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温比夕夕她们预想的更加宽广磊落,没有等她出手武力威胁就点了头,愿意带着她们一起上路。

用邵温的话说,是回国征途迢迢,有两个朋友相伴也是极好的。当然,当他后来晓得,三个人里面,只有他一个人带了银子盘缠时,他有想立刻把她们甩了自己跑路的冲动。

叶珺:“以前都是丫头带着的…我自己从来不带那玩意儿。”

夕夕:“银子是什么?我没带过。”

当时他们正走在原乡城北边数百里处的紫薇山,邵温望了眼面前漫无边际的紫薇花海,无奈地叹了口气。然而他一回头,就看见两姑娘在不亦乐乎地采紫薇花,比拼谁做的花环更漂亮。

这么两个天真烂漫的小姑娘…跟着邵温的两个贴身侍卫,瞬间也觉得压力山大。

由于三个人的盘缠要供五个人用,所以经济上骤然极为拮据,以至于偶尔留宿些比较贵的客栈时,已经买不起四间房,只买两间房,两个女孩子挤一间,原本挤一间的两个侍卫在邵温床边打了个地铺。

对于邵温的小气,叶珺颇有微词。元夕也很苦恼,她只能整日整夜地戴着两层面具。

然而又能怎么办?谁叫她们没钱。

事实上,这一路都是邵温在做主心骨。他年少时便离开蔡国四处游历,年纪虽不大,在外行走的经验却很足。这会儿,活像带了俩孩子。

对此,他夜里对着窗外的缠绵月色很严肃地思索了下。眼瞧着即将离开骁国境内,离开骁国便离开了叶胥的追捕,但也离开了叶胥的庇佑,其实前路是更危险了。叶胥虽对叶珺严苛,但毕竟是亲妹妹,若叶珺在路上出了什么事儿,他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思来想去,他决定过了涘水之后,把两个人送去碎玉山上的旻恩侯府,再给叶胥报个信儿,让他来接人好了。她们俩玩了这几日也够了。

行行复行行,翻过紫薇山后,又过了几座城。大约花了七八日的功夫,三个人终于离开了骁国境内。

这日,三人面前出现一条宽阔奔腾的江水。

江边有浩浩茫茫的芦苇,有悠闲渡步的白鹭,还有淡蓝色渐变的凤眼莲花,唯独不见有摆渡的船夫。

叶珺道:“喂,让你带路,你就带了这么一条路?这里没有船,咱们怎么过去啊?”

邵温好脾气地解释道:“从骁国去楚国要么取道虞国,再从宋国入楚,要么渡过涘水取道唐国入楚。宋国刚刚战败,正乱得厉害,莫非你们想去宋国瞧瞧生灵涂炭是个什么场面?”

叶珺听后,立刻摇摇头,“当然不要。咱们还是走这条路吧。”

邵温收起了手里的扇子,“你们没出过门不知道,涘水上的船夫都是午后才停靠的。现在瞧着时辰,应该快到了,咱们等等便是。”

“哼,就你行。”叶珺说着,在岸边随便找了块石头坐下,捶了捶腿。

三个人在等船的过程中,又有一位蒙着面纱的紫衣姑娘亦到了江边,大约也是要等船。

邵温时不时朝那姑娘瞧,眸中的惊艳是掩不住的。叶珺冷笑,低声问元夕道:“你说,是我好看,还是那个紫衣姑娘好看?”

元夕很认真地抬头敲了下,只见那女子紫纱裙角随风飘荡,眉目若初春之桃,行止若扶风之柳。那半张若隐若现的脸,对她的风姿丝毫无减,反而增加了几分惑人魅力。

元夕唔了一声,不好意思打击人,便道:“各…各有千秋吧。”

叶珺哼了一声,很不服气。却也没辙。

如邵温所料,午后便有摆渡的船夫自水天相接处出现。岸边的人统统上了船,原本就不大的船身愈显拥挤了。

涘水的另一边。

一个面容剽悍的中年男人身着一声紫袍,眉眼间仿佛天生透着凶狠。他冷眼目送着那只渡船越来越远,最后消失在水天相接处。

他身后还跟着一群人,个个面目冷肃,虽然常服,但腰间佩刀,站立有素,一看便是出自军队。

“将军,他们一个是蔡国的小公子,一个是祈栎侯叶胥的妹妹。”旁边有一个人低声禀报道。

男人沉声道:“还有一个呢?”

“只知道她剑法很好,前几日忽然出现在原乡城的,没有什么特殊的身份。”

男人玩味儿地冷笑了下,“你不觉得,她的身影,和一个人很像吗?”

即便过去十三年了,他仍然认得出来那个女子的身影。

“给景陵侯修书一封,让他知道此事。”毕竟事关尚光灵玺,他一丝也不敢马虎。

“是!”

******

渡船行至江中时,叶珺无意中看了眼前方,惊喜道:“哎,那是什么山?好漂亮啊!”

远处,遥遥可见峰峦层叠,云雾漫漫。当中有一座极高的山峰,上面开了满山的白色花朵,仿佛点点碎玉。

“那里便是鼎鼎有名的碎玉山了。山上开满了雪白的木梨花,所以叫碎玉山。”那船夫道,“那是唐国闻人家的地方,被唐王封为旻恩侯的那家。”

世人皆知,闻人家和唐国王室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两族联婚多年,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千百年来,闻人家一直为唐国效力,唐国之所以强盛至斯,和闻人家脱不了干系。

邵温接着开口道:“碎玉山可是东昭极有名气的,闻人家更是东昭历史最久根基最深的世家之一,闻人家现在的家主叫闻人池,博学广识,才华横溢,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年纪轻轻就大有作为,掌了偌大的闻人家。”

叶珺道:“我也听哥哥说起过这个人。”接着,他们便说起了闻人家的各种传说。

正值夏季,涘水上有那么一处江水十分湍急,小船忽然荡得厉害。叶珺的尖叫声十分撕心裂肺,一边喊着:“邵温!邵温,快点牵我一下!”元夕便看见邵温扑过去,牵紧了叶珺的手。

她的头不小心撞了船舷一下,自己努力站稳了。心头不知怎的,就想到了哥哥,会把他照顾得无微不至的哥哥。

“你没事吧?”忽然,一个如珍珠落入玉盘的声音响起。夕夕抬头,是那位紫衣姑娘。

她伸手牵住了夕夕,瞬间夕夕便稳住了身形。

夕夕近处瞧了她的眼睛,不知为什么,总觉得有些熟悉。

待到水流平稳处,女子松开了手,取出了一个药水沾湿的帕子,递给夕夕,“用这个敷一下头,很快就不疼了。”

夕夕眼睛一热,吸了吸鼻子。按照她说的做,额角登时一阵舒适的清凉。

下船后,那位紫衣姑娘脚步匆匆,很快就走远了。然而元夕他们几个,又就该走哪条路开始争论。

叶珺提议此地离夏国的凌霄峰也很近,要不去凌霄峰逛逛。邵温却说,前不久夏国出了个大事,夏国的世子被刺身亡,夏王悲痛欲绝,夏国肯定四处搜刺客,这会儿不宜去那里。

邵温又说他和碎玉山的闻人家有些交情,途径此地应该上去拜访一番,所以主张去唐国。

当然,最后还是有钱人获得了胜利,一行人在江边驿站住了一夜后,便上了去碎玉山的路。

第28章 碎玉山,绫花梦(一)

在涘水上能看到的碎玉山其实离涘水并不近。元夕、邵温并叶珺一行三人雇了马匹,骑行了大半日,直到傍晚才到了碎玉山脚下。

霞光照耀下,整座山仿佛淹没在雪白的飞花之中,显得圣洁而梦幻。

上山不久便看见闻人家恢弘的门牌,一早守在门牌处等待客人的家丁们衣着整齐,举止礼貌得体,不愧出自名门世家。

“邵公子,我家公子现在正在接待一位贵客,所以未曾亲迎,还请邵公子和叶小姐莫怪!”

“不妨事。是我们多有叨扰了。”邵温回到。

坡势平缓,繁花烂漫,峰回路转间,忽见数重飞翘的屋角。很快,眼前豁然开朗,庞大而华丽的建筑群出现在众人面前。从正门口望去,亭台楼阁,错落有致,满目梨花漫漫。

元夕随手在空中抓了一下,手心处便有几片白花,脆弱苍白的模样。她轻轻吹了一下,那白花便纷纷扬扬地飞走了。

“这花很美吧?”

一个清凌凌的声音响起。元夕抬头,只见漫天飞花中走来一位面覆紫纱的年轻女子——正是先前在涘水上看见的姑娘。

闻人家的仆人都朝她行了礼,“绫小姐!”

元夕和叶珺自是不认得绫小姐是何许人也,而邵温却明显地露出惊讶的神情。

元夕道:“是很美。就是太容易飘散了,让人觉得不踏实。”

“是啊。”女子轻声应着,没再说什么,朝他们点头致意,便离开了。

三个人等着也无聊,邵温便低声说了方才那女子的来历。

因元夕过去从哥哥口中听过一些列国故事,这会儿跟邵温说的拼接起来,事情原委愈发明朗。

主要牵涉到夏、虞、唐三国。从若干年前东昭天子分封诸侯开始,唐虞以及唐夏的关系就不怎么好。然而唐国强盛,虞夏在经过几次战败之后便惺惺相惜地成了盟友,所谓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就是这个道理。

这一对好朋友之间,先是夏国嫁了个货真价实的公主给虞王做王后,不料这王后不顶事儿,不久就被有心人挑拨地和娘家结了怨。虞王便又做主,想从虞国嫁个公主去夏国。然而虞王宫中并无适龄公主,虞王倒是机灵,从虞国颇有名望的绫家找了个美人儿,封为公主,然后嫁给了夏国的护国将军冯皎。

冯皎这个名字,元夕挺熟悉的。因为他在哥哥给她讲的故事里出现过不少次。少年将军,白面儒将,骁勇善战,谋略过人,是个值得钦佩的人物。

“方才这位绫姑娘就是嫁给冯将军的紫曦公主。名唤绫紫。”邵温道,“她的母亲就是出自闻人家。我昨日就觉得她眼熟,所以多看了几眼,但就是没想起来。现在听他们唤绫小姐,才骤然想起来了。”

听他此言,叶珺十分高兴。她拍了他一下,“没想到你知道的还不少嘛。”

邵温叹口气,声音压得更低了,“现在是在别人家里做客,你作为祈栎侯的嫡亲妹妹,也该端着些该有的淑女架子才是。你看看元夕…”

他的话语一凝。

正蹲在地上捡花瓣抛着玩儿的元夕抬起头,“看我什么?”

邵温额角青筋抽了抽,“唔,当我没说。”

又过了约摸半盏茶的功夫,闻人池才脚步匆忙地赶了过来,向邵温告罪。

元夕拍了拍手里的花瓣,抬头看着这位年轻的闻人家家主,只觉得…这人眉目间仿佛有一抹清辉,让人心清目明。谈吐说话亦极有风度,是个极有韵致的男子。

这夜,一行三人顺利地住进了闻人家的霜冷苑。

据说碎玉山中观景的最佳位置在秋白苑,然而已经被那位贵客占了,所以他们只能退而求其次。

翌日一早,山下便传来两则消息,一是刺杀夏国世子的刺客在凌霄山附近被抓获了,唐夏边境一带已经戒严,夏*队正在搜寻同党。

听到这个消息时,夕夕暗道,幸好昨日没有听叶珺的,去夏国的凌霄峰玩。

邵温意图等叶胥的人上山,便带着两个小丫头在碎玉山四处游玩拖延时日。偶尔闻人池也会来尽一尽地主之谊,给他们做个把时辰的导游。只不过家主事务繁忙,更多的是那位绫姑娘来带他们玩儿。

这紫曦公主的确是个一等一的美人。她第一次不戴面纱出现时,邵温直接看呆了。叶珺在一旁冷眼瞧着,又附耳对元夕道:“你说邵温是不是特别肤浅?只知道看脸。”

元夕不知作何回答。其实她觉得绫紫的身材也很好啊。

为了表明自己的专情,邵温后来解释道:“美人见一个少一个,当然要好好瞧瞧。她们只是停留在眼睛里。留在我心里的人只有一个。”说着,还把一路带着从不离身的那幅画像拿了出来。

叶珺在一旁冷嘲热讽地感叹他的痴情。元夕…又不知该作何感想。

不知是因人家天生温柔,还是因元夕有时候太孩子气,绫紫对元夕一直照顾有加,时常关照她吃饱穿暖什么的。虽是小事,但这让元夕有点感动,毕竟出谷之后,她是第一个这样嘱咐自己的人。

绫紫的存在让叶珺一直不怎么开心,好在绫紫并没有住几天,就告辞下山了。

她说是夏国那边来催她回去了。她这次,只是趁着木梨花的花期,来这里小住的。

元夕总觉得跟她莫名投缘,便自告奋勇地送她下山。然而闻人家着实是个遇到俊男美女的好地方,此番元夕又遇到了一个生得还不错的男子。

一位蓝衣公子,模样颇为风流倜傥,俊逸翩翩,眸中仿佛有桃花水,带着浅浅的戏谑。手中一把玉骨扇,扇坠子是最名贵的象牙木雕刻而成,随风发出泠珮之声。

他大约也是来送绫紫的,但双脚却颇高贵地没有挪动一步,只是含笑看着她。

绫紫走过去,朝他见礼,“原来秋白苑里的贵客是景陵侯,难怪阿池连我都瞒着。”

许南垣虚扶了一下,“你如今是公主之尊,无须同我行礼。”

绫紫笑了一下,“我来这里,便不想提公主的身份。”

许南垣没再接她的话,只是淡淡道:“你好生回去吧。”

绫紫点了点头,转身一步步下山去了。

至始至终,他脸上都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是那种很有风度的笑容,带了点疏离,更多的是如沐春风。

这种笑容,很吸引女孩子的目光。当然,除了元夕。

至始至终,元夕觉得该来送别的闻人池却没出现,元夕后来想,或许人家表兄妹早先已经别过了呢。

******

叶珺在碎玉山待了三日,便耐不住寂寞,怂恿着元夕跟她下山去玩。

然而大约他们跟碎玉山有什么不解之缘吧,叶珺还没能发动元夕时,山下再次传来两个爆炸性消息。

其一是唐国发现夏国今年进贡的银两中竟有人刻了一些侮辱唐王的话语,两国关系再次趋于紧张,涘水北边很快屯了重兵炮火,时隔十三年,唐夏之战再次一触即发。

其二是刺杀夏国世子的主谋有了眉目,竟是夏国位高权重的将军,冯皎。官方说法是,冯皎不甘为臣,早有谋逆之心,所以暗中策划了这场针对夏王继位者的刺杀。

如此剧情,真是跌宕起伏。此时夏国真可谓内忧外患了。原本可以作为旁观者的元夕,却因为绫紫的关系,微微有些担忧。

不知会不会牵连到她。

邵温也没有想到,他们在碎玉山这么一待,便待了大半个月。因涘水境况紧张,祈栎侯的人过不来,叶胥便让鸽子带了信给闻人池,拜托他好好照看叶珺。

叶珺是个闲不住的,这会儿被掬在这里多日,便四处挖八卦来说给元夕听。比如闻人池虽然身份高,但身边没一个伺候的女子啦;比如闻人家有个被遗落在山下不让入宗谱的一个私生子啦;又比如,闻人池似乎和住在秋白苑里的景陵侯许南垣有点断袖倾向,两个人时常一起作画,共同抚琴。

听到最后一条时,元夕的嘴角抽了一下。她也无意中见过二人共同抚琴来着,两个都是外形出色的人,在一起原本是极好看的,但被叶珺这么一解说,元夕忽然觉得,好像是这么回事儿。

唐夏两国很快打起来了,听说,唐国是赫赫有名的曹广将军上阵,而夏国,夏王终究没让狱中的冯皎上阵,而冒险用了其他人。

北边,楚国和宋梁两国的约书也缔结好了,大大小小的条款很多,元夕在叶珺说起时听了一遍,略略记了记,宋国割了边邑二十城给楚国,而梁国则割了五十一城,几乎是国土的二分之一。另有银两进贡,两国世子入元都为质以示归服等。

听完了楚国的消息,元夕的心就飞走了。她胸口仿佛燃了一团火,每次听到跟哥哥有关的事情,都能让她激动好几天。

实在太想哥哥了。

元夕想着,不如自己先走吧。原本她和邵温叶珺他们就不是一路人。

于是这日入夜之后,元夕便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还是薄薄的一只包袱,外加一把剑。

她给叶珺和邵温各留了一封告别信,便踏着月色,踩着满地的木梨花,一个人下山。

记得小时候,她是极怕黑夜的。若是离开了哥哥,她夜里便完全睡不着,可现在呢?

她望了望四周山林,月色下的木梨花树愈发干净漂亮,仿佛静静睡着的美人,周边暗香浮动。脚下有斑驳的月影,疏影横斜。

她还是有害怕的,只是太多心思放在哥哥身上,已经没有多少心思用来害怕了。

她总是想着,不知道哥哥现在在做什么…吃饭?睡觉?抑或是如连轸所说,处理忙不完的国家大事呢?

其实在她的记忆中,哥哥是并不怎么忙的。她想要他陪的时候,他都会有时间。而她想要他陪的时候,着实很多。

后面忽然有一声异响。元夕骤然绷紧了心神,刷的一声,拔出轻泓剑,反身朝后面刺过去!

快若闪电的剑法,绝非浪得虚名。

男子一声闷哼,已经在这一瞬间退开老远。修长的身影被月色拉得长长的,一只手捂住自己的颈侧,声音低缓清冷如月华,“轻泓剑果然厉害!”

元夕质问道:“是你?你跟着我做什么?”

许南垣用帕子抹了下颈侧的一点血迹,唇角勾起淡淡的笑意,“我还没那个闲功夫跟踪你这么个小丫头。你瞧瞧地上是什么。”

元夕往他指的地方一瞧,差点吓死了。

是一条体型颇大的蟒蛇,不过已经被砍成了两半。

元夕是个喜欢小动物的好孩子,然而绝对不包括虫子和蛇。有半截蛇身还在地上扭曲着,着实骇人。元夕忍不住捂住嘴对着旁边干呕起来。

许南垣抱胸站在那儿,“若非我经过得及时,你已经被咬了。不过这蛇虽然模样可怕,却是没什么毒性的。咬了也没怎的,就是疼一疼。下次,就该让它咬你试试,省得我救了人,还要被当成坏人,差点死在你的剑下。”

第29章 碎玉山,绫花梦(二)

这个人在哥哥的故事里是个诡诈到极点的人,然而确实救了她。

元夕对他诚心诚意道了句谢谢。

许南垣淡淡道:“我不要你说谢谢。我只想问你,你是师承哪里?枉我自认通晓天下剑谱,却着实看不出你学的是什么剑法。”

元夕:“我不想告诉你。”

“为什么?”

“因为你是个奸诈小人。”她很认真道,“你对我笑是没有用的。不用白费功夫了。”

许南垣被噎了一脸,“这大晚上的,你又看见我对你笑了?”

当然看得见。我还能看见你身上沾了不少碎叶污渍,刚打过架的形容。

也不知这大半夜的,他是去做了什么亏心事。

不过元夕懒得跟他费口舌。她不想理他,背着包袱继续往前走。

“喂,可别怪我没说。我刚从山下回来,山下有不少吃人的野兽聚集。你即便要走,也等白天再走吧。”

元夕有点不敢相信,这好端端的碎玉山,又有多年根基的闻人家在此,该是灵气充沛之地,怎么会有野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