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梓坤起身,立在帅案前,开始发号施令。

“程金,朱晃。”

“末将在。”

“你二人为先锋,率两万精骑,先去怀州城下挑战萧昱。”

“遵令。”

“文杰。 ”

“在。”

“你令一万精兵,居中策应,驰援各方。”

“遵令。”

“周威和本王带领步骑两万压后。”

陈梓坤领着众将从军帐出来时,就见萧舜钦正立在帐后耐心等候。他一见陈梓坤出来,连忙迎上来,恭声说道:“参见大王。”陈梓坤的目光在他的身上打了个转,态度和煦的说道:“本王打算明日进攻怀州,先生可有什么看法?”

萧舜钦沉思半晌,最后摇头道:“大王既然已经调度好了,臣不便多言。臣仍然要提醒大王一句,萧昱用兵狡诈多变,大王明日一定要小心提防。”

陈梓坤从善如流:“好,本王知道了。”

“还有一件事,臣恳请明日决战时,带上微臣。”

“这…”陈梓坤无奈的看着他。

萧舜钦眼中闪过一丝恼怒,他的嘴角紧抿着,神色坚毅的说道:“微臣也曾习过骑术。”

“哦,那好吧。”陈梓坤平平淡淡的接了一句。

次日上午,陈军三军将士饱餐战饭,列好阵势便浩浩荡荡的向怀州城隆隆开去。旌旗猎猎,蹄声如雷。

萧昱站在城头,凝眸望着城外遮天蔽日的烟尘。对身边的侍卫冷声吩咐道:“继续环城阅兵。”

当陈军的大队人马来到怀州城下时,便发现了这么一个奇怪的现象。就见怀州的魏军像是不知道大军来攻似的,一队队人马从容不迫的环城而走。

周威拍马来到陈梓坤面前,低声说道:“大王请看,魏军至少有六万人,这些士兵的服饰不同,那些探子隐在周围整整装了三遍,应该不会有错。”

“哦。”陈梓坤不置可否。她端坐高头大马之下,手搭凉棚,仔细的盯着一队队绕城而行的魏军。突然,她灿然一笑:“你们可曾有什么特别的发现?”

众人茫然的摇头。

陈梓坤遥遥一指:“喏,看见没,这个大眼睛小胡子的男子已经从这里走了三遍了。他以为他换了衣服,本王就认不出来了吗?”

众人微微瞠目,旋即便明白了这是萧昱在故弄玄虚。

周威一脸窘迫:“大王好眼力,臣惭愧至极。”

陈梓坤清声鼓励道:“没事,以后小心谨慎些就是。侦探军情时,不要放过任何蛛丝马迹和细节。我等经历得太少,只能慢慢研习。既不能妄自菲薄也不可骄傲自大。”

周威和朱晃等人一起轰然响应:“多谢大王教诲。”

陈梓坤笑声十分亲切:“好了,教诲不敢当,我们君臣是同龄,本王比你们高明不了多少,方才所言,与诸君共勉而已。”周威松了一口气,心悦诚服的点点头。

陈梓坤也不急,她静静地等萧昱表演完毕。怀州城是大城,萧昱又精通阵法,他自然不会像西河和西关那样死守城池。所以他带领城中三万精锐出城与陈军野战,只有在城外战胜陈军,才能保住怀州。否则单靠防守,哪怕城池再坚固也坚持不了多久。

三万魏军在萧昱的统领之下,黑压压的向城外的空地上开来。

这时,一个顶盔贯甲的年轻小将纵马出列,高声向陈军口头下战书:“我们萧将军说了,城外地形狭窄,施展不开。陈王敢不敢与我军在城外十里处的十里坡决战?”

这时,萧舜钦纵马过来,冲陈梓坤肃然说道:“不可,对方既如此说,一定在城外有埋伏。“

陈梓坤傲然一笑,高声说道:“本王边破西关西河两城,他这区区三万军马算得了什么!本王要让他萧昱输得心服口服。”

萧舜钦还要开口再劝,陈梓坤霸道的一压手,命令朱晃接下战马。

两军一前一后,向城外十里坡开拨。

萧舜钦一路上仔细的观察着陈梓坤的脸色,一时也拿不准她到底是已有成算打算将计就计,还是根本不放在心上。

陈梓坤看了他一眼,一踢马肚,向他靠近了些,压低声音说道:“先生无须担忧,我自有打算。”这时他才注意到萧舜钦□的战马是一匹纯色的白马。全身纯白如雪,异常神俊。炎雪不知真的也似乎对它来了兴趣,只见它一摆脑袋,侧头撞了它一下,我冲它嘶鸣一声,像是在问候寒暄。谁知那匹白马打了个响鼻,傲娇的把头扭向一边。陈梓坤不禁破颜一笑:“真是马肖其主。”

说完,她看也不看萧舜钦的脸色,纵马疾驰而去。

陈军到达十里坡下时,魏军早已列好阵势严阵以待。文杰侧头说道:“大王萧昱这次列的是八卦阵,按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八门。臣和朱晃从正东“生门”打入,往西南“休门”杀出,复从正北“开门”杀入,此阵可破。”

陈梓坤肃然摇头:“萧昱此人狡猾如狐,不可能布这么容易被识破的阵法。你带领二万骑兵冲进去,从正西杀入,然后再从东北杀出便可。”

文杰有些疑惑,她偷眼观看萧舜钦,见他面上平静无波,心头的疑云大减。她在马上略一拱手,便和朱晃一起拍马出列,领着二晚骑兵如疾风骤雨一般的杀入敌阵。

两军战鼓同擂,号角齐鸣,四野杀声震天。萧昱稳稳地居于中央的指挥台上,他的周围有数千精兵和弓弩手层层保护着。

陈军战力很强,但怀州的守军显然经过萧昱的经心操练,战力同样不弱,两方打了个势均力敌。陈梓坤举剑命令:“再压一万上去!”

周威领命而去。一万骑兵排山倒海一样的向魏军猛压下去。陈军一看援军来到,士气愈胜,双方杀得昏天地暗,尖锐急促的号角声听得人心发颤。

陈梓坤站在一座小山坡上,居高临下的紧盯着战场形势,两千护卫紧紧围绕在她的周围,一脸警惕。

突然,指挥台上的萧昱手中黄色大旗一挥,正在与陈军绞杀的魏军开始向东南方撤去。陈军杀得性起,在后面紧咬不放,越追越紧。

萧舜钦脸色微变,连忙对陈梓坤高声说道:“魏军队形未乱,不可追击。”

陈梓坤却是不以为然的一笑,然后长剑一挥,大声命令:“全军压上,务必全歼敌军——”

陈军轰然响应,四野一片欢呼,如潮水一般向敌军压去。魏军经此冲击,越发溃不成军,人人争相逃命。萧舜钦虽然心急,但也不得不跟上大军。

当陈军追击到一座山口时,形势陡转直下。突闻山崩地裂般一片喊杀,两边山头轰隆隆滚下无数圆木和大石。陈军躲闪不及,紧这一波就被砸死不少。

陈梓坤直到这时才知道上了当,急忙命令后队变前队,回撤过来。魏军像狼群追马一样,在陈军后头紧咬不放。

陈军一片混乱,自相挤踏着涌过谷口。忽闻鼓声如雷,山谷伏兵四起。冲着尾随而来的魏军一阵凶猛凌厉的砍杀,战场形势再次陡变。方才混乱不堪的陈军一看援兵到来,生生停住脚步与伏兵一起砍杀起来。

偏在这个关头,有人高声叫喊:“不好了——怀州城破了——城破了——”

正在厮杀中的魏军不知真假,不禁有些惶然无措。陈军趁此机会,兵合一处,席卷而来。

萧舜钦一直在密切关注着双方的情况,突然,他的脸色一凛:“不好!魏军放火烧破,快撤吧——”

陈梓坤一愣,果然不远处的草坡上浓烟滚滚,熊熊大火随着大风极快地向他们这边蔓延而来。

容不得她再多想,她立即嘶声命令:“撤——”

魏军却是迎着大火向与他们的方向撤去。

陈梓坤带大军撤出谷口时,满脸困惑的说道:“为何魏军竟要向着大火的方向撤去呢?”

萧舜钦眉头微蹙,恍然一笑,说道:“大火的背后比前面更安全,魏军比离火口最近,他若和我们同一方向奔逃,必定逃不过火势,即便逃出也会落入我军之手。若是迎着大火而上,尚有几分活路。”说完,他又叹道:“七叔曾对我说过,善为将者,所学所看,一切皆可入兵入计。”

陈梓坤心中一动,笑着问道:“本王记得先生在给文杰的锦囊中说,你有办法劝降萧昱。既如此,本王明日便派先生为使,前去劝降如何?”

67第六十七章弃难取易

萧舜钦微微一笑,索性实话实说:“他和我虽然有亲,但却不会以私废公。[].他又十分爱惜名声,更何况,他的家人族亲还在都中。不到最后一刻,他是决不肯投降的。”

陈梓坤抓住他话中的破绽迅速一击:“既然如此,那先生为何夸口说自己能劝降萧昱?”

萧舜钦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言语攻伐,他面上一派平静,根本不上她的当,当下话锋一转,道:“臣虽不能劝降萧太守,但却另有一计献上。”

萧舜钦的话音刚落,忽听得人群中一阵喧哗:“敌军又来了!”陈梓坤向北一望,就见一名将领率领一队人马狼狈奔来,那将领一见陈梓坤立即翻身下马,满脸羞愧的躬身禀道:“大王,末将无能,被魏军识破了。”原来,他奉陈梓坤之命趁双方交战之时,假扮败逃的魏军前去诈开城门,谁知萧昱早有吩咐:除了他本人,任何人都不得放行。哪怕是他身边的亲随大将也不行!

陈梓坤心中虽有些失望,但面上仍做出一副平心静气的样子,她虚扶一把,温声鼓励道:“这也不怪你,怕是萧昱早就有所防备。你先下去吧。”那名将领一脸感激的退入军中,这队假扮魏军的陈军也一起汇入大队人马一起回营。

回营的路上,陈梓坤不由得一阵感慨:“萧昱此人倒是个人才,本王一定要想法把他弄到手!”萧舜钦一听她那副山大王的口吻,忍不住一阵轻笑。

陈梓坤立即改口:“像这般的人才本王定要优待。”

萧舜钦敛去了笑意,正色接道:“大王不必心急,魏国人才济济,将才如云,像萧昱这样的人才在魏国多的是。只可惜魏王不会善加利用,否则也不会落到这种地步。绕是如此,臣估计大王此次东征,必定要遇到许多磨难。大王且不可因为几场小胜就骄傲志满。”

陈梓坤肃然点头:“先生的话,本王必会铭刻在心。对了,方才先生说有计献上,且随我入帐吧。”

两人翻身下马,一前一后进入中军大帐。

萧舜钦知她性急,也不客套,一进入大帐,便直奔到挂着《天下山水图》的几案前,修长的手指指着怀州东面的淇州和卫州说道:“这两城地处隘口,易守难攻。 只要能夺下两城,派一善守之人扼住魏军西进之路,大王便可以以此为据点,放心东征,若是此路被魏军夺回,大王的粮道就会被截断,到时后查不堪设想。”

陈梓坤心中一突,她仔细盯着墙上的地图看了半晌,最后心悦诚服的点点头。

“那么怀州…”

萧舜钦立即接道:“这两处关隘一旦拿下,怀州便成了一座孤城。迟早都是大王的,早一时晚一时又有什么区别?大王此时不必计较一城一地的得失,只需攻破关键据点就行。像淇州和卫州必须要抓紧时间攻掠,若不出臣所料,魏军的三十万大军马上就要到了。”

陈梓坤盯着面前的地图蹙眉凝思,久久不语。萧舜钦知道她需要仔细想想,他拱手告辞。

萧舜钦慢步走到帐外,被料峭的春风一吹,他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早就侯在一旁的乐山连忙跑上来,为他披上一件披风,嘴里还小声抱怨:“公子,您明知道自个儿身子不好,为何非要跟来呢?我看咱们大王英明神武,一准能打胜仗。”

萧舜钦双目含笑,静静地看着他,并不出声斥责。乐山和乐水两人从八岁时就一直跟着他,十年来一直陪着他过着冷清的生活,三人名为主仆实则情同手足。乐山说了一半,知道自己又多嘴了,连忙嘿嘿一笑,转而说旁的去了。

萧舜钦刚离开,陈梓坤立即召集诸将商议战策。陈梓坤这厢商议位定,杨四已经奉索超之命率众北行。一路如疾风骤雨一般,横扫漠南,抢夺牲畜马匹无数。此事在蒙古和魏都大梁掀起了一场风暴。相王刘潜怕蒙古林胡这些蛮夷部落趁着三国交战时侵饶魏国边境,因此他极力主张先把利益安抚两个部族。此时蒙古和林胡使节正在大梁和魏国讨价还价以其索得更大的利益。谁知就在这个节骨眼上,蒙古却传来了,魏军铁骑侵入漠南大肆掠夺。刘潜听闻此事,立即上报魏王。魏国召集群臣商讨此事,众人一致认为,此事必定和陈国有关。一是陈国同样靠近北部边境,有条件施行此事。二是太上王陈信本就是土匪起家,他的女儿做下此事也在情理之中。

刘潜将众臣商讨的结果告诉蒙古使节,无奈蒙古使团一口咬定此事就是魏军所为,魏王必须要给他们补偿。双方的谈判再度僵持起来。

当陈梓坤接到索超的飞鹰传报时,兴奋的直拍桌案。她立即回书一封:适度抢劫,流动作案,注意安全。

索超接到陈梓坤的回书,嘴角不由得弯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他的猜测果然没错。他仰头冲着正翱翔在天空的雄鹰吹了一声响亮的唿哨。

关胜拍马前来禀报:“将军,前方零星驻军已经扫清,但还有几个山头被悍匪占据。请大将示下,这些悍匪怎么办?”

索超稍作思索,大手一挥:“给我继续扫,伏贴的收下,顽横的杀了。顺便筹集些军粮。然后再派几个弟兄进去,给我沿途袭扰魏军的粮道。”

“是。”关胜响亮的应道,一踢马肚,如旋风一般的去了。

陈梓坤和众将商议完毕,最后果断决定:留下两万步兵在此防备萧昱偷袭。然后再兵分两路,她领兵三万前去攻打卫州,文杰领兵三万去攻淇州。大策定下,接下来是筹划各种细节,各路将领分配。陈梓坤一边想着,一边信步朝萧舜钦所在的营帐走去。

萧舜钦的营帐不像她所在的中军大帐,戒备森严。萧舜钦此行只带了忠仆乐山。陈梓坤离营帐还有数百步就闻到一股淡淡的草药味。他又病了?陈梓坤心中一急,快步进去。

就见乐山正用小燎炉小心翼翼的煎药,萧舜钦仰面躺在榻上。

乐山一面扇风吹火一边小声抱怨:“公子,干脆小的去找大王让她给您派一个大夫来吧。”

“咳…别去,她本就不愿意我来。忍一忍就好了,你煎药时注意些,别让人发现了。”陈梓坤怔怔怔地站在帐外,心中涌起一股极为复杂的心绪,一时之间竟不知说什么好。

她缓缓进帐,乐山一看到她,面上不由得显现一丝慌乱,他见隐瞒不住,只得干笑一声解释道:“这是…小人熬给自己的补脑子的药。大王您快请坐。”

陈梓坤眉头一蹙:“把帐里弄得乌烟瘴气的,以后熬药去军医那儿罢。”

乐山像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是是。”

萧舜钦见她到来,连忙起身,平心静气的说道:“春日易乏,臣习惯每日小睡片刻。”

陈梓坤神色复杂的盯着他看了半晌,萧舜钦不禁有些发窘,主动搭话道:“大王可是有事?”

陈梓坤移步到他榻下,十分自然的挨着榻沿坐下,萧舜钦面上极力强作镇定,身子却不由得往后退了退。他哑声说道:“大王,臣的营帐虽然简陋,但木墩还是有的,请大王移驾。”

陈梓坤扑哧一声,戏谑道:“古人云,若心无尘滓,看世间万物俱是清明;若心有非非,则看一切人事皆是非非。先生虽然身居古寺多年,看来却没有修行到家。”

说完,不等他反驳,她眉棱一挑,正色道:“本王曾随母后习过几许医术,不如我来为先生把把脉吧。”

“多谢大王好意,臣…”萧舜钦正要开口拒绝,陈梓坤却是先下手为强,早已抓过他的左手,将手指按在他的脉搏上。

陈梓坤一本正经的断道:“先生的脉搏跳动越来越快了。”

萧舜钦又窘又恼,张了张嘴,冷声接道:“大概是病魔惧怕大王的雷霆之威,仓皇逃窜了。所以臣的脉搏也跟着强劲起来。”

陈梓坤放下他的手,离开竹榻到一旁的木墩下坐下。缓缓开口道:“本王此次来是想同先生商量一下出征的人选。”

萧舜钦心头一阵失落,他长长地嘘了口气,不动声色的说道:“愿闻其详。”

作者有话要说:群么,这两天又卡文了,在尽力克服。

68第六十八章绕道而行

萧舜钦眼中的失落落入陈梓坤的眼底,她故意拖长声音缓缓说道:“本王原本打算是让先生留在这儿,协助周威防备萧昱。”

萧舜钦垂下眼眸,故作淡定的回道:“大王看着安排吧。臣无异议。”

“可是本王又突然改变主意了,还是让先生随军东征吧 。”萧舜钦面色稍霁,他嗓子补充了一句:“我只偶感风寒,此去卫州不远,天气越来越暖,不碍事的。”

陈梓坤笑着点头,萧舜钦一口气将话说完:“周威初到军中,机变不足,留在这儿怕是对付不了萧昱。大王可带他去同去前线,此地留下两人防备萧昱即可。”

陈梓坤目光一闪,连忙问道:“哪两人?”

萧舜钦坐直身子,语调清晰的答道:“洪勇,谢善。”

陈梓坤眉头一蹙,她只觉得这两人的名字很耳熟,一时却又想不起到底是谁。

萧舜钦适时出声解释:“洪勇便是大王的四王叔洪大将军的侄子,其为人谦逊务实,性格谨慎,作战勇猛。谢善便是臣从魏国带回来的谢家子弟。他曾师从臣的舅父,颇通兵略。应该可以应付萧昱。”

陈梓坤心中一动,说道:“可否让本王先见上一见?”

萧舜钦轻轻一笑:“当然可以,他们就在军中,大王宣召他们入见就是。”陈梓坤略一颔首,命乐山去请两人前来。

不多时,两人并肩入帐晋见。

“卑职洪勇、谢善参见大王。”

陈梓坤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两人。

他们倒也很好区分,洪勇的长相跟洪大胡子颇有几分相似,他面庞黝黑,身形高大,虎背狼腰,站在帐中,像一座黑塔一般矗立在那儿一样。至于谢善,则是一副唇红齿白的清秀书生模样,气质卓尔不群。仔细看去,他的眉眼和萧舜钦倒有两分相似。相较于洪勇的局促不安,谢善倒显得十分从容自若。

陈梓坤直截了当的说道:“萧先生向本王推荐你们二位守护后方,你们两个可有把握?”

洪勇听到此话不禁一愣,谢善则自信的接道:“西关西河已被我军攻下,魏国援军仍未来到,守住后方并非难事,卑职虽不才,但也能蘀我王分忧。”这一番话说得既自信又体面,陈梓坤十分满意,朗声一笑,又看向了洪勇。

洪勇觑了觑了谢善,见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他也只好拱手说道:“卑职当尽力而为。”

陈梓坤稍一思索,说道:“你二人擢升三级,洪勇代领怀州守将,谢善为军务司马,其他的等大军班师之日再作定夺。”

二人异口同声的躬身致谢:“多谢大王。”陈梓坤笑着挥手示意他们下去。

萧舜钦在一旁悠然说道:“大王不需要再考察一番吗?”

陈梓坤目光灼灼的看着他,笃定的说道:“不用,本王相信你的眼光。”说着,她款款起身,又殷殷嘱咐道:“你且好好休息,随军大夫很快就来。明日我们就要出发。”

萧舜钦点头简略的答道:“好。”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他的声音温润如水,眸光中闪烁着一丝飞扬的神采。面庞上的病态也不自觉的少了几分。

陈梓坤离去不久,两名大夫也随之赶到,他们仔细的为萧舜钦号脉抓药,乐山则负责煎药,他早就做惯此事,大夫稍一提点,他便全然明白。两位大夫又叮嘱了病人几句才告辞离去。

乐山一面扇风熬药一面偷偷打量自家公子的脸色,目光连连闪烁了几下,最后终于忍不住脱口而出:“公子,大王真的会看病吗?”

“煎你的药!”萧舜钦轻声叱责。

“…是。”乐山的脸皮皱成一团,不敢再多问。但他的心里却一直在活动:陈王的母后是大夫,那么她懂医术也在情理之中。她一来公子立即好了几分,由此可见,她的医术水准还是挺高的。他家公子的身体一直久治不愈,以后等陈王得闲了能不能请她帮忙看看呢?结论是可以的,他家公子辗转千里,不停奔波,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陈国?否则,他们说不定至今还在白家村悠然的住着呢。

萧舜钦当然不知道乐山此时的所思所想,他正娴雅的靠在竹榻上翻书。

傍晚时分,一只灰色的大鹰盘旋在营地上空,嘎嘎的叫着。然后俯冲下来落在营帐前的一块石头上,陈剑连忙带人去取下他的腿上的铜管,再疾步进营交给陈梓坤。

陈梓坤一脸端肃,迅速展开密信:晋军已经越过蒙泽,夺取河外三城。晋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