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任男人平时再如何沉稳,在这样的夜晚也是沉稳不了的。

元羲很有耐心得拍着她的背,低声哄着小姑娘睡觉,待到她睡沉了时,他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开,然后轻手轻脚地起身。

待完全离开她甜美的少女气息时,他才抹了一把脖子的汗,转身去浴池再泡一次澡。

过去在青葙谷时,他也有过这样为难的时候。被诱惑,然后抵抗诱惑。

过去他还能用她还很小,身子还没长好这类的理由来说服自己忍耐,可现在…她已经成功地长成一只诱人的小妖精,她有女子当中所有的最好,还有一副清纯天真的笑容,当真是…让人忍无可忍。

他闭了闭眼,觉得周边的水都热了起来。

从水中站起身,他穿了衣裳走出殿外,唤来了张解。

张解给他送来了一幅图纸,那是给元城西南处濒临渭河的一个地段所设计的一处宅子。

这事儿陛下在年初时就开始筹备了的,他原本还惊奇这是要造个什么府邸,现在终于猜出一二。

元羲坐在梨花木靠背椅上,仔细瞧着,想着要给夕夕一个怎样的府邸。

夕夕不可能没名没分地就这样住在王宫里。他想要她,必然要给她一个名分,给予她最尊贵的头衔,这样,才算圆满。

然而…夕夕太依赖他了,她总是哥哥、哥哥地唤,让他时常陷在自己就是她亲生哥哥的迷幻里,所以有人想娶她,他便应该是她的娘家,是那个在她的夫君面前帮她撑腰的人。事实上,他也的确是帮她撑腰的心理…所以在娶她这件事上,哥哥和未来夫君的双重身份要求他,必须格外地郑重和周全。

首先她需要一个强有力的身份,不然如何让满朝文武对她服气呢?

他略一思索,提笔,在那图纸旁边写下铁画银钩的五个字:纯熙郡主府。

这件事情,于他来说,并不难,但就是需时日久,而他,已经有些等不及了。

夜已深,元羲在椅子上眯着眼睛,半睡半醒,张解在一旁低声唤道:“陛下,您该歇息了。”

他这几日在连轸那里恶补了那位小姑娘的身份,这会儿说话很机灵,既不说天极殿,也不说锦泰殿。

元羲起身,缓缓地往外走几步,很快,又返身回来,“今日,寡人就在这里歇息。就在这外间摆个凉榻就好。”

也算是守着她了吧…这样,他才能安然入睡。

入睡的时候是安然的,然而睡梦里,却不怎么安然。迷迷蒙蒙中,那座恢弘漂亮的府邸建成了,他走了进去,里面有一个园子,园中有一池占地广博的湖水,那是依着渭河而建的活水,轻盈盈碧透清亮的,水质极好。有个身姿婀娜的女子正在水中沐浴。他控制不住自己,走入水中,然后朝她靠近…

哥哥为什么睡觉都出了这么多汗哦…夕夕趴在凉榻旁边,双眼瞧着榻上男子,目不转睛的。

她小手伸过去,触到他的额头,然后猛地缩回来——有点烫。

小脑袋想了会儿,想起自己睡觉出汗时,哥哥都是怎么对她的。她灵机一动,跑到柜子里拿了块巾子,开始给他擦汗。擦完后,还留了个沾湿了的帕子,放在他的额头上。

可是,好像收效甚微啊。哥哥还是在出汗,脸色都变得有些红了。

她有点苦恼,哥哥是不是做噩梦了啊?又想了会儿,对了,还可以脱衣服散热。

元羲人生得挺拔,衣裳自然没那么好脱了。夕夕费了好半天,才把他上衣脱了。她喘口气儿,正欲解开他的腰带时,他猛的捉住了她的手。

天旋地转,她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他压在了身下。

男子如狼一般,恶狠狠地将她制住,手掌即将掐住她的脖子时,忽然看见她无辜而受惊的目光,他恍然——原来是夕夕。

行军打仗多年,半夜惊醒发现身边有人时,他有时候会下意识地过度警觉。事实上,这几年半夜出现在他榻边试图杀他的人,出现过不止一次。

他猛的松开手,夕夕有点惊恐地看着他。

春梦的旖旎早已消失殆尽,他歉疚又心疼,连忙抱着她进怀里,轻声抚慰。

“夕夕不怕。”他亲了亲她的额头,“我不知道是你…”

他有点懊恼——果然啊,有的东西是掩藏不了的。这三年的杀伐鲜血,让他早已不是当年的模样。

“我不怕的,哥哥。”她抬头,双眼笑得弯弯,然后又下地去,把从他额头上摔落的帕子拾了起来,“我是给哥哥散热来了。哥哥一直在出汗。”

散热…元羲苦笑。她真的知道,应该怎么散热吗?

小姑娘献宝似的把帕子重新放到他额头上,“这个先用着,我去给你换个新的!”

她要跑了,他从后面抱住她,大掌握住她的后脑勺,很轻易地将她转过半个头,然后吻了下她的唇,“乖,有一块就行了。”

他重新躺回凉榻上,她睡在他怀里。

室内有微暗的烛火,温柔的光芒,将二人相拥的身影映在墙上。

“夕夕,夜里怎么忽然爬起来了?”他低声问道。

“哥哥都不在我身边一起睡。”她不满道,“我就醒了。”

元羲:“那这几年,你不都是一个人睡的么…”

“那是哥哥不在,不得已。但是现在有哥哥了,为什么还要一个人睡?”她两只手捉住他的手掌,揉来揉去的。

元羲叹口气,“你这是赖上我了啊…”

夕夕顿了下,转过头去很认真地看他,“我知道,哥哥要说我长大了,不该跟哥哥一起睡。我这段时间一个人在外面,也见过别的兄妹,他们都觉得,兄妹在一起睡很荒谬。可是,我们是不一样的。”

“哦?哪里不一样了?”元羲感兴趣道。

“我们不是真的兄妹啊。连轸跟我说的。”夕夕道,声音糯糯的,带了点迟疑和胆怯。

这个事情,曾经让她难过了好久。后来跟连轸在颍都重逢,她说起这个事情,连轸差点没笑死。

元羲微笑着轻抚她的长发,“夕夕连这个都会问了啊。果然独自出门一趟,得到了不少锻炼。”

“那当然!”她就喜欢哥哥表扬她。

男子又道:“你说的都对。但是我们不能同睡的原因不在于此。”

小姑娘惊奇地啊了一声,“还有什么?”忽然间,她想起了什么,双眸大睁,破口而出道:“难…难道,咱们其实是父女?!”

难得,连元羲都被惊了片刻,然后笑起来,戳了下她的脑袋,“你都在想些什么?!”

小姑娘争辩道:“可是,可是我在外面,看见的爹爹对女儿的照顾,就像是哥哥对我的照顾一样。”所以在知道不是亲兄妹之后,她曾惊悚地怀疑过是不是亲父女…

男子嗯了一声,含笑道:“你说得对。来,喊一声爹爹来听听。”

他不过随口调笑,不料小姑娘惟他的命令是从惯了,当真开口喊了一声,“爹爹。”

娇脆如黄鹂,稚嫩若春桃,水润清甜的声嗓,仿佛能掐出一把水来。

元羲止了笑,抬起她的小脸,低低沉沉道:“乖,再叫一声。”

“爹爹。”

他头扬起,忽然覆住她的唇,深入地勾取着她的甜美。

好在元羲是个忍耐力挺强的,过了不知多久,他终是想起了最初的问题。

“夕夕,我们不能一起睡,是因为你是女子,而我是男子。当初给你的女诫你可还记得?一个女子的贞洁何等重要,若是跟别的男子睡了,贞洁便没有了。”亲热之后,他的语气难得很严肃。

然而夕夕想了下,还是不懂,“那我早就跟哥哥睡过了,贞洁早就没有了,还介意这个做什么?”

元羲唔了一声,思索片刻,又道:“从宽泛的意义上来说呢,你的贞洁的确早已不在了。从严格的意义上来说,你的贞洁还在,但若是你继续跟我一起睡,指不定哪天就没有了。现在第一种意义的贞洁,咱们就不提了,只是这第二种,必须要守住。”

这种跟小女孩聊贞洁观念的事情,对于一个大男人来说,还是不太容易的。不过元羲想起过去在青葙谷时连癸水都聊过了,这点又算得了什么。

苍天大地,亏得咱们这位陛下分类概括以及表述的能力如此了得,虽然说的有点绕,但逻辑思维还不错的夕夕,还是听懂了的。

她皱眉想了下,“可是为什么第一种可以守不住,第二种就必须要守住呢?”

元羲:“因为第二种更加有实质意义,这是关乎你日后…”的新婚之夜。

他想,他要是把这后半句说出来,夕夕更要跟他打破砂锅问到底了。而目前,他还不想对她进行如此彻底的某种教育。

“日后什么?”她双眸熠熠的。

“日后的幸福。”元羲又强调了一遍,“对,就是关乎日后的幸福。”

于是,又进入了她听不懂的阶段。幸福这个东西,看不见摸不着的…她忍不住开口:“丢失了贞洁,我会死吗?”

“当然不会。”

“那会生病吗?”“会难受吗?”“会被哥哥抛弃吗?”…

如此种种,她问了个遍,元羲自然都是摇头。小姑娘抿了抿红唇,道:“那就不会不幸福啊。到底是为什么,没了贞洁就会让我不幸福呢?”

大楚国无所不能的王这会儿觉得很头疼。

“哥哥!你怎么不说话了。”她问道。

“我头疼。”他无奈道。

夕夕立刻面露担忧,殷勤道:“是么?那我来给你揉揉吧!”

第38章 狼子心,天真意(一)

她果真给他揉起了太阳穴。没什么手法,只是照着他过去给她揉的模样,学着做而已。

其实,夕夕几乎所有的技能,都是跟着元羲学的。包括写字的笔迹、作画的方式等等,除此之外,就连说话的神态和语气都有着相似之处。只不过,同样的动作和神情,元羲偏于沉敛老成,而夕夕做起来则是一派天真。

元羲也没指望她真能揉出什么来,只是由着她闹。不过话说回来,小姑娘如今是越来越知道心疼他了,这是好事。

这夜关于贞洁的话题,就此打住。元羲觉得自己说服不了她,反而快要被她说服了。

至于今晚,她都跑到他床上来了,他自然是认命,搂着她睡就是了。

同一个夜晚,却有另一对恋人,正在生离死别。

元城以南的一处郊外破庙中,肮脏而污秽,有一个佝偻的身影正缩在墙角处瑟瑟发抖,半边瘦削的脸被月光照亮,墨黑的眸子竟藏着上位者才有的锐利和凶悍。

“公子!”一个女声传来,他的瞳孔猛的瑟缩了一下,然后身子慢慢挪了出来。

“公子?你在哪儿?”

“我在这里。”人影的声音虽然沙哑,却带着眸中掩不去的镇定和傲然。

女子听到这样熟悉的声音,几乎要泪流满面。这是独属于他的声音啊!然而,当她借着月光,看到男子几乎变了形的身体时,她捂住嘴,泪水夺眶而出。

曾经那个高贵傲然的公子,不可一世,光鲜无比,现在却成了这副模样…

“我还没死呢!”男子冷冷道。

他是大楚最尊贵的公子元羡,他是大楚至高王权独一无二的继承人!现在虽然他败了,但他还活着!只要还活着,他就一定会把那些本该属于他的东西全部都夺回来!

背上因为被打断了骨头,成了驼背,再也恢复不了了。两条腿都被挑断了筋骨,养到现在,才渐渐恢复了一两成的知觉。

见他走得吃力,女子连忙扶住他。

元羡看了她一眼,伸手温柔地给她擦了泪水,“你看我好像很惨?可是你不知道,当初我那个好哥哥逃亡在外时,又比现在的我好多少?”

女子抽噎着点头,“公子,只要还活着,就有希望!”

“不是有希望,而是,一定。”他的目光无比坚定,带着赌上一切的勇气,看着她道,“一定要成功。也一定会成功。大楚的一切都是属于我的。”

“嗯!”她不停地点头。

“所以,你听着,”他捧着她的脸,目光犀利地盯着她,一字一字道:“这次的行动,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我一定会拼尽全力的。”女子说着,双手附在他的手掌外面,感受着他,含泪的双眸静静看着他,里面有着难舍难分的深情。

“公子,我这一去,不论成功与否,都逃不过一个死字。”女子的泪簌簌滑落,沾湿了他的手,“日后我不在了,还望公子,好好保重自己的身子,好好…活下去。”

元羡沉默不语,只是静静地听着女子的哭声,缓缓地,将她拥入了怀中。

窗外,一轮寒月挂在孤冷的夜空中,悲悯地俯瞰着人间。

翌日,元羲终于开始正常上朝。上朝前,吩咐连轸带着夕夕去城北碧霞山转一转。

延迟了数日的会见宋梁两国降臣,已经不能再拖了。

梁国一位公主主动献艺,元羲应允。当藏在绸缎中的利剑忽然袭来时,他连眼睛都没眨一下,握住那只剑,反手直接砍断了那位公主的右手。

动作迅猛如电。坐在下首第一位的高渐心里暗道,陛下连续三日陷在温柔乡里,剑法的速度竟然一分都没慢,真是难得。

而此时大殿之中,已经乱成一片。

那位梁国公主丢失了一臂,血流如注,她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瞬间就被侍卫的刀枪叉在地上。

这是个很美的女子。都说楼国女子以肤白貌美著称,没想到梁国也有这样如凝脂白玉般的瓷美人。她身上穿的是舞女的裙子,胸口大片□□,裙子也是布条拼成的,两条雪白*在布条中若隐若现。刚才殿中无数男人都被她的舞姿撩得魂儿都没了。

她带着最完美的笑容,舞着水袖朝大殿正中的楚王而去。馨香扑鼻,妖娆妩媚。元羲原想是否该做出一副被她迷住的形容,然而,他不想做。

长得虽美,脑子里却塞的棉花。他即便没有做出假象,她还是按原计划妄想行刺他。这样没水平的行刺…真是浪费了他陪坐这许久时间。

元羲站起身,玄色的袍裾透着冷冽和威严,五爪金龙的靴子缓缓停在她眼前。他低声道:“该叫你梁国的淮馥公主,还是干脆叫你…公孙馥?”

其母是公孙家派到梁国的奸细,其父是那个跟他女儿一样没甚脑子的原梁王。虽身为梁国人,亦深受梁王宠爱,奈何一颗心却实打实向着公孙府,或者说,是向着和公孙府同气连枝的她的表哥元羡。元羡当初出事后,就是逃往了梁国。然而梁国不过弹丸之地,既然敢藏匿下楚国的罪人,也就不要怪楚国毁了它。

女子在地上□□惨叫,然而看向元羡的目光却怨毒仿佛淬了毒蛇之液。

就是这个人,毁了公子的一切!就是他,让高高在上的公子变成现在这样只能隐藏在黑暗中生存,难见天日!

这样的目光,他并不陌生。这几年不知道多少人对他这样露出这样的目光。敌国俘虏,或本国叛徒。仿佛他真的是天下间最十恶不赦的恶魔一样。

“听说,元羡对你很有几分情意。”他淡淡道,声音里仿佛有清浅的笑意,“寡人若是命人将你绑缚宫门外,然后慢慢将你凌迟,你说,你那个表哥,会现身吗?”

对,或许他的确是恶魔。然而若是他和元羡的位置反过来,那他只会出手比自己更狠罢了。

力量的角逐、智慧的拼杀、地位的抢夺。胜者王,败者寇。

女子听到他的话语,终于露出一丝惊骇的神情,然而下一刻,她哈哈大笑起来,“狗贼,你打错算盘了!公子志比鸿鹄,心若大海。他不会因为我而乱了大计!狗贼,你等着吧!总有一天他会重新回来的!”

狗贼…

元羲心道,这个称呼还挺新鲜。贼,多以窃取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而称之为贼,但是明明他才是大楚至始至终名正言顺的世子。可见世人多愚蠢,假象维持得太久,倒变成真的了,可见元羡前些年也没少到处宣扬洗脑,说他才是真正的王位继承人。

这日,楚王宫西大门处哀嚎不尽,惨叫声能震破耳膜,血迹叠了一层又一层,后来冲刷了好些日子,才冲刷干净。

天庆殿,一干臣子刚刚离开,元羲坐在龙椅上,双眸沉敛,沉思着什么。

殿中只余下高渐。高渐见此,低声回道:“元羡素来狡猾,这次能将他一个助力铲除,亦拔出了梁国余孽中的毒瘤,是可喜可贺的事情,为何不见陛下高兴呢?”

“元羡在元城附近出现,都没能拿下来,又有何高兴?”他反问道。

高渐面露愧色道:“陛下说的是,是臣失职。”

“不怪你。”他摆摆手,“是寡人太过轻忽。只是…寡人有些不解。当初元羡的后院里虽然有几个小妾,却为了公孙馥一直不肯听从父王的话大婚娶妻,为了她多次公然插手梁国内部的事情,甚至为了救她差点丧命。这些都不是假的。那为何,他能眼睁睁看着公孙馥惨死,却一直不现身呢?”

虽然当初也料到,他很大可能不会出现。然而果真未出现时,他还是失望的。心下忍不住同情起这个梁国的公主了。

高渐回道:“若臣下没记错,元羡为了救她差点丧命,是多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候陛下还在楚国,元羡地位不显,当然要冒险舍命,拉拢这个公孙家最强大的外力。然而他心中到底还是大业更为重要的,女人又算得了什么?”

元羲沉声道,“是寡人错误估计了情在他心中所占的分量。”

高渐心想:陛下这是推己及人吧…只可惜世上人大多数人都是冷血的。

“陛下,不知梁国的其他王室以及降臣,又要如何处置?”高渐道。

元羲看他一眼,“除了梁世子之外,其他都杀了。他们里面能出了公孙馥这样的人,还不知有没有别的奸细。”

高渐面露担忧道:“这样做,会不会让宋国人心生寒意…”

“就是要震慑那群人。”元羲道,“当初楚国有多少将士死在他们手上,如今能留他们一命,已经是恩赐了。”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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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霞山行宫中的夕夕,成功避开了这顿凌迟中的尖叫鬼嚎。这也是元羲一早算好的。

傍晚,连轸带着夕夕回到王宫,逼近宫廷时,她皱了下眉,“怎么这么重的血腥味儿?”

连轸道:“西门那边对着个屠宰场,整日里杀猪杀牛的,所以血腥味儿比较重。”

刚踏进宫门,就看见元羲站在那里接她。玄色的广袖衣袍,挺拔的身影,背后有重重宫殿,为金色夕阳所染,苍茫肃寂。

“哥哥!”她从马车上跳下去,朝他飞奔过去,元羲一把抱起她,低头在她额角烙下一个吻。

“夕夕今日想我了没有?”

“想。”她小脸扬着欢快的笑意,抬头朝他脸颊上亲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