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薇对他的态度很满意,不怕没有才学,只怕没有斤两,却还不知道什么是谦虚,只要他肯学,在那样的地方工作,想来一定能够有所进步,再说,李远飞本就聪明,为人也细心,属于那种能够读得进书的人,若真肯下苦工,说不定能有不凡的成就。

就在老夫人匆匆忙忙准备嫁女儿,李远飞拼命读书,以弥补以前的不足,玉娴对陈玉娇咬牙切齿,且心平气和地备嫁,陈玉娇整日哀哀凄凄中,采薇产下了李家第二个健康的嫡孙。

老爷子自然很高兴,这一次,给取名为李文。

番外 十四

时光如流水,转眼又是三年过去了。

路采薇坐在卧房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一五岁,一三岁,两个唇红齿白的小娃娃睡觉。

床很大,放他们两个肉球绰绰有余,只在床边上挡好木板,缝上棉絮套儿也就是了,每天晚上哥俩儿一起睡,哥哥还能照顾弟弟,两个兄弟一块儿,也不嫌寂寞。

在这三年里,陈玉娇似乎学得聪明了些,知道利用自己的优势,也学会了伏低做小,李远飞同她感情还不错,虽然比不上以前那样蜜里调油似的,也不算冷落,而且,三年前发生的丑事,也渐渐过去了,半年之前,她还生下了一个女儿,只是由于母亲的身体本就不好,她又对女儿不太精心,那个孩子瘦瘦小小的,还老是生病,让人见了,免不了有些心酸。

采薇和李远飞对陈玉娇生的闺女到还上心,医药补品从不曾断过。李远飞也是隔三差五地去看看女儿,对孩子病弱的样子,也很心疼。

“公主,陈姨娘和高姨娘又在花园里闹起来了,似乎是陈姨娘说高姨娘身边的丫头偷了自己的东西。”舒文在一年前配了李府总管李元的大儿子李顺,那人有些小聪明,为人很幽默,虽然看着不太老实,实际上很有分寸,对舒文极好,舒文对现在的生活也还满意。

采薇皱了皱眉头,吩咐身边的一个嬷嬷去问问怎么回事儿:“以前这位高姨娘看着挺老实,现在倒是厉害起来了…”

高姨娘名为高媛,是两年前进府的,她祖籍河南,两年前河南受灾,她和老父老母一起逃难到了京城,由于银钱用尽,父亲长途跋涉又生了重病,不得已,她只好到酒楼茶馆里行走卖花,贴补一些家用,高媛长得不错,身材娇小,可是,前凸后翘,模样看着是个好生养的,便有一些京里的纨绔想讨了她做小,不过,高媛父母只有她一个女儿,自然是希望孩子嫁给好人家当主母,一直便不愿意,李远飞平时和同僚去酒馆吃饭应酬,也算是见过几次,回家还在采薇面前夸赞,说是那女子孝

没曾想,不过半月光景,高父高母便过世了。

高家本来就是逃难,家里没钱,否则,高媛也不用抛头露面了,后来两位老人家看病,话费也不小,这一下子,家里更是雪上加霜,连棺材钱都拿不出来了,高媛也是个孝顺的,不得已,便在东城插上稻草,卖身葬双亲。

以后,就是典型的英雄救美,古装剧里面演烂了的那一种,李远飞怜香惜玉,将来捣乱的地痞混混教训一通,并把高媛买了下来。路采薇听了之后,还忍不住嘲笑自家师傅实在是太过老套。

采薇请专门的人查了下,确定这个高媛的确身家清白,或者是个贪图富贵的女人,却没别的背景,要知道,采薇现在虽然不管黑旗军的事情了,可是,随着父亲年纪越来越大,在皇帝的儿子长大之前,黑旗军早晚还得在她手里呆上几年,平时也有些情报送来李府,所以,对于家里的一切下人,都得小心再小心。

既然高媛没问题,再加上她也算识文断字,采薇就把她安排到书房里伺候。

又过了几月,李远飞便和高媛有了肌肤之亲,其实也难怪,一个如花似玉的年轻姑娘每天在眼前晃荡,对于古代的男人来说,实在是用不着抑制的诱惑。

采薇当然不生气,她一开始就察觉了高媛的心思,只不过,驸马纳个妾,在这个世界算不得大事,既然她有心又有本事,采薇可不做恶人,于是,便抽了个空儿,知会了老夫人,给高媛开脸,纳入李远飞房中,这一次纳妾,到比当初陈玉娇还要热闹些,采薇特意办了桌酒席,让府里热闹一下。

采薇不急,陈玉娇却很不满,不光对着李远飞又哭又闹,整日一副哀怨模样,对高媛,也是日日冷嘲热讽,要不是她身体弱,手无缚鸡之力,估计,连杀了高媛的心都有了。

不过,高媛到时对陈玉娇很尊敬,开口姐姐,闭口妹妹的,样子看起来极为温顺,可是,每一句话听在那陈玉娇耳朵里,想来不是那么好受,于是就越发地愤怒。

采薇看见她的作为,只是笑了笑,便对朵儿道,“这位陈姨娘要吃苦头儿了,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能学聪明些。”

 

果然,李远飞一见陈玉娇撒泼的样子,就很是不满,再加上以前曾发生过的事情,他连着将近有小半年,没在见过陈玉娇一面。

最后,还是采薇见陈玉娇渐渐变得形如枯槁,点了点李远飞,也派人悄悄点拨了陈玉娇一下,两个人才又恢复一些感情,不过,陈玉娇近年到真学聪明了,一开始老吃高媛的亏,现在到时俩人互相暗地里较劲儿,明面上到还好。

对此,采薇乐得拿着瓜子,哄着孩子看戏,反正,她们再闹腾,身份上也绝对盖不过自己这个当朝公主,而且,有两个人互相掣肘,她也少些麻烦,省得有人胆大包天,把主意打到自己身上来。

李远飞叶很有分寸,哪怕是最宠爱高媛的时候,对采薇也是尊重有加,甚至偶尔还吃吃孩子们的小醋,总要采薇也像哄孩子一样哄一哄他,才会高兴。

闲暇的时候,夫妻二人也乘车去郊外登山礼佛,游玩散心,或者去集市上逛逛,也会在采薇生辰,或其它时候买些不贵重,却很有新意的小礼物相赠,这李远飞最大的好处,除了温柔体贴之外,就是那种古代人特有的大男子主义在他身上表现得不是很明显,虽然有,却并不严重,也不会禁止妻子偶尔外出,当然,这一点儿可能是因为采薇的身份不同的缘故,不过,总得来说,在这个时代,也算是好丈夫一枚了。

相较于采薇的平静生活,远在千里之外的戴卓,这些年却是过得热闹得很。

番外 十五

一年半之前,羽鹰可汗萧落退位,将可汗之位传与二公子萧若,也就是戴卓。

在这之前,大公子和三公子的夺位之争轰轰烈烈,几乎弄到同室操戈,诛杀父王兄弟的地步,结果,使得萧落疲惫不堪,本来不算大的年纪,硬是没几年便满头白发,腰弯背驼,精神不济了,没办法,只好狠了狠心,将老大和老三关押起来,传位给他真心喜爱,敦厚老实又聪明睿智的二公子。

而萧若,果真也不失其厚道之名,接位之后,不但没有对自己的兄弟有所猜忌,更加打压,而且,还亲自跪在殿前三天三夜苦求父亲,为了两个兄弟说情,不但把老大和老三放了出来,还非常信任,放下不小的权柄,连可汗麾下的四支军队中的,‘飞鹰’‘火狼’都分别交予他们两个负责,在政事上,也对两兄弟非常倚重。

于是,羽鹰一扫多年阴霾,再一次变得兄友弟恭和谐起来!

当然,看到他做的这一切,在其他人眼里,不,应该说除了采薇之外的所有人眼里,都会觉得戴卓是个好人,虽然作为可汗,可能稍嫌软弱了些,但是,瑕不掩瑜,他的的确确是个重情重义,才华出众的优秀君主。

不过,采薇看了情报,第一个念头,便是戴卓这小子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挑拨得两个兄弟疯狂到那种地步,至于后来的宽容…拜托,要是现在就把人玩死了,他以后的日子要玩什么,当然得放权,施加信任,否则,两个人再也不蹦跶,戴卓肯定会觉得无趣得紧!

先不说戴卓,这一年,东篱京师,发生了一件大事。

夏初,忽然有疫病由城郊传入京城,其实,瘟疫对于这个世界来说并不新鲜,所谓大灾之后,必有大疫,足以毁村灭城的大瘟疫,采薇就曾经遇到三次,只不过,京师附近,要害重地,倒是第一次发生这样的事情。

不说一向繁华的京师一下子萧条起来,不说皇帝震怒,不说多少大臣们会因此丢官去爵,也不说军队怎么封城,那些病人们怎么隔离,单说李府,也因为这件事而骤然紧张起来。

一有疫病发生的苗头,采薇便带着一家老小,包括老爷,夫人,兄嫂,两个小东西,甚至还有李远飞的妾和通房,一块儿避到西山自己的园子里去了。

一来西山偏远,人迹罕至,疫病怎么也不可能传过去,二来环境好,采薇早就想抽空过去散心,这下子算是如愿了,只是李远飞现在担着差事,总不能因为疫病就请假吧,也只好让他一个人留在京城了,只是,采薇走之前也千叮咛万嘱咐,让他小心在意,还专门找了两个医术高超的御医暂住李府,也好就近照料。

所以,老爷和老夫人虽然还是担心,但是,到不至于过于焦虑。

到是临走之前,陈玉娇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知道的说她念着李远飞,不知道的还当她在哭丧呢!高媛表现得还成,虽然也花容惨淡,可还算镇定,两相一对比,老夫人对陈玉娇更不待见了,不过,对于一向看不入眼的高媛,到是多了几分好模样。

 

采薇可不管她们怎么表现,只顾着坐在车里,身边坐着两个粉雕玉琢,唇红齿白的小娃娃,其实,老大李善,已经不小了,今年七岁的他早已经进学,先生是采薇亲自请皇兄帮忙挑选的一位大儒,采薇见过,虽然稍嫌古板些,可学问当真不错,对学生也认真负责,李善聪敏好学,似乎颇让老师满意,当然,也有可能人家是看在自己这个当朝公主的面子上说好话。

老二李文,今年五岁,也该启蒙了,不过,他却着实是有辱自己的这个名字,对于读书一点儿耐心都没有,背一首小诗也能折腾上半月,采薇见他的确不是读书的料儿,到也不拘着他,识文断字也就成了,反正孩子还小,有的是时间确定将来怎么发展。

只是李远飞和李老爷对此不大满意,不过,有一个聪慧的嫡长子在,二儿子也用不着特别出息,反正生在这样的家庭,就是再不肖,也不至于过不下去,何况,除了不喜欢读书,李文虎头虎脑的,聪明可爱着呢。

“娘亲,娘亲,听说西山有一个蝴蝶温泉,特别漂亮,是不是?”李文蹦蹦跳跳地在马车里闹腾,采薇放下书本,笑道:“是,听说每年夏天,温泉周围都会聚集许多许多的蝴蝶,各种各样的都有,只是山势险要,这样的景致可不是一般人能看见的。”

“我要去看!”李文蹬着小短腿蹭一下窜到采薇的怀里,睁着一双晶亮的眼睛,估计任何人看见这样的眼睛,都不可能拒绝他任何一个要求,只是,对李老爷,老夫人,李远飞有用的招数,在采薇这里可只能吃瘪。

采薇又拿了一本游记,慢慢地翻阅起来,随口漫不经心地道:“你要是有本事避开你汪叔,自己跑出去看,我也不说什么,要是避不开,就乖一点儿吧。

一下子,李文的小脑袋瓜耷拉下来。

所谓的汪叔是黑旗军里的一个统领,本名是汪远达,他虽然是个军人,可是武功极好,哪怕放在江湖上,也是数一数二的,至少,卫药儿和封平安俩人联手,都打不过他,只是当年在战场上手受了伤,所以便退了出来,黑旗军一向只听安北王府调遣,全军上下都忠心耿耿,采薇对他也比较放心,索性收到身边,负责照顾两个小孩子。

李文对于汪远达的功夫非常向往,对于他这个人,也很尊敬,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只有采薇能制住的小祖宗,在汪远达面前老实得很,所以,采薇也不担心他会自己跑出去遇到危险。

一路上,李文停不住话,不停地巴拉巴拉,李善却端端正正地坐着读书,一副小大人的样子,采薇看得好笑,这么小小年纪就一本正经,看着还真挺有意思。

番外 十六

在西山的园子里,采薇这一家子过得极好,没有琐事缠身,空气清新,草木清幽,就连饭菜,都似乎比在城里吃着更香甜一些。

每日,采薇不过是弹弹琴,读读书,偶尔陪着两位老人说一阵子闲话,两个嫂嫂也因为不在府里,而变得温柔少言起来。陈玉娇和高媛虽然担心李远飞而放不开心怀,不过,也因为李远飞不在家,两个人自然没什么争斗的兴致,到是变得安分不少。

李善和李文更是像两只出了笼子的小鸟,每日在园子里四处乱逛,偶尔采薇也许他们在护卫的保护之下,到山上去放放风,男孩子嘛,总不能一直拘在家里不让出去。

这样悠哉的日子里,采薇是日日收到李远飞的来信,他的信,除了给父母的问候信之外,大多数都是写给采薇的,那人的文笔本就甚好,这些年在翰林院做了多年的编修,虽然一直不曾升职,可是,文才却比以前更上一层楼,所以,读他的信,倒是一点儿不比读那些游记,小说差。

偶尔信里提及京城风声鹤唳的紧张气氛,采薇都忍不住叹息,看样子瘟疫没有控制住,主要是一开始谁都没想到这样疫病会在京郊发生,以至于有人病发之后,难免手忙脚乱,等到皇家意识到大事不好,采取措施,该散播出去的病源,已经散播得差不多了。

这样的日子又过了十多天,居然连西山脚下,都有人罹患疫病,这下子,园子里本来的轻松气氛瞬间荡然无存,采薇也吓了一跳,亲自让身边的大夫抓了药,要求家里上上下下,主人下人,每日都要喝药预防,所有水和食物,都要小心谨慎。

园子内外也撒过药粉,大门紧闭,不再许人随意进出,对两个孩子,尤其是正处于好动年纪的李文,更是严加约束,细心照料,要求每一个伺候他们的下人,都得每日检查身体,对陈玉娇的女儿,采薇也要求大夫们用心诊治,那孩子本来身体就不好,万一得病,恐怕绝对熬不过去…

可是,虽然在如此严密的保护之下,李文还是开始高烧不退,几个大夫反复诊脉,可是,暂时都不能确诊…

刚一接到消息,老夫人便脸色大变昏死过去,采薇心里也是一紧,不过,到底还算镇定,急忙将李文居住的东院儿隔离,要求把所有的衣物被褥全部销毁,所有和李文接触过的下人们也都不许离开划定的范围,有条不紊地布置完,采薇又给封平安和远在异国他乡的戴卓同时发出信去,虽然她也知道,万一李文真是在劫难逃,戴卓远水解不了近渴,根本过不来!

消息传回李府,李远飞连夜请假,狂奔而至,一进西山园子,就想冲进东院儿,幸亏被采薇安置在门前看守的下人给拦住了,得到他回府的消息,陈玉娇,高媛,老爷,老夫人全都赶了过来。

“娘,您别拦着我,他是我儿子…”李远飞一把推开搂着他的腰哭号的陈玉娇,就要往东院儿里宠冲。

老夫人吓了一跳,急忙伸手抓住儿子的胳膊,呼道:“儿啊,娘知道你担心,不过,文哥儿福缘深厚,不会有事儿的,你安心,安心啊…对了,我听说民间有一个偏方,曾经得过疫病的人的鲜血能治疗疫病…”

她的视线一下子落在陈玉娇和高媛身上,陈玉娇幼时得过一次,高媛更是在大疫区九死一生…

两个人被老夫人一看,立即脸色苍白,噤声不语,也不敢凑在李远飞身边了。

李老爷一看自家的妻子都开始乱来,急忙皱着眉头怒斥:“你添什么乱,好好呆着…还有你,远飞,你都是一个大人了,怎么这么沉不住气,好好照顾善儿,他这几天也不好。”哎,现在公主执意要留在东院儿里,希望不要出什么事儿才好!

连敲带打,总算是让李远飞安静下来,老夫人见他一脸忧色,胡子拉碴,看起来瘦了许多,眼圈都变成了惨青色,也不由得心中大痛,狠狠地瞪了陈玉娇和高媛一眼,就急忙赶去佛堂替家里人念经祈福。

李远飞却一直守在东院儿门口,说什么都不肯离去,李善也是不顾奶娘的阻拦,赶了过来,一脸忧心,硬是咬着牙抓着父亲的手,默默站着…

又过了半日,封平安风尘仆仆地飞马来到,换了衣服,用药巾罩面,也顾不上和李远飞他们闲话,就进去帮李文看病了,结果,刚一诊脉,就翻了个白眼,冷道:“我说呢,凭你的认真仔细,怎么可能让自己儿子传染了疫病?你这小儿子是着凉了,我开一副药,两天就好,别弄得如临大敌似的…”

采薇彻底无语…

不过,这事既不能怪她,更不能怪其他大夫,毕竟是正在闹瘟疫的时候,谁敢百分之百肯定李文事一般风寒,不是疫病?

封平安开了药方,又飞奔回京城,他是大夫,现在手里的病人一大堆,可没工夫在这里耽误。

果然,喝过封平安开的药,没多长时间,李文又活蹦乱跳起来,老爷夫人都是喜笑颜开,老夫人更是搂着孙子,一口一个宝贝儿,一口一个心肝儿,疼了半天。

李远飞却什么也没说,不曾有任何表示,只是,从这一天开始,采薇忽然觉得李远飞变了,他以前对采薇和孩子也很好,却不够细心,毕竟,他是个大男人,年纪也不大,可是,现在却变得知冷知热,对两个儿子也亲昵起来,不再像以前那样,纵然疼爱,还是谨守抱孙不抱子的规矩,多多少少有些疏远,现在,却心甘情愿地趴在地上,给自己的小子当大马骑。

对于他的这种改变,采薇也觉得很欣慰,毕竟,对于孩子来说,父亲的疼爱不可或缺。

就在西山园子里李家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时候,戴卓,这位羽鹰新任可汗,居然乔装改扮,亲至东篱京城,得到这个消息,采薇不由得虚抹了把冷汗,忽然很想知道,要是自己皇兄得到这个消息,会露出什么样儿的表情?

番外 十七

西山的日出和温泉,在整个东篱都是极有名气的,只是,山势险峻,少有人能上来,当然,再陡峭的山,也拦不住采薇和戴卓。

在这个世界,采薇已然嫁为人妇,身份上还是东篱的公主,黑旗军的统领,戴卓一个年轻力壮的男人,又是羽鹰的皇帝,羽鹰与东篱虽然签订了盟约,但是为敌多载,哪怕现在,还是彼此提防,明争暗斗的,他们两个人见面,若让旁人见到,恐怕不是‘是非’两个字能说得清楚。

于是,西山到成了好去处。

清晨,天上红霞烂熳,金乌东升,因为是早上,空气里的暑气不重,风很凉爽,采薇把朵儿支开,让她在半山处守着,她虽然是个忠心耿耿的丫头,可自己和戴卓要说的话,实在不好与外人道哉。

临着冒泡的温泉,采薇席地而坐,在身边生了火,让烟雾上升,却在热温泉里煮了鸡蛋鸭蛋,温了一壶桂花酒,拿了一叠老醋花生和酱牛肉。

等了好一会子,戴卓才从山的那一头儿过来,一看见采薇,便出了口气,接过酒,猛灌一气,笑道:“山道可真不好走,我差点儿迷了路,要不是看见你放的烟气,恐怕还真找不过来。”

“你小子也真大胆…怎么,游戏玩不下去了,打算上我这儿来找死?不过,万一横死,你可要受罪的…”

戴卓失笑,挠了挠头,脸上却露出一抹得意:“开什么玩笑,我玩得正起劲儿呢,你看着吧,我那便宜大哥和三弟,准能让我待见好一阵子。”

听他这么说,采薇也忍不住笑了,两个人说了说各自这些年的经历,采薇对戴卓惊险刺激的争位战争很有兴趣,戴卓却听得昏昏欲睡,实在是采薇这些年的经历太无聊了些,事实上,居家过日子,除了家长里短,偶尔欣赏一下美人捣乱吃醋,还能有什么热闹…

到是说到最后,戴卓心心念念地记挂着卫药儿和封平安,心里长叹,可惜啊可惜,这俩人没有出现在塞北草原,要是在自己的地界,准能让他整出一场闻着伤心见者流泪的好戏。

采薇也只好觑他一眼,苦笑摇头,这些年,卫药儿和封平安之间的关系也是时好时坏,前年还因为南路王家的长公主因为难产去世狠狠地打了一架…

封平安还好,卫药儿功夫比较高,下手有分寸,他到伤得不重,只是卫药儿就惨了,一是封平安火气大,较为冲动,二来他以为自己的功夫比不上卫药儿,下手就稍稍狠厉了些,没曾想,卫药儿本身病着,又因为公主早亡,心里郁结难舒,隐约也存了死志,这一通架打了一天一夜,打完之后,卫药儿强撑着走出几步,便吐血晕厥,顷刻间没了气息,结果,把一代神医吓得除了呆着什么都不知道了,要不是采薇得到消息,恰巧赶了过去,用身边带的药丸勉强保了卫药儿一口气,这事件,恐怕还真要发展成戴卓那小子想要的悲剧!

最后,卫药儿只管昏迷,封平安却要费尽心思,辛辛苦苦熬了几个昼夜,还亲自到李府求了采薇一颗五百年的上好人参,才勉强救活了他。

这事儿被舒文拿来当笑话说给采薇解闷,采薇听了,也仅仅翻了个白眼,只说了俩字儿——活该!

可不是活该,大夫本应最讨厌不拿自己的命当回事儿的病人,封平安更是个中极品,要是有人在他这里求医过后,转眼便去打杀受伤,他便一辈子都不肯再给此人看病,这下好了,他自己把人打个半死,事后又后悔,倒霉受累的还是他自己,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

谈了一会子话,西山的日出,果然让人陶醉,等到日上半空,采薇径自回家,留下戴卓一个人享受温泉,那个家伙却是一时感慨,哀怨自己见不到温泉水滑洗凝脂的美景,让采薇当头一壶热酒浇下,没有入浴,先洗了酒澡!

这一日的见面无人知道,只是,第二日开始,京城忽然四处传扬一种对疫病特别有效的药方,而且用的药材不算昂贵,大多便宜,封平安为首的民间大夫和皇宫里的御医,都认为此药方十分有效,于是,又一轮辛辛苦苦地熬药赠药活动开始了,这一次,不知道是天气转凉,瘟疫本就容易控制,还是这次的药方的确高明,轰动京城瘟疫终于被压制下去。

就在京城老百姓们欢欣鼓舞的时候,西山的园子里,采薇一家人却两耳不闻屋外事,只顾着过自己的小日子,李远飞告假归家,虽然幼子李文病愈,却也不说离开,只悠闲地呆在家里读书,偶尔陪老婆和儿子游玩,两夫妻的日子近日着实有几分蜜里调油的味道。

采薇对他改变莫名其妙,一开始还稍微提醒他好歹去两位姨娘那里看看,省得两个大美人掉进醋坛子里出不来,只是,见他眉宇间对那两位姨娘,总有些说不清楚的厌恶,也不知为何。只好猜测这个男人大约是厌倦了,想着是不是再为他纳一两个年轻貌美的进门,毕竟,那两位姨娘不再是花季少女,只是,每一次来不及说,就被他引开话题。

相处了几日,李远飞忽然发现自家娘子居然也是个爱看书的,而且堪堪当得起‘博学多才’这四个字,便爱上了拿一本闲书,泡一杯温茶或者温一壶好酒,和妻子一起在园中树下小坐,看书的时候谁也不打扰谁,看书的间隙,到可以谈论下书里的内容,也不是多么严肃的讨论,只挑着有趣的,好玩的说说,若是观点不同,两个人还能稍稍辩论一下,不过,辩论起来,到是采薇输多赢少,每每弄得李远飞得意洋洋,采薇手段高妙,纵然相让,这位李相公也绝看不出来…

西山园子里的这对夫妻,在外人看来,到多少有了几分琴瑟和谐的意味!

番外 十八

更新时间2010-7-6 17:38:50 字数:

日子一日接一日地过去。

李远飞工作顺利,才学日趋高深,翰林院上上下下,对他也颇多赞誉,便是皇上,也早去了昔年对他的芥蒂,时不时便委以重任,没过几年,就把编写先帝起居录这样重大的差事托付给他,而李远飞为人谦虚细心,做事认真,虽然这样的工作极为繁复,却很少出错,慢慢地,李远飞便做到翰林大学士的位置,比起父亲来,还要高出一阶,也算是功成名就了。

李善和李文渐渐长大,李善一心向学,十三岁那年参加科举,得了殿试十九名,虽然不是什么状元榜眼探花,可在他这个年纪,也算是着实不错了,李老爷子大喜,张罗着开了好一场盛大的庆祝酒宴,整个李府都挂上了红灯笼,显得喜气洋洋。

只是,对于李善是留京还是下地方这样的选择上,李老爷和李远飞都拿不定主意,颇有些头痛,老夫人不愿意孙子远走,可李远飞却觉得从地方做起更合适。

后来,还是采薇征询了李善自己的意见,便与皇上商量着让他去了一个算不上太偏僻,可也不大的地方做知县,虽然说不能留在京城,可能一开始的时候仕途会进步慢一些,可胜在不扎眼,不至于惹来嫉恨,而且,更容易积累官声名望和处理事务的经验,要知道李善虽然聪明,才学也不错,总是年纪小,还有不少稚嫩之处,让他打理一县政务,纵使出了错,凭着采薇的地位,也能帮他摆平,也可以让他吸取教训,促使他耐下性子来,认真学习。

所以,虽然老夫人一千个舍不得,采薇还是收拾行礼送他出京了。

只是,孩子多年承欢膝下,这骤然离去,哪怕是采薇,也免不得觉得有几分寂寞惆怅。

那一日,因为入冬了,天气转凉,采薇便细细地收拾出一些自己亲手缝制的棉衣,棉鞋来,不是那种看起来很华贵的东西,大多是素色的料子所做,只在细微处见精致,里面的棉花也下得厚实,想来穿上会真觉得温暖,拿在手里的儿子,想必会觉得母亲的礼物最是贴心。

只是,李远飞见采薇亲手给两个儿子做冬衣,自己的衣服多年来却一直是府里的裁缝所制,便忍不住有些吃醋——“娘子,我的好娘子,你怎么净想着那两个小子,什么时候也给我亲手缝制两件儿冬衣啊?”

闻见这一股子醋味儿,采薇忍不住失笑摇头:“驸马在翰林院,若是穿我做的这些粗糙衣服,恐要让人笑话的,还是李裁缝的手艺更好些。”

不过,任凭采薇怎么解释,李远飞就是无赖地要求采薇一视同仁,没办法,也只好拿剩下的布料和棉花,也帮他制作了件儿棉衣,这才哄得他笑逐颜开。

至于李文,他不太喜欢读书,也就认识字,能看懂书,做文章什么的就差得远了,不过,他却极喜欢兵法韬略,安北王也爱他聪明,不但带在身边亲自教导他习武学习兵法,一年前,还亲自上门,和李老爷老夫人商量了三天,之后,李文便多了个路姓儿,皇上也下了旨意,要他继承安北王的爵位,这些年,李文被打发到黑旗军里去了。

一开始当然吃了不少得苦头,要知道,黑旗军上上下下傲气得很,可不管你是不是安北王家的子孙,若是来到军营,自然要以实力服众,当兵的,永远是在强者面前低头,所以,李文刚才,就受了不少奇奇怪怪的刁难,不过,李文这孩子也真是倔强,从应付不了,到勉强应付,再到游刃有余,也只用了小半年,现在,他已经是一名真真正正的战士了,上个月李老爷过寿,采薇见了他,黑了也壮了,比一年前高了小半头,安北王自然是开怀不已,和皇室宗亲们闲来喝酒,也是得意洋洋,估计等李文十六岁成年,这个安北王世子的身份,就要安在他的头上了!

至于府里的两个姨娘,现在只剩下了高媛一人,李远飞的表妹陈玉娇,因为吃了某种很霸道的药物,虽然成功怀上李远飞的孩子,可是,她自己的身体却坏了下去,别管请多少知名的大夫调养,也别管找了多少灵丹妙药,还是没等到孩子降生的那一天,就一尸两命,凄凉而去。

陈玉娇离去的那天,执意要和采薇见上一面,那毕竟是李远飞的表妹,别管她怎么惹得李远飞不高兴了,总也有几分情面在,所以,采薇便去见了她一面。

可是,两个人相见,陈玉娇却已经无法说话了,只是死死地抓着路采薇的手,看起来恨意无限,却最终还是目光涣散地将体弱多病的小女儿塞进了她的怀里。

采薇望着女孩儿枯黄的头发,纤瘦的小脸儿,心中也是一片柔软,孩子是最最无辜的,于是,便认真对陈玉娇道:“我会把她教养成一个明朗大方的好孩子,给她的光明的前途。”

听了采薇的话,陈玉娇半晌无语,目光诡谲,不知道过了多久,临去之前,终究是释然一笑,吻了吻女儿,带着些许遗憾,离开了人世…

又过了些年,采薇见府里的通房丫头和高媛都再无所出,便和老夫人商量,是不是再给李远飞纳一房妾,却没想到,那一晚李远飞喝了酒,坐在园中对着采薇长叹感慨了一番,坚决说出,从此不在纳妾的话来,这时,采薇才知道,原来陈玉娇曾经给李远飞的妾们全下了一种绝育的药,估计她其实更想害得是采薇,只是公主房若真那么好渗透,东篱恐怕早亡国了,所以,采薇没受到波及,高媛和几个通房却一直无法生育。

而高媛便是被这般逼迫,无奈之下,也做了反击,虽然陈玉娇本身心里有鬼,所以在饮食上很小心,并未着道,但两个人明火执仗地相斗,她满心算计,精神紧张,当然难免寝食不安,吃不香,睡不好,身体自然不行了…

当李远飞知道这些,心里也是痛如刀割,这些女人们,本来或许有些缺点,可总是可爱的,但一日为人妾,就变得如此可怕,他这才明白,一个家里妻妾太多,并不是福气啊!

采薇却只是无奈一笑,创世游戏把握人心把握得如此精准,陈玉娇和高媛,还有那些风华正茂的年纪便跟了李远飞的通房们,落到如此下场,不知道是李远飞的错,自己的错,还是她们的错?或许,都有吧!

采薇自不会伤春悲秋,日子不会因为少了各房小妾的争斗,就停滞不前,也许在不久的将来,采薇就能够达成贤妻良母的目标了…只是,这一次的练习,不知道能评上什么样的分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