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羲让他们都退下,自己仍然是坐在床榻上,双眸目不转睛地瞧着夕夕。

“哥哥…”她刚唤了一声,就被男子一把捞到了怀里。他力道极大,仿佛完全没受伤的形容。

夕夕生怕撞到他的伤口,连忙想要离开他,他却不许。

“夕夕…”他低低唤着,捧住她的小脸,双唇宛如饥渴的旅人一般,忽然含住她的唇,一点一点地吮吸着她的气息。

很绵软柔和的吻,仿佛在获取她的生命力,借以浇灌他自己的心。

“哥哥!你的伤!”夕夕推开他后,娇声嗔怪道。

元羲笑了一下,轻轻捏了捏她的脸,“没事了已经。夕夕,这伤受得也值。”顿了顿,他又紧紧抱着她,道:“咱们终于可以无后顾之忧地成亲了。”

夕夕感觉得出来,他现在是真的开心,就连唇角的笑意,也是不同于寻常的明显。

所以,这次是成功了么?彻底把那个坏人铲草除根了吧。

元羡的存在,前世的记忆,仿佛一道挥之不去的阴影,一直笼罩在他的心头。今次虽有变故,导致他受了伤,但仍然取下了元羡的首级,这就够了。

其实,他也曾想过,是不是要跟前世里元羡对他做的一样,残忍无情,让他生不如死。然而最终作罢。

或许是多年青葙谷的安宁生活终究影响了他,让他即便是身怀仇恨,也不会恨到丢失人性的地步。而且,他此生还有夕夕,以后他会跟夕夕成亲,然后二人相伴,享受人生幸福,何必为了不值得的人费心思。

不过,想起今日崡风山的变故…最大的变故莫过于忽然冒出来一群人,试图趁乱拿他的性命。目前虽然不知道是何方人马,但陵阳才多大,很快就能查出来是谁。

夕夕听到他说成亲,便笑道:“真的吗?那咱们很快就能成亲了是吗?”

男子笑着点头,将她抱紧,两人一块儿躺到了榻上。

“对。很快就成亲,然后永远在一起。”

夕夕靠在他胸口,也不敢跟平时那样乱蹭,怕弄到他的伤口。

她听到哥哥平静的呼吸,觉得十分安心,两日以来都没好好睡了,这会儿,便很快有了睡意。

元羲轻轻拍着她的背,很快便感觉到她睡熟了。

小心翼翼地把小人儿摆正,躺好。他朝外头唤了一声,“连轸。”

守在外头的连轸便晓得主子要问罪来了…当真如夕夕所说,想瞒过主子,那就是做梦。

果然,连轸一进门,元羲的脸色就不好看了,虽然拍着夕夕的动作仍然没有什么变化,“这丫头一身的酒气,还有几分异样的脂粉香气。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两日夕夕怎么过的,都一一说给我听。”

酒气?脂粉香气?

连轸表示,他怎么就没那么灵的鼻子呢?

问夕夕怎么过的…他也不知道啊…

第60章 暗箭伤,流矢隐(二)

元羲见他答不出来,低呵道:“去给我立刻查清楚。”

这语气冷厉的模样丝毫不像是重伤在身。

连轸连忙退出去了,刚出门,就看见婉儿回来了,衣裳上染了血。连轸刚要问,她便道:“都是皮肉伤,不打紧。这次的事情我都查清楚了,连大人不用去了。”

隔壁的隐林居是芮阳的地方,这一点婉儿固然心知肚明,她只是没料到常年空着的地方会忽然有人居住,更没料到,里面会住着夕夕的旧友邵温。如此,才有了夕夕被送走的事情。

元羲坐那里没动,静静听着,拍着夕夕的手已经停了下来。

瞧着像是闭目养神,但连轸却知道,主子异常安静的时候,越是有怒火。不过他也是着实服了许南垣,怎么就这样纠缠不清了呢,明明夕夕跟他毫无关系啊。

连轸作为从小看着夕夕长大的人,他觉得嫁给主子简直就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也是不可能会变的事情,姓许的何必横插一脚?

当然,后来连轸把自己这个想法跟婉儿说了,她作为女子,却有另一番见解。她分析了一下,觉得站在夕夕的角度上,嫁给许南垣其实也很不错。其一是许南垣并非国主,可以想撒手就撒手,带着自己爱的人逃离乱世隐居桃源,那该多么惬意和快乐,换成主子,想脱身可没那么容易;其二是主子占有欲太强了,夕夕在他这里未必能全然快活。连轸反驳道,那主子养了夕夕那么多年呢,怎么算?婉儿笑道,养了那么多年又如何?谁说被他养了就要嫁给他了,那当初养她的时候,可问过她的意愿了?

此是后话了。

这会儿在元羲跟前,婉儿一五一十地把幻月楼的事情说清楚,待说到夕夕在青楼里和许南垣搂搂抱抱时,她分明听到有一声筋骨的轻响,似乎是主子握紧了拳头。

许南垣,真是好样儿的,上次放过你,你便不把寡人放在眼里么?!

“是唐国的人。”婉儿回完话之后,元羲沉默良久,才缓缓开口,“崡风山里遇到的那群人,是唐国的人。”

“不错。”婉儿回到,“但是那毒箭…倒不像是许南垣的作风。”

“他们终归是听命于唐王的。”元羲淡淡开口道,“但若不是许南垣,我的行踪不会暴露。”他侧过头,伸手将夕夕的小手握在掌心里,轻轻捏着,“他这笔账,我先记下了。”

婉儿道:“那先前的计划,还跟之前一样不变么?”

元羲笑了一下,“当然要变。本想暂且放过唐国,相安无事便好。既然他们敢下这样的手,我也就不用客气了。他们唐军不是在夏国战无不胜,正士气高涨么?那就让他们尝一下流血千里一败涂地的滋味儿。”

婉儿应声而去,连轸这便跪在那儿请罪了。

元羲瞧着他碍眼,话也不多说,只一句,“下回再有这样的事情,你就不用跟着我了。”

连轸冷汗涔涔地应了,刚要离开,便听见元羲道:“给我打些热水来。”

主子这会儿要沐浴?连轸微微抬头,只见元羲正侧头看睡在里面的小丫头,登时灵光一闪,晓得这是要给那小丫头沐浴吧。

挂了伤终究没有平时灵便,元羲并没有给她沐浴,只是拿了巾子给她擦拭。小丫头身上这裙子,明显是急急忙忙的时候换上的,就连肚兜的系带都没系好,解开外衣时那里便松开了。

这是为了来见他,特意换的衣裳?先前呢,不知穿的是什么…

幻月楼那种地方,哪里是她能去的!想到此,他就心头一阵火烤一般,难以抑制地加重了手里的力道。

姑娘长大了,已经会打主意了。她骗他只是不想他担心,她骗了许南垣,然后自己逃出的幻月楼,对此,他应该高兴才是。可是为什么,他现在只想给她加一套锁,将她锁在他的房中,哪儿也去不了。

夕夕在睡梦中,感到一阵汹涌急切的气息,不断纠缠着她的唇舌,她被吻醒了,小手推了推,“哥哥,要睡觉…”

元羲闻到她身上若有似无的青楼独有的魅香,心头愈发火起,哪儿还管睡觉?先把这一身莫名其妙的味道消灭了再说。

怎么消灭?这是个问题。他想,还是早点娶她的好,如今这样,他总是拿她没办法的。

男子终于泄气地放开了她,而夕夕已经彻底清醒了。

她捂了下发麻的唇,水眸水润,“哥哥,你怎么不睡呀?”目光看了眼他的伤处,那里被衣裳掩住,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元羲见她醒了,又有些惭愧。他轻轻拍了她的背,又道:“睡吧,天还没亮。”说着,自己当先躺好了,闭上眼睛,不再动作。

小姑娘觉得今夜哥哥太过分了,把她弄醒了,自己却闭眼睡了,不带这么玩儿的好吗。

若在平时,她肯定闹得他也睡不了的。但因如今哥哥受了伤,夕夕只好忍着了。小姑娘一双眼睛瞪着帐顶,牙齿咬了咬唇,不晓得现在要怎么办。

沉默了许久,元羲忽然侧过身,把她搂进怀里,低头亲了一口她的脸,“宝贝儿,睡不着的话,我便给你讲故事吧?”

夕夕目光一亮,哥哥好久好久没给她讲过故事了呢!

她不知道,就这个沉默的时间里,元羲是不断告诉自己,她是无辜的,一切都是许南垣的错,她才侥幸免于被哥哥“惩罚”。除了许南垣之外,便是他自己的错,怪自己没陪在夕夕身边,让她出了岔子。

这次的事情,更让他觉得,他是寸步不能离开夕夕的了,一旦离开,总有各种各样的状况。她招惹的人,除了许南垣,还有芮阳、邵温之类的,竟没一个是省油的灯,着实令人头疼。

元羲是舍不得对夕夕如何的,这会儿见她因为自己的伤势如此乖巧,又想到先前她为自己处理伤口时的可怜小模样,他便暂且将这份气收了起来。

“讲故事好!哥哥今日要讲什么呢?”

窗外的月光照进来,照亮了男子半边瘦削而坚毅的脸廓。他像小时候一样,低沉的嗓音,在夜色月光中,娓娓道来。

“既然身在芮国,便给你讲个芮王的故事吧。”他抚摸着夕夕的发,视线变得悠远,“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我也是机缘巧合才晓得的。”

“所以,是芮王宫的秘密是么?”

“对。夕夕,你可听说过芮国以南的丰国?”他悠悠续道,“这个故事,不止关乎芮国,也关乎丰国。”

“我只知道,丰国的国主是个姑娘,旁的就不知道了。”这还是当初在骁国时听说的。东昭诸侯国无数,女子为君的独独这么一家。

元羲点点头,“丰国虽小,却盛产金矿,从来都是大国眼红的一块肥肉。只不过丰国到处都是山地沟壑,地势崎岖不平,易守难攻,加上这几辈的君主都很有魄力,特别是如今当政的年轻君主云天依,外交手段十分厉害,远近各国拿捏平衡,才阻了有心之人的念想,得以保存至今。”

“云天依?”她诧异道,“就是丰国的国君么。”目中透着几分崇敬。

“对。云天依是丰国国君,年不到三十,尚未嫁娶。如今人人都晓得她是丰国国君,却不知道,十几年前,她在芮国和芮阳好过一段时间,她一直想成为芮国的世子妃。后来…”

“后来怎么?”

“芮阳弃了她,还把她送给了芮王。”

小姑娘张大了双眼,“他们…莫非不知道她的身份?”

“自然不知道。她在芮王宫被关了一年,才逃出去。在这一年中,芮王用计离间了丰国的国君和世子,也就是云天依的父亲和哥哥。丰国王都一场篡位政变,死了世子,重伤了国君,后来才有了云天依归国,继而登上王位的事情。”

“芮王为什么要这样做?”

元羲摸了摸她的柔软的发,“芮国和丰国早在诸侯分封时就因为边境之争有些摩擦,不合已久。上一辈芮王明面上是抱病而亡,但也有小道消息说,其实是丰国派去的奸细给芮王下了慢性毒,日久天长才丧了命。”

夕夕叹道:“冤冤相报何时了,就不能相安无事么?”

元羲笑道:“人心欲壑难填,各国永远不会相安无事。其实芮王找云天依多年,应该多少知道云天依的身份,但也丝毫影响不了芮丰两国之间的旧恨。”

夕夕道:“芮王我就不说了,芮世子可真够缺德的。”她想着,若是邵温还总跟芮阳混在一块儿,她就跟他绝交。

元羲摇头道:“当初云天依用的是化名,又只是个伶人的身份,芮世子将她送人,也没什么错。只是没有事先跟她说一声,而是直接把人送到了龙榻上,才引出这一场事情来。”

夕夕想到芮阳送给许南垣的两个美人,似乎懂了点。

想到此,她有点后怕。她这回也算是被送人了吧?幸好及时逃了出来。

元羲自然也想到了这个,这会儿他低头含住她的唇,温柔地吻了一会儿,道:“宝贝儿,以后切不可再乱跑了。”

“哥哥,这次又是我自己跑出来的,你看我是不是很聪明?”夕夕笑道。

元羲目光淡淡的,并没有要表扬她的意思,“再有下次,不是他关着你,而是我要关着你了。”

小姑娘愣了下,不笑了,低声道:“哥哥…”

男子叹口气,没再说话。

小姑娘心里琢磨着,这会子想要哥哥一下子原谅自己似乎不大可能,她还是先别提这事儿了,让哥哥忘掉它才是上策。

“哥哥,”她又脆声开口道:“芮王即便对云天依恋恋不忘,也不妨碍他后宫三千啊,不是说他很宠爱齐嫣么?还送了她冰蝉来着。”

元羲顿了顿,道:“当年,云天依在芮王宫受宠太甚,别的妃子又怎会甘心寂寞,她中过两次毒后,芮王便把冰蝉给了她,但她走那日,把冰蝉留了下来。齐嫣之所以受宠,也是眉眼间有几分肖似云天依的缘故。”

夕夕哦了一声,“没想到芮王还挺深情的。”

元羲瞧着她晶亮晶亮的眼睛,道:“夕夕,你之前说,我讲故事,比茶楼里讲故事的先生还要讲得好,既如此,你是不是也应该付个酬金什么的?”

“啊?”

夕夕心头暗忖:这年头是怎么了,每个人都朝她要银子…许南垣那么有钱,还找她要银子,她是不理解的;这会儿哥哥也找她要,哥哥难道不知道,她身无分文,就连衣裳都是哥哥给她的…

第61章 贺庆典,风云变(一)

在幻月楼“学习”了一阵,夕夕还是有些心得的。那些姑娘花枝招展、搔首弄姿的,不过都是为了博得客人的欢心。然而这讨欢心么,也需要投其所好才行。许南垣说,她若是亲了他,他就会开心,也能当酬金。但哥哥肯定不是,如果是的话,她亲了哥哥那么多次,他也不会还来要酬金了。

小姑娘想了片刻,觉得束手无策,便双臂搂住他,娇声道:“哥哥,夕夕没有钱…”

她轻轻蹭了蹭他的手臂,续道“夕夕是哥哥养大的,就算夕夕赚到了钱,也是属于哥哥的啊,怎么给哥哥做酬金呢?夕夕什么都是哥哥的…”

男子原是拗不过心头对许南垣的这口气,才随口这么说了一句,不料倒听到她这么一句可人心的话来,着实惊喜。

他勾了下唇角,手指抬起她的下巴,“你方才最后一句说的什么?”

夕夕见他目中泛着笑意,便晓得他没再生气了,便也顺杆儿笑得十分灿烂,甜甜道:“夕夕什么都是哥哥的。”

他的笑容更浓了,总觉得这丫头偶尔泛着傻气,却愈发生根在他的心里。

他轻轻吻了下她,又恢复一惯的温柔浅笑,“夕夕,早些睡吧。明日便是芮王宫的世子礼庆典,我带你一起去。”

其实原本他的计划是他去观礼而夕夕留在这里。可这次崡风山之行让他改了主意,他觉得夕夕最安全的地方就是他身边,那就不管去哪里都带着她一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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芮国祖制传下,世子须年满三十岁行世子礼,全国庆贺,百姓参拜。典礼之后,才算得上是真正的世子。故此,世子的三十岁生辰尤为受重视。

这一辈的芮王子息单薄,除去幼年夭折的两个,平安长大的就只有这么一个世子。这回世子礼庆典,他的帖子送到了东昭各诸侯国,来的人也有不少,其中最受瞩目的便是楚国的允信侯府也来了人。

这可是个神秘又崇高的府邸,能请得动他,芮王也十分高兴。还有些路途遥远本不大愿意来芮国的人,听说允信侯都来了,也赶来凑个热闹。

芮王给各国的贵客都安排了住所,就是陵阳城中毗邻王宫的万和宫。

邵温这日回到万和宫时,天都快亮了。随行的蔡国护卫见邵温脸色苍白,形容憔悴,担心道:“马上就是世子典礼了,公子可还要参加?”

邵温无休无止地寻了夕夕一个日夜,开始也拉着芮阳一起寻,但后来芮王召芮阳回宫准备典礼事宜,他就只有一个人找。芮阳并没有告诉他,是他们家的下人送错了人,误把人送去给了许南垣,而许南垣又不肯放人。

邵温愣了一下,恍然想起还要观礼,恍惚地点了头,“当然要去。”

“邵温!”

门口忽然响起少女惊喜的呼声,“邵温!终于见到你了!”

邵温转头,却见多日未见的叶珺出现在门口,一身浅绿的裙,笑容满面,正朝着他奔过来。

她扑到他身上,又跳又笑的。邵温疲累地揉了下额角,推开了她。

“你怎么也在这儿?”

叶珺笑道:“你能在这儿,我为什么不能在这儿?”

邵温略一想,便明白了。这次芮国的世子礼,各国人聚得很齐,叶胥带叶珺来,还是想给叶珺攀一门贵亲吧。

叶珺伸手来拉他,他避了避,淡声道:“我想歇息了。咱们晚些时候再叙吧。”

说着,他便回了房。叶珺呆了,邵温向来注重礼仪,以前在原乡,即便是最不耐烦的时候,也从未对她如此失礼过。

邵温的贴身侍卫道:“公子一夜未眠,还请叶小姐见谅。”

“一夜未眠?为什么啊?”叶珺道。

“这…属下也不清楚。”

叶珺只好悻悻而归,但想到就快要世子典礼了,典礼上必然能看见邵温,便又开心起来。

自碎玉山一别,她回去原乡后,总是时时想起邵温来,想起他在大火中奋不顾身将自己救出来的样子。女子对于救了自己命的英雄总是很容易生出倾慕来,何况她这个原本就倾慕邵温的女子呢?

不过满心欢喜的她回到自己的院子里时,迎接她的又是哥哥的冷厉。叶胥把下人都遣退了,负手立在那儿,冷声道:“当初为兄给你和邵温制造了那么多的机会,他住在原乡三年之久,都未曾对你动心,如今早该放下了,还去找他做什么?”

叶珺没说话,只想回房去。叶胥道:“听说这次允信侯府来观礼的是一位年轻男子,大约是允信侯的公子。如今楚国势威,这个人…可比蔡国的邵温有价值多了。”

叶珺瞪了他一眼,“你不要把自己的一套名利观念强加到我的身上。”然后啪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卯时刚过,万和殿中便是高朋满座。元羲和夕夕是在典礼马上就要开始的时候才到的,外头通报允信侯府时,大家都不约而同地停下了闲聊,不约而同地看向了门口。

雕梁画栋,凤舞龙腾。芮国地处南方,宫殿的风格比之北国的大楚来说,色彩更为华丽,图腾更为浓艳。夕夕都被快殿中的彩色琉璃晃花了眼睛,只乖乖由着哥哥牵着她,走到上首一处坐席上。

她没有戴面具,若非她身边这个人气场足够强大,殿中不知多少人要把目光粘在她脸上了。

元羲固然也生得好看,然而眉目太疏冷了些,让人望而却步。

这二人一入场,整个大殿中安静了片刻,也是奇景。当然,在座都是各国王侯公子,都是见过大世面的,也就安静了片刻,便又谈笑如常了。

坐在元羲旁边的是徐国公子,他趁着位置便利,当先朝元羲拱了拱手,“元公子!”

元羲只是朝他微微点了头。当初他登基为王时,并没有摆什么阵仗,在座的人也基本上没见过楚王长得啥模样,他才能这般给自己随便捏个身份。

“哥哥,你看那个!”夕夕瞧见了殿中挂的七彩琉璃,在日光的照耀下十分漂亮。

元羲应了一声,低声道:“你若喜欢,回去给你做一个。”

小姑娘笑眯眯地点了点头,“哥哥真好。”

她是万事不管,纯粹当来玩儿来了,东瞧瞧西看看的。

叶珺和邵温坐在一处,可邵温的目光自元夕进殿后就没从她身上移开过。叶珺瞧了瞧那双兄妹,耳边是身后几个人的絮絮低语。

“那就是允信侯的小女儿?当真天姿国色、灵气逼人啊。”

“啧啧,人们都说楼国出美人,我看楚国的美人才多。去年我有幸在元都见过那楚国第一美人封听蓝一面,那容色当真让人脱俗难忘,如今见到这位允信侯府的小姐,那封小姐倒还要逊色几分了。”

“旁边那位公子,可是允信侯的公子?以前倒没听说过,允信侯还有一位公子的。”

“允信侯隐居多年,咱们不认识这位公子,也是正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