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位幕僚面面相觑,有的说再次向朝廷求救,有的说赶紧向最近的西关求救。

宋景叹息一声:“本府一个月前三番几次的向朝廷求援,朝中官员再三推诿。等他们层层传到大王案前,西河怕是早丢了。至于西关,他们是自身难保,又怎会发兵救援。”

一旁的宋岩神态平静的看着众人,他捋着山羊胡须,微微一笑道:“大人勿忧,我军尚未到绝境。”

宋景听他话中有话,又素知他一向甚有计谋,便充满期待的看着他说道:“先生有何妙计,快快讲来。”

宋景不慌不忙的将自己的计划和盘说出。

当夜晚间,西河城楼下缒下几十名黑衣人,陈军一发现立即用弓箭射之。一阵如蝗的箭雨过后,守军便将那几十名“黑衣人”赶紧拽回了城内。此后一连几夜都是如此,很快陈军也发现了对方的伎俩。原来是西河守军在用草人借箭。

此后一连数次,城内守军故伎重演。陈军根本不予理睬。

宋岩见火候到了,便让人将草人换成三百勇士,用竹筐下缒到城下。陈军以为对方仍像先前那样想再次借箭,不禁嗤之以鼻。谁知这三百勇士如下山的猛虎一样冲入陈军军营,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待到陈军回过神来奋力反击时,对方已有数十人逃出了军营向东南方向去了。

受此惊吓,众位将士纷纷聚到陈王帐中,周威和程金朱晃三人更是羞愧难当。

“大王臣等有罪,请我王责罚。”

陈梓坤不置可否的笑笑:“没有人天生会打仗,这次就当对你们的成练了,以后小心就是。”

“多谢大王宽宥。”三人俱有感激不尽。

三人一退下,文杰急忙递上两粒蜡丸,这正是从魏军死士身上搜出来的。

陈梓坤展开细细一读,这两封都是求援信,一封是向西关太守求救,一封是向怀州救援。

她稍一沉吟,吩咐道:“拿下去好好临摹,本王要来个一箭双雕。”

“是。”文杰拿着书信迅速退下。

第二日陈军仍然继续攻城,一波比一波猛烈。西河城岌岌可危,太守宋景愈发焦急。

他睁着赤红的眼睛再次问宋岩:“先生,你说怀州真会发来援兵?”

宋岩面色凝重,笃定的说道:“怀州太守萧昱跟西关太守刘方不同,萧昱为人正直颇有义气又顾全大局,西河虽小,位置却也不是无关紧要,假如被陈军拿下,陈军就有了一个据点,往后再进攻西关和怀州就容易许多。萧昱不会想不到这点。所以只要他能接到大人的急信,定会发兵来救。大人只需耐心等待即可。”

宋岩所猜没错,四日后,萧昱想尽办法让人给西河送来了一封回信。信中说怀州很快就派兵救援,到时请宋景配合援兵,里外夹击陈军。

宋岩目光微闪,接过书信仔细辨认再三。宋景忙问道:“先生可是怀疑此信有假?”

宋岩神色郑重的点头道:“正是。”

“可是…本府以往跟萧昱通过几次信,此信笔迹无甚差别。”宋岩仍不放心便要来了萧昱以前的信件,再三确认后方才放心。

宋景当晚便点齐八前精兵,作好一切准备,专等怀州援兵来到好里外夹击敌军。

当夜三更时分,宋景正和衣而卧,忽然听见城下一片喧哗。他一个激灵翻身下床。忙令命人前去察看。宋景宋岩等人一起来到箭楼向下俯望,就见城下火把遍野,喊杀四起。在火把的照耀下,众人看到了一面“萧”字大旗,在夜风中猎猎飘展。

宋景一脸激动:“静之(萧昱的字)真英雄也。”他刚要开口下令命八千精兵出城接应,却见宋岩一脸肃然的蹙眉沉思。

“先生?”宋景迟疑的问道。两人几年相处下来,宋景大体能读懂他的表情含义。

“大人还是再等等。黑夜之中看不清真假。不如等天明再做决定。”

宋景一时犹豫不决。

双方仍在激战,陈军已然没有了最初的慌乱,在陈王的指挥下迅速恢复了条不紊的秩序,并开始向援兵发攻。双方力量本就悬殊,萧昱所带领的援军眼看就要被陈军包围。宋景在城楼上看得心惊肉跳,他脸色涨红,袍袖一甩,转身大声吩咐:“点兵出城。进攻陈军!”宋岩刚要开口劝阻,就听宋景沉声说道:“先生不必再说。静之是为救我而来,我若畏敌不出,将来有何面貌见他!天下人又如何看我!”

宋岩看他态度果决,只好无奈的摇摇头说道:“如此,属下有一个请求,请大人不要亲自领兵,和岩一起留守城池,若是有变,我们还有退路。”

宋景想了想只得答应。他命副将杨武为先锋出城作战。

杨武领命带着八千士兵大声呼喊着冲下城去。陈军一见西河守军出城,立即像苍蝇见了血一班蜂拥上来。八千士兵很快就淹没在其中。

宋岩举着火把立在城楼之上凝眸张望,突然,他用拳头使劲捶击着城墙,惨声叫道:“不好了!大人,我们上当了!”

62第六十二章夺取西河

“上当了——”宋岩心痛万分的捶打着城墙,宋景此时也看出了名堂。 城中的八千精兵一出去,原本正在激战的两军突然一起回转过头来合围住西河守军。

“这如何是好?”宋景急得直打转。城中总共才两万多守军,能作战的只有一万多。方才一下子就派出了八前。不救,这八千人根本无生还之理。可是他又拿什么来救?

宋岩低头思索片刻,最后抬头态度坚决的说道:“大人,您一定要坚持住,萧静之一定不会坐视不管的。”

“这些人怎么办?”宋景无力的指着城下。

宋岩摇头,,一脸悲壮的说道:“为国尽忠,他们也算是死得其所。”

宋景默然良久,最后仰天长叹:“罢了罢了,也许我们最后都得死。不过谁先谁后而已。”宋景脚步踉跄着走下箭楼,他不忍心看着这八千士兵活生生的被敌兵吞噬,索性逃避。

西河城下,正进行着一场极为惨烈的血战。

被困于陈中的杨武等人拼力死战,他们以为,宋大人一定会出兵援助他们。眼看着时间一点点的流逝,敌军的包围圈越缩越小,身边的兄弟片片的倒下。最后只剩下了二千多人。仗打到这里,杨武已经明白,宋景是不打算救自己了。他挥舞着大刀,瞪大赤红的双眼,对着城门声嘶力竭的呼喊一声:“宋太守——宋景你是个懦夫——懦夫——”

就在这时,陈军的攻势突然缓和了下来。外围的将士高高举起火把,将夜空照得亮如白昼。接着士兵们自动的散开一条缝隙,杨武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渍,虎目圆睁,瞪着那个火红骏马上的年轻女子。他猜测这人就是传说中的陈王。

一身甲胄的陈梓坤隔着两层士兵,朝杨武等人略一拱手,高声说道:“杨大人英勇无敌,本王及各位将士深为钦佩。”

杨武别过头去,硬邦邦的回了一句:“要杀便杀,废话作甚!”

陈梓坤丝毫不觉尴尬,只听她用轻重有致的声音叹道:“杨大人虽然锋锐无匹,奈何不遇其时,未逢明主。本王围困西河半月,魏王至今不发援兵。杨大人出城死战,宋太守眼睁睁的看着八千将士守血牺牲。”

杨武心中的怨念被她一口道出,他一时不知接什么话好。只得以沉默相抗。

陈梓坤接着说道:“或许宋大人以为西河还有希望,他还指望着萧昱来救。 本王实话告诉你,我军原有八万,可是城下却只有四万,其余四万都被本王派出去围攻怀州和西关了。宋大人的希望落空了。”

杨武仍是默然不语。

陈梓坤静静地等着,春夜的冷风飒飒吹过。天色越来越亮,他们已经激战了两个时辰。方才他们凭着一口气拼力死战并不觉得如何,此时骤然停下,只觉得全身疲沓无力。那两千残军期待的看着杨武,只等着他做最后的决定:死或降。

陈梓坤微微一笑,继续游说:“寡人知道众位战士都不是怕死之人,若你们贪生怕死,当初便不敢自告奋勇的出城迎战。你们可以不在乎自己的生死,但是你们的妻儿父母呢?”

这时一个看不清本来面貌的士兵鼓起勇气,带着哭腔喊道:“可是我们若是投降,眼中的父母妻儿也是必死无疑。”

文杰应声接道:“诸位但请放心,我王对外声称将你等全歼,背地里把你们编入陈军营中,等到大王攻下魏国后,说不定你们还能和亲人团聚。”

文杰的声音一落,人群一片寂然。杨武皱着眉头,刚要开口说话。就见那位最先发问的士兵将手中的兵器扔下,跪地投降。其他士兵也有样学样。一起扔下兵器投降。

杨武见事情已经无可挽回,对天长叹一声,哑声说道:“好吧,你们去吧。我杨武独向黄泉!”说完,他将大刀往脖上一横,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身旁的士兵一拥而上,有的夺刀,有的抱腰,及时的阻止他的自刎行为。

陈梓坤了然一笑,随即命令:“休战,将这些战士带回营地歇息。”

全体将士轰然响应。除了巡逻当值的士兵外,其他人有条不紊的的返回军营。

两个时辰后,天色放亮,一轮红日自东方冉冉升起。西河城下的平地上躺着一摞摞尸体,地上血色片片,空气中散发着浓浓的血腥味。仔细看去大部分都是魏军的。城上的守军看得真切,心头不由得升上一股寒意和悲凉。

不远处的小山坡上,写有斗大“陈”字的军旗在风中示威性的舒展着。

陈军经过半夜休整用过战饭,继续攻打西河城。

由于昨夜一战的震慑再加上怀州援兵迟迟不到,西河守军已经没了前日的斗志。周威见状便令弓弩手往城里齐射劝降书,一步步瓦解魏军的斗志。

另一边,在怀州到西河的必经之路上。陈梓坤正带着两万骑兵和一万步兵正耐心的等待着萧昱。昨夜她在此设下伏击,狡猾的萧昱似乎觉察到了什么,本来准备发兵的他突然改变了主意,改成小股骑兵先出来试探。更可恶的是,他竟然事先在陈军的伏击之地的树林中埋上猛火油(石油),然后命士兵齐射火矢,若非有士兵及时发现,陈军昨晚必要损兵折将。基于此,陈梓坤万万不敢对此人掉以轻心,因此,她将围攻西河的事情交由周威和程金复杂。自己带着文杰和朱晃等人在此迎战萧昱。

不多时,西北方向烟尘滚滚,蹄声隆隆。萧昱带着两万援兵如疾风骤雨一般的赶来。

陈梓坤勒马而望,她的目光落在敌军中央一名银盔素甲的儒将身上,她出声询问:“此人可是萧昱。”

文杰点头:“正是他。”

正在这时,中军云车的令旗一挥,正在急速前进的士兵骤然停下,步伐竟然丝毫不乱。陈梓坤瞭望着魏军肃整的军容,不禁暗暗点头。

令旗再次一挥,接着,号角长鸣。魏军逐步散开,形成整齐的长形陈势,步兵居中,骑兵则分布在两翼。整个队形宛如一条长蛇。

陈梓坤侧头问文杰:“一字长蛇阵?”文杰肃然点头。陈梓坤自信的笑笑,这些阵势她也知晓不少,而且还专门命士兵操练过。今日正好试试威力如何。

长蛇陈攻势相当凌厉,而且队形灵活,攻其首,则蛇尾卷击。攻其尾,则蛇头咬来。

陈梓坤命人驾起楼车,她下马上车,对文杰说道:“一会儿看我令旗行事,我举旗你发令,必要之时可以带兵策应。”文杰神色郑重的点头答应。

陈梓坤一登上云车,便命人挥动令旗。

文杰高声命令:“步骑协同,五人一队,攻击敌军两翼。”命令一下,陈军便如两股潮水一般敌军两翼蜂拥杀去。这正是破长蛇陈的关键,限制两侧机动兵力,致其首尾不能相顾。陈军冲入敌阵一阵猛烈厮杀。就在这时,魏军中军的令旗再起变化,就见长蛇阵形开始慢慢向中间凸出。一字形变成了半圆形。这叫巨蛇打打挺,又称为长蛇收盘。长蛇阵一旦遇到强烈攻击便会采取守势,慢慢地将敌军圈住,再一点点的消耗蚕食。

与此同时,陈军的令旗也随之一变。文杰立即高声命令:“朱晃,我们兵分两路,杀向中间!”说完,她一马当先,带领三千精骑冲向阵形中间,奋力砍杀。朱晃也随即赶来。中央陈形正是一字长蛇阵的陈胆,机变能力也最强。所以文杰和朱晃打得十分吃力。陈梓坤在云车之上看得十分清楚,破阵到了最关键的时刻,陈军要么将对方斩为四段,破其阵形,要么就被对方反噬。她迅速走下云车,歙命令身边的三百亲卫:“走,随本王杀入敌军中军,夺他帅旗。”

三百士兵轰然响应:“遵令。”

陈梓坤翻身下马,举剑一直冲敌阵而去。

萧昱正面色肃然的指挥士兵突围,突听得身旁的亲卫士兵一阵哗然。他一侧脸便见数百红色铁骑如虎似虎的朝中军扑来。

他脸色微变,沉声命令:“迎战!”

萧昱身边也有二百多名亲卫,但是他的卫队跟陈梓坤的自然不能相提并论。两方甫一交手,陈梓坤和她的卫队就如狼入羊群一般。

交战中的陈魏两军也到了紧要关头,陈军虽没有了令旗指挥,但有文杰临场督战,根本未受影响。魏军没了中枢指挥,就像蛇了没了脑袋一样,开始乱打乱撞。本已缩紧的阵势,一点一点的被陈军撕开。

突然,萧昱一声长哨。紧接着,一队黑衣骑兵直接向正在厮杀的战场奔来,黑衣骑兵一路掩护着萧昱且退且战。陈梓坤还想再追,亲兵队长陈剑急忙拦下:“大王不可再涉险。”陈梓坤从善如流的点点头,不再穷追。

萧昱一杀出重围,魏军立即又有了主心骨,顿时士气大振。奋死拼杀突围。

陈梓坤也不想再缠战,忙命人鸣金收兵。魏军大败而逃。

“大王——”文杰喘着粗气冲陈梓坤拱拱手,一脸愧疚。

陈梓坤和气的一笑:“无妨,萧昱此人精熟阵法,而我军以前只草草操练过几回。大败敌军已是不错了。”

文杰心中稍定。感激的冲陈梓坤一笑。

陈梓坤突然想起了什么,蹙着眉头说道:“萧昱这人可是萧舜钦一族的?”

文杰稍一沉吟,突然一拍脑袋道:“大王稍等。”说完,她自袖子掏出一只锦囊,当众打开一看,然后抬头灿然一笑:“先生在我们即将出发时,曾给我两只锦囊。他说若是将来大王久攻怀州不下,就让我转告大王说,他有办法劝降怀州守将。微臣本来是想等到攻打怀州时再拿出来,如今大王见问,臣只好提前拿出来了。“

陈梓坤苦笑不得,她稍做思索挥手说道:“既然他如此处心积虑的想跟来,你就派人将他接来吧。”

63第六十三章占领西关

陈梓坤出征时之所以没带上萧舜钦,主要是因为他身体太弱,经不起长途跋涉,当然除此之外,还有几个她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原因。 不过现在看他对文杰的安排,他是打定主意要来的。算了,就给他一个面子派人去接吧。陈梓坤吩咐完毕,立即把这事抛到了脑后。现在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西河、西关和怀州三城成犄角之势,其中经营最好,最有实力的便是怀州。萧昱两年前接管怀州后便开始屯田招兵,实行兵农合一政策。怀州城内的民壮闲时种田,战时即上战场。再加上他会练兵布阵,又治理有方。怀州城仅仅两年就繁荣起来。城墙高大结实,精兵粮足。萧昱和胆小怯懦的西关太守刘方不同,经过方才一战,陈梓坤更加确认怀州城是一块难啃的骨头。

“擂鼓聚将。”陈梓坤断然命令。

聚将鼓一想,将士们迅速会集到陈梓坤周围。

她环视四周,飞速下令:“现在兵分两路,本王带领一万步兵,前去攻打西关;文杰带领步骑两万,去截击萧昱,以防他背后袭击。”

朱晃忍不住插嘴:“一万步兵攻城是不是太少了?”

陈梓坤微微一笑:“不少,西关比西河还好对付,另外,朱晃你速去西河城下把杨武和两千降兵带来。再将冲车、云车、投石机等一应攻城器械全部带来。”

“遵令。”朱晃带着他的亲卫跨上战马飞驰而去。

西河距离西关并不太远,半个时辰后,朱晃便带着杨武和两千降兵折回。文杰这边也已经列好阵势,准备妥当。两路人马分道扬镳。

陈梓坤策马扬鞭,带着一万两千步军隆隆压向西关城。西关太守刘方这些日子一直胆战心惊夜不能寐,救援书信不知写了多少封出去。他本以为陈军正好还要在西河耗上一些时日,没想到这么快就向自己下手。得到斥候禀报,刘方当下聚集幕僚,把城中的四千守军全部压上。各种弓箭硬弩,滚木擂石备好。

半个时辰后,立在箭楼的西关守军便看到了远方原野之上的大队人马,那一面四丈多高的红色大旗在呼啸的春风中耀武扬威一般的招展着。

陈梓坤故意让士兵排得很开,远远望去,黑压压密匝匝一片。再加上冲车云梯楼车,遮天蔽日的旌旗,给人一种强烈的压迫感。果然这种杀气腾腾的气势令西关城楼的四千守军大惊失色。太守刘方更是额头沁汗,腿脚发软。

陈梓坤一到城下,废话不说。长剑往空中一举,高声命令:“攻城!”

她的命令一下,惊天动地的战鼓声咚咚响动起来,尖利的号角声划破长空,直刺得人耳膜发疼。

全体士兵一起攻城,如雨的箭矢倾泻到箭楼之上,压得城头的守军抬不起头来。接着是巨大的冲车开始猛烈撞击着城门。

“快,放滚木擂石——”刘方吓得面无人色,嘶哑着嗓子急切的吩咐着。

“轰隆隆”一阵巨响,无数的滚木擂石向下投去。只有少部分陈军不幸被砸,大部分的士兵都躲在楼车之下安然无恙。

“咣咣——”城门在陈军猛烈的撞击下开始摇摇欲晃,即将碎裂。

刘方怒目圆睁声嘶力竭的高喊:“顶住,一定要顶住——援军马上就到——”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陈梓坤令旗一挥,命令士兵停止攻城。

城上的守军一阵发愣,不知对方为何突然停下。

陈梓坤笑着看着杨武,遥遥一拱手道:“麻烦杨将军去和刘太守叙叙旧。”说完,她的手一挥,早有将士领着三千降兵开列到阵前。

杨武明白陈王是想让自己劝降刘方,他虽然不愿,但也无可奈何。他面带愧色的登上高高的楼车,朝刘方略一拱手,沉声说道:“刘大人可曾认得末将?”刘方惊魂稍定,凝眸一看,不禁面色大变。西关和西河相距不远,两方常有来往。这个杨武他自然是见过的。

他看看杨武再看看城下的二千魏军,顿时一股凉气从后背升起,他结结巴巴的问道:“宋大人也打算投降吗?”

杨武虽然恼怒宋景的见死不救,但他此时并不想抹黑宋大人,只得垂首说道:“目前还没有投降。”

“哦哦——”刘方一时之间不知该接什么话好。杨武再次一拱手,默默地下了楼车。

这时,陈军的一名将领粗着嗓门向城头高喊:“刘大人,我们大王给你半个时辰的时间考虑,若再不降,我军继续攻城。”喊完,他又凶神恶煞的补充一句:“顽抗者,城破后,屠城——”刘方忍不住打了一个冷战。

陈军喊完话后,陈梓坤便命令士兵收兵,饱餐战饭。

等到陈军用完战饭,就见西关城头垂下一条白布,刘方立在城头,命人高声叫喊:“我等愿降。请大王放过城中百姓。”

刚才那名喊话的将士再次出声:“打开城门,城中官员一律出城,士兵将兵器扔下来。”

“是。”刘方苦着脸答应。

城上的守军噼里啪啦的往城下扔兵器,扔毕,刘方带着城中的一干官员小心翼翼的出城。

陈梓坤纵马过来,朝刘方等人说道:“刘大人真是深明大义,本王以后必不会亏待大人。”

刘方晃动关肥胖的身躯,向着陈梓坤一躬到底,战战兢兢的说道:“多谢大王,请我王入城。”

“好!”陈梓坤傲然一笑,在亲卫和各位将士的簇拥下进了西关城。城外的陈军一半留在城外一半随她入城。

陈梓坤当下便命人清点府库人口,将财货和降官装车运回陈国。然后再将国内的官员带到这里接管城池。

西关太守刘方投降的消息很快便像风一样传了出去。西河百姓听后,不禁越发惶然无措。

宋景得知这个消息后,再次找来宋岩商议。

他在书房里不停的踱着步子,不解的问道:“陈军为何不先攻西关,却来攻我西河?”

宋岩长出了一口气,慢慢答道:“刘方贪生怕死,胆小懦弱。陈军先攻西河,刘方定会无动于衷,若先攻西关,大人却不会坐视不管。看来陈国此战,早就做好了准备。而大王却是一直轻视陈国,我等再三上书,仍是不肯发兵。唉…”

陈梓坤攻下西关之后,除了留下少量骑兵牵制萧昱外,便集中兵力向西河发动猛攻。西河城再度岌岌可危。

耀眼的阳光下,西河城外漫山遍野的士兵像一股决堤的洪流一般从四面城下涌来。像以前一样,上千架云梯,数百辆云车,冲车一起用上。攻势是前所未有的凌厉和猛烈。

西河城内的弓箭几乎消耗殆尽,城中弓箭日夜不停的赶工,但仍赶不上守军迅速的消耗。

一番猛烈的攻击后,陈梓坤采用和攻打西河一样,让刘方带着他的降兵上来劝降。

宋景生平最看不惯这等贪生怕死的懦弱之辈。

他立在城头之上,义正词严的大声谴责道:“刘方,你身为朝廷命官一城守将,竟然为了保全自己的身家性命而献城投降,你这等懦弱无耻之徒,将来有何面目去见你先王和刘家的列祖列宗!”

刘方冷冷一笑,亦高声回应道:“古人云,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事。当今魏王不顾先王遗训,穷兵黩武,横征暴敛。陈王大兴义兵,救百姓于水火之中,我降陈实是顺应天道。”

“好好,你是顺应天道。“宋景怒极反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