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你们还动不了?”鲁一弃真急了,他表情虽然还是很镇静,但汗已经下来了。“这丝线到底是什么玩意儿!这么难脱开。”

由于机括不再有力,鲁承祖终于透了口气,睁开了眼,也听到了鲁一弃的话,就随口答道:“天湖鲛链。”

啊!这就是“天湖鲛链”!“天湖鲛链”就是这么一根透明的细丝。

他拿出自己的手帕,然后解开裤子,一泡尿撒在手帕上。蛇已到脚边,他还能轻松的撒出尿来,要么他的一颗心真不是肉做的,要么他就是被吓出的尿。都不是,一弃释怀了,他松了口气,他知道这二人不会死了,为什么?因为他知道“天湖鲛链”的解法。

他的这泡尿撒得很舒畅,这是他进到这宅子里来最惬意的时刻,是的,那是因为他的脑中已把需要的都搜罗到了,他脑中确实有千古好手段。

《异开物》有记载,“天湖有鲛,活百年,尾裂产物,长而不断,其韧如钢,谓之链。”

《诸解·仙玄记》有一章写道:“天湖鲛,产链,缠不松,独畏人溺,抹之自解。”

他迅速把泡足尿液的手帕在大伯和独眼身上的勒痕上擦抹了几下,奇迹发生了,那细丝快速抻长,然后犹如活的鳝鱼般自行滑脱。

最前面的一条“金针蛇”已经在啃咬独眼的软牛皮靴了,独眼顾不上深透一口气,全身抖动几下,甩掉了所有的“天湖鲛链”,一个踢脚,把那蛇踢下台阶,然后手往门兽身上一撑,双脚一纵,站到了门兽的顶上。

鲁承祖也全身脱出,他横走两步,和鲁一弃站在并排。看得出,他受的伤更重了,他连松脱后的几口深呼吸都显得无力和艰难,话更是说不出来。

蛇群追逼过来,鲁一弃准备推垂花门,退入正院。伸出的手还没触及到门就被大伯一把抓住,大伯用恍惚的目光看着他,说不出话,只是摇了摇头。与此同时,独眼也看出他的意图,大叫道:“别推门,门后再有活坎,前后一夹,我们就没跑了。”那怎么办,蛇也已经到脚边。

鲁承祖突然猛吸一口气,喉咙里发出一阵“嗬嗬”声,就象被痰堵住,接着张嘴一阵干呕,终于吐出一滩紫黑的淤血,把一堆金色的小蛇染成紫黑。这口淤血一出,顿时,他的精神好了许多,他刚刚还恍惚的眼光一下子变得精光闪烁。他快速的从木箱的底部抽屉中拿出一把弯柄弧形新月斧,一甩手,向左侧的垂莲柱直飞过去。一页银光从垂莲柱上划过,然后旋转个弧线飞回原地。鲁承祖伸手接住,然后再次脱手抛出,又向右侧垂莲柱飞去,依旧是一页银光从柱子上划过,依旧是旋转了个弧线又飞回鲁承祖手中。

“老三,扯它下来,让金针归巢。”鲁承祖话音未落,独眼已经明白是什么意思了。一抖手,“迁神飞爪”“哗啷啷”一声就抓住了垂莲柱,随着响亮的木头断裂声,一根垂莲柱掉落在蛇群当中,紧接着,另一根也砰然落入。

蛇群被砸得一阵乱窜,但随后马上反应过来,砸到它们的是自己的家,于是争先恐后的顺着怪脸的眼睛还有断裂处的口子,爬入了垂莲柱。不一会儿,就把两根中空的垂莲柱塞得满满的。

最后的关头,这就是演义、传奇中常提到的最后关头?鲁一弃心中在想。英雄好汉总能在最后关头化险为夷,那我们三个也算得上是英雄好汉了。可这英雄好汉是真不好做。

独眼双脚一软,顺着“五足兽”滑落地上。鲁承祖早就跌坐在尘埃。鲁一弃是最镇定最轻松的,但只有他自己知道,贴身的两层褂子已经湿透。他站在那里,腰背挺立得很直,呼吸异常的平稳,就象一座凛然的山岳。

刚才这惊心动魄的一刻似乎诱发了他的狂暴之气,他掏出子弹一颗一颗狠狠地塞进弹仓,他觉得浑身弥漫着一股要与人一决生死的冲动。

但他心中突然涌起一阵茫然,一丝无奈,决一生死!和谁?拔剑四顾,只有天高地荒。到现在他还没见到对家一个人影,自己这几个人就一直在和一些死扣子、活坎子拼着命,“燕归廊”还折了瞎子,大伯也已两度受伤。

他觉得有些不值,他不知道是否有此必要。

周围一片寂静,只有地上的垂莲柱里蛇在发出“嘶嘶”的声音。鲁一弃在等待,他在等待大伯和独眼恢复。他回头看了看那些蛇,他对刚才发生的事有些奇怪,他知道大伯抛接的斧子类似江湖上的暗器回旋镖,他知道大伯用斧子把垂莲柱划出缺口那样独眼才能拉断柱子,但他不知道这些蛇为什么会全部自己钻回柱子。其实那木头是“苗谷暖桐”,此木不知是何原因,温度总高过周边环境许多,是“金针蛇”最贪恋的巢穴。鲁一弃虽然奇怪,但他没问,他知道现在不合适问,他知道,需要的时候他自然会知道。

一阵小北风刮过,吹得鲁承祖和独眼身上破布乱飘,那是刚才被“天湖鲛链”勒破的口子,象刀割的一般。

鲁一弃觉得很是寒冷。那是因为贴身的衣服湿了,那是因为夜至三更分外寒了,那是因为……是因为背后半开的门内确实有股寒气透出,直往他的脖领里钻,钻进去紧紧贴住后背心,一刹那间,他全身所有鸡皮疙瘩爆起。

独眼已经恢复过来,他身上穿着多为牛皮所制,承受力高,所以受伤比鲁承祖轻多了。他收好了“迁神爪”,捡回了“雨金刚”,就在他从鲁一弃脚边拎起银酒壶的时候,一抬头,他从两扇门间的空隙中看到许多个闪着寒光的圆珠子。

鲁一弃早就看到了,独眼在捡“雨金刚”的时候他就看到了,他没吭声,因为他还没弄清那是什么,因为那些东西离他们较远,因为那些东西根本就一动不动,因为他从生下来就不知道什么是大惊小怪。

但有人和他不一样,比如独眼,他能弄清楚那是什么,他是夜眼,他可以清晰地看到那些圆珠子其实是许多双眼睛,那许多的眼睛是属于一群狗的,一群龌龊恶心的狗,一群颤栗垂死的狗,也是一群意味着危险和恐怖的狗。虽然它们离得还较远,虽然它们仍是一动不动,但还是迫使独眼倒吸口凉气叫了声:“啊!三更寒!”

第一卷 披霜冲雪 第十四章 天罡围

《左传》:“国狗之瘈,无不噬也。”杜预注云:“瘈,狂犬也。”今云“猘犬”。

独眼见到的是一群瘈犬,也就是人们常说的狂犬。但要只是一群狂犬会吓得独眼倒吸口凉气?肯定不会,那是因为他眼中的瘈犬非同一般,它们所得的疯狂病是因为脑中寄生了一种奇怪的虫子,有人给起名“三更寒”。

独眼是从何看出那些狗中了“三更寒”的呢,很简单,从外表就可看出。那些狗一个个外表就都恶心无比,全身毛都脱光,只有尾尖、耳尖还留有几根毛茬子在寒风中抖索。裸露的酱紫皮肤上处处脓疮,嘴角处垂挂着绿稠的粘液,四条腿细短无力,象是站都站不稳,溜溜的小北风似乎随时都可能把他们吹倒。这些狗每到午夜三更,就会浑身发寒蜷缩而死,但如果喂食热血,它们就又能多活一天。

现在也正是夜至三更,那这些狗都是垂死的疯狗,在这一刻间,它们随时都会伏地而亡。而垂死也就代表了最为疯狂,因为他们现在最需要热血来缓解他们的痛苦,为了这口热血,它们会发起最猛烈最疯狂的攻击。

这是所有动物求生的本能,包括人也一样,拼却性命的一击才是最厉害的一击。

瘈犬没有发动攻击,他们也没有死,可能这之前有人给它们喂了热血,但它们也始终未离去,它们似乎在守卫着什么,对啊,守卫本来就是狗的天性。

鲁承祖有些难以置信的问了一声:“真是‘三更寒’?”

独眼答道“应该是。”说话简练的他竟然多加了两个的字,看来他对自己的判断也不太确定。

“这虫子不是绝种了好几百年了吗?”鲁承祖还是半带疑惑的问。

“应该是!”独眼答道。

“对家让这怪虫子重新复活了。”

“应该是。”独眼还是这三个字。但鲁一弃已经从这三个字里听出,他并非对自己的判断没有把握,他只是由于对家能把绝种几百年的物种重新培育出来感到惊讶。

其实三个人中对“三更寒”最为恐惧的是独眼,他们倪家盗墓生财的历史,族谱里从宋仁宗天圣年就有记载。他们倪家祖祖辈辈经历无数凶险怪异之事,但差点族中全灭的只有两件事:一件就是“三更寒”,元成宗元贞二年,倪家一十四口壮年男子,在龙安府城东牛心山搬一座汉代官墓,遇痴疯狼群攻击,死十三人,一人受伤逃出,归家有半月之久,每到午夜三更,就疯狂残杀自家亲人,吸食热血,后被囚入铁笼,当夜便寒发蜷曲而死,时值盛夏。死状极惨,全身肉腐疮烂无完肤,死后有怪虫破天灵而出,此虫即为“三更寒”;另一件便是四十年前,“百婴壁”之灾,全家老小三十九人在四川巫溪与与巫山两县间滴翠峡处被水中“百婴壁”所困,亏鲁家人仗义解救。所以“三更寒”的厉害是几百年来倪家每个人都必须知道的。“三更寒”是他们懂事的第一课,学习的第一课,练功的第一课,出道的第一课。

独眼的心中开始打退堂鼓了,他是真害怕了,虽然这几百年来,倪家针对“三更寒”想了好多应付的对策和器物,独眼就知道好几种,但这些却从来没有在任何场合实际应用过,也不知道是否真的可行。

“寒虫附瘈犬,这坎不好过,要么先退,改天再聚高手重来。”独眼发表了自己的建议。这建议鲁一弃也很赞同,走到现在这一步很是不易,多少带些侥幸。而且他从独眼的话语中弄明白了,那些亮珠子是瘈犬的眼睛,他们说的“三更寒”是一种附在犬身上的厉害虫子,同时他也听出来,这两样东西本应该由独眼对付,但他没把握。

“倪家大侄子,不是我老糊涂了,有些不知好歹。我知道这坎子的厉害,虽然我没见识过,可你那几位长辈给我讲过。但今天我们能闯到这里,大半是由于出其不意,给对家一个措手不及。如果改天再来,就算凑足六合之力也不一定能闯到这里。现在箭已在弦上,这把弓可不能松啊。”鲁承祖也看出独眼的心思,他这番话说得很诚恳,还有意无意地抬出独眼的几位长辈。

独眼没再多说,他把他唯一的那只眼睛转向鲁一弃,他想知道鲁一弃的态度。

一弃本来也和独眼一个心思,但现在听了大伯一番话,细想也真是这么回事。所以他把眼光也转向独眼,那是询问的目光:“有办法过吗?”

鲁一弃眼里的意思独眼马上就明白了,这对于独眼来说就是命令,也是信心。他打开银酒壶,把壶中所剩不多的烈酒很小心的抿了两小口,又把酒壶收好。然后他撑开“雨金刚”,从牛皮背心上挂小皮囊中捻出一小撮朱砂,在“雨金刚”的伞面上画了一个大大的烈火符,他自己也不知道这是否管用,这是一位茅山道长教给他家的法子,因为那道长认为“三更寒”就是“寒极尸蠓”,烈火符不管能不能破它,但至少可以护住自己。

画好符后,他又从腰间抽出一张黄裱纸,用手中剩余朱砂写了一道渡魂咒,然后从另一只小皮囊中洒一些香末出来,那香末是真正的大觉寺千佛香。再把那纸包住香末卷成一根香煤子,用火折子点燃。因为江湖传说“三更寒”是冻死冤魂所留唯一一点灵光所化,敬他们一支渡魂香,可以定住它们一时三刻。这是独眼的第二招,他也不知道管不管用。

“非万不得已,不伤犬命。”这是独眼第三招方法,更是对一弃和他大伯的一个忠告。犬不死,虫不出。当年,他倪家那位先祖就用梨形铲劈死了两只疯狼,才有寒虫附体致疯的结局。

准备好了这些,独眼并没有马上往里闯,他从背囊里掏出一个小盒子,一个千年火纹暖玉做成的盒子。他把盒子塞到一弃手里说道:“实在无招,打开它。”

那玉盒还未入一弃手中,他就知道那是个宝贝,他已经感觉出那盒子彩气灵动,光泽如霞,只是好像受什么牵制,气虽盛却敛而不散。

做完这些,独眼看了看一弃,他在等一弃决定,只要他有个示意进的眼神或者点下头,独眼马上就会直冲进去。

而鲁一弃这时却关注着大伯。鲁承祖在一弃的搀扶下,很费力地站起身来,他并未能完全恢复,但他必须站起来,时间已经不多,天明之前他们要是不能达到目的冲出这宅院,对家的援手一到,那他们就很难再从这里出去了。站起身的鲁承祖却停在门口好一会儿,他怔怔的盯着那些圆珠子,嘴里喃喃的在说:“奇怪,奇怪!”

“老三,你再仔细瞧瞧,那些玩意儿怎么没动一动,别是个假套子的,用来吓吓我们。”鲁承祖到现在还心存一点侥幸。

这番话也提醒了独眼,那些狗到现在为止确实没移动一点位置。于是他睁大自己那只夜眼,再次仔细察看,那些狗依旧是那样。虽然在寒风中不停地微微颤栗和抖动,但都保持原有的姿势和位置,没丝毫变化。独眼砸吧了下嘴,一时也拿不准是怎么回事了。

“最好试试。”独眼出了个昏招,其实他也不知道怎么去试。

“好吧!那就试试。”独眼不知道怎么试,可有人知道。鲁承祖就知道,他毕竟是鲁家的门长、鲁家的老大。

只见鲁承祖拿出一把“透壁锥”和一支“活舌钩针”,蹲在“五足兽”前一阵忙活,他解下了“天湖鲛链”,也解下了“五足兽”的第五只兽足。

他把两根“天湖鲛链”挽成两个团,递给独眼和一弃一人一个:“留着,今天只要有命出去,这东西以后肯定用得着。”

他又拿起那两只兽足,那兽足跟门兽不一样,不是花岗岩做的。圆圆的象个球,毛茸茸的,很是逼真。鲁承祖见一弃对这很是好奇,就主动告诉他知道:“这叫‘回转流星’,原来也不是什么精巧玩意儿,是杂耍艺人的小道具。但对家近些年把它稍做改动,使它没有固定的动作方向和角度,再加上扣子放得出奇不意,一般来说,就算是技击高手也很难避过。它后面再带上轻若发丝的‘天湖鲛链’,胡乱的飞行和回旋,很容易就会将人缠绕住。”

鲁承祖边说边扭动兽足足趾,把所有足趾都扭转了不下十圈,那两只“回转流星”已经上足了簧机。然后他把这两只回转流星从棋盘门的半开处扔进内宅院中。那两只流星一阵疯狂的乱窜乱蹦。一会儿功夫后,簧机力尽,那对流星掉落地上滴溜直转。

瘈犬们在这胡乱疯狂的碰撞骚扰中竟然还是一动未动。独眼开始信服鲁承祖的判断了,如果真是瘈犬,不要说是这样的骚扰和撞击,就算什么动作都没有,就凭他们三个大活人在这里,他们一准儿早就开始攻击了。

“如果是冒面儿的活坎,”鲁一弃的用词总带点古玩行的术语。“那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应该有两个,吓退我们,还有就是转移我们注意力,让我们疏忽掉什么。如果是真坎面,那他们的目的又是什么?同样是两个,要我们疏忽一些东西,同时也疏忽这活坎本身。所以不管这坎面儿是真是赝,我们都应该先找到他们希望我们疏忽的是什么,我想应该有另外一道暗藏的扣儿。”鲁一弃由于前面的教训,他已经觉得这里布坎的人不止是手法和技艺的高超,在心理和兵法的运用上也出神入化,所以他觉得自己也应该首先从这方面考虑,他也很有效的摸准了对家的思路。

鲁承祖心中咯噔一下,他猛然醒悟,这两叶门为什么不关,既然不关,那为什么不索性打开,而是要半开着。那是因为这里支撑着一个最普通的开合式机关。他现在已经来不及表示对侄儿的钦佩,马上再次蹲下,仔细检查了一下“棋盘门”的门框,然后从木箱抽屉中取出一把鱼鹰嘴勾镰刀,在门轴处钩挂了几下,半合的门慢慢打开,门后的顶框上接连缓慢落下三道铡刀,这就是所说的最简单、最普通的机关——“门顶刀”,它平凡得甚至都快被人遗忘了,也正因为这样,它会导致有些行家里手疏忽它的使用。

鲁承祖和独眼都有点汗颜,也有些后怕,如若没有鲁一弃这几句话的分析,他们当中至少又得有个人折在这里。

门开刀落,鲁一弃一手提枪,另一手握紧独眼给他的玉盒,小心地迈步走入。独眼右手横握“雨金刚”,左手捏剑诀持渡魂香,依旧紧跟其后。鲁承祖虽然脚步有点蹒跚,但也没落下半步。

进入内宅院,他们没见到东西厢房,这对鲁一弃来说已经见怪不怪了,这宅院里什么都不缺,就是缺房子。但仍然有值得奇怪的现象,这内宅院中虽然没厢房,倒是有一段“抄手游廊”。奇怪就奇怪在这一段上,东墙上没有,西墙上靠正屋有一段,而且游廊的宽度在靠正屋的地方最宽,越往南越窄,到西墙的中间处就窄成一个尖儿,没有了。院中靠正屋有四棵不高的树,树上挂着巴掌大的东西,在随风摆动,应该是没掉光的树叶。离得远,鲁一弃看不出那是什么树。

又走了几步,离瘈犬群近了,鲁一弃这才看清了那群恶心的狗。那些狗体型很小,但数量很多,打眼看有二三十只。品种看上去就是一般村头庄尾看家护场的草头狗。这就是瘈犬?是的,没有身附寒虫,它们就是一般的草头狗,现在它们的脑中附居着“三更寒”,那它们就是最疯狂狠毒的瘈犬。

那些狗也确实像是假的,不但是一个个身上破烂不堪、污秽之极,而且面目奇形怪状,扭曲变形,就象是被小孩玩腻弄破丢弃掉的布狗娃。虽然这样,他们还是警惕地盯住那些狗,因为谁都没见过真正的瘈犬应该是什么样。他们都集中注意力,就怕那些狗突然有个什么动作。

“嗷——”、“呜——”,两声彻耳的怪叫,刺透了夜幕,把这三人惊得魂魄差点散掉。那两个声音来自他们的身后,他们只顾把全部注意力放在那些不知是真还是假的狗身上了,却没想到背后会出现这样的变故。

鲁承祖和独眼吓得愣在那里,动都没敢动,只是稍稍把脖颈缩了缩。

鲁一弃心里虽然也很惊恐,但马上就镇定下来。他回头望去,垂花门朝里的梁头上蹲着两只体型硕大的猫,那大猫是牙如狼,眼如蛇,爪如虎,尾如豹。这不是猫,一弃一眼就看出来,他见过好多古器古玉上有这种动物的图案,这种野兽叫猞猁。

那一对猞猁,绷紧身体,一副攻击状,两眼发出刀般的寒芒,死死盯牢他们三个,嘴中“呼呜”有声,随时准备扑出。

这意味着他们已无退路啦。

更可怕的事情发生了,那些狗动了,动作虽然不快,脚步甚至有些趔趄,但它们是的的确确地呈一个扇形围拢过来。

独眼现在是极度害怕,但他还是本能地跨前两步,把鲁一弃挡在身后。见狗群逼得近了,把那撑开的“雨金刚”迎过去。也不知道是不是烈火符起了作用还是其他原因,那些狗避开伞,从两侧绕过。片刻功夫,那些狗就已经在他们周围错落散开,很自然的把他们隔成了三处,打眼看就象三个一字排开又环环相扣的镯圈。然后又都站住不动了,一动都不动,独眼在想:是不是渡魂香起了作用?

鲁一弃飞快地数了一下,有三十六只瘈犬分布在他们周围,他也飞快地发现,这些狗分布的位置很是巧妙,不但把他们三个人隔开为三处,而且,他要想向另外两人靠拢,不管朝什么方向迈步,都象是自己把腿送到狗嘴里。这是因为他们现在被围在一个古老的阵法之中。

“天罡阵”,三十六只瘈犬组天罡三圆分隔包围。

“日月天罡阵”,多一对猞猁成日月巡天罡,突袭和断路。

第一卷 披霜冲雪 第十五章 瘈犬斗

古人苦思万方就,排布天罡三十六;辗转千年今又现,不见刀剑唯瘈狗。

那群瘈犬的排列是分隔包围,同时又是合力合围。若想突围而出,不管冲向哪个角度和方向,都会有两只以上瘈犬负责阻挡、夹攻。而且就算困在坎中的人能施展轻身功夫跳跃躲过,可当从空中落地时,就会发现有四只以上的瘈犬等候在那里,继续进行又一轮的合围攻击。被困的人动作越快,那阵法变化也越快,整个阵运转起来,犬群会像波浪一般轮番快速扑咬,到那时,身在坎中就会觉得是遭到无数只瘈犬的攻击。

这“天罡阵”原来是用在战场之上,但效果并不理想,那是因为摆阵的军队在攻击中运转速度达不到要求,只能做到两攻,就算是训练有素的轻骑战队,也最多做到四攻。但是后来被武林中人运用,那效果就非同凡响了,阵中每人只要控制好自己的节奏和速度,一击之后就有人接替,换下之人可以从容调息聚力,由另一个角度攻向敌手,或者攻向另一个目标。运转起来变化层出不穷,攻击可以一波接着一波,而且攻击力是按双倍增加。

现在,鲁一弃他们三人就被围在这样一个阵法之中,他们知道吗?不,对这样的活坎他们没有丝毫的接触和了解,那是他们的一个盲区。鲁家的六合之力中没有排兵布阵的手段。所以他们在奇怪,那些瘈犬的位置怎么会让他们没丝毫回旋余地?他们在惊讶,这疯狂的狗怎么会被训练得如此循规蹈矩?他们在害怕,这些疯狗何时会为热血发动攻击?“三更寒”会如何享受他们流淌在身体里的热血?

他们没动,是因为他们不知道怎么动,是因为他们没机会动,是因为他们动都不敢动。

瘈犬也没动,和刚才一样,它们好像在等待什么,它们好像并不迫切需要热血,虽然他们是恶心的,龌龊的,病态的,但好像并不是传说中那么的疯狂,也未显现出什么凶恶之相,倒显得很是呆板和柔弱。难道这些瘈犬就真的站在这里不动了,难道它们真的已经喂饱了热血,还是准备把这三个人作为它们的下一顿?

不,它们不是被喂饱了,它们是还没到极度饥饿的时候,也就是说它们体内寒毒还没有发作,它们脑里的“三更寒”虫仍蛰伏未醒。

江湖上好多人都知道钻附在脑中的可怕寒虫叫“三更寒”,却不知道它们的原名叫做“三更半”,它们真正醒来吐寒纳热的时间是三更半,把“半”字改成这“寒”字只是为了表达虫子的特征。

瘈犬终究是瘈犬,它们是不会呆站在那里不动弹的,更何况它们脑中有“三更寒”,只要那虫子三更半时分一醒,就会驱使它们进行垂死的一博。

果然,还没到三更半,那群瘈犬就已经开始动作了,先是一阵颤栗和抖动,然后头尾乱晃,最后开始一步一颠地迈动步子,它们的步子很艰难,有一些僵硬。

第一个行动的瘈犬是围住鲁承祖那几只中的一个,它晃悠悠迈动步子,一步一步逼近,似乎是由于鲁承祖刚刚吐血的原因,他的身上有一丝的血腥味儿吸引了它。那狗虽然走得很慢,但也就在三四步间就到了鲁承祖面前。

这时第二只狗开始也动作,依然是围攻鲁承祖的其中一只,它与第一只中间隔着有三只狗。它只迈出了一步,就在要迈出第二步的时候,第三只动了。

这次是围在鲁一弃周围的一只,与第二个动作的那只之间也隔着三只。这狗的步伐更加艰难,一步迈出,竟然伸脖就呕,吐了一大滩黄绿色的污秽之物,发出阵阵腥臭,脚下一阵乱晃,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嗷唔——”,那猞猁又一声怪叫。随着这声叫,第三只瘈犬首先发起攻击。没错,是第三只,那只站都站不稳的狗,四腿一弹,迅捷地腾空跃起,直奔鲁一弃脖颈咬来……

又一只瘈犬发起了攻击,是第一个动作的那只,它也一样四腿弹起,直扑鲁承祖……

到现在为止,只有围住独眼的那群狗一只都没动,或许真是它手中的渡魂香起了作用。

扑向鲁一弃的那只狗已经近在咫尺。

不能开枪,只有躲避,于是鲁一弃身子一蹲,往左一个小侧步,躲过了这一扑。但是就在他向左侧步的时候,左面一只瘈犬对着他的腿就扑就过来,但动作并不快,并没有那垂死一博的气势。鲁一弃抬腿,踹在狗头上,那狗就地滚了两翻,跑到一边。就在鲁一弃踹走地上狗的时候,空中又一条狗奔他的面门直飞过来,动作非常迅捷有力……

扑向鲁承祖的那只狗很是凶猛,鲁承祖连躲避都来不及,他只好用左手提着的木箱在身前一挡。那狗撞在木箱上面。可是那狗却并没有被撞落在地,而是后腿在木箱上一个借力,斜方向地凌空跃起,弹跳到一个更高的位置,然后从这这新的高度,用更为凶猛的力道猛扑向鲁一弃……

独眼也出手了,虽然围着他的那群狗没有动作,其实也不是没一点动作,其中就有两只动了,但是只挪动了一小步,就停止住了。这让独眼很是奇怪,他搞不清到底是烈火符起的作用还是渡魂香起的作用。但就在这个当口,鲁一弃躲过的第一只狗稍一落地,又弹起向他扑来,他没作任何考虑,手中“雨金刚”对着那狗用力一推,那狗被撞出好远,重重地摔落地上。但那狗却一个翻滚重又站起,迅速的补到鲁承祖周围已扑出狗的空缺上。

现在最危险的是鲁一弃,他已经解决了两只狗的攻击,但那从空中凶猛扑下的那一只,他无论如何都躲不过了,只有本能的抬起左胳膊,挡住面门。那狗一口就咬住胳膊,所幸的是,只咬住棉袄的袖子,没咬到皮肉,但它依旧死死咬住不松口,一时就吊挂在鲁一弃的手臂上面。鲁一弃用力一甩,棉袄被撕扯下一大块,那狗叼着一大块破布和棉花,掉落在围住独眼的那群狗的圈外,嘴中咔咔地吞嚼不停。

扑向鲁承祖的第二只狗被他用右手的弯柄弧形新月斧一个横拍,飞出圈外,但那狗一落地马上就两三步的冲刺,一个纵身扑向鲁一弃,鲁一弃刚摔掉手臂上的那只,手才收回,狗又到了,他连用手臂拦阻的本能都没有了,只能把收回的手往前一伸,只是想推开那张恶心的狗脸,他心中绝望的叫道:不要!

他忘了,他的手中还有东西,还有一只独眼给他的千年火纹暖玉盒。那狗没咬到他的手,只是咬住了那只玉盒。以为被咬住手的一弃把手猛往回拽,以为咬住手的狗摇着脑袋死命拉扯……

围住鲁一弃的狗动作要比围住鲁承祖的那些狗动作慢,但它们还是在动作,又一只狗在一阵晃悠后,现在已经到达了可攻击的位置,虽然它的攻击速度和力道并不十分凶猛,但它依然呲牙、弓背,扑了上来……

鲁一弃的右手有枪,他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给扑上来的疯狗来一枪。但那样的话,狗只要一死,“三更寒”虫就会破脑而出,他们就要面临更可怕的攻击。何况,此时的鲁一弃根本就没意识到那狗扑过来,试想,一个以为自己的手被疯狗咬住的人,他要做的事除了拼命挣脱,他还能做什么,他还会在意其他什么,这种时刻,别说是狗,就算有只老虎扑过来,他都不一定能看到。所以,对那只扑过来的狗,他没作任何反应……

终于脱出了,鲁一弃的手好不容易才从狗嘴里拽出来。是因为那玉盒子被拽拉成了两半。

玉盒子没有坏,是它的盖子被扯落了。就在盒子的盖子脱开的一瞬间,一股腥黑之气从盒中喷涌而出。与此同时,盒中滚落出一物——“尸犬石”,一颗远古狗王的心,一块聚集无数冤魂哀怨的石头。

那股腥黒之气只有鲁一弃能感觉到,不,那群狗也感觉得到,甚至比鲁一弃的感觉更加强烈。

“呜哦——”扑向鲁一弃的那只狗跃出一半就自己强行扭身摔落地上,哀嚎一声远远退开。

“呜——呜——”围住鲁一弃的狗群边惨嚎着边往后退缩,狗群围成的圈子渐渐变大了。刚刚还疯狂凶猛的狗都变得畏头缩脑的,在那里欲走还休地打着转儿。

狗群失去了主张,一边是自己祖先不可抗拒的邪恶心魂,一边是“三更寒”怪虫在脑中的驱使,还有散乱了阵法后的恶毒折磨。但它们毕竟不是一般的狗,虽然它们离得很远,也再不会有一点对鲁一弃发起攻击的企图。但它们却并未离去,它们依旧站在它们应该站的角度和方位上。

鲁一弃把枪夹在左腋下,蹲下来,先把玉盒盖捡起盖好,然后把“尸犬石”一把抓在手中,那弥漫的尸气他已经可以忍受。幸亏在此之前他与这石头有过一次感觉中的接触,而这石头的功用也就是在感觉上,所以现在他才能自如的把它抓在手中。

围住独眼的那群狗有一丝的骚动,但它们依旧呆滞,行动缓慢,只是把圈子稍微移动了一下,以便离“尸犬石”远点。而它们圈子外面正吞嚼鲁一弃衣袖的那只狗,却是尖嚎一声,远远跑开。围住鲁承祖的狗反应很大,它们都在动,不是散开,也不是退缩,而是一起逼迫,把鲁承祖逼向垂花门,那里离“尸犬石”较远,它们也是在躲避,但它们依旧进行着攻击,只是节奏好象变慢了。

现在最危险的变成了鲁承祖,他左挡右躲,被攻得手忙脚乱。

其实“天罡阵”三十六罡齐动,一圈套一圈,一波叠一波,不用三四个回合,鲁一弃他们三人就会被撕咬个遍体鳞伤。但是今天围独眼的第三圈没有动,所以整个阵法没有运转得起来。现在围住鲁一弃的圈子也停住了,就剩鲁承祖那里一个,所以攻势弱了许多,更没有了成倍增加攻击力的可能。是这些原因,才让鲁承祖坚持到现在。

鲁一弃把玉盒放在衣服兜里,然后左手拿“尸犬石”,右手持枪,他向大伯那边迈了一步,他的想法是尽快向大伯靠拢,然后再三人聚在一起,利用“尸犬石”的保护逃出这道坎面儿。

鲁一弃才迈出一小步,鲁承祖那边已经出现了变故。随着垂花门后梁脊上传来的两声怪叫,那两只猞猁发动了攻击。日月巡天罡,本来应该日月交错,一个负责断路,一个负责偷袭。但是现在天罡未运转,而且它们眼中左突右闯的目标就只有一个,所以变日月交错为日月同辉了。两只猞猁一同扑下,象掠低扑食的鹰一般扑向鲁承祖。

鲁承祖发现了这情况,但他腾不出手来应付这空中的攻击。

鲁一弃也发现了这情况,所以他开枪了,他知道狗不能杀,但这猞猁体内未带寒虫,是可以杀的。何况目前的情况,就算是那些疯狗,他也会毫不犹豫地开枪,他已经顾不上什么“三更寒”了,先救人要紧。

枪响了,虽然猞猁的动作无比迅捷,犹如闪电一般。但那四颗子弹仍然全部击中,两颗打在两只猞猁的头盖上,还有两颗各打一颗在脊椎上。子弹落处,大片的绒毛散飞在空中。

两只猞猁却没有停止下扑,只是子弹的冲撞力阻滞了它们原本打算扑出的距离。一只猞猁的左爪抓破了鲁承祖肩部的棉袍,爪尖入肉,鲜血染红了肩上绽破开来的棉花。另一只双爪都抓中,但只划破了棉袍的后襟,未伤到皮肉。

猞猁落地,发出声怪叫,如两道黑色闪电一下子又窜上后梁脊,然后躲在梁脊后面,怪叫连连,声音里有愤怒也有恐惧。听得出来,刚才的子弹打得它们很疼。

很疼,只是很疼,却没伤到它们。

鲁一弃的感觉是随子弹一起飞出的,他感觉到子弹撞击到猞猁的身体,然后擦着身体飞走,并未进入身体,只是把皮毛擦掉一些,也就是说,四颗子弹只碰掉那两只猞猁的一点皮毛。

如果不是亲眼见到,鲁一弃很难相信,传说中的铜头铁背猞猁竟然确有此物,而且活生生的两只就在他面前,和他在做着殊死的较量。他知道,现在自己的动作必须要快,因为疼痛感一过,那猞猁就会发起更凶狠的攻击。于是他快走两步,根本不顾脚下的瘈犬,直往往大伯那边靠去。

幸亏在“尸犬石”的作用下,瘈犬就象是受惊的羊群,分散逃开。

鲁承祖也看出一弃的意图,他也准备往一弃这边靠过来。现在围住他的那个狗圈子,靠近一弃这边的那些狗也已经开始躲散了,只有靠近垂花门那边的狗还在纠缠不休,不让他有缓息的机会。

“呜——”“嗷——”,两只猞猁竟然在眨眼间就恢复了原有的凶猛,又一次扑将下来。这次的速度更加敏捷,气势更加凶悍。必须阻挡住它们。

鲁一弃又开枪了,但他枪膛里只剩两颗子弹了,他知道打不死它们,所以他要尽量阻止它们。他准备把两颗子弹集中一起狠狠的打在一只猞猁的左眼中,希望这样能有效地阻止住一只,剩下一只大伯就容易对付了,那样肯定可以顺利地逃脱。

两颗弹头一前一后飞出枪管,按鲁一弃意图深深嵌入那猞猁的左眼,那猞猁在空中一个蜷身翻滚,沉沉地摔在地上,然后满地乱滚……

另一只猞猁用几乎完美的扑跃姿势扑向鲁承祖,鲁承祖边躲过地上瘈犬的攻击,边甩出了右手中的弯柄弧形新月斧。那猞猁见迎面飞来这样一面圆形寒芒,倒也知趣的一扭身体,斜向落下,躲过斧子。

地上滚动的猞猁竟然还是没死,它没再上梁脊,一个窜身,怪叫着逃到垂花门外面去了。而那落下地的猞猁还是闪电般地纵上后梁脊。

飞出的斧头在空中划道弧线重新飞回,就在它要落入鲁承祖的手中时,意外,终于还是出现了意外!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啊!

只见血光迸溅,肚破肠断……

第一卷 披霜冲雪 第十六章 桑葚果

垂死犬犹斗,双猞猁不舍;

蜾蠃虫终出,螟蛉子是谁?

鲁承祖甩出的弯月斧就犹如弧形镖一般,在空中转了个大弧线又重新飞回。可就在斧子离他已经不远,就快回到手中的刹那间,又一只瘈犬弹跃而起,向他扑来。

这狗的攻击迅猛如电,鲁承祖经过这番缠斗业已头昏眼花、力不从心。但这次他根本不用躲,也不用挡,那旋转飞回的斧子“咔嚓”一声,正好把那只跃起瘈犬横劈成两半。斧子飞旋的余劲尽消,掉落在地。鲁承祖伸出的手抓了个空,倒是一腔紫黑温热的狗血喷溅得他满脸满身。

鲁承祖没抓住斧子的手僵直着伸在那里,没缩回来。他呆住了,盯住地上还在抽搐颤动着的两截狗尸,一动不动,嘴里喃喃的在说:“死了,狗死了。”

“啊!狗死了!”这是独眼的叫声,叫声中充满恐惧。尽管他没受到几下瘈犬的攻击,但他也不敢对那些瘈犬随便乱动。那是因为他是最害怕“三更寒”的一个,他知道对这些“三更寒”虫附脑的瘈犬轻举妄动会导致严重的后果。

“快跑!”独眼喊了这么一句,声音有点惨然,但他自己却动都没动,瘈犬围着他,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动。

虽然鲁一弃拿着“尸犬石”离鲁承祖已经很近,虽然围住鲁承祖的瘈犬已经没有几只,但喷溅出的狗血那暖烘烘的血腥气诱惑了它们,更刺激了它们,它们不再轮番攻击了,一齐弓背伸颈向鲁承祖扑过去。

鲁一弃已经预料到这样的结果,他大叫一声:“接住。”随即扔出了“尸犬石”。

鲁承祖接斧子的手本能的一把接住了石头,刚刚跃起的狗群全都一个扭身,迅疾的逃开。它们这次逃得很远,逃得很乱,“天罡阵”彻底散了。

这阵法之所以能散,除了由于它们畏惧鲁承祖手中的“尸犬石”的外,还因为它们见到一个更令它们恐惧的东西,虽然那东西它们自己的身体内就有,但正是因为有,它们才了解这东西所带来的痛苦有多么的巨大和可怕。

是的,就在“尸犬石”飞到的同时,地上狗尸中也飞出一个发光物。它闪着幽幽的蓝光,在空中飘忽不定,而且在它方圆三尺之内,可以感觉到刺骨的寒气。

“三更寒”破体了。

“三更寒”真的很象鬼火,忽明忽暗,忽远忽近,但是他的变化却是比鬼火快无数倍,刚刚在鲁承祖面前出现,一个扑闪,就已经出现在他身后,再一扑闪,已到了鲁一弃的面前。那速度的快捷,就连鲁一弃都感觉不到是怎样的行动轨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