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芝点点头,放下绣架,出去了。

阮碧到案前坐着,正想看一会儿书。

秀水端着一杯茶进来,手里还捏着一个青布小包裹。也不说话,把茶和小包裹都往桌子上一放,退到一边,眼神复杂地看着阮碧。

阮碧打开包裹,是自己上回抄的两本金刚经。

第二十六章 宫门被拒

更新时间2011-11-16 23:59:25 字数:3004

阮碧拿起《金刚经》翻了翻,什么异常也没有,不解地看着秀水。

秀水犹豫片刻说:“我表姐说,十五那天老夫人病着,不曾去天清寺,如今姑娘也不需要了…所以这两本《金刚经》还给姑娘,姑娘亲手给老夫人,也是一番孝心。”

阮碧恍然大悟,好个曼云,明明意思是我不想为你所用,却说的如此婉转有礼。也罢,她无非两个作用,其一是在老夫人面前吹吹风,其二是在紧急情况下提个醒儿,如今,前者已无必要,后面有郑嬷嬷在。既然她想跟自己撇清,那便成全她,如果不是无计可施,阮碧并不想干强迫他人的事情。

思虑妥当,她说:“好,我收下了。”

秀水没想到她这么好说话,怔了怔。

“你下去吧,把秀芝叫进来。”

秀水喏喏几声,去外面,叫了秀芝进来。

“茶妹没事了吧?”

秀芝气呼呼地说:“姑娘,那个刘妈妈太可恶了,就算茶妹打翻熏笼,她也骂的太难听了。而且这屋子里,那轮到她来指手划脚。”本来,这东厢房里她是一干丫鬟们的头,阮碧平时又宽待她们,很是自在,忽然冒出一个严厉刻板的刘妈妈,当真是大煞风景。

“你叮嘱大家做好自己的事情就是了,她要教训,就听着。”

秀芝听明白了,眼波一转,笑盈盈地说:“是,姑娘。”

阮碧看看漏钟,指着桌子上的《金刚经》。“拿着这个,咱们该去向老夫人请安。”

到老夫人屋里,其他几位姑娘都已经在了,正坐着说话。

阮碧行过礼后,恭恭敬敬地递上《金刚经》,说:“祖母,孙女在观里的时候也抄了两本《金刚经》解厄祛灾,特拿来给祖母过目。”

老夫人精神没有上午好,斜靠在榻上,下眼眶青黑,瞅了一眼,淡淡地说:“好孩子,真是有心了。”又对曼云说,“收下吧,改日带到天清寺给白云大师。”

曼云上前接过,翻开看了一眼,未语先笑,嘴角一个梨涡隐隐。“五姑娘好俊的一手簪花小楷。”边说边睨了阮碧一眼,眼波流动,别有深意。

她如此灵敏机巧,阮碧心里大赞。

听到这话,老夫人稍微坐直,说:“拿过来给我看看。”

曼云把《金刚经》递给她,老夫人翻开看着,她也是书香世家出来的,自然识得好歹,点点头说:“还真不错。”再看阮碧,眼神柔和一些,“没想到,五丫头不声不响也练出一手好字,倒和二丫头不相上下了。”

二姑娘脸色微白,睨了阮碧一眼。

阮碧恍若未见,说:“祖母过奖了,二姐姐的字秀丽清峻,非我所能及。”

老夫人赞许地说:“难得还这么谦虚,好,好。我答应了天清寺白云大师每月抄二十本《金刚经》捐给寺里,以后你每个月也抄三本吧。”

阮碧恭敬地说:“是。”

二姑娘一向自恃书法,如今当面被赞不相上下,心里极不服气,又想起阮碧曾借书法利用过自己,新愁旧恨一股脑儿涌上心头。若不是老夫人还在场,她当即就要发作出来了。勉强按捺住怒火,说:“祖母也给我看看吧,五妹妹到底写的有多俊?”

老夫人把《金刚经》递给她,二姑娘翻了翻,也觉得阮碧的字不错,心里十分忌恨,忍不住嘲讽地说:“果然好俊,看来,以后得我向妹妹学字了。”

老夫人听出不妥,皱眉说:“二丫头说的什么话?”

二姑娘还没吱声,六姑娘抢着说:“祖母,你不知道,五姐姐被…被看起来的时候,隔几天就派人送书法给二姑娘,请她指正。后来,她…出来了,就再也不送了。”

“哦?”老夫人看着阮碧。

阮碧不紧不慢地说:“二姐姐,六妹妹,你们误会了,起初是我屋里没纸了,后来呢,二姐姐跟着母亲学管家,天天忙碌,我不好意思去打扰。二姐姐一手飞白,飘逸洒脱,我深心羡慕。”

二姑娘不相信地撇撇嘴。

老夫人听明白了,若有所思地看了阮碧一眼。“你们都下去吧,五丫头留下。”

几位姑娘诧异,但还是依言退了出去。

“五丫头,你过来坐。”老夫人拍拍榻边。

阮碧过去坐下,老夫人仔细地端详着她,脸色渐渐怆然,眼神渐渐悠远,象是在看着另一个人。“一晃眼,你都这么大了,我最近常常想起你母亲…跟你这般大的时候,她每天都腻在我身边…唉,早知道会那样,当初就不该让她嫁给…”她又叹了口气,黯然地垂下眼眸,陷入回忆里,再无说话的兴致。

曼云使个眼色,阮碧识趣地退了下去。

第二天早上请过安,老夫人单独留下三位姑娘说进宫觐见的事情。吃过早饭后,又派孙嬷嬷指点她们进宫觐见的礼仪。从来不知道宫礼为何物的阮碧,要不屁股撅高了,要不动作太过僵硬,又跪又拜一整天,只累得腿脚都打颤。

第三天又练一整天。

第四天大早,老夫人、大夫人都穿上诰命礼服,戴上缀满珠翠的凤冠,阮碧等三人也一身华贵,在六姑娘羡慕的眼神里走出垂花门,坐软轿到门口,再坐上黑色漆木绘流云纹的两驾马车。

马车出小巷,经大街,到马行街,转入东华街,一直到宫城东边的东华门口才下车。东华正门紧闭,门钉映着阳光,闪闪发光。侧门开着,站着两排禁军,一身明晃晃的盔甲,铁戟森寒。门边另外站着几位大太监和十来位小太监。

一位四十出头的大太监带着两小太监上前,朝老夫人行个半礼,神情不卑不亢地说:“阮老夫人,有些日子没见了。”

老夫人认出他是太后身边的陆公公,连忙还了一礼,说:“陆公公别来无恙,太后凤体可好?”

陆公公说:“太后凤体康健,诸事如意。”顿了顿,“不过,咱家现在在谢贵妃身边当差。”

老夫人怔了怔,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

又听陆公公说:“随咱家进去,里面另有马车侯着。”边说边往里走,走了几步,忽然顿住脚步,转头看着阮碧等三人,皱眉说:“怎么多出一位姑娘?”

老夫人微微一怔,说:“原就通知的三位。”

陆公公摇摇头说:“不对,不对,阮府只有两位姑娘,阮二姑娘和阮四姑娘,这多出的一位姑娘还是请回吧。”

大家都是愣了愣,然后看着阮碧,神情各异。

二姑娘乌黑的眼珠里满满的幸灾乐祸,四姑娘有点担忧地看着阮碧,但又暗暗松了口气。

另有一些要进宫的贵妇闺秀也纷纷往这边看。

老夫人沉吟片刻,说:“陆公公,原先是通知的两位姑娘,后来宫里又派人通知我家五丫头也入宫觐见。”

陆公公不软不硬地说:“老夫人,咱家只知道阮府是两位姑娘,若是再放这位姑娘入内,万一闹出什么事,咱家担当不起,阮府也担当不起。”

话说到这份上,老夫人虽不知道其中出了什么差错,又看到好多贵妇往这边看,低声细语着,大觉尴尬,对阮碧说:“你先回府里去吧。”

阮碧本来就不想入宫,但是当着这么多人面被这般折腾,心里一股怒火滋滋。不过她向来沉得住气,因此面上一点也不显,对老夫人和大夫人一礼说:“祖母,母亲,孩儿先回去了。”

陆公公冷眼旁观,心想,年纪轻轻,如此沉得住气,相貌又不俗,怪不得万姑姑一定要我拦下她。

在一干命妇闺秀好奇的眼神里,阮碧登上阮家的马车离开,心里很窝火。不想入宫是一回事,但被别人众目睽睽之下挡在宫门外是另一回事——好象是她想攀高枝,硬闯宫闱一般。

马车沿着东华街,到马行街,听到外面嘈杂的脚步声、叫骂声,心情才慢慢恢复平静。阮碧哑然失笑,人心真是奇怪的很,明明这是自己想要的结果,但因为是被别人拒绝的,心里就不舒服。

深深地吸口气,看着窗外,早就听秀芝说过,马行街是京城里最热闹的街道之一,街边商铺林立。从竹帘子里往外看,确实如此,医馆、药铺、茶坊、酒店,一间紧临着一间,繁华如同后市的人行街。行人也多,挤挤攘攘的,连袂成幕,挥汗成雨。

忽然,有杂沓的马蹄声传来,路上的行人往两边闪,但并不惊慌,想来已经习以为常。

二十骑铁甲森森的铁骑军将士从前方过来,队伍整齐,目不斜视,看得出来军纪不错。秀芝说过,马行街驻扎着禁军,想来这是换防的禁军。当先一人…阮碧怔了怔,居然是阮弛,戴着盔甲,一时没有认出来。紧随他身后的是一个壮年男子,身材高大,目光凌厉。

是刘大——虽然他把胡子刮干净了,但是他的身材和眼神,阮碧还是一眼认出来了。

第二十七章 旧日仇恨

更新时间2011-11-17 22:41:31 字数:3140

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呀。

阮碧盯着他。许是他感觉到了,也往这边张望。马车镌刻着阮府的标志,他肯定认出来了,所以碰了碰身边的阮弛,然后阮弛也往这边看。

片刻,他催马过来,问轿夫:“谁在车里?”

轿夫说:“是五姑娘。”

“哦。”阮弛从车窗帘子里往里看。

一股寒气从帘子里往里渗,阮碧纹丝不动,说:“见过三叔。”

阮弛默然片刻,说:“嗯,外面乱,赶紧回府去吧。”说着,拨转马头要走。

这时,又有马蹄声传来,且来的十分急促,奔雷一般,路人行人纷纷躲闪,回首张望。

从竹帘子里隐约看到七八骑风卷残云般地过来,当先一人身着深紫色锦袍,身姿挺拔,正是与阮碧有一面之识的晋王。大周继承唐统,紫色为最贵,只有三品以上大员和柴氏宗族可以着紫。其实深紫色不合适大部分人,不过晋王长身玉立,面色白皙,眉眼坚毅,全身散发出铁血战场才磨砺出来的将帅之气,就象一把上好的千锤百炼出来的宝剑,锋芒灿灿,先夺了人魂魄,衣服之类,如同剑穗,只是个点缀。

晋王看到一列禁军裹足不前,又看到阮弛立在马车边,吁了一声,勒住马。他身后的一干随从也急急地勒住马,好几匹马差点撞到一块儿,急急地打着转圈。

晋王看着阮弛,声音冷冽。“你在做什么?怎么还不去换班?”

阮弛抱拳说:“今日有外命妇入宫觐见皇后,换班时间稍微延后,属下带人马刚刚去城外训练回来,遇到家眷,说了几句,这就去。”

“哦?”晋王看着马车,“车里何人?可是文孝公的夫人?”

“不是,是属下侄女。”

“侄女?”晋王饶有兴致地说,“我听说你有好几位侄女,这位是老几?”说着,双脚夹马过来。

阮碧心里一跳。

阮弛也诧异,晋王非好色之徒,更不会管别人家里的侄女如何。“是老五。”

晋王微微颔首,看向车里,也不说话,也不走开。

阮碧思忖,在大街上,又是偶遇,应该是不用下车见礼,那需要不需要在车内见礼呢?会不会失礼呢?还没有想好,阮弛在外面说:“小五,还不见过晋王?”

阮碧硬着头皮说:“小女子见过晋王。”

隔着竹帘子看不清楚,但是隐约感觉晋王的目光闪了闪。然后听到他说:“不必多礼。”

他多半听出自己的声音,而且估计还打听过自己的身份,这么心思缜密的人,肯定把一切掌控在手里。他过来是想提醒自己?还是想确定身份?阮碧正猜测,听到晋王对阮弛说:“时辰不早,你速去宫里换班,我要去禁军营里见卢指挥,晚点你也过来,我有事找你。”

“是。”

两人调转马车,同时跑开。车夫也挥鞭,马车继续向前。

一时间马蹄声、车轱辘声、外面的叫卖声,闹腾异常。出了马行街,这份喧杂才渐渐地远去。

回到阮府,阮碧直奔老夫人的后院。

郑嬷嬷正在院子里跟小丫鬟们说说笑笑,看到她,诧异地迎上来,说:“五姑娘怎么就回来了,老夫人她们呢?”

“她们入宫了,我回来了。”

“出了什么事?”

“我也不清楚,过会儿老夫人她们回来就知道了。”阮碧朝郑嬷嬷使个眼色。

郑嬷嬷会意,扫了一眼周围竖着耳朵在听小丫鬟们,拉住阮碧的手说。“五姑娘,上回你帮我抄的经文,我有几个字不认得,姑娘若是有空,帮我看看如何?”

“改日不如撞日,就现在吧。”

郑嬷嬷说:“那就先谢过姑娘了,请随我进屋里。”

阮碧跟着郑嬷嬷进她住的小屋,见她要关门,连忙用眼色阻止。

郑嬷嬷怔了怔,随即明白过来,不由地赞叹,这个姑娘果然深谙人心。常人总觉得关上门才放心,但其实一关门就暗示着别人——别有内情,赶紧来偷听吧。索性开着门,人又在屋里,谁敢随意过来呢?

郑嬷嬷请阮碧坐下,拿出经文放在桌子上,低声问:“姑娘要问什么?”

阮碧接过经文看着,低声说:“妈妈,年初我大病一回,高烧不止,烧糊涂了脑子,记不得从前的一些事情了。我想问妈妈,为何三叔每回看到我,眼睛里都带着杀气,好象我是他的仇人一般?”

本来郑嬷嬷上身前倾向着她,听到这话,身子不自觉地往后一缩,拉远距离,表情为难地垂下眼帘。

“此事非同小可,请妈妈一定要告诉我。”

郑嬷嬷犹豫片刻,说:“姑娘,这都是过去的事了,三老爷又不会对你咋的,你忘记了就忘记了吧。”

“妈妈,你觉得三叔会放过我吗?我告诉你,前几天我还在玉虚观的时候,有个男子装成我们府里的车夫来接我,被我识破后,掳我上车,好在后来遇到一帮贵人相救,我才脱身出来,只是劫匪却跑了…”

郑嬷嬷震惊,问:“有这事?”

阮碧点点头说:“真有这事,今日我在街上看到三叔带着的铁骑军将士,紧跟着他的就是那个劫匪,虽然他去了乔装,我还是一眼认出来了。妈妈,三叔不会放过我的,请你告诉我,也好让我有个应对。”

郑嬷嬷垂下眼帘,思忖片刻,毅然地抬起头说:“三老爷记恨姑娘,多半是因为两桩事。”

“哪两桩事?”

“姑娘知道三老爷是妾室所出吧。那位姨娘叫木香,原来是个行首。老太爷四十八岁那年生日,下属送的,很得老太爷的喜欢,一年生下了三老爷。三老爷小时候长得特别好看,人又聪明,老太爷喜欢的不得了,亲自带他,教他读书写字画画,便是外出与同僚聚会都带着他,大家都称赞他有老太爷的风骨,将来必定是琼林宴上的簪花郎。”郑嬷嬷叹了口气,“这样子一直到三老爷七岁,那年,姑娘出生了,老太爷死了,三老爷的好日子…也到头了。人人都道老太爷是姑娘克死的,所以,三老爷从小便憎恨姑娘…”

“那第二桩事呢?”

“第二桩事…”郑嬷嬷又犹豫一会儿,“便是因为姑娘害死了他的亲生母亲木香。”

“我?”阮碧惊愕,“她死时,我几岁?”

“五岁。”

“她怎么死的?”

“她当时生着病,在厨房煎药,姑娘跑到厨房里玩耍时候,捉了一只毒蝎子扔进她药罐里,与其他药物生出毒性。”

已经找不到词来形容阮碧此时的感觉,荒唐?可笑?“我是被嫁祸的,还是谁指使的?”

郑嬷嬷看着她,不吱声。

阮碧默然片刻,忽然地扬眉笑了起来。

郑嬷嬷诧异,见过她很多回笑,大部分时候笑容淡淡,飘渺的让人捉磨不透。偶尔会笑得漫不经心,仿佛世事于她如浮云一般,不足一提。偶尔也会不屑冷笑…却很少见到她笑的如此明艳张扬,带着一种烈火般的灼热。

回到蓼园东厢房,阮碧吩咐秀芝说:“你去找秀平玩吧,顺便打听一下三老爷几时放班?”

秀芝虽然不解,还是点点头走了。

又叫了秀水进来,说:“今儿屋里没事,你去曼云姐姐玩吧,待老夫人回来再回来。”

秀水也不解,但还是到老夫人院子里。

曼云正在做针线,见她过来,看看漏钟,诧异地说:“怎么这个时侯过来?”

秀水说:“是五姑娘叫我过来的,说是等老夫人回来再回去。”

曼云“哦”了一声,这个五姑娘虽然接触没几次,但每次都让她印象深刻,她叫秀水过来必定是有用意的。想了想,拉着秀水到无人的屋里,低声问:“可是有什么事?”

“我不知道,听说姑娘今天没能入宫,许是与此有关吧。”

曼云没想明白,只好放在一边,继续低头做针线,秀水在旁边帮忙着分线穿线。

午时正点,老夫人和大夫人一起回来了,秀水赶紧走了。

曼云叫小丫鬟们备茶,自己陪老夫人进里屋,帮她把衣冠都解了下来,另外换上家常薄衫。老夫人的脸色不太好看,青黑青黑,嘴巴紧紧地抿着,分明是受了气。换好衣服,出来到偏厅,大夫人已经喝上茶了。

老夫人坐下,端起茶杯,对曼云说:“把丫头们都远远打发走,你在外面守着。”

曼云应了一声,把丫鬟们都遣到外面去了,自己站在偏厅门口守着,竖起耳朵听着。

听得砰的一声,应该是茶杯重重放在桌子上,跟着老夫人说:“今日我一张老脸,真是丢的一干二净了。”

大夫人说:“母亲你身体才好,可别再气出病来。”

过一会儿,老夫人叹口气说:“京城说大也大,说小也小,就这么几户人家彼此都通消息的…罢了罢了,你上回说的,你大哥家的儿子,如今怎么着了?”

大夫人说:“先前是瘫着,听说现在已经能坐起来了,只是腿还没知觉了。他是我们王家嫡子嫡孙,将来要继承家业的,虽说腿摔坏了,却也不辱没五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