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中最醒目的是一男一女。男子容色冷峻,气势迫人,玄色锦袍上有不少划痕,那是打斗之后留下的痕迹。女子一身绯红的衣裙,眉目艳丽,肤色雪白,脸上似带着几分淡淡的笑意。

快进入官道时,男子慢慢停了下来,众人便也跟着停了下来。他侧身朝那女子道:“此次多谢云姑娘相助,到了此处,想必不会再有人追上来了。今日多亏了云姑娘拔刀相助,不知云姑娘方不方便进城?若是方便的话,进城去喝杯茶,以表元某谢意。”

那红衣女子微微一笑,“你已经猜到我的身份,自然晓得我不会进城的。但你知道我的身份,我却不知道你的,未免太不公平。你方才说你是允信侯府的人,但我不信。公子,不知可否告知真名?”

元羲目色不变,“想必姑娘也猜到了我的身份,就不必再多此一问了。”

红衣女子笑起来,颇有些惺惺相惜的意味。“三年鏖战,大败宋梁两国联军。天依仰慕楚王已久,今日能遇上,也是缘分。”

她直言不讳说出了自己的名字,旁边的连轸等人这才知道她的身份,俱目露震惊。

这次捉拿元羡的计划,变故频出,一来是元羡在此隐藏了不少势力,二来是有其他人发现了元羲的踪迹,派了人来截杀他。好在最后都一一解决了。这个红衣姑娘,是无意中路过崡风山时冲进去帮他们的。

女子将骏马调转方向,拱手道:“天依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一行人目送着她离开之后,元羲才露出疲态。他伸手捂住了左肩,那里,已经渗出了不少血。

连轸忙道:“主子,这里距离戚家医馆还要些时候,还是在这附近先找个大夫吧!”

元羲摇摇头,“先回去吧。医馆里就有药材。”已经晚了一日,夕夕该担心了。

两个人继续骑马进城,其他人便都散了去,隐去了各处。

到了医馆时,元羲的脸色都变得雪白。

戚大夫领着药童忙上前来扶着他进屋,关好门之后,便赶紧给他处理伤口。

“这两日夕夕可好?”他靠在榻边,一丝力气也提不起来,眼睛微微闭合着,低声问道。

那戚大夫正想说什么,连轸却抢先道:“主子放心,那丫头好着呢。这会儿已经睡了。”

元羲低低应了一声,放了心后,才渐觉体力不支。心头虽想去看夕夕,但想到此刻去看她,多半被她发现自己这半身血,还是不去算了。

药童送了碗药来,他喝下后,愈发疲惫困倦,很快便睡了过去。

第58章 计中计,人外人(二)

幻月楼中,夕夕正吹着笛子,很不乐意地和另外一个姑娘琴笛合奏。

那姑娘一身粉色云烟纱的长裙,宽大的水袖挽起,露出欺霜赛雪的双腕,纤纤十指跳动在琴弦之上,十分好看。

许南垣嫌她的笛声太单调,便唤了个姑娘来和她琴笛合奏。这姑娘正是和夕夕同一辆马车过来的,芮阳送予许南垣的美人。

不愧是特意调/教过的,许南垣觉得这女子琴声不错。美人看见他的赞赏的目光,含羞带怯的低下了头,一曲终了后,便安安静静坐在那里,等着许南垣的指令。

通常这时候,主人会让她们陪酒,甚至…去房中伺候。

许南垣原本就生得俊,加之声名远播,这姑娘有此期待也实属正常。只不过,她注定是要失望的,因许南垣喊她来弹琴,本就是为了逗夕夕玩。

这会儿男子懒洋洋坐在那儿,朝夕夕道:“跟人家学学,是怎么在客人面前献乐的。你这笛子原本吹得就不好,过程中还不知道给客人多一些笑容,客人听得不开心,叫客人怎么给钱你?”

夕夕已经吹了好久了,从白天都吹到晚上了,哪儿晓得这人这么难说话。

她把笛子一甩,“我不吹了。”小姑娘走到许南垣跟前,喊道:“你到底放不放我走?”

许南垣揉了揉耳朵,“这么大嚷大叫的,耳朵都叫你炒聋了。”

小姑娘扬着小脸瞪他。

许南垣见她真恼了,只好道:“谁说不放了?你急什么。”

他朝其他人摆了摆手,“你们先退下。”

那粉衣姑娘收起琴,怯怯地唤了一句,“公子!”

许南垣却没理她,手掌牵了下夕夕,然后把两只小手握进来,轻轻揉了下手指,发现异常的柔软,“你说你的笛子也是你那哥哥教的。那他为何不教你琴呢?”

东昭诸国,琴才是女子里流传更加广泛的乐器。

这会儿院子里只有他们二人,银华疏淡下,他人也显得十分柔和。他说会放自己走,夕夕便也没再给他脸色,回道:“哥哥说了,我小时候手指受过伤,不能学琴。”

受伤?是什么伤,竟能叫人一辈子弹不了琴呢?

许南垣叹口气,感觉到她的手在试图抽走,登时捏得更紧了,道:“上回在元都,楚王说你是他的女人。你当真愿意嫁给他么?”

夕夕点头,“当然,我从小的愿望就是嫁给哥哥。”

男子却不死心,又问道:“你晓得嫁给他是什么含义么?”

“我知道啊,就是可以天天在一起了。晚上也能名正言顺一起睡。”她脆声道。

许南垣心里跟针扎了似的,隐隐的疼,“你确定…你对他,当真是男女之爱,而不是兄妹之情么?”

夕夕当真仔细思考起来,想了想,道:“男女之爱、兄妹之情,都有。”顿了顿,又续道:“反正他是我最重要最重要的人!别的我也说不清楚。”

许南垣道:“我瞧你根本不懂男女之爱是什么,就这么急着把自己嫁出去。再者,一国之后也不是那么好当的,我劝你还是再过两年成亲吧,省得日后后悔。”

夕夕水眸瞪了他一眼:“你已经不是第一个跟我说这个的了,但是没关系,我才不会听你们的。”

男子长叹一口气,“真是个小顽固。”说着,站起身准备走了。

“哎,你什么时候放我走啊?”夕夕喊道。

许南垣没有回头,淡淡道:“我心情好的时候再放。”他此刻心情很不好。

夕夕蹭蹭蹭地跑上去,拉住他,“你要去哪儿?”

“我要去幻月楼里快活,你也要去?”许南垣调笑道。

小姑娘道,“我去你会心情好吗?”

许南垣顿了一下,心生一计,低笑道:“带你去跟幻月楼的姑娘学一学吧。看她们是怎么让客人心情好,好到心甘情愿掏钱的。你若做得好,我就放你走了。你可愿意?”

“行,那我去。”小姑娘很虔诚地想讨好他,当然最终是想离开他。

男子笑起来,缓缓伸手,捞了她的长发,轻轻抚摸着,“那个地方你女儿家去,人家会把你轰出来的,要办成男子,他们才会让你进去。”

这倒也不难。夕夕进了屋,收拾了会儿,在柜子里找了一套小号男装换上,跟着他一起出门。

今日和许南垣约在幻月楼的是几个陵阳城的老朋友。

此处是烟花柳巷之地,坐在同一桌上的人无不是搂着美人儿逍遥快活的。那些美人儿细腰丰/乳,衣着暴露,娇笑盈盈,和恩客之间推杯换盏,肢体亲昵,这幻月楼不愧是个销金窟、逍遥洞。

夕夕是头一回见到这样的场面,有心想学,但见此等场景,又怎么学得来呢?她咬唇看了眼许南垣,心道这厮又是在诓骗她,这个地方,明明是传说中的青楼嘛,叫她怎么学?

许南垣瞧她为难的样子,也不说话,也不告诉她该怎么办。

夕夕见此,也不管那么多了,就立在一旁,给他倒个茶,夹个菜什么的。能做到这样,已经是她的极致了。

这小丫头扮个男装也丝毫不像男人,仍一眼就能瞧出是个水灵娇嫩的青葱一般的少女,一起吃酒的几个人还是第一次看见许南垣带个女子来,便都有些好奇。

“景陵侯身边这位…这位公子是?”其中有人问到。

许南垣瞧她一眼,笑道:“过去都干看着你们风流,如今还不许我自己带一个过来么?”说着,他伸手搂了一下夕夕的腰,她脚下一软,直接摔到了他怀里,她慌慌张张地想站起来,却被他压制住了。

“你干什么?!”她怒道。

许南垣低头亲了一下她的脸,低声在她耳边道:“不是要我心情好?光倒酒夹菜是没用的,这样我才会心情好。”

另外几个人都觉得只是一双男女*罢了,嘻嘻哈哈地也对着身边的姑娘们搂搂抱抱的。

然而立在一旁的陶行却知道,景陵侯这模样的确是心情不好了。景陵侯很少有这样真正动气的时候,他估摸着,大约是被夕夕姑娘非要嫁给另一个男人的言辞给惹的。

他家主子从未如此在意过一个女子,然而这个女子却全心全意扑在另一个男人身上。这对于向来顺遂的主子来说,是很难接受的。

夕夕反抗不得,只好乖顺地在他怀里坐了一会儿,忽然拿了酒杯,学着其他姑娘的模样来敬许南垣。

许南垣自是欣然受着,待连续喝过三杯后,在她耳边轻声道:“别想着灌醉我好逃跑,你以为我的酒量跟你那般不中用么?”

小姑娘愣了一下,娇声道:“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的确是想让公子您心情好呀。”说着,小手还十分温柔地拂过了男子的脸颊,最后停在他的脖子上,要拿下来时,被他拉住,然后圈住了自己的脖子。

元夕的学习能力其实很不错,就这么一下,已经有几分风尘女子的韵味儿。若是她哥哥看见了,不晓得是个什么表情。

只不过,她的目光还是清澈天真的,泛着灵动而灿烂的笑意。漂亮的眉眼在灯光下愈发夺目娇艳,让一屋子的姑娘都黯然失色。

众人只得在心里感叹,不愧是景陵侯,连口味都如此高贵。他以往即便来青楼,也从来不会碰这些风月场所的女子的,今日第一回带了个姑娘来,就是如此绝色的少女。

许南垣低头看着她,忽然握住她执着白玉杯的手,转而灌入她的口中,笑道:“好,这是我赏你的。”

两人就这么在一群人当中,你一杯我一杯的,很快夕夕就喝得晕乎乎的了。

“哥哥…”她又开始发酒疯,拉着他就喊哥哥,双手在他身上抓了几下。

许南垣捉住她的双手,“不要乱动。”

夕夕却低头瞧着他的腰间,“咦,这里原本还有一枚玉佩呢?怎么不见了。”

许南垣低头一看,那枚雕花玉佩果真不在了。

一旁的陶行吓出一声冷汗。那可不是普通的玉佩啊!他低头在地上四处找了下,都没看见玉佩的影子。

其他人见此,也都纷纷站起身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许南垣制止了陶行,镇定道:“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把夕夕搂在怀里,站起身朝另外几个人致歉道:“这丫头酒量浅,我先送她回去,晚些时候再过来。”

大步从后门离开幻月楼,走回了自己的小院。夕夕已经完全睡过去了,两只手软软地搂住他的脖子,暖乎乎的脸蛋安安静静地靠在他怀中。

他把人放回到被子里,低笑道:“才喝了三杯,就醉成这样。”

大掌轻轻拂过她的发顶,他的声音低沉如此刻窗外的夜色,“夕夕,我不会放你走的。”

许南垣出门时,对陶行道:“好好看着她。”

陶行点点头,又急急问道:“那公子的玉佩…”

许南垣道:“怕是掉在幻月楼里了,巴掌块地方而已,不用担心。”

许南垣刚一离开,屋里的夕夕就睁开了眼睛。她轻手轻脚地爬起床,然后将那三杯酒水都吐了出来。然后闭上眼睛,听着屋子外面的动静。

果然,许南垣以为她喝醉了,白天里布置在小楼内外的人都撤了一些,应该都派去找那只玉佩了。

夕夕心里偷笑,然后直接打开窗子,从那儿跳了出去。

第59章 暗箭伤,流矢隐(一)

诚然,夕夕是酒量浅,倒也没浅到这个地步。幻月楼中的酒水比之醉仙酿差得远了,她喝了小三杯,大部分都没真正吞进去,然后便开始装醉了。

这么往外闯,陶行自然会发觉。只可惜夕夕早有预谋,轻泓剑在手,轻功又快又漂亮,就是陶行也是追不上的。

陶行带着几个人,循着白衣身影追了许久。夜半的街道漆黑安静,一行人追到到一处墙角转弯处时,对面忽然冲出来一名蒙面女子,手执长剑,挡住了几个人的去路。

看身形,这个人显然不是夕夕,定是夕夕的帮手。

陶行几个人与之缠斗起来,那女子以一敌多,边打边退。陶行是许南垣身边第一侍卫,身手自然不差,然而却也无法突破这个女子的阻挡,终究是眼睁睁看着夕夕跑远了。

小姑娘沿着夜间黑暗寂静的街道,往前跑了不知多久,路边忽然转出来另外一个身影。

连轸看见她,悬着的整颗心终于放下了地,“丫头,你跑错路了,往这边!”

夕夕开始吓了一跳,待看见是连轸时,才笑起来,连忙拉住他的衣角,回道:“我能逃出来就不错了,还指望我认路?你不晓得我是路痴么!”

“行,你路痴你有理。”连轸拉着她,朝戚家医馆走,“主子已经回来了,你自己想想怎么跟主子说吧。”

夕夕道:“我这次什么也没干,就只是喝了一杯酒而已…哪里知道会有这样多的事情。这真不能怪我。”

连轸哼了一声,“你擅自跑去找邵温,这还叫什么都没干?”

夕夕:“…原来你们什么都知道了啊。”小姑娘开始苦恼了,怎么办,哥哥会不会训她呢…可这次不管怎么说,是她自己逃出来的,应该能将功补过吧?

连轸看见她担心的模样,叹口气,“实话跟你说吧,主子这回在崡风山受了些伤,还不知道你失踪一个日夜的事情。你等下回去还要把话说圆了。”

夕夕感觉压力有点大,“这…哥哥那么聪明,咱们能骗过他么…”

连轸道:“先糊弄过去再说,省得主子又要为你动气,影响伤势。”

“哦。”夕夕点了下头,又担心起来——哥哥受伤了?她好像还从没见过哥哥受伤呢…

“这次是遇到什么危险了?”夕夕道,“元羡抓住了么?”

连轸本想告诉她,这次是彻底铲除了元羡这个隐患了,但顿了片刻,还是隐了隐脸上的喜色,故作严肃道:“你还是自己问主子吧。”

果然,夕夕听到这个话,愈发担心了,脚步也更快了起来。

夕夕刚进医馆时,恰听见戚大夫在给元羲换药时说的话。

房间里,男子赤/裸着上半身,肩上的箭伤十分狰狞。戚大夫仔细瞧了瞧那处伤口,面色有些严肃,“没想到这箭头如此歹毒,不止淬了□□,还有一个细小的倒刺在里面。箭头入骨肉,那倒刺便留在了血肉里面,很难清除。主子的毒,方才已经解了,但这刺,还需那小刀来割开伤口,将其取出。”

夕夕听着都吓死了,立马眼泪汪汪地跑过房中,“哥哥!”

元羲没料到夕夕会忽然冲进来,这会儿立马给了戚大夫一个眼色。

戚大夫忙道:“小姐别担心,主子并无大碍,只要顺利取出里面的刺即可。”

元羲觉得他这话说了跟没说一样,根本安慰不了什么。夕夕仍然是眼泪汪汪的,瞧着元羲还来不及掩盖的上身,“哥哥…是不是很疼啊?”

戚大夫擦了擦额角的汗,心道这刺必须马上取出来的,不能因为要安慰小姐就弱化它的危害。

“不疼。”他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怎么大半夜的起身了?”

“唔…我要来看哥哥。”她的小手抚上他伤口旁边肌理,就是不敢碰那个伤处,“哥哥骗我,肯定很疼。”

元羲顿了顿,捏住她的小手,放到唇边吻了下,然后放了下来,道:“夕夕,你先回去睡吧,我这里要处理一下伤口。”

夕夕摇摇头,就往后退了两步,道:“我不走。大夫继续给哥哥看伤吧,我就在这里帮忙。”

连轸原以为她帮不上什么忙,没想到这次还真帮上了忙。

消过毒的小刀子割开有些化脓的伤口,却怎么都找不到那个铁刺的位置。男子脸色发白,额角溢出大滴大滴的汗珠子,虽然疼得厉害,却一个声音也没发出。一旁的连轸急道:“这么找能找到么?”

戚大夫也是满头大汗,道:“我这里工具有限,若是有王宫御医手中那等长而细的镊子,就好办了。”

“那我去找!”连轸道。

戚大夫喊住他,道:“现在已经来不及了。”他抬头看了眼元羲,低声道,“主子,你忍着些,我用探到更深处找了。”

他应了一声,顺着戚大夫的力道,胸口剧烈起伏了一下,身体都颤抖了起来,双手紧紧握成了拳头。

夕夕吓得声音都发不出来,只是捂住嘴一个劲儿流泪。

戚大夫脸上忽然露出了笑容,大约是感觉到了那个东西。他试图慢慢往外拖,不料,半途受到阻力,出不来了。

他擦了下额角的汗,实在不知如何是好,视线忽然略过立在床头默默地哭的小姑娘,开口道:“小姐,你能帮个忙么?”

“唔?”她擦了下眼泪。

“那个倒刺就在里面一点点,似乎被卡住了。小姐手指纤细,由小姐来取的话,主子的痛苦应该会小一些。”

夕夕愣了下,想动手,却又不敢动手。

元羲微微睁开眼睛,苍白的面色,目光仿佛深海的礁石,幽暗而沉静。

“夕夕,别怕。”他缓缓道,“我不怕疼的。”

她走到他跟前,又擦了一把眼泪,便在戚大夫的指导下开始帮他取倒刺了。

初始时,她的手都是颤抖的,视线也被泪水模糊得看不清。元羲忽然捉住她的手,低下头,亲了一下她红彤彤的唇,柔声道:“小乖,别哭了。你快点取,取完了哥哥就好了。”

她点点头,似乎得到了几分勇气。

她纤细的手指穿入了自己的皮肉,力道比戚大夫起来,有着女子独有的温柔。低下头,便能看见她娇嫩而专注的脸,长长眼睫上,尚挂着晶莹的泪珠子。

这些,几乎让他忘了痛。他的心里,仿佛被一根小东西在撩拨着,那是只有她才能带给他的悸动。

真正动手时,夕夕的动作很稳当,这也让戚大夫很惊喜。她很快就把那该死的倒刺取了出来。那东西被扔到一旁的盘子里,上面沾满了血肉。

此时,元羲也已是体力不支,半靠在床榻上。

“哥哥…”夕夕不肯把位置让出来,要亲手给他上药。戚大夫便只好指导着她上。

他也看得出来,夕夕来处理这些时,主子的面色都舒适许多——也不知是她果真动作到位让人感觉不到疼痛,还是主子自己心理作用,任这个姑娘不管对他做什么,他都觉得好。

上好了药,又绑好了绑带,戚大夫和连轸才松了一大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