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太医一一给夕夕把过了脉,都觉得十分正常。但这个毒原本在发作前就是把不出什么名堂的。

在第三个太医把脉的时候,坐在元羲腿上的小姑娘平静了片刻,思维也清楚了不少,她低声对元羲道:“哥哥,我想起来了,我没有吃他的东西。我当时说,哥哥还在打架,我不要吃。”

元羲这会儿也平静了不少,恢复了几分平时的沉着镇定。他是想好了的,七日采魂散,解药必然就在元羡身上,若是夕夕果真中了毒,元羡只会拿此来要挟他来获取他想要的利益。

他的本意不会只是害夕夕这么简单,最终的目的还是自己,最终还是会找上自己。

想到这一点,他竟然觉得十分高兴。

听到夕夕细细软软的声音,他点点头,亲了下她的发顶,“乖,没吃就好。”

会英楼的东西今日是吃不上了,也不敢吃了。元羲带着夕夕回宫,让连轸陪着夕夕在锦泰殿好好歇息,自己先去了天庆殿处理此事。

连轸见小姑娘今日受了这么多惊吓,便自己下厨给她煮了藕粉丸子。

夕夕一个一个地吃,每吃一个就往门口看一眼,“哥哥怎么还不回来啊?”

连轸道:“听说天庆殿里龙颜大怒,负责王都护卫的统领都给斩了。倒也怨不得陛下,一个丧家之犬在元城这样肆无忌惮地转悠,堂而皇之对陛下下毒,竟然还没能捉住他?传出去,别国的人估计要笑掉大牙。”

夕夕好奇道:“那个人,真的有那么讨厌吗?”

连轸无奈道:“你这丫头,不知世间险恶。他跟陛下是仇人,仇人你懂吗?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那种。你以后若再有机会碰到他,一定一定要躲得远远的,越远越好。”

夕夕不解:“既然是哥哥的仇人,我看见了,肯定是上去杀了他啊,为什么要躲?”她现在就很后悔没有当时把那个假装的店小二弄死,不然哥哥也不会那么担心和焦虑。

连轸无语了,“你…你杀过人么?就敢说这样的话。”

夕夕淡定道:“我现在还没杀过,但多杀几次就会了啊。凡事都有第一次的。”

连轸瞧着她认真又平静的表情,诧异道:“你真的敢杀人?”

小姑娘想了下,道:“谁叫他要害哥哥呢?要害哥哥的人,我都敢杀。”

连轸觉得,他可能需要重新认识一下这位小姑娘。

尽管夕夕说自己没吃过那些东西,元羲也不敢轻易放下警惕。接下来的几日,元羲总是时不时就给夕夕把脉,除了上朝和与大臣议事之外,几乎都和她寸步不离。

整座元城都被一寸一寸地翻了一般,高渐在元城以及附近一带布下了天罗地网,虽然没能搜寻到元羡的下落,但找到了之前他藏身的一处巢穴。

元城郊外的一处破庙,角落处有草铺和柴堆。高渐亲自带了人将里面搜了一遍,结果在草垫下面搜到了一张字条。

那是元羡临走前写给元羲示威的。

“我的好哥哥,听说那个小姑娘是你最爱的女人,真是天真可爱。”

元羲看完字条,眸光愈发冷厉如冰。

“陛下,元羡早就是丧家之犬,他留这个字条无非就是想增添咱们的不痛快而已,陛下不用放在心上。”高渐道,“他现在只要一现身,就会被碎尸万段。我看这次多半已经逃窜到别国去了。”

元羲吩咐道:“还是不能放松元城的戒备。另外,继续扩大搜索范围。”

“是。”

中午议事结束后,他就在天庆殿歇息了片刻。殿中静寂,不过睡了一盏茶的时候,却忽然惊醒过来到了。

窗外有日光照进来,桌上的茶水发出袅袅的热气。梦中残影在脑海中划过,梦里,元羡那张狰狞的脸孔,对着无助的脆弱的夕夕扑了过去,他阻止不及,眼睁睁看着她被元羡捉起来,然而…

男子深吸一口气:都是假的,梦而已。

离开天庆殿,起身去锦泰殿。殿中静悄悄的,几棵木芙蓉开得正艳。

楚国的花开得晚,这个时候骁国的花儿约摸都谢了,楚国的花却正当盛放。连轸瞧见元羲,立刻上前行了礼,回道:“夕夕上午跟几个丫头斗蛐蛐儿,大约是玩累了,现下睡着了。”

元羲点了点头,走进房间,先给夕夕把了把脉,见没什么异常,这才伸手把熟睡的夕夕抱在怀里,陪着她一块儿睡。

七日终于过去了。应该是没事了吧…

看来元羡真的已经盯上了夕夕。他该怎么办呢?

没有谁比他更清楚,元羡的残忍。前一世的一幕幕,从没有被他遗忘过。

那时候他被囚禁在离阳殿,于他根本已经构不成威胁,但他还能三天两头找各种方法羞辱他。一个可以把无辜的孩子放到蒸锅里煮的人,若是夕夕真的落到他手里,他简直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

夕夕睡得很安稳,大约觉得气息很熟悉,身子不自觉地往他身上靠。小手巴在他的胸口,娇嫩的手指可爱地弯曲着。

世上为什么会有这样一个可爱的小东西…

他伸手,轻轻握住她的手指,感觉十分柔软。

过了片刻,小姑娘的手指动了动,眼睛悠悠的张开了。

“哥哥?”夕夕看见熟悉的容颜,立刻笑了,手臂越过去,环住了哥哥的胸口,“哥哥怎么来了?现在不是白天么?”

“嗯,来看看你。”他问道,“小乖,有哪里不舒服么?”

夕夕笑眯眯的凑上去,亲了他一下,“哥哥,换一个问题吧,你这个问题我都回答过八百遍了。”

元羲顿了顿,“夕夕,你有没有后悔来元城找我?”

小姑娘立刻摇头,拨浪鼓似的,“哥哥为什么这么问?”

“跟着我并不安全。哥哥有很多仇家。”元羲柔声道,“除了元羡之外,还有别国的,比如宋梁两国那些所谓的坚贞义士,对我全都是想杀之而后快的。他们拿我没办法,便会找我身边的人下手。”

“你这样单纯的小姑娘,是最好的下手目标。夕夕,”他语气郑重道,“哥哥派人送你回青葙谷吧?还是让连轸跟着你,青葙谷是唯一安全的地方。”

夕夕不停地摇头,“不要不要,哥哥你不要赶我走!”

她扑到元羲的胸口,可怜兮兮道,“虽然我也很喜欢青葙谷,但我更想跟哥哥在一起,哥哥,求求你,不要赶夕夕走!”

元羲久久不言。他又何尝想这么做呢?相隔千山万水,思念会成狂。

夕夕见他不说话,更伤心了,“哥哥,我知道是我让哥哥担心了。可是我发誓,下次再也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人!任何人跟我说话我都不会再理会的!哥哥,我要留在哥哥身边!”

小姑娘快急哭了,元羲忙道:“好了好了,就留在哥哥身边。”

“怎么越发爱哭了。”他给她擦了下泪水,“我怎么舍得赶你走?哥哥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

“我不要!我不要这种‘为了我’!”

她狠狠地摇头。心里想起从青葙谷到元城的这一路艰险,哥哥竟然说要送她回去?

小姑娘倔脾气一来,挡也挡不住。她往上挪了两寸,然后趴到元羲的耳边,照着他的脖子,咬了一口。

那个地方,是她每每生气时泄愤的“基地”,有着深深浅浅的牙印,都是她留下的。

这次咬得不轻不重,元羲轻轻拍着她的背,低笑:“还生上气了…好了,不送你回去。哥哥是逗你玩的。”

但她没有起身,反而细细地啃了起来,仿佛在吃什么好吃的东西。

男子发出低低的呻/吟,“好了夕夕,别…唔!”

她用力咬了一口,然后抬起头,恨恨地瞧着他。

“哥哥还说想跟我在一起,可是总是想法设法地不跟我在一起。”

元羲只觉得脖子侧边一片湿漉漉的,都是她留下的口水…

哎…他心下叹口气。“我是怕你出事。”他摸摸她的头发,“夕夕,答应我,以后不要对任何人放下戒心。”

小姑娘点点头,“我知道。哥哥不许再说让我回去的话!”

“好。”男子轻轻吻了下她光滑的脸,“我也不会再离开你的身边的,让那些人再无可乘之机。”

第48章 血蔷薇,离阳泪(一)

许南垣离开楚国时,果然收到了一份大礼。

他摊开那卷轴,看到图中无比详尽的丰国地形图,眼中一亮。

绍国位于夏国和楼国之间,唐国攻下夏国之后,接下来便是丰国。但丰国以地形复杂崎岖而著称,易守难攻,是他们的难点。如果有这幅图在手,便能事半功倍。

这份礼物于此刻的唐国来说可谓十足的重礼。唐国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算得上是楚国最大的敌手了,元羲竟舍得下这样好的东西,任由唐国坐大,可见他是极有诚意的——极有诚意地想要让他跟夕夕撇清关系。

许南垣唇边勾起一抹笑——这位楚王这么做未免太草率了,他许南垣可从来没答应过这桩买卖,都是他一人自说自话而已。东西他收下了,但是想让他对夕夕死心,还没那么容易。

许南垣顺利离开楚国的消息传到王宫时,元羲正抱着夕夕坐在鱼池边上钓鱼。

“呀!鱼儿跑了!”夕夕道。

连轸吓得差点没转身走了。还是元羲叫住了他。

连轸这回脚步放得很轻,夕夕回头朝他做了个鬼脸,抱怨道:“你来得真不是时候。”

连轸不屑于跟小孩子计较。他低声对元羲道:“陛下,景陵侯已经顺利离开楚国了。”

元羲点点头,“东西他收下了?”

“收下了。但是…”连轸想了想,忍不住开口,“依他的处事风格,未必就肯断了念想了。”

元羲轻笑一声,“我何尝幻想过用恩惠就能打消他景陵侯的念头。我要的…”他低头看了眼夕夕,而夕夕呢,也正睁着一双大眼睛瞧他。

“我要的是我们自己问心无愧就好了。”他看着她的眼睛,低声说着,抚了抚她的长发,顺势亲在了她的发顶,“夕夕,以后你也不欠许南垣什么了,日后若是再见他,就当是敌人。”

夕夕有点诧异。即便不欠什么,那也是形同陌路,怎么就成“敌人”了…

显然元羲已经不想就此事解释什么。他的视线又放到池塘上,握着鱼竿的手稳稳的,另一只大掌将夕夕的身子往自己身边拢了拢。

夕夕等了一会儿还不见鱼儿上钩,便有些不耐烦了。

她在他怀里扭来扭去的,元羲纹丝不动,声音淡淡,“跟你说过多少次,钓鱼就是要有耐心,要忍得下寂寞。小时候就罢了,如今这么大了,也该有些长进。”

夕夕心里默默地不服。她刚才都忍那么久了,若不是连轸来了,都已经钓到一条大鱼了。

但她还是没动了。她刚才正要伸伸胳膊的,这会儿就停在了一个不太舒适的姿势上。

等到又有一条鱼儿上钩时,元羲将线收起,让一旁的张解取下了鱼儿,这时候小姑娘才可怜兮兮地呻/吟起来,“哎呦,哥哥,我的手要断了!”

元羲伸手给她捏胳膊,“刚才怎么不动?”

小姑娘:“是哥哥不许我动的。”

元羲:“…”这是小姑娘倔脾气又上来了。瞧瞧,就为了呛他一句,她就能忍着酸疼,这么久都抬着手臂不动。

他暗叹口气,只是继续给她揉着,没再说什么。

“哥哥…”夕夕的声音又娇又软的,一双眼睛湿漉漉地瞧他,“你是不是还在生气啊?”

“生什么气?”

“许南垣啊!上次不是说好了么,我跟他没什么关系。怎么现在哥哥还是不开心。”

元羲模模糊糊地唔的一声。

夕夕暗道:都怪连轸,许南垣走了就走了呗,偏要来告诉哥哥,哥哥听到这个名字,就会心情不好。现在又得重新哄一哄了。伸手臂去勾他的脖子,然后在他下巴上亲了一下,“哥哥,我才不喜欢他呢。我一早就知道,他是个狡诈的人,耍得全天下人团团转。”

他是个狡诈的人,但对你,是真好的啊…他亲自潜入元城,对他而言是莫大的冒险。但他还是这么做了,还在元城待了好几日找夕夕。若非他是楚国的王,还真未必抢得过他。

抢…这个世道什么都是用抢的,没有谁就是归给谁一说。他心里清楚得很。他的夕夕,如今也成了一样他必须用力跟别人抢,才能拥有的一样宝物。

元羲的大掌放到她的发顶,沉默不语。

夕夕见这哄一哄似乎没什么起色,也不知该怎么办了。

待第三条鱼儿上钩时,元羲把鱼竿收起,没有再放下去。

“夕夕,你如实回答我,”他忽然问道,“当初你受伤时,他当真…当真有给你换过衣裳?”

小姑娘摇头,“没有。当时我身边有一个丫鬟的。”

“嗯。”元羲抚摸着她的长发,“没有就好。”

钓鱼是适合清早进行的活动,等到太阳升起时,元羲便要去天庆殿,顺便把夕夕交给连轸带着。

连轸瞧着主子的神色,知道主子还是有心情不爽的。许南垣那厮就是喜欢膈应人,他说的是夕夕昏迷时给她换的衣裳,所以夕夕不知道也是很正常的。事实到底如何便只有他一人说了算,实在不好判断真假,主子这心里能舒服得了才怪了。

但连轸见小丫头照常无忧无虑的模样,根本是没把此事放在心上啊…

夕夕这会儿正在鱼缸边上看鱼——刚刚哥哥钓上来的三尾活鱼,每条都很大只,把她之前在宫外买的几条小鱼都挤得边边上了。

小姑娘给鱼缸投了点鱼食,然后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盯着鱼缸,手指在鱼缸边上敲了敲,嘴上道:“小红小黑,快点吃东西,等下要被大鱼抢光了!”过了片刻,又蹦跳着拍手道:“呀!连轸你看,小红吃食了!小黑还是不肯吃…小黑快吃快吃!吃了快快长大!”

连轸默了片刻,道:“丫头,你不觉得,今天早上陛下离开时心情还是不好吗?”

夕夕抬头,茫然:“啊?”

“唔,没什么。”他觉得,这事儿靠夕夕解释也解释不清楚,还是让时间来冲淡陛下的不爽好了,“你继续玩吧。”

夕夕当然不晓得他是个什么意思,也不想管了,继续逗弄她的小鱼儿。

连轸看着她瞎乐呵的模样,心里感叹:陛下真可怜,摊上个活宝。

夕夕玩了半晌,瞧了眼连轸:“你干嘛总看着我啊?你看鱼儿啊,多好玩儿!”

连轸走过去,躬身到她跟前,好奇道:“哎,我说,你是不是只要在陛下身边,就从来没有烦恼的事情啊?”

夕夕脆声道:“哪有?我也有烦恼的事情了,只是没有跟你们一样,表现出来而已嘛。”

连轸乐了,“哎哟,你倒是说说,有啥烦恼的事情啊?”

夕夕离开鱼缸,跳到一旁的白石凳子上坐着,两条腿晃啊晃的,忧愁道:“因上回的练功走火入魔,哥哥如今说什么都不许我练功。我的轻泓已经闲置了好久,我手痒得很,昨日忍不住拿了练了一会儿,结果哥哥就把我的剑收缴了,如今不知道藏到哪儿去了。”

陪伴了自己多年的佩剑,忽然没了真的很不习惯。其实夕夕还是挺怀念当初在原乡的比武台上力挫群雄,勇夺第一的光荣时刻的。她后来把这个比武在哥哥面前添油加醋描述过好几次,重点强调了她的威风八面,然而哥哥似乎对此并不感兴趣,每每只是清清淡淡地嗯一声。

如今可好,就因为一次意外,她连佩剑都没了。“我明明是个女侠来着,女侠怎么能没有佩剑呢?”小姑娘苦恼到。

连轸听到她的抱怨,呵呵笑了,“你算哪门子女侠?整日里吃饭要喂,睡觉要抱的。奶娃娃还差不多。”

夕夕丝毫不以为耻,反而慢悠悠道:“如今我在哥哥身边,既然有人喂,有人抱,当然要好好享受一下了。享受到同时,也不耽误我练功啊。哥哥也跟我说过,他的仇家很多的,我练好了剑,可以帮他杀仇家,同时还能保护自己,省得他担忧,这是两全其美啊。”

“这事儿还得你自个儿想法子说服陛下了,虽然我知道很难。但若是你都说服不了,别人就更不行了。”连轸道。

他心想,陛下整日里巴不得把她放手心里捧着,嘴巴里含着,怎么可能舍得让她去帮他杀仇人?绝对不可能。

夕夕趴在那儿,蔫巴巴的。“若是以往,我跟哥哥撒撒娇,抱着他亲一亲,指不定哥哥就把轻泓还给我了。但自从这次从会英楼回来,哥哥就一直心情不大好,我也不好开口了。还是先忍忍吧。”

连轸目中透着沉思。“这几日陛下的确心情不大好,不止是许南垣,还有元羡。元羡一日不除,陛下是一日不得安心的。”

夕夕忽然感兴趣道:“连轸,你能告诉我,元羡到底和哥哥有什么过节么?为何要这样势不两立的?”

连轸沉默片刻,“你在宫里待着这么久,陛下有没有带你去过离阳殿?”

夕夕摇头,张大双眼,“那是什么地方?”

连轸有点惊讶。陛下至始至终都没告诉过夕夕过去的事情吧?离阳殿是陛下少时的寝殿。陛下小时候在离阳殿,不知受过多少欺凌。不过这些事情说不说在于陛下,他还是不要多嘴了。

“到底是什么地方啊?”小姑娘追问道。

连轸笑了一下,“没什么。丫头,你方才说想要轻泓剑,若是在青葙谷,你大约已经自己去找了吧?反正,你再怎么无法无天,主子再怎么生气,也不会舍得罚你的。怎么如今在王宫,反倒束手束脚起来?”

夕夕苦恼道:“王宫这么多房子,而且很多房子都长得一样。我怕我剑还没找到,就迷路了。”

连轸笑道:“小路痴。还有点自知之明。”

小姑娘吐了吐舌头,忽然从凳子上跳下来,朝屋里跑去。

“哎,你上哪儿去?”连轸连忙跟上。

“该喂小兔子吃菜啦!”夕夕头也不回,声音脆弱黄莺。

第49章 血蔷薇,离阳泪(二)

接下来几日,高大人全力探查元羡的行踪,可是元羡还没找到,倒是揪出一个之前藏匿过元羡的人,却是高大人自己麾下的一名将军。

高大人自是绑了人上了天庆殿,向楚王负荆请罪,那将军也判了死罪,全军全部彻查是否有其他人牵连,这一纠又纠出了一拨人,甚至有好几个封丞相府里的门客。

这个结果无疑让人胆战心惊,难怪元羡入元城如入无人之境。

“元羡的手段,我从来就不曾小觑。倒是高渐他们…还是没有足够重视他。”元羲的声音有点懒懒的,回响在殿中。

锦泰殿布置温馨宜人,此时元羲坐在五蝠捧寿纹梨木罗汉榻的一边,罗汉榻上另一边坐着一身粉红色高腰丝锦襦裙的小姑娘。小姑娘怀里抱着一只小白兔,她一手拿着一片菜叶子,小心翼翼地喂着,嘴上念念有词,“乖,乖,再吃一点哦!长大大!”

连轸原本是在听元羲讲话,但夕夕这么横插一句,他实在很想笑。忍了忍,他轻咳了一声,又道:“陛下说的是。元羡毕竟在元城经营多年,有些根底也再所难免。相信经过上次的淮馥公主之死,再加上这次的天罗地网,他在元城的根也毁得差不多了。”

元羲当然也听到了夕夕的话。她喂小动物时所用的说辞,跟他小时候喂她的时候很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