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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内雨到是不大,许多地方地面还是干的。百姓如往常一样劳作,武侯懒散地巡街。看样子韦太后并没有将丹菲出逃一时闹得很大。

他们到了临淄郡王府,薛崇简亲自过来迎段义云,同时意味深长地看丹菲一眼。

这两个男子,一个是刘玉锦前情人,一个是她现夫婿,关系实在尴尬。丹菲在一旁看了看,两人虽然有些尴尬,但毕竟并没有什么切实的夺妻之恨,于是都以大局为重,相处融洽。

进了正堂,李隆基正同郡王妃以及妻兄王王守一在说话,见丹菲来,顿时露出惭愧之色。

“都说饮酒误事,我当时稀里糊涂的,眼睁睁看你遇险,却什么都没做。”

丹菲哪里敢受他的道歉,急忙欠身道:“郡王不必自责。公孙神爱本是崔景钰自己招惹来的。要怪,就怪他好了。”

郡王妃倒是温柔和善地打量了丹菲一眼,起身退下了,留下兄长同他们继续议事。

李隆基问道:“先帝驾崩之事,真相究竟如何?”

丹菲面色肃然之中,带着悲怆之意,道:“那日太后十分殷切,亲手烙了饼送去给先帝吃,还谈及在房州的往事。而后太后提议要为温王娶妃,看中韦家一个女孩。先帝不准,话语里指责韦家外戚势大,不想再出个韦后。太后又勃然大怒,同先帝争吵起来。”

段义云揉了揉眉头,叹气道:“我就猜得八九不离十。而后呢?先帝是怎么死的?”

丹菲平静道:“先帝旧疾复发,倒地不起。我欲去请御医,太后喝止了我。宫人无令不敢动,只有眼睁睁看先帝咽气。”

语毕,屋中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片刻后,李隆基拍案怒道,“韦氏毒妇,就分明就是谋害先帝!”

王守一道:“此事既然已弄清了真相,我们心里有数。今日之事已是打草惊蛇,崔景钰被抓,我们倒是受了钳制。首先要保崔景钰不会出卖我们。”

丹菲猛地抬起头,咬牙道:“他不会!他不是贪生怕死之辈,更不是卖主求荣的小人!”

王守一被顶撞了,有些不悦,道:“如今新帝登基,诸事都有变动。谁也不能作保……”

丹菲大声道:“崔郎他忍辱负重,宁可和家人决裂,也要潜伏进韦氏一党之中。他这是为了自己?还不是为了公主和郡王的大业!这么多年来他多方周旋,在韦氏等人面前伏低做小,鞍前马后地效劳。他本是个文武双全的大好儿郎,却背负骂名做小人,又冒着被揭露的危险。如今他被抓,公主不想着如何营救,却是先怀疑他的忠心。这般自私,不是教人寒了心么?”

王守一恼怒,涨红着脸斥道:“没人说不救他。只是如今韦氏已经警觉。我们但凡有点风吹草动,就会暴露。到时候非但救不出你的崔郎,我们大家都要一起死!”

“都冷静些!”薛崇简大声道。

丹菲涨红了脸,只觉得郡王妃如此贤惠明理,怎么兄长倒是个脑子糊涂。她懒得再和他废话。

高力士匆匆进来,道:“郡王,崔中书的下落已经打探出来了。他似乎对太后一口咬定是受那宫婢狐媚蛊惑,不知真相。太后下令将他关在大理寺中。”

丹菲仓皇不安。

段义云问:“可用了刑?”

“本是要用的,可安乐公主赶到,大闹了一场,只好将他暂时放在一边了。”

丹菲长长松了一口气。她有生以来第一次觉得安乐公主十分可爱。

王守一冷笑,“崔景钰招蜂引蝶的,到关键时刻,还真能派上几分用场。”

“吃他人血肉,还笑他人活该。郎君如此凉薄,果真有成大事者的风范!”丹菲再也忍不住,狠狠瞪了他一眼,起身离去。

王守一也是名门家族的贵公子,走到哪里不被人捧着敬着,这还是头一次被个一文不名的女子甩脸色,当真又惊又怒。

李隆基朝王守一投去警告的一瞥,起身追出屋去,拉着丹菲好声好气道:“你放心,我们定会将他救出来。你安心在段家呆着就是。”

丹菲望着他,泪水潸然而下,“他是为了救我才受伤的。他本也可以逃走的。”

“我知道。”李隆基对着美人落泪最无招架之力,“我绝不会将他弃之不顾。”

丹菲朝他恭敬作揖,道:“钰郎一日不获救,我就一日寝食难安。郡王身负大业,要顾全方方面面,我也没有要您为了景钰不惜一切。景钰是我所爱之人,若要救他,我愿尽全力相助!”

李隆基笑着点了点头,“我要拦着你,未免太不近人情。你放心就是。”

是夜,段义云和丹菲留在临淄郡王府里,商议接下来起事要务。

“宫苑总监钟绍京,”李隆基一手指着纸上的人名,道,“若想攻入宫苑,便需要他开门放人。不然若是强攻,一来耗损兵力,二来耽搁时机。韦氏挟持新帝在手,到时候押着新帝上了城门,难保羽林军不倒戈。这就又重演了废太子之事。”

段义云道:“之前我和此人接触过几次。此人胆小怕事,油滑投机,并无甚大才。”

丹菲道:“若不是如此,还担心策反不了他呢。”

“我亲自去见他,务必将他说服。”李隆基道。

“当心。”丹菲道,“若策反不了,提防他告密。”

李隆基不以为然地冷笑,“若他有犹豫之色,斩杀便是。只怕这样一来,就得提前起事。”

薛崇简道:“李仙凫、葛福顺和陈玄礼都已效忠,段兄届时去接管京畿卫军,我则随你一同攻入大明宫。”

“我也去。”丹菲道。

“不行!”李隆基和段义云同时出声。

“怎么不行?”丹菲蹙眉,“我在宫中多年,熟知地形和人事。我可以协助你们稳住宫人,至少让他们不添乱。”

李隆基黑着脸,道:“都说了不行!你今日就随义云回去,安生呆在家里。我自会把景钰救出来。”

“为何不让她去?”王守一蹙眉,“若她能稳住宫人,对我们大有裨益。”

“她是女子!”李隆基粗声道。

丹菲怒道:“你我认识已有三年多,你今日才知道我是女子?”

“不可失礼。”段义云将手按在丹菲肩上,“郡王是怕你遇险。”

丹菲嗤笑一声:“郡王,我知你是一片好意。但是我不是那等怯懦无能,只能依附着男人过活的女人。我自幼随先父在驻地军营里长大,惨烈的场面见得多了。沙鸣的尸山血海我都走过来了,没得会害怕这点刀光剑影的。郡王您如今首先是一名领袖,是主持大局之人,就当以上位者的角度来斟酌此事,从最有利之处着想,而不当以私人情绪影响了判断才是。我大有可用之处,不该被闲置在一旁!”

这番话一出,不禁李隆基神色一懔,旁人也对丹菲另眼相看。

丹菲往日姿态卑微恭顺,谨小慎微,并不起眼。没想一旦出宫脱困后,这个女孩立刻脱胎换骨,展现出一身凌厉飒爽的、睥睨风云的英气。她就像是一颗蒙尘的明珠,憋屈了数年,终于在这一刻得见天日,开始大放光彩。

众人商议了到深夜,在郡王府的客房里住下。次日一早,坊门开后,他们用过早饭,各自回家。

丹菲昨日奔波了一整日,晚上也没睡踏实。回到了段家在城外的庄子上后,草草用了午饭,又忧心忡忡地睡去。

她睡得极不踏实,做了一堆光怪陆离的梦,过往数年的往事片段凌乱地从眼前闪过,耳边充斥着各种嘈杂不安的声音。

迷糊之中,有人将她温柔地扶起来,给她擦去后颈的汗水,换了干净的亵衣,再喂下苦涩的药汁。

“劳心竭力,外感风寒,乃是虚症。这热发出来就好了。”

“有劳太医了。”这是刘玉锦的声音。

丹菲又沉沉睡去。

她时睡时醒,耳边有事有人低声说话,似乎是段义云来看她了;有时是妇人念经的声音,似乎是萍娘和刘玉锦她们在给她烧香祈福。

后来还听到刘玉锦和一个男人争执。刘玉锦那气势汹汹的语气让她简直像变了一个人。也许成亲和为人母真的会让一个人彻底成长吧。

“……你有何资格管阿菲的事……将她的安危置于何地……”

丹菲翻了个身,那边霎时噤声。房门开启,人出去了。

丹菲出了一身大汗,被灌了一堆汤药参粥,终于醒了过来。身子还有点虚软,精神却是极快地恢复了过来。

“我睡了几日?”

刘玉锦红着眼,道:“整三日。一度烧得只说胡话,喊耶喊娘的,吓死我了。”

“崔景钰放出来了吗?”

刘玉锦一愣,讪讪地摇了摇头。

丹菲眼神黯淡,靠在床头不语。

萍娘和云英带着精心熬煮好的药膳过来探望丹菲。她们如今知道了丹菲的真实身份,对她更加敬佩。

“别担心。”萍娘道,“你当时假装劫持他,文武百官们都看在眼里。他又不是一文不名之辈,而是崔家人。太后还不到如此一手遮天的本事。”

用过午饭后,丹菲由刘玉锦扶着,在院子里散步。

“先前似乎听到你和人吵架?”丹菲问。

刘玉锦脸色暗了一下,“云郎知道你病了,来看你。他同我提起你想参与他们诛韦一事中去,我不高兴,同他吵了几句。阿菲,你好不容易出来了,摆脱了这个烂摊子,何必又再进去。”

丹菲坚定道:“我要去把崔景钰救出来。”

刘玉锦语塞半晌,道:“他也许不想你冒险。”

“他了解我。”丹菲平静道,“他知道我会去的。他知道。”

刘玉锦很是有感触地叹了一声,“你们两人,当初一见面就要吵得天昏地暗,现在看来,都是缘分。”

丹菲回想当年,也不禁笑了起来。她想告诉刘玉锦,当年那个白鹿灯其实是崔景钰送的。但是考虑到当时送灯的人是段义云,这旧事重提未免有些尴尬,只好略过了。

“他对你好吗?”丹菲问。

刘玉锦明白她问的是什么,一笑道:“俗世夫妻,不过于此。比不上你和崔景钰,但也比别的人家好多了。”

丹菲看得出刘玉锦并不是很快乐,也许她还对薛崇简念念不忘。但是从旁人角度来看,段义云和刘玉锦算是很恩爱的一对。段义云于女色上十分自律,府中没有姬妾,在文家人面前十分维护刘玉锦。

“关于宜国公主,你果真没说错。”刘玉锦有些惭愧,“成亲前她就将我叫去,又是哄又是吓的,就是想让我做她的眼线,盯着云郎的一举一动。她不知道云郎身份,也不知道我们俩早就认识,还故意说了些云郎的坏话,想让我提防他。我那时就看穿了她。婚后我一心和云郎过日子,她却总要我去打听云郎的行踪。我不理会,她就有意冷落我,还让管事婆子来教育我,说出嫁女若没娘家撑腰,在夫家吃亏也没处说。”

丹菲冷笑,“我早说了她没安好心。这事你同云郎说了?”

刘玉锦点头,“成亲当晚,我就和他说了。他说为了避免我难做,就让我时不时还是透露点消息给宜国公主。我也顺便打听到,宜国公主似乎有什么把柄在太平公主手上,所以才对她言听计从。”

丹菲困惑,想不出李碧苒还有什么幺蛾子。不过这女人背地里小动作不少,也讲不定还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丹菲真正想不通的,是李隆基为何看不透她的真面目,还和她暧暧昧昧的,徒让郡王妃不开心。

“听你的话总没错呢。”刘玉锦亲昵地挽着丹菲的胳膊,“我现在就希望这事早早过去,你也能安定下来,成个家。我还等着你给我肚子里这孩子做干娘呢。”

变革前夕

晚饭后,段义云才回了家。他径直去见丹菲。

“郡王已成功说服了钟绍京,已定下在下月初起事。”

丹菲浑身兴奋得发抖,仿佛长途跋涉、精疲力竭,眼看就要绝望而死的人,望见目的地就在前方。

“景钰如何了?”

“还关在天牢中。”段义云道,“这几日韦氏初掌大权,要忙的事极多,一时是没精力去管景钰的了。况且那日有众人亲眼所见,都说是你挟持了他。公孙家的娘子也一口咬定崔景钰并不知道你的身份。外间将你描述成了一个魔女呢。”

“若能洗脱景钰的嫌疑,我就算真是魔女又如何?”丹菲不屑一笑,“安乐公主一心想做皇太女。怕接下来韦氏要效仿则天皇后,废皇帝而自立了。”

“她哪里能和则天皇后相提并论?”段义云轻蔑一笑,转而道,“你大病初愈,还是好好歇息吧。有什么新消息,我再来告诉你。”

“云郎!”丹菲抓住他的袖子,注视着他的眼睛,认真地恳求,“我真的想同你们一起去!至少,你借我点兵,我去救景钰!我欠他的,我必须还回来!”

段义云叹了一声,心软了,“也罢。只是你得先把身子养好。”

丹菲露出感激的笑容来。

门外一个人悄然离开,匆匆进了内堂,求见刘玉锦。

“马张氏?”刘玉锦放下打了一半的络子,“有什么事?”

那仆妇一脸暧昧的神色,添油加醋道:“老奴方才从曹娘子那里来。将军下朝回家,径直去了她的院子。两人在院门口有说有笑地聊了许久,表娘子还去拉将军的袖子,不让他走呢!”

刘玉锦倒没什么反应,她的贴身大婢女翠羽却是一脸不忍卒睹的表情。

“知道了。”刘玉锦淡淡地,随手丢了一小包铜钱给这仆妇,将她打发走了。

“把人看好,等这事过了,再把她打发走。”刘玉锦对翠羽道。

翠羽小心翼翼地问:“是看着曹娘子……”

“当然是盯着这个马张氏!”刘玉锦冷笑,“非常时期,我都已经下令府中戒严了,她还在我眼皮子底下到处打听,什么意思?你让人盯紧点,近期不让她出府,也不让她和外面的人传递消息。等这阵子过了,我再来收拾她。”

“是,夫人。”翠羽道,“那曹娘子……”

刘玉锦不悦扫了她一眼,“她怎么了?”

乳母赵婆子道:“以我老婆子,将军同曹娘子,也未免太亲密了些。就算早年认识又如何?如今曹娘子寄人篱下的,理当避嫌,怎么反而同男主人同进同出?说什么商量大事,她不过一个女子……”

啪地一声,刘玉锦把剪子拍在案几上,冷声道:“女子?就这个女子,从沙鸣的尸山血海里把我带出来,给了我一条命。就这个女子,为了报仇只身闯大明宫,在韦氏那毒妇手下一呆就是三年。”

“我不是这个意思。”赵婆子忙道,“我是那天听了姚娘子和杨娘子的谈话,知道了一些事……”

刘玉锦看她吞吞吐吐,愈发不悦,“有什么事就说!”

她如今做了当家主母,又是武将之妻,行事作风脱胎换骨,已很有几分丹菲早年干练直爽之风。赵婆子虽然是刘玉锦乳母,可也没得她特别纵容,对她反而还有几分畏惧。

赵婆子犹豫半晌,方道:“我听那两位娘子议论,说其实将军他曾向曹娘子求过亲,曹娘子也答应了的。两人本准备开春后想法子出宫成亲,结果没料到太后突然指婚……”

刘玉锦愣住,一动不动地坐了半晌,低声道:“你听真切了?”

赵婆子一个劲点头,“那姚娘子的意思是,将军当初亲自求了亲,结果掉头又娶了您,就算是太后指婚,也有些不厚道。婚事吹了后,曹娘子还病了一场,把将军写给她的书信烧了。然后,她才和崔四郎好上的。夫人,我就怕他们两人旧情未了呀。您瞧,不论是将军,还是曹娘子,事后都没有和您提起过此事。想必就是心虚……”

“别说了。”刘玉锦神情冷淡,甚至带着几分厌恶,“这事你们两人不许再对旁人提!”

翠羽和赵婆子识趣,都点头应下。

今年六月的长安,比往年要闷热许多。空气中的焦躁日渐浓郁,就像黑暗中的野兽憋着狂暴的嗜杀之意,不耐地潜伏着,等待着一个扑杀的时机。

丹菲一旦得了段义云的承诺,便浑身都是劲儿,很快地恢复了过来。

红菱死后,崔景钰就又从塞外给丹菲弄来了一匹极漂亮的千里马,养在段家庄子上。马儿浑身漆黑油亮,一根杂毛都没有,正是年轻健壮。丹菲一见就极喜欢,给它取名玄风,亲自照料它,驯养它。

曹父留给丹菲的弓刀,在她匆忙逃走后,被留在了宫里。她如今手中只有从崔景钰哪里还回来的匕首。她将匕首贴身配戴,每日里除了吃饭睡觉,都呆在后院校场里射箭。

“手生了。”丹菲摇头,“在宫里每日不是算账,就是煮茶,也就每年随韦氏围猎的时候才拿一下弓箭。”

“全都中了红心,怎么见得手生?”刘玉锦挺着肚子,懒洋洋地坐在凉棚下,“你对自己要求也太高了,也不嫌累?”

“准头还在,力道却小多了。”丹菲捶了捶胳膊,“武艺这事,数日不练便退步千里。更何况我荒废了三年。”

“拿刀执剑,保家卫国,乃是男子之责。有我们保护女子,阿菲你无需这般操劳。”

李隆基朗声道,大步走进了后院。段义云跟随而来。

李隆基锦衣玉带,头戴金冠,面容俊朗,一派贵胄王孙倜傥洒脱之态。旁边的婢女们见了他,都不禁脸红。

丹菲放下弓箭,朝李隆基行礼,不卑不亢道:“郡王此言差矣。若是因为有男子在,女子就不用练自保之技。那若是落了单,或是——请勿怪罪——若是男子出了事无暇他顾,女子们就只有站着等死的份儿?这天下许多技能,学了都是为了以防万一。可以无用武之地,却是不能不会。”

李隆基倒也不怎么生气,笑道:“是我狭隘了。本朝诸多知名女将,本领学识也丝毫不逊色于男子。比如阿菲你。”

“郡王太过奖了。”丹菲有些不自在。

李隆基打量着她,道:“听闻你病了?”

“有劳郡王关心。”丹菲道,“一点小病,养两日就好了。倒是郡王的事筹备得如何了?”

李隆基笑容眼角余光朝身后扫去。刘玉锦正同萍娘她们坐在远处的凉棚下说话。

“她们听不到。”丹菲道,“若郡王不放心,我可将她们请走。”

“不必。”李隆基道,“我来就是想告诉你,我们已决定好了日子了。”

丹菲双眼一亮,脸上浮现兴奋的红晕。

“二十日夜!”李隆基眼中亦露出野心的光彩。

段义云上前道:“那日我随郡王攻大明宫。阿菲,我拨你一队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