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抬头,看到这个客人,不光是那个伙计一瞬间笑容满面,就连坐在一旁的账房先生,都不打瞌睡了。

眼前这位客人一身雨过天青色的衣衫,说不上特别华贵,可是针脚细密,做工佳,布料也是一等一的,虽然看起来有些风尘之色,但是气度不凡,明眼人一看,就觉得这一位绝不容小觑。

那伙计急忙对那书生冷道:“要当就快点儿留下东西,拿着五百文走人,不当就让开,别碍着我做生意!”

他说完,立即丢开那位书生,殷勤带笑地冲着新来的客人笑道:“这位客官,您可是有什么要典当的?”

那位女客却很利落地将腰间一方玉佩搁在柜台上,漫不经心地道:“你看看这个值多少钱?”

那伙计微微一怔,净了下手,小心翼翼地拿起玉佩,一碰之下,忍不住惊呼一声,这…居然是块儿暖玉,触手温暖又舒服,仔细看去,这是块儿椭圆状雕凤玉佩,雕工精致,隐约透着一丝火红的颜色,显然价值不菲…

“客官,您这玉要怎么当?”

伙计这下子立即换了一张和蔼可亲的笑脸,极为热情地道。

那位女客淡淡地道:“我恐怕不会再来此地…死当吧。”

那伙计一听,瞬间喜笑颜开。这样一个不是凡品的宝贝,对方居然想死当,自然不能轻易放过,连忙大笑道:“好,客官请稍等…”

却没想到,他话还没有说完,那位女客再次伸手,将玉佩又拿了回去,“算了,我还是去别处当吧,刚才那件儿皮袄,你给的价钱那么低,我若在你这儿当了,岂不是要吃大亏,我吃一点亏也就罢了,回去之后,万一因为此事被家里几个姐妹嘲笑,我可受不了…”

“哎?这位客官,您先别忙。”那伙计脸色微变,哪里肯让快要到手的宝物落空,急忙一转头,对着刚才还爱答不理的书生细声细语地道,“公子,刚才可能是我没看仔细,你让我再估估价。”

那书生本是痴痴呆呆,满心忧虑,已经快傻了。此时闻言大喜,连忙把手里的皮袄再次放到柜台上,屏息等待。

伙计装模作样地又看了看皮袄,眼睛一转,笑道:“啊,我看这衣服应值五吊钱呢…”他口里说着,却不看皮袄的主人,只用眼角余光瞄着那位女客。

女客却是蹙眉转身,那伙计急忙一顿,大声道:“呃…我再看看,说不定能值七吊…”

那客人却依旧是头也不回,一直到伙计咬牙切齿,快哭出来似的把价钱提升到二十五吊,足足相当于二十五两银子,那客人才一转身,又回到了柜台前。

书生在一边看得目瞪口呆,等那位女客人笑眯眯地开口道:“掌柜出二十五吊要你的皮袄,还不快点儿交货…”那书生才大喜地接过当票,千恩万谢地离去了。

那位女客看到书生出门,在手里掂量了下玉佩,低语,“哎,下一次出门,可千万不能忘了带银子,否则,酒买不成,那人生气也就罢了,万一再遇上这类闲事儿,管起来太麻烦,不管嘛,又实在是过意不去…”

番外 四

客人握着玉佩,摇头晃脑,很是感慨地嘀咕着,转身向外走去。

站在柜台里的伙计愣了半晌,终于回过神儿,急忙大步冲出去伸手一抓,想要抓住那位客人的手臂,不曾想,女子忽然一提步,轻轻巧巧地避开,猛地驻足回头,笑道,“你想做什么?”

她的语气很温和,目光也不冷冽,可是,伙计却一瞬间像是被一盆凉水当头泼下,冷得打了个哆嗦,说话声也变得磕磕绊绊——“客人…您的玉佩…”

“怎么?我又不想当了,不可以吗?谁规定我一定要在你们的当铺里典当的?”

“可是刚才…”伙计愕然,随即愤恨地瞪眼,“刚才您…”

“刚才怎么了?我可说了一定要在你这里当东西?可是我要求你一定要高价让那位书生典当皮袄的…”

被女客的话一噎,伙计脸色涨红,瞬间又气得发白,恶狠狠地皱眉瞪眼,刚想呼喝店里的打手将这个专门来捣乱的女人抓起来,那位一直坐在椅子上没怎么动过的账房,却忽然起身笑容满面地断店伙计的举动:“客官哪里话,我们当铺一向和气生财,既然客人不想典当,哪有硬逼的道理,姑娘情慢走,老朽就不送了。”

那位女客似是笑了一下,看了那中年账房一眼,挑了挑眉,终究没说什么,轻盈地转身,向外面走去,那个伙计看着她的背影,却大是焦虑,哀声对账房道:“二爷,您怎么放她走了,我看,她就是故意来捣乱的…”

那账房抬手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水,走出来,拍拍伙计的肩膀,摇头道:“你啊,咱们当铺之所以生意兴隆,又没惹过什么祸事,全靠的是手下们个个火眼金晴,你要学着点儿,这里面的门门道道多了去了,什么样的客人无须在意,什么样的客人可以捞一把油水儿,什么样的客人不要随便招惹,什么样的客人哪怕故意往你脸上吐吐沫,你也得乖乖受着…你都要学着慢慢分清楚才行…就说刚才那位拿出来的那方暖玉,岂是一般人家能有的?再加上她腰里不显眼的那把宝剑,剑穗上的是什么,夜明珠!她手腕上戴的翡翠镯子,那样纯正的颜色,估计一千两白银都不一定能买下来…这样的客人,也是你能惹的?”

伙计一怔,讪讪地摸了摸鼻子鼻子,心有余悸地收声,再也不敢多话了,只笑呵呵地凑过去:“还是二爷眼力好…”

 

却说李远飞带着他的书童,也是一路追着他心里的路彩衣大夫到了当铺门口,追上来之后,却有些迟疑犹豫,不知道是不是应该立即上前,就是这么一耽误,却看了一场发生在当铺里的好戏…

“少爷,出来了…”

听着书童的的呼声,李云飞一抬头,就看见那位大夫懒洋洋地出了当铺的大门,不知道怎么的,他总觉得,眼前这个路彩衣大夫,似乎是打量了自己几眼,可是,抬头看过去,那姑娘又分明不曾转头,不由拍拍脑袋,觉得自己这几天大概是累得恍惚了。

主仆两个看着那姑娘把玩着一块儿精致玉佩,蹙着眉头低语:“唔…现在的NPC貌似是越来越精明,他们不打劫我,我也不好意思打劫他们啊!”接着又是摇了摇头,低声道,“为了买酒,真要当了血玉吗?太可惜了…”

李远飞听不懂路彩衣大夫的话,不过,至少还是明白,这为大夫大概是出门在外,没有带钱,想了想,终究还走上前一步,行礼道:“敢问…可是路彩衣路大夫?”

“咦?”那姑娘回头,上上下下地打量了李远飞一下,“我们…应该不认识把…”她心里却是一笑,真遇上这位了?虽说对戴卓的恶趣味不以为意,不过,这个李远飞看起来还不错嘛,再选另一个也是麻烦…她心里不知道闪过多少个念头,脸上却保持着一派惊讶。

“啊,在下与路大夫的确是初次见面…是在是家里有病人,想请路大夫带帮帮忙…这里说话不方便,不如让在下做个东道主,情路大夫顺风酒肆稍坐片刻。”

化装成这位路彩衣大夫的采薇,心里暗笑,却是耸了耸肩,道:“请。”

——分割——

在顺风酒肆里分宾主坐下,互通姓名,等路采薇打了一壶酒,桌子上也摆放好下酒菜,李远飞就迫不及待地将表妹中毒,他从寂然神医那里得到消息,一路上江城堵人的事情说了出来,然后,用一双焦虑又期待的眼睛望着路采薇:“路大夫,所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请您务必将子母双珠中的母珠借给在下一用…”

路采薇心里一笑,这人果然是个念旧的人,她查到的资料,分明显示李远飞与他表妹,此前根本没有私情,他却还是愿意为了表妹奔波劳碌,不错,面对这样的人,贤妻良母做起来也不算郁闷。

“李公子,不是彩衣不愿意帮你…”采薇的声音里故意带出几分为难,“那子母双珠并非彩衣之物,那一次之所以会让寂然种医看到,实在是因为当朝宁谦公主不忍见百姓受苦,特意借给彩衣去救人的,而且,双珠并不可以随便使用,用它煮药水,只有前三次有效,三次之后,青珠变白,若再想用它解毒,就只有将子珠捣碎,让患者服用,据我所知,此时三次已经过了,而子母双珠绝不可能现在就被人捣碎,因为它们是当今太后亲自赐予宁谦公主的陪嫁…”

李远飞脸色一变,脸上露出一抹尴尬,心里已经明白路大夫未说完的话,太后亲自送给公主的陪嫁,怎么可随便让外人捣碎使用?哪怕是他那个曾经做过三品翰林学士的爹,亲自去求,也不大可能吧!再说,他爹也没有那么大的面子!

“…李公子还是另想办法的好,在下尚要出诊,先行告退了。”趁着李远飞傻傻地呆坐着出神儿,采薇摸摸鼻子,功成身退,下了楼,骑上马,飞驰而去。

采薇骑着马,沿着运河一路奔跑,走了大约不到三刻,就看到一辆马车停在路边,马车的门开着,一个青衣少年,正笑眯眯地冲着采薇招手。

随手将桂花佳酿扔过去,采薇也跳上车,一落座,便先向那个青衣少年飞了个白眼儿:“你想让李远飞乖乖地当我的参考材料儿,应该有很多办法吧,何必出这么一个最麻烦的,还要让那位表小姐如此受罪的主意?”

 

戴卓却是扬扬眉,笑道:“我高兴,我愿意…再说,你后来知道了,不也没反对?我到觉得自己的主意好极了,不但教训了我看不顺眼的那个眼泪娘,还能顺便考察下李远飞…那小白脸虽说不怎么样,不过,他心地善良,耳根子软,到真挺适合你做题目,选的不错…只是,你就这么去见李远飞,不怕将来成亲之后,被他发现了?”

“你也太看不起我了!”采薇舒展开身体,她化妆的技术,可是经过严格考验的,一个单纯的公子哥儿,能看出什么来…摇摇头,便把这事儿搁下,她本也没觉得戴卓现在的行为有什么不对,反正,这人玩游戏的目的,本就是找事儿,你还能指望他做菩萨,做天使不成?

其实,本来接到那封言辞恳切的信,采薇有心放弃李远飞,另外再找一个的,只是,等看完了调查资料,发现哪位表妹恐怕只能当妾。她心再大,也成不了正妻,所以,李远飞的正妻位置悬空,而且,李家真的挺不错,家里面两个庶子都挺老实,不过,他们的妻子却不是省油的灯,尤其是现在大媳妇掌家,恐怕,不会愿意轻易放权,她嫁进去,或许会遇上小麻烦,但因为身份问题,也不会太费事儿,而且,李远飞的表妹也是一个小小的考验,这样的环境,正适合她‘贤妻良母’的题目…

 

于是,戴卓那家伙便自告奋勇了,只是,采薇摇摇头,她却真没想到,戴卓会下这样的毒手,身体虚弱的表妹似乎真的受了不小的罪,那表妹虽然在李远飞身上动了心机,可是,一个女孩子想要我一个喜欢的丈夫,用一点儿无伤大雅的手段,算不了什么,必经那时候自己还未和李远飞成亲,人家小姑娘想抢人,又有什么不行的?所以,虽然只是一个游戏,采薇还是有点儿过意不去!

“对了,你们羽鹰的使臣准备什么时候回去?”

“等你成亲之后,我保证谈判顺利进行。”戴卓笑眯眯地眨了下眼睛,却忽然故意捂住胸口,一脸哀戚,“天啊,我中意的女孩儿要成亲了,可是新郎不是我,心痛啊心痛…”

“滚!”采薇翻了个白眼儿,笑骂,“你要是因为这个心痛…早就痛死了!”她玩游戏成亲,大概也有十几次了,毕竟,作为一名合格贵女,如何处理家庭问题是学习重点!

番外 五

安北王府的花园里

路采薇坐在石桌旁,和王叔家的小包子一块儿玩牌九,小包子今年三岁半正是肉呼呼好玩的时候、头上梳两个小包,脸蛋儿红扑扑的,一双眼晴黑得像珍珠,嘴里时不时地吐出几个小泡泡,惹得采薇总忍不住想伸爪子在哪粉嫩的小脸儿上掐上几把。

小丫头年纪太小,采薇自然不可能和她玩太复杂的游戏,不过是比大小而已,虽然简单,不过采薇到是不觉得腻烦,反正这会儿风和日丽,身边两个大丫头,朵儿和樱子,一个擅长厨艺,能做出天南地北的各色美食点心,一个有一手极好的按摩功夫,采薇就这么一边陪侄女玩,一边吃点心,顺便享受丫头捶腿揉肩,惬意的很。

玩了一会子,小丫头脑袋瓜开始一点一点儿地,显然是困了,采薇便让随侍照顾的奶娘把小包子送回房里休息。

目送走了小包子,采薇伸伸手,示意樱子停下,此时太阳渐渐升高,天气显得有些热了:“樱子给拿本杂书过来,朵儿泡杯凉茶…”

朵儿急忙点头起身,把手里的蒲扇递给身边的小丫头,就走过来泡茶。

樱子也应了一声,出门不一会儿,就把自家公主要的书拿来了,采薇却暂且没有接,之抬头看着丫头有些为难的脸色,笑道:“怎么了?在安北王府里,难不成还有人敢给你这丫头脸色看?”

“主子说得哪里话,要是有人给奴碑脸色,岂不是让主子没脸,谁有那么大胆子…只是,奴碑刚才路过竹林,看到卫先生吐血了…”

路采薇漫不经心地翻开书,懒洋洋地道:“吐吧,吐啊吐的,也就习惯了。”不用想也知道,那个人又委身坐在竹林里,一边喝酒,一吐血,也不知他是不是故意这般,好引得王府里那些丫头媳妇们心疼,想起卫药儿,采薇伙忍不住觉得,这个角色很像是自己以前看到过的那本某某飞刀里的主人公,初看的时候,感动地热泪盈眶,过了些年再读,却把那人恨得牙痒痒,这个卫药儿,到没那人那般离谱,但也差不了太多。

他也是因为情伤,忧思过重,得了肺病,之后又不好好治疗,才落得这般下场,一个七尺昂扬的英挺汉子,愣是变成了病公子。

而让他忧思过重的,正是路采薇在这个游戏里的堂姐路云,当初南路王叔亲自派人去替庶出的长女说亲,卫药儿一直说自己出身寒微,性情浪荡,不敢答应,姐姐等了一年多,见他一直不回心转意,没办法,乖乖地嫁给了黑旗军的一个参将,结果,人家刚成亲,他又冒出来了,一听说姐姐已经出嫁,得,一口血喷在南路王府邸门前…

这人真是有毛病,在这个世界,自从孝宁皇后改了公主出嫁的规矩,东篱的公主们,大多能找个自己可意的男人,就算是平民百姓,只要通过考察,身价清白,为人厚道,公主便可下嫁,想他卫药儿,好歹进士出身,又有一身不错的好功夫,堂姐路云还是庶出,两个人身份上根本没什么问题,他莫名其妙地顾忌来顾忌去,最后失了心上人,全是自找的。

迂腐,无聊,想当年南苑围猎,她瞄上一直火红的狐狸,心中甚为欣喜,她早就想弄一条狐皮的围脖了,结果,箭刚射出去,卫药儿横插一手,居然单手就把自己的箭抓住。

当时把采薇气得,差点儿一头栽下马,再一听他说什么那母狐狸已经有孕,自己应该慈悲为怀,放那母狐狸一条生路,更是一口气噎在咽喉里连吐都吐不出来,毕竟,见到怀孕的母畜生不打,这是许多老猎人的规矩,他们东篱王室的人狩猎,也是要守规矩的。

得,不但不能生气,还要道谢,当时,安北王看见宝贝女儿吃瘪,乐不可支,当场便聘请卫药儿做自家姑娘的骑射师傅,从那之后,路采薇这口气更是出不去了,毕竟要尊师重道啊!

想着想着,采薇便忍不住飞了个白眼,抬头对樱子道:“别忘了派人把竹园收拾妥当,那人吐血到是吐得轻松爽快,却不想想,处理那些血污的可是咱们府里的下人,就知道给别人添麻烦…”

樱子红着脸,见自家公主生气,便不敢出声。

周围安静下来,采薇也就低下头看书,不再想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情,看着看着,便不知不觉地入了迷,不知道过了多久,大约朵儿已经换过四次茶水之后,樱子才轻声道:“公主,王妃娘娘请您过去。”

乐薇怔了怔,一摸脑袋,这才想起,那事儿光顾着和皇兄嘀咕了,自家老娘还不知道呢,不过,她也不担心,东篇王朝自孝宁皇后之后,想来有公主自己择婿的规矩,她选定了,母亲便不会反对。再说,李远飞这个人,左看右看,哪都不错,没么不好!

想到此处,采薇笑了笑,边带着人悠哉游哉地回去。

刚一进主卧房的大门,那个已经是当了奶奶的安北王妃,依旧带着一张二八年华的青春脸,一脸慈祥地看着女儿:“快来,这么大热的天儿,你别到处乱跑了。”

王妃伸手握住女儿的手,感觉到上面硬硬的茧子,忽然便忍不住收了笑容,热泪盈眶:“好孩子,苦了你了,我的女儿本应该放在家里娇养…没想到,没想到却…”

采薇吓了一跳,赶紧一头扎进母亲怀里,打滚撒娇,直又逗得王妃转了笑容才罢。

“你啊!”王妃摇摇头,点了点采薇的鼻子,笑道:“这么大了,马上就要嫁人了,以后,可不能再像小孩子一样。”

母女两个腻了一会儿,采薇把丫头们打发出去,两人就开始说话。

王妃叹了口气,“哎,丫头,你今年十八,按说,是不能留了,可是,我还是舍不得!”她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女儿的头发,“孩子,我从没像现在这样,感谢过云霓嫂子…”

番外 六

是啊,东篱的公主们,心疼公主的宗室王妃们,都应该感谢孝宁皇后!

“其实,李家不错,毕竟是你皇兄和你父王千挑万选的,那个李远飞,文才挺好,虽然现在看起来不太通实务,不过,那也没关系,皇家选驸马,最主要的便是性子好,不至于让公主受委屈,我看着,远飞那孩子的性格,虽然有些绵软,到是不差的。

采薇点点头,那是自然,要真是一个不堪造就的,自己哪里会过去受罪,要知道,就算相当贤妻良母,那也得那个男人值得才成!不过,幸亏没让娘亲知道那人曾经写信来的事情,也没让她知道有个表妹冒出来插花儿,要是让爱女心切的母亲知道了,那…李远飞不死也得脱层皮!

“过去之后,不能对你公婆不敬,不过,你是公主,也要有公主的气势,可不能受欺负。”

“放心吧,娘亲。你女儿心里明白得很。”

王妃欣慰地拍拍女儿的手:“你明白就好,关于嫁妆,除了你父王和王兄准备的,娘亲想将以前娘亲陪嫁的三个庄子给你,有一个田地收成不错,一个近海,有很好的海景,另外一个有温泉,没事儿可以去泡泡,管事仆妇的身契你都收好,出嫁之后,身边怎么也得有些人用,这些都不用你费心,闲来无事,看看账本就成了。”

“谢谢娘亲。”采薇眯着眼睛微笑,其实,这一次的游戏也蛮不错,虽然一开始受了苦,不过,将来的日子可好过了。

“还有,你身边的两个大丫头,你有设有打算啊?”

“樱子留下,我打算把她给师傅,朵儿我要带走,没了她的点心,我可受不了,另外,我院子里的舒文,我瞧着不错,是个管家的人才,也想带走。”

王妃笑着点了点头,拍拍一女儿的脑袋,“我们家丫头是起会看人,现在不另建公主府,只修建公主房,你们还是得住在一起,李家现在是庶出的儿子媳妇管家,你进门之后,肯定要接手儿的,虽说我闺女一向聪明,管家方面也不是不会,但你毕竟三年多没做过了,身边要是没个贴心人,日子恐怕会不那么舒服,哎,我们丫头向来喜欢舒心的日子,带着舒文一起过去,你只要在大事上掌掌眼,平时的小事儿让她处理就行了。

采薇点点头,她也是这么考虑,舒文是家生子,父母兄妹都在安北王府,她用起来也放心。

说完这些,王妃忍不住细看自己的姑娘,采薇长得好,眉目端正,一看,身上就透着一股子贵气,“哎,一转眼,你就这么大了,你小时候就聪明可爱,特别贴心,可招人疼呢,你父亲,你皇爷爷,皇伯父,皇后娘娘,见着你就眉开眼笑,那时候,娘亲恨不得日日把你揣在杯里…却没想到,你爹爹居然狠心地让你去边疆…”

“娘,其实女儿一点儿都不苦,在军中,女儿也很受照顾,将士们,从没有让女儿遭到半分危险,您就别伤心了,再说,我这不已经回来了…以后啊,就算女儿嫁了人,也会经常回来陪件您,反正,李家和咱们家就隔着两条街,步行也用不了多长时间。

虽说这不过是个游戏,可是,她得到的这些感情,却都是真实的…

接下来,就是杂七杂八地准备工作。文定还没有过,采薇便着人把那所谓的子母双珠中的母珠给李家偷偷送了过去,结果,又接到一封言辞恳切的长信,大约就是一些保证之类,还有说,迎娶公主,他甚为荣幸什么的,采薇忍不住认真读了,没办法,虽说狗血,可驸马的文笔实在好。

在家待嫁的日子也很忙碌,黑旗军要交割,出嫁的公主,可没有再掌兵权的道理。戴卓偶尔偷偷摸摸过一来‘私会’,其中有一次,还不小心让那个总是醉死在竹园的卫药儿碰上了,两个人在院子里打得天昏地暗,要不是卫药儿心里大概念着要顾忌采薇的名声,恐怕会闹得全府不得安宁。

 

最后拳脚功夫上戴卓输的不能再输,但是,趴下的还是卫药儿,没办法,虽说戴卓的身手绝对不上师出名门,在江湖上也数一数二的卫药儿,可是,他身上的各种药物一大堆,卫药儿想要在他手里讨好,下辈子改学毒吧!

他们两个到是打得痛快,戴卓也很开心,居然还跟倒在地上,全身麻木,但是神志清醒的卫药儿聊起天来。说草原,说战争,说你功夫真好啊,说你能不能教教我。

偏偏,那个卫药儿居然这样还都不生气,一直笑眯眯的,看样子,两个人这是看对眼了,只是苦了采薇,不知道应该怎么解释自己这个可怜的,已经被毁得看不出原貌的院子。

后来还是卫药儿乖乖妥协,对外解释是师徒两个在院子里过招,一不小心,弄成这副样子了,好在采薇是个公主,这么点小事儿,也不会惊动家里的王爷王妃。

那一天,采薇将戴卓介绍给卫药儿,只说他是个浪迹江湖的游医,反正,羽鹰王子也不是随随便便一个人就能见到的,就卫药儿现在这副恨不得醉死酒乡的情况,等他知道了戴卓在这里的身份,说不定她早就完成练习题目,回家去了。

不过,这两个人到是因为这一场架,再加上嗜酒如命这个相同的特性,成了一对儿很投缘的‘狐朋狗友’,三天两头便相携出去买醉。

采薇管不了他们,偶尔有一次,也来了兴致,忍不住跟着这俩人一起去了京城太白居,不为喝酒,职位了那里有名的烧鹅。总之,在京城的日子,采薇过得悠哉游哉,可比在边疆吃黄土,惬意得多了!

——分割——

采薇的年纪,毕竟不小,南路王家的几个女孩儿,都是十六岁便出嫁,采薇如今,已经整整晚了两年,所以,十八岁生辰一过,采薇便要出嫁了。

这一场婚礼的盛大,京城男女老幼的羡慕赞誉都不必说,采薇终于坐上花轿,开始了完成练习题的第一步。

只是,皇兄乔装打扮偷偷离宫,悄悄地给采薇看了一份儿密折,让采薇在花轿上都忍不住哭笑不得,既是钦佩那些密探的本事,却也十分怀疑他们的脑子里是不是长了草…

事实上,接到密折之后,就连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也是呲牙咧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在东篱王朝,和黑旗军同样名声显赫的就是由皇帝亲自掌管的暗谍机构——雪狐。

据说,雪狐的人无处不在,哪怕皇帝想知道一个臣下晚上会去哪个小老婆的房里睡觉,也能在天黑之前,得到确凿的消息,由此可见,雪狐的人在一干臣工心里,是什么样儿的形象了。

那日呈拾皇帝御览的密折,就详详细细地记录了采薇和戴卓在战场上的几次私下会面,雪狐的人居然杯疑采薇是羽鹰派来的奸细。

看到这样的结论,皇帝除了苦笑,还能做什么?他的皇妹是奸细?开什么玩笑,一个人要叛国,要做奸细无外只会有两个原困,一是被利诱,二是被胁迫。

路采薇是什么人,她是皇帝的亲妹妹,东篱最高贵的公主,羽鹰用什么去利诱她,难道把可汗的位置相让吗?再说胁迫,羽鹰谁胁迫采薇什么,安北王的公主,要是那么容易被人胁迫,东篱早灭亡了。

好吧,就算不管这些,单单看结果,他家皇妹也不可能是奸细吧。

东篱可是胜利的一方,谈判现在也朝着于东篱有利的方向进行,就算有奸细,那做奸细的恐怕也是羽鹰王的宝贝儿子萧若…

于是,这份儿密折,成了雪狐历史上最荒唐的一份儿,被皇帝送给妹妹看笑话去了。

采薇看完之后,立即便抛于脑后,反正,任凭任何人怎么猜测,也不可能猜出她和戴卓之间到底有什么联系,何必在心上呢!

婚礼顺顺利利地进行,一切完成之后,轿子从皇宫一路抬进李家。路采薇带着盖头,坐在公主房柔软舒适的床上,慢慢等待着,说来也奇怪,采薇已经不是第一次在游戏里成亲了,可是,每一次成亲,总有一些不一样的感受,有的时候觉得无所谓,而有的时候,觉得挺好笑,这一次,却觉得心情甚好。

“公主,可是饿了,吃点儿点心吧。”

采薇从善如流地就着朵儿的手,吃了几块儿不甜不腻的点心,又喝了一点儿水。

等了大约没有多长时间,新郎终于进门了。

盖头被挑开,路采薇一抬头、这不是第一次见他,却是第一次这么认真地打量,李远飞皮相相当不错,甚至还有几分硬朗,他脸上有些红,眼种飘移,似乎不太敢看采薇,显然,这位驸马,对于自己曾经做过的事情,有些羞愧,又因为采薇的‘宽宏大量’,而稍稍有些不好意思。

看到他这副样子,采薇忍不住一笑,这一笑,房间里的气氛立即缓和了…

番外 欧阳翔宇番外

我第一次见到菲力,是在五岁还是六岁的时候?我已经记不太清了。不过,我们这些人的记性一向好,那天的事情,至今依然历历在目。

那是个阳光正好的春末。

那一天,我端端正正地坐在总部的练功室练字,泉哥哥就坐在旁边看书。

几个哥哥里,我最喜欢泉哥,却也最怕他,喜欢他,是因为他的宠爱和温柔,怕他,则是因为他在学习方面,对我的要求极为严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