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东厢新貌

更新时间2011-11-14 22:47:56 字数:3672

怪不得这么着急接自己回来,阮碧沉吟片刻,问:“只召见咱们家的吗?”

“不是,京城三品以上官员之家,十三岁至十六岁未婚配的闺秀都在其中。”

阮碧又问:“可是皇后千秋?”

郑嬷嬷摇摇头。

“又不是近年过节,又不是千秋圣寿,无端端的怎么召命妇带着闺秀入宫觐见呢?”

郑嬷嬷说:“这宫里办事原是不需要理由的,再说,有理由也不需要说出来。不过,我前几日听大老爷跟老夫人说事,倒是听说了一些——官家如今二十八岁,在位快六年,子息艰难,至今只有一个子两女,而皇长子又体弱多病。官员们纷纷上疏,要求在京畿、扬州等地选取秀女,充实掖庭…”

阮碧无语,明显是皇帝陛下的种子不行,再多的土地也是枉然。

“…不过被官家给驳回了,说是选秀一事,要暂停民间嫁娶,虚耗财力,滋扰民生。”

看来这个皇上倒不是荒淫之君。

话说到这份上,阮碧自然明白这次入宫觐见的用意。怪不得着急接自己回来,还按份例把屋里的下人补全了,许是担心万一自己中选吧。不过,显然她们担心过度了,自己是绝对不会被选中的——想中选很难,不想中选还不容易?

皇宫,看起来是个荣华居处。可是有进无出,一入宫门深似海,一生都困在那么一个四方城里,跟着几百个女人一起困在一个男人身边。而在里面境况的好坏,取决于这个男人的喜好、长情程度以及外廷的政治格局变化。

便是阮碧自恃手段了得,也只敢肯定自己不会被这个男人嫌恶,至于被他喜欢以及宠爱,这还真不是单纯手段就能成事的。武才人慧黠聪明、手段了得吧,可惜李世民就不爱她这型,如果不是正好李治喜欢,她这下半生就只是感业寺的一名女尼。

入了宫,假若不受宠,那是被人踩在脚底,如果不早死,最后的归处是玉虚观里的万妙居。如果受宠,又要被那么多女子忌恨,还得生出儿子或女儿,生出儿女还得保他们健康成长,否则归处还是玉虚观的万妙居。即使儿女健康长大,还有夺嫡的问题,随时还有可能因为威胁到皇位被赐毒酒…为了身心健康,还是远离皇宫吧。

“这事,姑娘怎么看?”郑嬷嬷试探地问。

阮碧想了想,说:“让我想起延平侯府的赏荷花会,一直想问妈妈来着,就是没找到机会,如今看来,倒是跟这回入宫觐见有关。”

郑嬷嬷微笑着点点头说:“没错,姑娘可能不知,京城里都在传,如今的皇宫里只知道谢贵妃,不知道赵皇后。”

阮碧“哦”了一声,想着皇宫与自己干系不大,便专心致志地抄起《太上洞玄灵宝天尊说救苦拔罪妙经》来。

郑嬷嬷又问:“姑娘可曾想明白为何刚开始没有你?后来又追加你的名字没?”

这事阮碧隐约猜测到一点,却不想多说,于是不紧不慢地说:“大概又是哪个好事者吧?且不管它,到时候自然就知道了。”边说边把抄好的经文放在窗口晾着,等待墨迹干透。

想了想,转眸看着郑嬷嬷说:“妈妈,倒是有一事,我要给你提个醒。”

“姑娘尽管说。”

“妈妈的身份太过显眼,与我接触过多,必定要遭来他人闲话。以老夫人的性子,若是听到了,怕是会对你生出想法。这往后,妈妈还是少来我的屋子,少跟我说话,在老夫人面前也不要说我的好话。”

郑嬷嬷服侍老夫人这么久,自然知道她霸道多疑,沉吟片刻,说:“姑娘说的在理,只是万一有个急事儿,怎么跟姑娘通气呢?”

“不难。”阮碧指指郑嬷嬷腰间挂着的鸭青底色福字纹荷包说,“我记得这荷包是冬雪给你绣的,若是哪天你有事,在腰间换个其他荷包挂上,我就去找你。”

郑嬷嬷心想,若是阮碧找自己,别人只当她有求于自己,确实比自己找她强多了。点点头,说:“就按姑娘说的做。”

窗口晾的经文已经干了,阮碧把它细心折好递给郑嬷嬷,又亲自送她到门口。然后吩咐秀芝守着门口,谁也不准打扰,她要睡个午觉。

昨天摔的满身酸楚,今日又车马劳顿,这一觉睡得异常的累。起来时候,听得屋外有陌生说话声,阮碧低声叫秀芝进来,问:“谁来了?在说什么?”

秀芝低声说:“是刘嬷嬷过来了。”

阮碧略作沉吟,微微提高声音喝斥:“秀芝,你真是的,刘妈妈来了,也不叫我起来。赶紧去请她进来。”边说,边拉着她的手心捏了两下。

秀芝先是一愣,然后眼眸里闪过一丝笑意,也高声陪罪:“姑娘,对不起,秀芝错了。”走到门边,揭起帘子说,“妈妈,姑娘请你进来。”

刘嬷嬷走了进来,脸上挂着笑容过来见礼。

阮碧还没有等她弯下膝,伸手扶住她,说:“妈妈别多礼了,日后天天见面,这礼来礼去的,多麻烦,快坐下吧,秀芝,叫茶妹给妈妈上杯茶。”

等刘嬷嬷坐下,阮碧又问秀芝:“可曾给妈妈安顿好住处?”

秀芝还没有说话,刘嬷嬷说:“这件事,正想跟姑娘打个商量,我想仍住在府后面的巷子里?姑娘看行不?”

阮府成家的下人基本都住在阮府北边的巷子里,有个小门通着府里,有老婆子日夜守着,等闲人等进不来。每日卯时四刻开门,亥时正点关门。

阮碧说:“这我可做不得主,妈妈去问大夫人吧。”

刘嬷嬷说:“原是问过大夫人,她倒是准了。”

阮碧心想,这不是废话了,老大都准了,我还能说不准?不过这事于自己是百利无一害,她也乐意之至,当即点头说:“母亲准了,那准是没错。”

茶妹上了茶,刘嬷嬷再三道谢,这才接过茶。

阮碧趁她喝茶的时候,吩咐秀芝:“把人都叫进来吧,认识认识。”

秀芝点点头,把外面的秀水和新来的叫寒星的小丫鬟都叫了进来。

寒星大概不到十二岁,个子中等,看起来有点瘦弱,脸色微黄。因为瘦显得一双眼睛倍儿大,又直楞楞的,寒星之名,当真是名副其实。

阮碧心里一下子乐了,看来大夫人为了应付,随便派个人来的。是自己把自己太当回事了,以为大夫人会派人盯着自己,其实自己有什么值得大夫人特别看重呢?目前来说,还真没有。

寒星上前来行礼,阮碧受了她一礼,温和地问:“到府里多久了?”

寒星怯怯地说:“三个月,刚学完规矩。”

阮碧点点头,示意她退下,对大家说:“我从前的奶娘病重,到外头休养去了。老夫人和大夫人爱怜我,念我屋里没有个稳重可靠的妈妈,特别把刘妈妈派过来主持。刘嬷嬷原是在浙东卢家出来的,那是一等一的礼仪大族,以后你们凡事多请教她,明白吗?”其实她哪知道浙东卢家是什么样,只听大夫人郑重其事地提过,想来也是不差,便胡吹了一番。

四个丫鬟都说是。

阮碧又对刘嬷嬷说:“妈妈,我这屋里丫鬟都年少不懂事,以后就由你来调教了。”

刘嬷嬷听她把自己捧的很高,又是“主持”,又是“一等一礼仪大族出来的”,未了只吩咐她们“凡事多请教”,便知道这个姑娘不简单。不过她有大夫人这层关系,倒并不担心。笑呵呵地说:“我瞅着女娃们都怪伶俐,想来也不用多说什么。前几天大夫人说要让我到姑娘屋里,我还担心着做不好,如今看来是想多了。”

阮碧笑了笑,又跟她扯了几句闲话,刘嬷嬷便告退说要去跟大夫人回禀一声。

她走后,阮碧让其他丫鬟也出去,单独留了秀芝下来,把一直自己管着的钱匣妆奁钥匙交给她。“以后这两样都由你来管着。”

秀芝掂着钥匙,心知阮碧终于信任自己了,鼻子微微发酸。忍着眼泪去点银两和钗钏,点完后,不只是鼻子发酸,心里也发酸了——这五姑娘实在是太穷了,碎银加铜钱是六两七百文,钗钏也多数不起眼。

阮碧看她同情的眼神,不由失笑。“秀芝,是不是我还没有你钱多呢?”

秀芝点点头说:“姑娘上回在延平侯府家赏了我五两,我确实比姑娘还多点。”

阮碧说:“这五两你可别乱动,我赏你这五两是存着私心的,万一我没钱的,还得冲你借呢。”

秀芝吓一大跳,说:“姑娘说的什么话?那钱原来就是姑娘赏我的,收回就是了。”

阮碧看她说的满脸真诚,不带一丝犹豫,心里十分满意,不贪财是好事儿,至少别人难以用钱收买她。笑了笑,说:“逗你的,你别当真了。秀芝,你记着,以后跟我出去的时候,用荷包装一千文随身带着,我要你赏别人,不特别说明,你就赏别人二百文,明白吗?”

秀芝点点头。

“还有,你还要留意我的眼色,有时候有些场合我不方便说话,你也要替我说出来,懂吗?”

这可有难度,秀芝犹豫一下,再点点头。

阮碧还想叮咛她几句,外面寒星细声细气地喊:“秀芝姐姐,有个秀平姐姐说是来看你的。”

秀芝诧异,与秀平从前不怎么要好,怎么自己刚回来,她就过来探望了?

“秀芝,你请秀平姐姐进来坐吧。”

秀芝点点头,去外面领着秀平进来。

秀平一边行礼,一边问:“五姑娘,我听说秀芝回来,就过来瞧瞧,可有打扰你?”

“哪有打扰不打扰的?秀平姐姐愿意过来玩,我乐意着呢。”阮碧说着,打量了她一眼,见她比前一阵子要瘦一点,眼睛都大了,“姐姐怎么瘦了?”

秀平神情一滞,摸摸脸颊说:“瘦了吗?倒不曾发现。”

阮碧试探了一句:“真瘦了,是不是三叔亏待了你?”

秀平眼底闪过一丝红色,眨眨眼睛,说:“姑娘错怪他了,三老爷如今忙的天昏地暗。”

“三叔在忙什么?”

秀平说:“姑娘在观里不知道,三老爷授了官。”

阮碧怔了怔,看来自己不在府里这阵子变动不小。“三叔授的什么官?”

秀平叹口气说:“也不知道三老爷怎么想的,大老爷给他找的外任的从六品的镇抚使不当,非要去当从七品的内殿直押班。”

阮碧默然片刻,心道,你当然不知道三老爷是怎么想的?因为你不是他。内殿直押班看着不起眼,但这属于皇帝亲卫队,内殿当值,经常跟皇上照面的,比从六品的外任镇抚使强多了。

可见阮弛是个有想法有野心的人,这种人却对自己心怀杀意…阮碧心想,得赶紧探听一下究竟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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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针针密实

更新时间2011-11-15 23:53:24 字数:2835

秀平絮絮叨叨地说了好些话,又邀请秀芝去她住着的风翔苑玩,然后才走。

她走后没有多久,针线房的管事媳妇送来了夏季新衫——照理说,夏衫应该在立夏之前送到,再不济,也要在夏至之前送来。不过,那会儿阮碧正被软禁着,针线房自然而然地把她忘记了。

管事媳妇夫家姓江,二十五六岁,体态丰腴,满脸堆笑地行个礼,说:“向五姑娘道个歉。针线房前阵子有两个绣娘辞工了,人手不够,之前一直忙着做大夫人、老夫人的夏衫,就把姑娘的衣服放在后头,谁知道前阵子赶出来,姑娘又去了玉虚观小住…一拖快半个月,这都马上小暑了,着实不好意思。”

这种小事阮碧并不放在心上,但知道她们是看人下菜碟儿,对她们客气,她们当客气是软弱,对她们横眉冷眼,她们又会四处嚷嚷,跟受了天大的委曲一样。因此对她的话不作置评,只淡淡地笑了一下,对秀芝说:“把衣服收下来,请嫂子去外面喝杯茶。”

江嫂子喝过茶走后,四姑娘屋子里的秋雁过来,说是四姑娘想请五姑娘一起做针线活。阮碧欣然赴约,带着秀芝,拿着绣架到四姑娘屋子里。

三间正房里,其中有一间被四姑娘用来单独做绣房,里面大大小小的绣架十来个,方的圆的三角的,架的、支的、或倚在墙边,琳琅满目,另外在墙上挂着十来幅织品,看的阮碧目不接暇。

四姑娘站起来拉着她的手坐下,说:“又不是第一回来,倒好象从前没见过一样。”

阮碧说:“许久没有过来,看着新鲜。”

四姑娘让小丫鬟给她上茶,然后拿过秀芝手里的绣架说:“让我看看,五妹妹如今的…”话没有说完,看到那扭扭歪歪的针脚,顿时失笑了,“怎么妹妹还没有从前绣的好了?”

“你知道我是个懒惰的,十天半个月才想起绣一回,逆水行舟,当然一退千里了。”

四姑娘说:“那还得从头开始练才行,我这手里有三姐姐急要的绣活,今儿没空了,让秋兰指点你吧。”

一旁的秋兰颇不情愿地扭动一下身子,却没有吱声。

阮碧也不情愿,虽说对这个阮府里的人无爱无恨,但是还是有喜爱与厌恶之分,秋兰就是她厌恶的其中一个。“四姐姐尽管忙你自己的,我随便看看,随便学学就是了。”

四姑娘点点头说:“也好。”

阮碧当真就随便看看起来,把四姑娘墙上挂着的大大小小十几幅刺绣都看完了,不得不佩服,她是下过大功夫的,不仅绣功了得,构图、配色方面也是别出心裁的,或繁琐华丽、或清淡雅致,都象书画一般留白了,因此刺绣也隐隐有书画的意境。

在这十来幅刺绣里面,最出色的当属丹凤朝阳和花开富贵,用线光鲜亮丽,花鸟姿态绰约,一看就知道四姑娘用足了心思,或许这也是她内心的流露吧。尽管四姑娘每回出现在人前,都是一副人淡如菊的打扮与表情,可是那回大少爷跑到阮碧房里闹事,她横空冒出来,貌似解围实则添乱,让阮碧知道她绝不是那种恬淡如水的女子。

她有心机,善于计算,很能隐忍,一如刺绣。

从前阮碧初入职场时,前辈说过一句话——人的性格就藏在她擅长的东西里。

四姑娘见她盯着墙壁半天,好奇地问:“五妹妹在看什么呢?”

“我在看姐姐的大作,当真是十指春风呀。”阮碧叹口气,“这一辈子我是没有希望了。”

四姑娘笑,手里的针线不停。“妹妹才多大?一辈子都出来了。”

阮碧问:“四姐姐,我可否向你讨一幅呢?”

四姑娘手里的针线一顿,问:“五妹妹要哪一幅呢?”

一旁的秋兰变了脸色,低声叫:“姑娘…”

四姑娘飞快地斜她一眼。

“就那幅丹风朝阳好了。”

四姑娘手里捏着的针良久没有刺下去,脸色阴阳不定。

秋兰终于忍无可忍了,说:“五姑娘,这幅丹凤朝阳,姑娘整整绣了一年。”

阮碧点点头说:“我看出来了,这幅最用心,所以才向四姐姐要的,秋兰姐姐,四姐姐还没有发话,你急什么?”

秋兰说:“五姑娘,你明明知道四姑娘最友爱姐妹,你这么开口求,不是为难她吗?”

四姑娘微微提高声音说:“好了,秋兰,五妹妹在跟我开玩笑呢。”

“还是四姐姐聪明,秋兰姐姐,你呀,还是好好跟你家姑娘学学吧。”阮碧边说边到绣架前坐下,她当然不是真的想要这幅刺绣,就是想看一下四姑娘的态度,果然兰心惠质,用一句玩笑将事情带过了。

秋兰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生了一会儿闷气,还是坐下了。

阮碧也明白为什么四姑娘喜欢用秋兰,她一心为她,又心直口快,遇到非常事情,可以帮她说出一些她不能说的话,而后她可以从容转圜。

“五妹妹,紫英真人是什么样子的呀?”

忽然来这么一句,阮碧微愣。“姐姐想知道她长什么模样,还不简单?下回再去玉虚观,向她求见就是了。”

四姑娘叹口气说:“哪有这么容易?京城里多少闺秀贵妇想见她一面都不得…说起来,五妹妹真有福气。”

阮碧不以为然地说:“还不知道是谁的福气呢?”

四姑娘抬眸,认真地看阮碧一眼,若有所思地说:“难怪紫英真人会见妹妹。”

阮碧不喜欢她这种刺绣般一步一个眼的刺探方式,说:“姐姐想多了,真人是给我看病的。”

四姑娘沉吟片刻说:“妹妹没有听说过吗?赵皇后年少的时候,紫英真人曾经给她看过相,说她贵不可言。”

阮碧心里一哂,原来四姑娘要刺探的是这个。

赵皇后和紫英真人是旧识;原本觐见名单里没有自己,而后忽然追加;她自然想的比较多了…

丹凤朝阳,花开富贵,果然是她的追求。

“没听说过,姐姐听谁说的?”

四姑娘含含糊糊地说:“我听姨娘说的,姨娘原跟赵家有点亲戚关系…对了,妹妹可别传出去,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姐姐放心吧,小妹一定守口如瓶。”想了想,问,“对了,林姨娘的伤好了没?”

说到这事,四姑娘黯然地垂下眼眸。“天气太热了,伤口骚痒难耐,反复发作。”

“那得小心,留了疤可不好。”

“嗯,我也这么劝她的。”四姑娘的心情坏了,沉默地绣着花。

她不说话,正合阮碧的意。又绣了两刻钟,手指扎出五六个针孔,才回到东厢房。一进门,就听到低低的抽泣声,阮碧怔了怔,几乎以为自己走错房了,低声问站在门口的寒星:“谁在哭?”

“是茶妹姐姐。”

“她在哭什么?”

寒星摇摇头说:“我不知道。”

秀水从另一房间出来,说:“刚才茶妹把熏笼打翻了,被刘妈妈骂了一顿,说她笨手笨脚,比外院的粗使丫鬟还不如,还说,她如果再这样,让大夫人送她去外院。”

阮碧心里涌起一股怒火,在她心目里,茶妹是自己的人,刘嬷嬷是外人,本能地讨厌她对自己的人指手划脚。

而且,她也清楚,刘嬷嬷这么做,是想先立个威。

自己要是顺了她,她这个威就立起来了,以后小丫鬟们估计都怕她了。要是自己不顺着她呢?她这个威是立不起来,但是她借着大夫人这座靠山,在自己屋子里搅搅事,还真不好应付。

“刘妈妈呢?”

“方才被大夫人院子里的人叫走了。”

阮碧认真想了想,决定还是暂时撂起来,先看看她接下去的作派再作打算。带着秀芝进里屋,说:“你去开解一下茶妹,也给她提个醒儿,以后做事精细点,做人机灵点。”认真说起来,刘嬷嬷骂茶妹也不是没有道理,茶妹原本一直在外院干粗活,做事方面真的很粗手粗脚。不过她心眼实在,在阮碧被软禁期间出过力,所以只要她不犯大错误,阮碧会一直护着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