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追根溯源

更新时间2011-10-12 23:28:01 字数:3076

蓼园位于阮府西北角,最偏僻的一个角落,而韶华院处于阮府中轴线上,七拐八绕的,颇费了一些脚程。槐花远远看到二姑娘架势十足地走来,赶紧躲进自己的屋里,只留下茶妹应付。

“五姑娘,二姑娘来了。”茶妹怯怯地喊了一声,又上去给二姑娘打帘,刚伸手,春云已经抢在她面前挑起了帘子。

里屋的阮碧正在写字,听到动静,抬头冲二姑娘笑了笑,仍然写完一个字,这才放下笔,站起来,冲二姑娘曲膝一礼。“二姐姐。”

二姑娘冷淡地“嗯”了一声,拿起她刚刚写的字,心里一惊,狐疑地看着她说:“好一手飞白,妹妹何时练的?”

“姐姐过奖了,妹妹刚练的,谈不上好。”

二姑娘自然不信,说:“瞧妹妹写的字,似是有一二十年的功力,怎么会是刚刚练的?”

阮碧也是一惊,听冬雪说二姑娘写的一手好字,犹其擅长飞白,她只当是个爱好者,没有想到还真有实力,居然一眼看出她的功力。她是从小学兴趣班开始习练书法,一直独爱飞白,差不多就是二十年。

“真是奇怪,妹妹怎么连字迹都变了?”二姑娘一眨不眨地看着阮碧。

阮碧淡淡一笑,说:“姐姐忘记了,妹妹不久前才大病一场,人都说大病会有大变。”

提到那一场大病,二姑娘微微不自在,这场病和她还有点干系的。想想也有可能,大病一场,性格大变的比比皆是,字迹变了也不是不可能。便不再追问,只看着阮碧的字,摇摇头说:“这个‘之’字牵丝过长,不好,还有这个‘风’字若用回锋岂不更妙?”

阮碧欢喜地说:“二姐姐果然是高手,一定多指点指点小妹。”

二姑娘当即提笔在纸上写了“之”和“风”字,阮碧抚掌大赞:“妙,真妙,果然是若丝发处、其势飞举。”

二姑娘放下笔,微微一笑,看向阮碧的眼神温和很多。“你便照着这两个字练吧。”

阮碧目含崇拜地看着二姑娘,用力地点点头,心里却道:“我了个去,我还用跟你练,这二字就是我故意写出来给你下的套子的。”

二姑娘被她这么崇拜的眼神一看,越发地飘然,忽然觉得阮碧也没有这么讨厌。

阮碧又问:“二姐姐,我写好后,可否让汤婆子带给你,你帮我纠正一二呢?”

二姑娘有点犹豫,但她也是个爱书法的,又被阮碧崇拜的眼神瞅着,不知不觉就点了头。等走出东厢房,被风一吹,头脑稍微清醒一点,就觉得刚才跟做梦一样的不真实。自己明明是来求证笔迹的,怎么最后会变成指点书法了?

及待回到院子,心里便后悔了,对春云说:“跟守门的婆子说一声,以后汤婆子要是来了,直接赶她走。”

蓼园东厢房,阮碧一边洗着笔墨,一边想着事件。

以前冬雪在时,每每提到这位二姑娘,都是一副又恨又惧的表情,让她一定要远离她。接触几回后,发现二姑娘也没有这么可怕,无非傲慢一点,无非脾气大一点,无非行事任性一点…或许是还没有深入接触的缘故吧。

正想的出神,忽然听到槐花“啊”了一声,阮碧回头诧异地看着她。

槐花正蹲前衣柜前摸索着,一会儿,叫嚷着:“姑娘,我找到你的珍珠耳坠了。”说着站了起来,手里拿着一对不停晃动的珍珠耳坠。

阮碧顿时笑了,不是欢喜,是实在乐的不行。

槐花也跟着笑了起来,带点心虚和尴尬。

“原来它落在衣服里,怪不得我怎么也找不到。”阮碧边说边接过耳坠,看着槐花眼里闪过的一丝不甘心,真想放声大笑。笑完后,又觉得悲哀,二姑娘来一趟,她便怕成这样子,不是因为这个人,而是因为那个“嫡”字,以及“嫡”字后面的大夫人。

收了笑容,忽然有点意兴阑珊,说:“槐花,你出去吧。”

槐花还有点心虚,也不愿意在她面前呆着,如获大赦般地逃出里屋。

阮碧坐在窗前,看着光线慢慢地黯淡下去,莫名地伤感起来。

“姑娘,该吃饭了。”茶妹在外间怯怯地叫着。

阮碧抹掉眼角沁出的泪水,说:“进来吧。”

茶妹端着漆盘进来,把饭菜搁在桌子上,看着阮碧。

今晚的饭菜又给足了份量,阮碧慢慢地吃着,见茶妹一直在偷眼看自己,表情时而犹豫不决,时而好象在下定决定。心里奇怪,面上却神色不动,问:“茶妹,你吃了没?”

“还没有。”

“那你怎么不下去吃?”

“姑娘。”茶妹扭头看着门口方向,又犹豫不决一会儿,一咬嘴唇,从怀里摸出一个荷包放在桌子,“冬雪姐姐给你的。”这句话说的又急又快,说完后,大大地呼了一口气。

阮碧抬头看她一眼,莞尔一笑,说:“别怕,没有什么大事,你下去吃饭吧。”

她的镇定也感染了茶妹,她点点头,转身出去了。

阮碧拿过荷包打开,里面有张小纸条,是冬雪写的,说她如今在老夫人院子里干着浆洗的活,十分忙碌。又说,她有心想帮阮碧,但是想不出什么办法。

阮碧把纸条撕了,继续吃着饭,慢慢想着。

自己之所以被关,是因为十多年来所作所为不得老夫人与大夫人的欢心。现在被困在这里,就是表现再好,她们也看不到。老夫人与大夫人的意思,怕是一直关着自己到成亲的时候,可是以自己的身份与不受宠的境况,这婚事大概也不会好的,万一嫁给人做妾…又万一嫁个年老孤残的…越想越是心寒,当务之急,要先恢复自由,再争取利益。

郑嬷嬷在老夫人面前是能说上话,只是她很珍惜羽翼,只顺着老夫人的意思来,应该不会主动帮自己的。而且阮碧总觉得郑嬷嬷看自己的眼神里,别有深意,似探究也似防备。

又想了一会儿,她搁下碗筷,叫茶妹进来收拾走,叫槐花泡一壶好茶进来,然后叫汤婆子进来说说话。

汤婆子在小杌子坐下,却不敢象前几天一样大剌剌地面对着阮碧,只侧着身子,谄媚地问:“五姑娘想听什么,尽管吩咐。”

阮碧看了旁边侍立的槐花一眼,说:“你出去吧,把门关上。”

汤婆子和槐花都愣了愣,回过神后,槐花脸上闪过一丝愠怒,但还是走出去,重重地关上门。阮碧皱眉,汤婆子朝着门方向瞪了一眼,说:“这个小蹄子,仗着自己是大夫人陪房的女儿,仗着自己的爹是个管事,都无法无天了。”

“她是大夫人陪房的女儿,怎么会做了粗使丫鬟?”

汤婆子滔滔不绝地说:“姑娘不知道,这人命都是天生的。她原先也是在内院里的,可是粗手粗脚,不是碰了瓦罐瓷器,就是弄破字画古董,实在是上不了台面,这才派到外院,管着一干粗使丫鬟作威作福…只是外院的名声不比内院,咱们内院的好些丫鬟被外头人家聘去做正头夫人的,外院的便是嫁给粗汉,人家还嫌弃。所以,估计她老子又求着夫人,将她弄进内院…说出去也是服侍五姑娘的,将来聘个好婆家。”

“原来如此。”阮碧又问,“那她父亲呢?”

“她父亲是咱们郊外田庄的管事,她母亲和几个兄弟都在田庄里住着。”

“大夫人有几门陪房呀?”

汤婆子举起三个手指说:“三门陪房,许宝树一家管着郊外的田庄,罗山一家如今在她跟前当差,罗山是咱们的二管家,管着各院给养的罗嫂子就是罗山的儿媳妇,还有张进家前不久才被派出去,却不知道是去哪里管事了…”

看来这阮府都快让大夫人握在手心了,二夫人就没有意见吗?阮碧低声问:“那二夫人的陪房呢?”

“二夫人嫁来时,也陪嫁好几个庄子和商铺,如今都是她的陪房在打理。”她是个聪明老到的,知道阮碧的言下之意,“咱们府里一贯是长房当家,再说了,二夫人肚子不争气,想争也争不了。”

阮碧总结了一下,一个女子,婚前要出生好,婚后还要肚皮争气,怎么也离不开一个生字。

汤婆子难得地豪气,说:“姑娘还想知道什么,尽管问。”

错过今天,以后指不定还得用钱才能套到消息,阮碧当然也不错过,又问:“我明明是兰大姑娘的…为什么会在府里…”

话音未落,汤婆子哎唷了一声,啪了给自己一记耳光,说:“老婆子这张嘴呀,早晚要害死自己。”哀求地看着阮碧,“这事儿姑娘可不能问,老婆子也没有胆量子说。老夫人是下过命令的,若是谁敢提起,统统割了舌头。若是谁往外说,那就乱棍打死。”

阮碧愣了楞,笑了起来,说:“便是我不提,府里的人不说,难道别人猜不出来?人家都是有父有母,就我孤零零地悬着。”

汤婆子说:“姑娘的母亲是大老爷已过世的方姨娘…”

阮碧恍然大悟,原来自己的身世官方版解说是这样子的。

第十三章 前尘往事

更新时间2011-10-14 10:19:41 字数:3049

这一宿,梦多的要死。

阮碧梦回原来的世界,在摩天大楼顶层的办公室里,喝着咖啡,晒着阳光…醒来时,阳光也晒进窗子,她看着发了一会儿呆。直到槐花端着水进来,这才起床,换上一件窄袖绿罗衫和薄绫白长裙。

槐花用手试试水温,难道恭谨地说:“水温正好,姑娘来洗脸吧。”又殷勤地递过毛巾。

洗漱妥当,槐花不端着水盆出去,却瞟着桌子上的一叠纸,问:“姑娘,昨晚写的字可要送去给二姑娘?”

阮碧摇摇头,说:“暂且不用。”

槐花不安,又不服气地问:“姑娘可是信不过我?可是非要汤婆婆送?”

话音未落,一声轻咳响起,汤婆子揭起帘子进来,不快地瞪着槐花。

槐花皱眉,说:“汤婆婆,夫人让你守着大门的,你一老婆子怎么总往姑娘的闺房跑?成何体统。”

汤婆子硬梆梆地说:“是姑娘准我进来的。”

槐花看看阮碧,见她一脸淡然,恍若未闻,知道她不会帮着自己说话,狠狠地瞪汤婆子一眼,端着洗脸盆出去。她一走,汤婆子立刻换上笑脸,走过来向阮碧行礼说:“姑娘早,昨晚写的字可要我送去给二姑娘?”

阮碧摇摇头,说:“暂且不用。”

汤婆子怔了怔,方才见阮碧拒绝槐花,还以为她是专门等自己送,心里还窃喜不已。想问为什么,见阮碧脸色淡淡,似不想说话,不敢造次,说:“那姑娘要送时,尽管吩咐。”

“嗯,你且放心,只让你送。”

得了这么一句话,汤婆子放心地退了出去。

用过早饭,阮碧在案几前坐下,给冬雪写了一封信,仍然装在昨天的荷包里。等中午茶妹送饭进来,便把荷包交她,又给她三百文赏钱。一回生两回熟,这一回茶妹就没有过多的犹豫不决了。

傍晚,她去食堂取饭的时候,在岔路上等了一会儿,冬雪拎着食盒过来,两人拉着手,亲热地说了一会儿话,荷包便到冬雪袖子里了。

冬雪现在跟郑嬷嬷住一起,在老夫人后院的一间卷棚里,她刚服侍郑嬷嬷吃完饭。有小丫鬟在外面叫:“郑妈妈,老夫人请你过去说话。”

郑嬷嬷应了一声,赶紧跟着小丫鬟走了。

冬雪把袖子里的荷包取出来,展开细细地看着。刚看一半,郑嬷嬷忽然回来了,脸色不豫。冬雪赶紧把纸条藏在枕头底下,站了起来,说:“干娘你回来了?”

郑嬷嬷看着她一会儿,说:“你老实跟我说,最近是不是跟五姑娘屋子里的茶妹来往?”

冬雪犹豫着点点头。

郑嬷嬷恼怒一跺脚,说:“你又犯糊涂了,这院子里多少只眼睛盯着呀?现在人家还只是来告诉我,要是直接告诉老夫人呢?你可怎么办?早知道你这么胡闹,上回我就不该救下你。”

冬雪扑通跪下,说:“干娘,五姑娘她好生可怜,再说那一回不是五姑娘的错。”

“丫头,我早跟你说过了,不管是不是她的错,都是丢了咱们阮府的脸面,又害得大少爷在同窗丢了脸,这两样正好是老夫人和大夫人最忌讳的,老夫人和大夫人又素来厌恶她,只是软禁着她,已经算是仁慈了。”

“如果这一回被软禁的是老夫人,我想干娘也一定不会见死不救。”

郑嬷嬷怔了怔,心里的一腔怒气微微消却。“我真拿你实心眼儿没有办法。干娘我不是个心狠的人,只是在府里要保全自己的上上之策就是要少管闲事,特别是主子之间的事情。你可想过,老夫人为什么如此厌恶五姑娘呢?”

冬雪摇摇头。

郑嬷嬷又问:“那你可知道五姑娘的生辰?”

冬雪又摇摇头,五姑娘从不过生辰,因为她自己也不知道。

“这府里没有人敢提五姑娘的生辰,只因为五姑娘生辰便是老太爷的死忌。”

冬雪一怔,忽然想起老太爷的忌辰拜祭,阖府上下只有五姑娘是不准参加的。“干娘,这是为什么?”

郑嬷嬷拉她起来,说:“丫头,这是咱们阮府里不能提起的事情,老夫人也下过禁令,谁要是敢提,就割了舌头。”

冬雪害怕地抖了一下。

“五姑娘的事情,以后干娘再替她慢慢周旋,你就安心在老夫人院子里呆着,过阵子我请老夫人给你作主,给你配个管事的,虽说不能大富大贵,这一生总是衣食无忧。”

“干娘。”冬雪忸捏地叫了一声。

“傻丫头,害羞什么,女人都有这么一遭。”郑嬷嬷看着她颊边一条长长的伤痕,虽说浅浅的,并不明显,倒底于容貌有损。“原先想让你去三爷的院子里,如今你这张张坏了,就没有办法了…”

冬雪低声说:“可是干娘,我终究是放心不下五姑娘。”

郑嬷嬷瞅着她一会儿,问:“丫头,你老实跟我说,五姑娘让你做什么?”

“干娘,你怎么知道?”冬雪心虚地说。

郑嬷嬷叹口气说:“你就这么点心思,根本藏不住,所以我才不让你去乱来。而你那个五姑娘,跟从前是完全不同了,心思就象是活的,能钻到别人心里…对了,戏文里唱诸葛先生的那句词——智多近妖,蓼园东厢房是困不住她的。”

“干娘,姑娘她到底孤掌难鸣呀。”

郑嬷嬷摇摇头说:“你入魔了,非要帮她,那先跟干娘说说是什么事?”

“五姑娘让我问你…她父亲何人,母亲何人?”

郑嬷嬷看着闪烁的烛光出了一会儿神,说:“也罢,若是她不明白这桩事,便也不明白为何老夫人总嫌恶她?”看着冬雪说,“只是你需得发誓,除了五姑娘,不再跟其他人说。”

冬雪点点头,举手说:“冬雪若违此誓,天打雷劈。”

“这是咱们阮府的一桩丑事,老夫人说过了,若是谁提起,割谁舌头,若是谁对外头的说,就乱棍打死。”郑嬷嬷说,“五姑娘的母亲是兰大姑娘,父亲…父亲…还是从头跟你说吧。”

“十多年前,老太爷是朝廷的礼部尚书,与右相沈密相交甚深,兰大姑娘嫁与沈密之子沈赟为妻,三年无所出和离,回到府里两个月后才发现已怀身孕,报与沈家,沈老夫人却说,谁知道是哪里来的野种?”

冬雪忍不住打断她:“那五姑娘的父亲是沈赟?”

郑嬷嬷略作沉吟,说:“沈家矢口否认…老太爷一怒之下,咯血晕倒,从此就落下这么一个病根。五姑娘出生那天,下人们禀报老太爷,他只说一声好,又忽然晕倒在地。大家都说,是五姑娘克着老太爷…”

冬雪大吃一惊,刑克之事最是忌讳。年少时,她家乡有个女子新婚那日,婆婆死了,人人都道是她克死的,夫家当场休妻,此后家人邻居都避着她,不到一个月,这女子就上吊死了。

“…当时老夫人怕五姑娘不祥,把老太爷克死,叫我把她投进水盆里淹死…”

冬雪忍不住又“啊”了一声。

烛火摇曳,郑嬷嬷的脸色也是阴晴不定。“…我当时心里不忍,拖拖拉拉着,只盼着老太爷能醒过来。许是苍天真听到我的声音,黄昏时,老太爷真的醒了过来,说想见见五姑娘。我抱着五姑娘过去时,老太爷已经出气多进气少了,但是看到五姑娘,老太爷十分欢喜,说什么石之青美者碧也,特别给五姑娘取名叫阮碧,记得大老爷名下,又嘱咐大老爷好好教养。直到老夫人点了头,老太爷这才撒手西去。有老太爷临终嘱咐,五姑娘性命是保住了,可是老夫人和大老爷恨她夺走老太爷的命,又认定她是不祥之人,自然厌恶她。”

冬雪默默地流下眼泪,从前就发现老夫人对五姑娘特别苛刻,只道是她不喜欢五姑娘的性情,却原来还有一个因果。

郑嬷嬷看着冬雪说:“若没有干娘的拖拖拉拉,五姑娘的一条性命早就不保了,到如今,老夫人想起的时候,还三番五次责问我,是不是故意的?所以,冬雪,干娘不是心狠的人,只是怕老夫人迁怒于你,卖掉还是事小,到时候随便找个事由将你送官,你便没有出头的日子了。”

“我知道,干娘心疼我。”

郑嬷嬷漫不经心地点点头,记忆的封条一旦打开便泛滥成灾。这桩陈年旧事,当时她就觉得疑点颇多?隔着十几年时间再回头看,还是觉得云遮雾绕。以沈家与阮家的交情,又怎么会三年无出就和离呢?当时老夫人提议打掉这个胎儿,老太爷却又为何执意不肯?而后临死之前还特别给她一个保障?

想了想,郑嬷嬷继续说:“老夫人怕五姑娘耽误兰大姑娘终身,正好当时大老爷的方姨娘难产死了,便说是她生的五姑娘。又封了府里下人的口。一年后,兰大姑娘嫁给广州知府徐用弱做继室,徐知府长兰大姑娘十九岁,并不知道她生有一女…”

说完这些,郑嬷嬷疲倦地闭了闭眼睛,吁出一口长气。

第十四章 冬雪献计

更新时间2011-10-17 0:02:32 字数:3361

忽忽又过两日。

晨起时,窗外正下着小雨,细细碎碎敲打着窗外的巴蕉叶。

茶妹把一碟黄金韭盒、一碟苁菜酱肉、一碗白粥摆在桌子,为难地说:“姑娘,今日我去迟了,只有这些了…”

阮碧看了一眼,心知并不是迟了,这几天的饮食已经渐渐地差了。她本来就是不受宠的姑娘,如今又被关着…厨房里的人嘴脸她可以想象,吃的一般,她倒并不在乎,只怕这会影响到汤婆子和槐花的态度。可惜,她也没有办法,鞭长莫及。

“茶妹,可有遇到冬雪?”

茶妹摇摇头,说:“许是今日下雨的缘故,她来晚了,我等了一会儿,见人来人往不好看,就先回来了。”

“你也下去吃饭吧,不用侍候我了。”

“是,姑娘。”

吃完饭,汤婆子又进来,殷切地问:“姑娘,今日可以送写习字贴给二姑娘?”

“今日下雨,不用了吧。”

汤婆子稀疏的眉毛跳了跳,说:“姑娘呀,老婆子的心里藏不住话,要是冒犯了,你多多体谅。这二姑娘明明答应了你,如今都四天了,你却不送字贴过去,岂不是负了她的美意?”

阮碧慢条斯理地说:“二姐姐是嫡女,平时与各府千金往来频繁,又要跟着母亲学当家,琐事缠身,我怎么好意思时常打扰她?我这几日写的字都不好,便是自己都瞧不上眼,又何必劳烦二姐姐呢?汤婆婆,你别着急,过几日,我再叫你送过去。”

汤婆婆说:“姑娘不急,老婆子自然不急,就是怕二姑娘惦记着。”

阮碧笑了笑,心想,我就是想让她惦记着。

那厢,二姑娘用完早膳后,也正在练字,忽然想起答应阮碧的事,问春云:“这几日五姑娘可有派人过来送字?”

春云摇摇头说:“未曾听守门的婆子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