“他是三郎的人。至于三郎,这孩子长大了,便不如小时候那般听话,有什么事也不爱同我说了。我知道你同他情愫深远,日后不妨多亲近一下。一来,替我照顾他,二来,也替我多看着他,以免他年轻冲动,犯了错。”

这就是要李碧苒在李隆基身边做个探子了。

李碧苒浑身一震。可见虽然太平同李隆基来往亲密,实际上关系却并没表现出来的那么好。双方都在暗中提防、窥视着对方。太平公主不甘心扶了李隆基,自己只做个闲散公主。而李隆基肯定也不想在自己当政时再经历一次武后的事。

李碧苒对李隆基余情未了,若要她再同他亲近,她自然是乐意的。郭驸马老实,便是知道了,也不敢说什么。而李碧苒可以籍此将李隆基和太平都笼络住。到时候若是他们两虎相斗,搏出了输赢,她不论投靠哪一边都容易。

这样一想,李碧苒脸上愁容消失了。

“好好听我的话。”太平抚着李碧苒的肩,“将来,你什么都会拥有。名望、权力、金钱,以及男人。”

李碧苒如同被催眠一般,缓缓地点了点头。

深冬的景色最是萧索,天气又冷,室外无甚耍头,十分无聊。

这日韦皇后留宿别院,膝下的长宁安乐几位公主都带着孩子过来。上官婉儿提议,让人点起各色的琉璃宫灯,由宫婢们手执着在院中林间走动。暮色之下,灯火如流萤飞舞,幻彩美妙,倒是一景。

因为有孩子在,女人们倒不好和男宠玩得太放肆,只在湖岸的暖阁里看歌舞百戏,打发时间。

丹菲带着一队宫婢,手执琉璃灯,在林间来回走着。因为很冷,宫婢们彼此嬉笑打闹着取暖。丹菲也不喝止她们。

不知不觉,丹菲渐渐落在队伍后面。

她孤零零地提着灯,慢慢地在林中雪地里走着,同那夜的情景倒有几分像。

那一夜的激动与缠绵已想不起,留在脑海里的只有后来的狼狈和尴尬。丹菲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寝舍里的。她那时一身雪水,脱了披风就倒在床上,瑟瑟发抖。

屋里其实很暖,她却冷得骨缝都在冒寒气。那时候她多想拿把刀子在身上戳几刀,又或是把脑袋狠狠地朝墙上撞一下。这世间要是有什么药,能让她忘了之前发生的事,她简直宁愿用命去换。

她活了二十年不到,命运大起大落,说过很多苦,却是第一次感受到这种羞愧欲死的耻辱。

他一定当自己是个恬不知耻,妄图借醉勾搭他的轻浮女子吧。

大概就和贺兰奴儿一样。

而自己当时真的是疯了。为什么不推开他?为什么要和他闹?

酒真是穿肠毒药。丹菲这下彻底懂了。

恰好第二日,萍娘过来找丹菲,说起崔景钰是如何找了个平康坊一位最富盛名的都知从韦敬口中套出的话。

“那薛都知也是崔郎旧识了。”萍娘道,“她也是个对崔郎情根深种的。崔郎已经给她赎了身,她这次是专门为了崔郎才又出来的。贺兰奴儿若有薛都知三分聪明,都不会落得这般下场。”

丹菲不禁道:“崔景钰手下那么多食客幕僚中,究竟有多少女子爱慕他?”

“何止女子?”萍娘笑道,“我知道他有一位幕僚郑郎,精通各部语言,斯文清俊的,也爱慕他。”

丹菲无语,“那崔郎他……”

“他不好男风。”萍娘道,“那郑郎对他也是极忠的。郡王看中他才华,想请他去,他都不肯。”

丹菲忽而蹙眉道,“我想,崔景钰并不是那等故意同幕僚暧昧,以换取对方忠心的人吧。”

“自然不是。”萍娘道,“崔郎为人秉直,而且也不傻。因情爱而生的忠心,也会因情爱而灭,甚至还会像贺兰一样,因爱生恨,起了杀心。上位者,自然希望能用自身的英明神武来引得追随者的全心崇拜与忠诚了。”

所以崔景钰才会对旁人的爱慕表现得那么反感,甚至是极其厌恶。

他也许怕丹菲会成为第二个贺兰奴儿。

丹菲摸了摸唇,又想到了那个吻。

既然他不想和自己暧昧,那为什么又要吻她?

玩笑?惩罚?还是只不过是个轻浮的挑逗?

丹菲想知道答案,但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去问。她以前觉得崔景钰的高傲冷漠同她无关。可是如今,她却突然开始怕被这个男人用那种冷淡无情的目光注视着。就像她于他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小人物。她的举止在他眼里都显得那么卑微可笑,她的渴求也不值得他费心。

丹菲对于这种被蔑视的感觉深痛恶绝!况且,她是见过崔景钰温柔地同孔华珍说笑时的模样的。那时候的他简直像变了一个人。

丹菲就在心里问自己:她是从什么时候起,开始羡慕孔华珍可以得到这份温柔的?

是不是正因为崔景钰连个好脸色都不肯给她,反而激发起了她的好胜心,更加想要得到他的关注?

如果是这样。那么,她有可能只是因为好生。

而不是因为喜欢他。

碧苒狡辩

众人寻欢作乐通宵,晚了各位公主带着各自的男宠去歇息。次日晨钟敲过,用了早饭,才各自散去。

丹菲送客到门口。门外大道上,忽然有一队人马喧嚣而来。

领头的男子沐浴着金色晨光,宛如天神降临一般。胯下骏马一阵疾驰,险些和人撞上。

那男子猛地勒马,转头和丹菲打了一个照面,正是李隆基。

“郡王。”丹菲急忙行礼。

李隆基本该在潞州,这么匆忙回了长安,可见是收到那封信了,连夜赶回来的。

李隆基一脸风尘,眉心锁出一个川字来,神情阴郁之中带着一股烦躁之意,见到丹菲,他脸色才缓和了些,道:“一切可都好吧?”

丹菲忙道:“圣人和皇后一切安好。皇后今日设宴,与几位公主外孙共享天伦之乐呢。”

李隆基听安乐的儿子无事,心放下一半来。他的目光在几位男客身上扫了一圈,见都是韦皇后和公主们的男宠,不免露出鄙夷之意。他敷衍地拱了拱手,众人急忙躬身回礼。不待起身,李隆基就已挥鞭策马,带着一队侍卫,一溜烟地跑远了。

李隆基策马狂奔,径直杀到宜国公主府。他动静这么大,吓得门房连滚带爬地奔进去通报。

李碧苒正刚用完早膳,打算去院子里亲手采些露水回来煮茶。听管事说临淄郡王求见,她手一抖,玉瓶跌了个粉碎,俏脸上血色尽褪。

她定了定神,方道:“请他去内堂……不。请去集雨斋里。备上茶点,你们就退下。”

说完,赶紧扶着紫儿的手回了屋,挑了一身李隆基最喜欢她穿的浅月白色衣裙,挽着一条雪白的薄纱,发鬓里斜插着一朵粉白的绢牡丹。整个人霎时从华贵的公主,变做素雅清秀的画中仙子。

李碧苒对着银镜照了又照,还是不放心,拿小指尖沾了点胭脂,轻轻扫在眼角。镜子里的美人一副楚楚可怜,泫然欲泣的模样。

李碧苒再在身上撒了点大食的玫瑰露,这才扶着婢女的手,步履婀娜地朝暖阁而去。

李隆基坐在暖阁中,浑身散发着阴沉肃杀之气。奴仆们战战兢兢,见李碧苒打打手势,忙不迭散去。

李碧苒亲手将暖阁的门合上,走到李隆基身后,跪坐了下来。她心跳如鼓,强制镇定,把手放在他肩上,柔柔地开了口。

“三郎,你怎么从潞州回来了?可是出了什么事?”

李隆基转头,目光在李碧苒身上一扫,原本凌厉的气势顿时弱了两分。李碧苒心中一阵窃喜,知道自己押对了宝,顿时神态愈发温婉,嗓音更加柔软。

“瞧你这一脸尘土的。来,我给你擦擦。”

说着,抽出帕子,在水盆里浸湿了,仔细温柔地给李隆基擦脸。

两人挨得极紧,气息交融在一起。李碧苒身上幽幽的玫瑰芳香飘进李隆基的鼻端。他一阵恍惚,似乎又回到了少年时。自己在外面打了马球回来,李碧苒也是这般温柔细致地给自己擦脸,往他的伤口上轻轻吹气。

少年轻狂又单纯的岁月一去不返。李隆基的眼神逐渐清明,抓着李碧苒的手,将她推开了些。然后从怀里抽出信,丢在她身上。

李碧苒纵使早有准备,见状也不由得心里一阵惊恐。她抖着手将信拆开,脑子飞快转着,随即照着早就计划好的,把信丢开,凄苦一笑,也不啃声,眼泪就如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落。

李隆基见她一脸心如死灰的模样,心里不禁一颤,到嘴边的质问的话,便有些说不出口。

李碧苒一不辩解,二不呼天抢地,只这么静静地落泪,仿佛遭受了天下最不公的委屈。李隆基对她这副样子也一贯最心软,心里一时五味杂陈,下意识就伸手去给她擦眼泪。

李碧苒却是把脸别开,哽咽道:“你别这样。我……我不配……”

李隆基蹙眉:“你这话又是怎么说?”

李碧苒听他口气软和,更加把姿态做得十足,悲切道:“信你已看到了。我也不解释。没错,这就是我写的。我是个心肠歹毒的妇人,罪该万死。你去告发我吧。”

李隆基不免一阵心疼,气焰又短了两分,道:“是非曲折,你好好说来就是。我既然是来找你,而不是去大明宫,便没存着告发你的心。”

李碧苒窃喜不已,眼里又落下一串泪,怔怔望着李隆基,“三郎……你对我……我不值得你对我这么好呀!”

“到底是为何?”李隆基道。

李碧苒深吸一口气,银牙咬着嫣红的唇,狠狠道:“因为我恨呀!三郎,因为我恨皇后。我甚至恨韦家,我想要把他们都毁掉!我恨他们!”

李隆基惊愕无语,半晌方问:“这又是为什么?”

“为什么?”李碧苒狠狠瞪着李隆基,“三郎,你是不知道,我是如何被逼着去和亲的。我们俩,就是被他们生生拆散的呀!”

李隆基瞠目结舌,“阿苒,我知道你不是自愿去和亲的。可是你真的这么恨,直到今天,你已是金尊玉贵的公主了,还想着报复他们?我们确实是被拆散的,可是如今你我都过得很好,不是么?你同韦家欲通过安乐篡位,还打算谋害安乐之子。这是何等仇恨,值得你做出这样忤逆之事?”

李碧苒表情微僵硬,怨怼道:“我倒是忘了。三郎你如今有娇妻美妾,人生得意风光。我呢?我在突厥那里过得可是人过的日子?我这公主称号,不过一张纸罢了。在王庭里,大冬天想要个火盆都得解下环佩贿赂突厥侍卫。那默啜平常从不理我,偶尔来我帐中,便死命折腾我。我几次想寻死,都是被婢女劝了下来。你看我身上这都是什么——”

说着唰地就扯开了衣襟,露出大半胸脯和肩膀。只见雪白的肌肤上,落着星星点点的伤疤。

李隆基顿时变色,颤声道:“这是怎么弄的?”

李碧苒冷冷道:“都是默啜那老货掐的,拿烟烫的,还有这条疤,是我气不过冲撞了他,他将我捆在柱子上,一边折腾我,一边拿刀子划的……”

李碧苒每多说一句,李隆基的脸色就苍白一分。李碧苒说着哽咽起来,泪如泉涌。

“所以,我恨呀!三郎!我恨默啜,我恨逼着我去和亲的父母兄长,也恨皇后和安乐。你可知道,那么多宗室女,上洛王府那么多庶出女儿,为什么偏偏选中我?不仅仅因为我大母见不得我同你好,还因为安乐当初的一句话。她嫉妒我在游园里抢了她的风头,便主张选我去和亲!”

李隆基靠着凭几,半晌才道:“那你报复安乐就罢了,却想着让韦家篡位?”

李碧苒狠狠咬牙,杏目圆瞪,近乎狰狞地叫道:“他们还害了我的孩子!害了我们的孩子!”

李隆基浑身剧震,失身叫道:“你说什么?”

李碧苒痛哭道:“我当时已有身孕,是你的孩儿呀!我跪着磕头哀求皇后,放我们娘儿娘同你团聚。是安乐在一旁笑嘻嘻地说,孩子如今不过一团血肉,一碗药就可清掉了。于是我被关起来,灌了堕胎药!身子还未好,就被抓上了和亲的车,匆匆送走了。我连见你最后一面都不成。”

李碧苒一口气说完,捂着腹部,伏倒在地上,大声痛哭起来。

李隆基面无人色,双目泛着血丝,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这……都是真的?”

“若有半句假话,我宁可承受天打雷劈!”李碧苒抓住他的袖子,“三郎,我以前不说,是不想搅乱你的心。我只有在自己心里默默地恨着。可如今既然再也瞒不住,我就全让你知道了。忤逆谋反是不对,我写这信的时候,正在突厥受苦,满腹怨怼无处发泄,才出此下策。后来回了长安,日子好过了,回想起来才出了一身冷汗,庆幸自己没有一条歪路走到底。要说现在还恨不恨他们,我自然依旧是恨的。但是我已不会再去报复了。我只想安安静静地过日子,替我失去的两个孩子念念经。这一辈子,就这么走到头吧。你若想去告发我,只管我。横竖我现在毫无牵挂,即时死了也无怨。”

李隆基心如刀割,长叹一声,伸手搂住了李碧苒颤抖的肩膀,将她的衣服拉起来。

“你……你真的受苦了。我不知道孩子的事。我……”

李碧苒呜了一声,顺势倒进了他的怀里,“你家中姬妾有孕,很快就要给你添丁了。你将来会后很多儿女子孙。可我……我的命为什么那么苦呀?”

李隆基将她拥在怀里,轻拍着她的背,“别这么说。你所有的苦日子都已过去了。现在不是好好地么?是我不对,不该不分青红皂白就怀疑你。可既然是当初写的信,怎么……”

“是上洛王在弄鬼。”李碧苒道,“他倒是没胆子去谋反,但是却想笼络住安乐,让韦家的人尚主。我不肯理他,他就用这事来要挟我。我一直想寻到这信,把它毁了,这样韦家就再无我的把柄。三郎,你也说我如今是金尊玉贵的公主。我好好的日子不过,干吗去谋反?韦家不论谁篡了位,对我都无任何好处,不是么?”

李隆基目光迟疑,“这么说来,你们并无谋害安乐之子的意思?”

“当然不!”李碧苒道,“这计划本就荒唐不可行,我们又何必害个孩子?横竖如今这秘密你知道了,我也不想再帮韦家了。三郎,你可要信我!”

李隆基看她的目光依旧带着置疑,怒火渐渐消散。李碧苒趁热打铁,贴在他的怀里,委委屈屈道:“我此生最大的梦想,也不过同你做夫妻,恩恩爱爱过日子,给你生几个孩子。我们的孩子若是没死,如今都可满院子跑,唤你耶耶了。”

李隆基双目紧闭片刻,目光阴沉复杂,“此事……我会替你遮掩过。但是你要对我发誓,再不掺和韦家的事里,只安份做你的公主!”

李碧苒咬着唇,双目含着泪水仰望着李隆基,柔声道:“我发誓。三郎,我以后都听你的。我这条命,只属于你……”

她吐气如兰,手放在李隆基结实的胸膛上,轻轻抚摩。李隆基身躯微震,下意识想推开她。可手抬了抬,终究没有动。

“三郎……”李碧苒不住往他怀里钻,“你不知道,我在突厥的时候,有多想你。我全靠思念着你,才熬过每一天的。我是想着你,才咬牙从北方逃回来的。你就是我的神,我所有的一切,全都是你的……”

李隆基气息逐渐灼热,脸色却越发阴沉。他不再是当年那个毛头小子。女人诱惑男人的手段,他再熟悉不过。只是温香软玉主动扑进怀里来,他要是推出去,也未免太不解风情了些。

李碧苒见他没有拒绝,心里得意,越发往他身上蹭,手在他胸膛上揉着,顺着腹肌一路往下摸去。

一抹犀利的神色自李隆基的眼中一闪而过,他随即出手扣住了李碧苒的手腕。

“三郎?”李碧苒目光楚楚地望着他,“你嫌弃了是残花败柳了,是不是?我是被男人糟蹋过的女人了,你瞧不起我了,是不是?”

李隆基蹙眉道:“我从没这样想过。可是阿苒,我们是在你的公主府,你这样,将你的驸马置于何地?”

李碧苒脸色一白,本想说郭驸马不在,随即又觉得这话一说,却是坐实了她水性杨花。她虽然不在乎什么妇德,却必须要让李隆基觉得她是个贞洁女子才行。

于是她立刻露出一脸羞愧,低头擦泪道:“三郎说得是。我一时糊涂了。我已再嫁,当恪守妇道才是。我……我心里虽然没法忘了你,但是我会约束自己言行,不给你添麻烦的。”

李隆基紧抿着唇,低头看着她的目光十分复杂。李碧苒抬头,李隆基的神色随之一变,立刻转为怜惜。

“我知道你曾经过得苦。幸而我看郭驸马人真的很好,对你疼爱备至。我说句心底话,唤作我,是肯定做不到他这样的。”

这倒是大实话。李碧苒听里,想起郭驸马的好,也忍不住心里一暖。

“三郎你不生气就好。我知道我这事做得过分,可是我从始至终,都没有要伤害你之意。你要体谅我。”

李隆基漠然道:“我知道了。只是你以后不要再插手任何政事,只管安生做你的公主就是。”

“你放心。”李碧苒想依偎过去,却是又立刻打住,只柔美婉转地看着他,“我以后只听你的。咱们俩就向当年一样。”

李隆基闻着她发间散发出来的香气,忽然觉出一分失落悲凉来。

“我才从潞州赶回来,总要先去向父亲请安。回头我们寻个时间,一起去曲江池钓雪,如何?。”

李碧苒倒是满心欢喜,甜甜地应了一声,将李隆基送了出去。

李隆基跳上马背,居高临下地扫了李碧苒一眼。李碧苒笑吟吟地朝他摆手。李隆基抽了嘴角回以一笑,策马疾驰而去。

女郎觐见

韦皇后在别院里足足玩了七八天,才返回大明宫。

年底前是最忙碌的一段时间。宫中账目要清算,宫人要清点,宫殿屋舍要修整。另有各种祭祀,还要接见宗室命妇,颁布赏赐。韦皇后虽然骄奢淫逸,但是对于身为皇后要履行的职责,倒也不会轻易推卸敷衍。

一夜大雪。丹菲在清晨起床,推门而出,外面银装素裹。房屋、草木、砖地上,都铺了一层厚厚的积雪。北风卷着积云,露出蔚蓝的天。

空气冰冷清冽,浸人肺腑。丹菲接连打了两个喷嚏,裹紧了身上的金红皮披风,踩着积雪朝大殿走去。她走出了一段,回头望去。雪地里留下一串脚印。

此情此景,教她忍不住怀念在沙鸣的岁月。

韦皇后上了年纪后,冬日就比较渴睡。宫婢们在外面守了许久,等她转醒了,才依次进去,服侍她起床洗漱。

命妇贵女们却是天刚亮便依次递牌入宫,前来觐见皇后。丹菲带着宫婢内侍,将这些贵妇们逐一迎进来,先请到侧殿中休息,奉上茶点。

宜国公主如今越发受宠,对韦皇后也越发殷切。她不但早早就过来,还将刘玉锦也带了过来,想让她同命妇和贵女们多熟悉一下。

刘玉锦如今也结识了几位官家女郎,少女们聚在一起,吃茶闲谈。片刻后孔华珍随着伯母觐见了韦皇后回来,也被她们叫过来一同闲聊。

一个王家的女孩打趣孔华珍道:“都说你病了,我怎么看你气色挺好的。崔四郎已经出了孝了,你们何时完婚?”

孔华珍俏脸一红,道:“那事还不急呢。我来长安后,水土不服,伯母说等我将身子调理好了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