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梓坤不屑的冷哼一声:“我怕你?我可是远近有名的小霸王,你应该怕我才对。”

崔博陵沉吟片刻,从抽屉里掏出一本手抄书册来放到桌上:“这本书是我偶然发现的,未曾面世,你看看如何?”

陈梓坤毫不客气的接过来,看第一页时,她的面上仍是一副不以为然的神色,看到第二页,神态却意外的恭谨起来。她一页页的翻看起来,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半个时辰过去了,她仍在站着凝神阅读。崔博陵一阵诧异,心中又有一丝欣慰和好奇。

看完一遍,陈梓坤拍案大赞道:“这书写得好!里面的话就像脱了靴子挠痒一样,都挠到我的痒处。走走,我请你喝酒!”

崔博陵看着她,呵呵轻笑几声。

陈梓坤看看四周,压低声音说道:“这本书能不能借我读上三日?我送你四坛好酒。”

“哈哈,好,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陈梓坤生怕他反悔似的,捂着书快步而逃。

崔博陵看着她的背影,兀自笑个不住。

当晚,书院散学时,崔博陵竟真的收到了四坛好酒:陈晋吴魏四国好酒各一坛。崔博陵不禁心花怒放,当即去邀请好友王恢来助兴共饮,不料,王家家仆报说,王恢今日有事无法赴约。崔博陵只好坐在院中自斟自酌。他正喝到酣处,突然听到院中的黄狗一阵吠叫。接着就听到家中老仆崔伯苍老的声音:“谁啊?”

“我是松山书院的学子,前来请教先生。”

“哦。”崔伯吱嘎一声拉开了院门。

崔博陵心中纳罕,却没有起身,仍盘腿而坐,自斟自酌的不亦乐乎。

陈梓坤走到崔博陵面前,深深一躬,态度恭谨的说道:“弟子王坤有眼不识泰山,竟敢在先生面前班门弄斧,实在惭愧之至。”

“哦?这话怎讲?”

“弟子今晚才知道原来那本书竟是先生所著。”

“呵呵。不妨事,来,坐吧。”崔博陵难得和气的说道。

陈梓坤亲自动手将带来的食盒摆好,又斟满了一杯酒恭敬的递给崔博陵,感慨万端的说道:“弟子前日还说别人是井底之蛙,却不知真正的井底之蛙正是我自己。真是可笑之极,唉…”

崔博陵目光一闪,幽幽叹道:“无妨,谁都有年少轻狂的时候,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比你还狂傲呢。趁着年少该狂就狂吧,否则,到了我这等岁数仍然狂放不羁,一肚子的不合时宜,那才是真正的可悲可笑。”说到后半句,他的语调中不由得浸染上了一种浓浓的悲凉。

陈梓坤默然良久,慨然接道:“先生,我从字里行间忆经感受到了先生的心境,也是心有戚戚焉。”

崔博陵又是哈哈一笑:“还心有戚戚焉?你少年得志,假以时日,必能成就一番事业,怎么能和我这个潦倒半生的失意之人心有心有戚戚?”

陈梓坤沉吟片刻,摇摇头叹道:“先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处,我的难处…唉,眼下不方便说,您以后就知道了。我自以为有才有志,想继承家业,无奈人们以种种理由阻挠,究其根源,我的唯一过错是在先天,是在父母生我时就注定了。先生,我和您一样,我们都输在了起始。如今亲族阻挠,人才不能为我所用。我之所以痛骂儒家,就是因为他将一家之言一孔之见当作万世公理。阻挠我的人也多是儒生,将来污我之名的也肯定是儒生。”

崔博陵心中一凛,锐利的眸子重新将陈梓坤打量了一遍,同时,脑海中迅速搜寻着各国王室子孙的资料。难道是因为他不是嫡长子,所以不能继任大位…魏国?不太像。吴国?也不是。晋国?

一时之间,崔博陵也拿不准他的情形。但不管怎样,崔博陵心中不由得对他多了一份同情。两人不断举杯,你来我往,渐入佳境,越说越投机。直到月上中天,夜寒露冷,崔氏出来干涉,两人才不得不意犹未尽的散去。

次日清晨,崔博陵正在想昨夜的那个忘年之交,这时,崔伯进来禀道:“萧先生请公子去竹林赴宴。”

崔博陵一怔,萧舜钦一向深居简出,两个虽然相识,却一直往来不多,他今日怎么竟想起要宴请自己?

“好,把那坛半坛陈凤酒带上。”

崔伯应答一声,下去准备。

27第二十七章竹林刺杀

刚过巳时,崔博陵便如约而来。

“崔兄请。”萧舜钦起身拱手一笑,他一袭湖蓝锦袍,神色疏朗清淡,与青青翠竹相得益彰。崔博陵则如往常一样,一袭半旧灰衫,在萧舜钦的映衬下,他整个人越发显得矮小黯淡,但他举止洒落自如,丝毫不以为意。

两人寒暄几句,崔博陵开门见山的问道:“贤弟找我有事?”

萧舜钦缓缓抿了一口茶,漫不经心的说道:“无他,我前日认识了一个陈国客商,听说,陈国太女眼下正在广觅天下人才,特地告诉崔兄一声,不知崔兄以为如何?”

崔博陵手握酒杯,沉吟良久,最后缓缓叹道:“我也曾留意陈国太女所发的求贤令,看其措辞,胸襟见识非一般人可比。”

萧舜钦点点头:“我也是这么认为,我观她既有雄心壮志,又能虚心纳谏,虽然眼下还有几分稚嫩,但假以时日,必能成就一番大业。”

崔博陵不疾不徐的说道:“只是,我曾听人评价说,她这人好似特别精于计谋,作为一个君王,太注重于此便有些不好了。”

萧舜钦浅浅一笑,接着娓娓道来:“我也曾这么想,不过后来一想,觉得她如此做为也是事出无奈。假若她是一个男子,她的所做所为必定为世人交口称赞。可惜她是女儿身,注定不能以通常的仁德来感化四方。因为人们对女子之德的要求是三从四德,是无才无识。她于君王之道做得越出色,与世人推崇的女德便愈来愈远,所受非议也就越多。大概她也明白此路不通,便另辟蹊径。况且,我们亦不能以常人的道德水准来衡量君主,一个纯粹的好人是绝对成不了明君的。”

崔博陵眸光一闪,意味深长的笑道:“贤弟如此卖力推崇陈国太女,可是于她有过私交?”

萧舜钦没有正面回答他,坦然反问道:“崔兄观我可是因私废公之人?”

“哈哈,玩笑,玩笑。”崔博陵连忙拱手笑道。

崔博陵沉吟须臾,肃然叹道:“诚然,贤弟说得有理,但她终究是一介女流之辈,谁知道将来如何呢?”

萧舜钦慢悠悠的反问道:“莫非,崔兄也和那些世俗之人一样不论具体情形,只一味尊男卑女?”

崔博陵哈哈一笑,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侃侃辨道:“非是我有俗人之见,而是世事如此。贤弟请想,陈国太女如今才多大,刚刚年满十六,正是激情勃发之时,但是几年以后谁又知道是什么情形呢?她能抵挡得住天下汹汹诽谤吗?假若她将来得遇一心仪男子,而这个男子恰恰不喜欢她这么做,那又当如何?历朝历代也曾出现过光耀夺目的才女,可是她们的最终归宿又是如何?到最后还不是都褪去铅华,在家相夫教子,泯然众人!我观历朝野史时,还曾见过看过如下记载:说是西南某个小国国君只有一女,此女聪慧异常,颇受民众拥戴——西南习俗不比中原。但是那个女子当上国君不久便得遇一心仪男子,最后撇下举国百姓和满朝文武,逍遥湖海去了。请问贤弟,若是将来陈国太女也来这么一出,又当如何?”

萧舜钦思索有顷,幽幽叹道:“依我之见,她应该不是这种人。”

崔博陵摇摇头:“是不是这种人,还需要时间的检验。我见过太多这种善始不善终的人了。况且,情字一关,是女人的最大劫难,我至今未见有人超脱。”

崔博陵说完这话,两人均是一阵沉默。

萧舜钦低头一笑,不着痕迹的转移了话题:“陈国不行,那么眼下只剩下了晋国,崔兄可有意去晋?”

崔博陵无奈而颓然的摇头:“不去了,就这么终老林下也不错,我看你不是挺逍遥自在的嘛。”

萧舜钦正色道:“崔兄,我们不一样的。我知道你不快乐。”崔博陵目光发怔,一时心中无比酸楚,一杯接一下的自饮起来。

连饮数杯,崔博陵咂咂嘴问道:“咦,这酒怎么跟我家的酒味道如此相似?”

萧舜钦淡然一笑:“这是我的新邻所赠。”

“新邻?”崔博陵一阵疑惑。

就在这时,林中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

崔博陵回头一看,就见一个红衣玉冠的士子子大踏步而来。

陈梓坤上前拱手笑道:“两位先生好雅致,在此品酒论英雄。王坤不请自来。”

萧舜钦对崔博陵笑道:“他就是那位新邻。”

崔博陵微微一怔,然后爽快一笑,指指面前的空石墩:“你这人习惯不请自来,坐吧。”

陈梓坤坦然坐下,她本就善于周旋应酬,她一加入,气氛顿时活跃不少。她和崔博陵两人天南地北的闲谈起来。越深入谈论,崔博陵对陈梓坤越发欣赏,他朗声赞道:“学子就该像你这样,敢于质疑圣人之言,敢于引发新论。与你相比,那些学子简直就是两脚书橱。

陈梓坤谦逊的答道:“先生过奖,弟子觉得先生之学广博如海,幽深如渊,弟子恨不得化身为鱼,畅游其中。”

“哈哈,你这小家伙真是…”崔博陵心情一阵舒畅,笑声越发爽朗欢快。

陈梓坤眼珠一转,一脸好奇的问道:“方才我未到跟前时,看两位先生谈得如此热闹,怎么我一来就打住了呢?”

崔博陵摆摆手:“无他,就是萧贤弟让我去陈国,我呢,顾虑陈国太女将来难过情关,正在踌躇犹豫。”说完这句话,崔博陵那锐利的目光再次重新打量了陈梓坤一遍,又萧舜钦的话迅速斟酌了一番,两下一联系,他心中一阵惊讶。陈梓坤看他面色有异,心里已然明白他是起了疑心。但面上仍不动声色,继续谈笑风生,她接着崔博陵的话调皮的说道:“我看崔先生完全不必顾虑这个问题。”

“哦?”崔博陵脸上带上了一丝揶揄的笑意。

“因为就凭陈国太女的名声,品格端方的正人君子谁肯委身于她呢?将来,围绕她的也只能是一群无节操的小人罢了,小人贪于荣华富贵,他们怎能让女王去逍遥江湖呢?”

崔博陵又是一阵大笑。

陈梓坤迅速转移话题:“我们不谈她了,大煞风景。来来,喝酒。”

“好好。”

两人重新归座,就在这时,隐在暗处的陈剑出来禀道:“水家村的李铁牛要见公子。”

陈梓坤一挥手:“宣、哦不,让他进来。”

陈剑低头前去领人。

“哎呀,你们聚得好齐全,我打了只兔子,我娘让我给你送来了,呵呵。”李铁牛神色局促的走了过来。

陈梓坤冲他微微一笑。

“殿下,小心!”突然一声厉喝,陈梓坤眼睛一眯,就在这时,一支利箭带着呼呼的风声朝她直射过来,陈剑一个利落的扑闪,挥剑将箭矢挡开。

接着,竹林中传出阵阵喊杀声,陈光带着一帮亲卫四处追杀刺客,萧家的两个书僮也气喘吁吁的围上来保护自家主人。李铁牛愣怔片刻,从地上捡起一根木头紧紧围在陈梓坤身边,警惕的看着四周。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28第二十八章突生变故

陈梓坤抱歉的向萧舜钦和崔博陵拱拱手:“连累两位先生了。”

两人皆是面不改色:“无妨。”

李铁牛喘着气闷声问道:“这些人都是我带来的?”

陈梓坤笑着安慰他:“不,这跟你无干,小心。”

半晌之后,陈剑气喘吁吁的跑过来禀报:“公子,竹林附近已经搜查干净,并无可疑人等。”

陈梓坤缓缓抬手,沉声吩咐:“让陈光将院落周围再搜查一遍。”

“慢,将萧先生的住处也勘查一遍。”

“遵令。”

萧舜钦上前一步,低声说道:“刺客怕是不止一波,你小心为上。”

陈梓坤坦然无惧的摇摇头:“无事。”

接着她郑重朝两人拱手:“本来想请两位先生到寒舍用午饭,经此一扰,也只等改日补请了。”

崔博陵摇摇头答道:“还是正事要紧。”

由于事出突然,陈梓坤要回去安排各项人事,便指派了几个侍卫去送萧崔两人回家。李铁牛也识趣的告辞。陈梓坤让陈剑特地送他一程。

安排好几人,陈梓坤匆匆赶回到别院。郑喜文杰自然也都得知了她遇刺的消息,众人一脸凝重的围坐一起。

郑喜率先开口:“殿下,我猜测此事是袁麟所为。”

文杰点头:“郑喜所言极是,我们除了他并不曾和他人交恶。”

陈梓坤沉吟不语,目光扫向外面,陈剑陈光匆匆赶来,一进来就拱手说道:“殿下,那些人都是死士,一旦失手立即咬舌自尽。属下无能,没能审问出幕后主谋。”

陈梓坤摆摆手:“罢了,看样子对方是有备而来,好在我等都无事。以后小心就是。”

她想了想又吩咐道:“陈光你这两日去附近仔细排查,若有可疑人士,暗暗跟踪先不要妄动。”

“遵令。”

当日中午,大梁的天机阁分阁飞马送来国后的手书。陈梓坤急不可耐的展书来读,信上说,几日前有人夜探公主府,府中侍卫发现当场击杀之。陈梓坤走时不曾对外宣扬,只推说闭门读书,并令一个婢女假装自己,贴身侍女每日照常送饭。如今有人开始探查她的行踪,母亲担心她的安危,急忙写信告知。并让她尽快回国。

陈梓坤蹙眉沉思。如今事情还没完结,她怎么能撂手就走?她原计划先在魏国呆上一段时日然后转道去吴国,如今步骤全乱了。

文杰思索半晌,开口说道:“殿下,如今敌方在暗,我们在明,我们身处外邦,一切行动都不方便,若是对方紧盯,怕是处境堪忧。不如我们先行回国,求贤的事不急于一时,也不一定非要殿下亲往。”

陈梓坤缓缓说道:“你说的也有道理,只是…”陈梓坤用手指指东北角处,说道:“那个人我如今还没有把握,如何是好?”

文杰扑哧笑道:“难道再过些日子,殿下就有把握了吗?先生和崔先生不一样,他身子不大好,性子清淡,不喜喧嚣。一般人都请不动他。依我说,只要殿下能请得动崔先生,便不枉此行了。”

“不,”陈梓坤霍然站起,果断坚决的说道:“我一定要想办法把他弄到陈国!”

文杰一阵害怕,连忙提醒道:“殿下尽管放心,连您都请不动,其他人也不大可能。”

陈梓坤没接话,在屋里连转了几圈,突然吩咐道:“郑喜,你去城内找一家最大的书坊,把这两份书稿给我刻印出来,越快越好。”

“是。”郑喜领命而去。

“陈剑,准备笔墨纸砚。”

少顷,笔墨备好,陈梓坤挥毫而写。陈剑和文杰静静地守在屋外,陈梓坤写写停停,连废数纸,从中午一直写到太阳偏西,方才满意的住笔。

陈剑忙端着茶点进来恭敬的说道:“殿下,吃点东西吧。”

“唔,是有点饿了,来来,你们也吃点。”

文杰坐下陪她吃茶点,陈剑只是象征性的拈了一坏,低头默默吃着。

陈梓坤喝了一杯热茶,揉着发酸的手腕吩咐道:“陈剑陈光,等到书坊里的书送来后,连这信一起分别送到萧先生和崔先生家,注意别弄错了。”

“遵令。”

当日晚间,萧舜钦派乐山送来一张纸条上面龙飞凤舞的写着一行字:有人告发你等是吴国奸细,危邦不可久留,遇贤我会引荐。

陈梓坤看得心头直跳,奸细?看来又是袁麟的杰作。罢了,她也不跟他耗了,他自己慢慢玩去吧。

一连数日,陈梓坤闭门不出,郑喜又从大梁的几家商行调来了几十名侍卫,将院子守得严密无比。一道道手书和命令经近侍传出去。

当传到关于李铁牛和何宴的命令时,文杰忍不住接话道:“李何二人都是有名的孝子,有家累在身是不可能随我们去陈国的。”

陈梓坤满不在乎的说道:“对于这点帮助,于我们只是举手之劳。他们若有心将来等父母百年之后自会想到我们,若无意来,就权当做善事了。”

文杰杯释然笑道:“殿下所虑深远。”

陈梓坤忙完手中的事情,最终还是决定去见见萧舜钦。

乐山乐水见她来访,当即放下竹桥请来进院。

萧舜钦正在书房抚琴,陈梓坤立在廊下,静静聆听,神思不由自主的沉浸其中,一时间浮想联翩。

一曲奏罢,萧舜钦温润的声音传来:“进来罢。”

陈梓坤款步进屋,朝他恭谨的躬身施礼:“先生。”

“准备何时启程?”

“哦,快了。”

萧舜钦抚额说道:“尽快回去吧。”陈梓坤以为他是对自己一行人不胜其烦,心中一阵窝火。她轻哼一声,揶揄道:“我觉得你这人是背上挂铜镜,只照别人不照自己。”

“哦?愿闻其详。”

陈梓坤狡黠的笑笑:“这可是你要我说的。你这人故作高深,口辞犀利辛辣。你为何不想想,我们来请你那是看得起你,就冲这份诚心,你也应该给予尊重。先生说我身上有匪气,可我待人却是热情豪爽,见人三分亲。先生出身世家,难道世家的世气就是刻薄无礼吗?只知评判别人,不反省自己,难道不是背上挂铜镜吗?浅愚之见,还请先生指教。”

萧舜钦怔了片刻,低低一声,一双明若秋水的眸子注到陈梓坤的脸上端详少顷,陈梓坤不躲不避,略带些挑衅的静侯他的回答。

缄默须臾,萧舜钦缓缓开口道:“你你远道而来,请我出山谋划,确实是诚心可嘉。正是为了你们的诚心,我才如此犀利。你可知我的长处是什么?”

陈梓坤故意问道:“气人?”

萧舜钦一副哭笑不得的神情,他敛敛心神,正色说道:“是评断人事。论治国安邦我不如崔博陵,论斡旋邦交,出谋划策,我不如王恢。生平唯一优点就是评断人事是非,敢于直言。但因为我的祖上虚名,人们偏偏忽略其他两人,独独注意到我。那些求上门的人,有些根本就不适合走上这条路,我既然看到了,就不忍不出语提醒,用语直白。所以我的刻薄之名但传了出去。”

陈梓坤粲然一笑:“这么说你也是有苦衷的。”

“算是吧。”

谁知陈梓坤却突然将话锋一转:“先生的苦衷我能理解,但我的又有谁能理解?”

萧舜钦却没有上她的当,直接说道:“崔博陵之才足以辅佐你治理国家,至于其他,你和文杰珠联璧合也已经够用了。一步步来吧。”

“先生方才说的王恢又是什么人?”

“你还真是贪心。俗话说,良马单槽,王恢功名心极强,有崔博陵的地方,就不会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