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皇后是皇后,自然不会在旁边陪着,坐了一会,又接受了众人的祝酒,这才借口更衣离开。

陆宛君是贵妃,等皇后走后她才离开,这时众人才算没了顾忌,说起刚才凝香殿的事情来。

程皇后气的要命,脸色煞白,身边的宫女一看不好,赶忙把大皇子抱了过来:“大皇子要娘娘抱呢。”

程皇后的脸色这才缓和下来,想起陆宝菱说的话,冷笑道:“我倒要让她看看,是生恩大,还是养恩大。”

陆宝菱在席间坐了一会,也被陆宛君给叫过去了,陆宛君也说她:“虽说解气,可到底鲁莽了一些。”

陆宝菱道:“姐姐你别管,我就是烦她这个样子,抢了别人的孩子却是一副理直气壮地样子,叫人瞧着就生气。”陆宛君想起自己的孩子,自从被抱走后,统共也就见了三回,不禁有些黯然。

而前朝,皇上宴请百官,也说了程家的事,是程怀玉的婚事,定国公笑的很是勉强:“…怀玉是老太太的心头肉,老太太不发话,我们也不敢定。”

谁不知道程怀玉在显国公府外头一等就是一整天,那心思昭然若揭,程家虽然气急败坏,却不敢和有些走火入魔的程怀玉硬来,这才僵住了,不少人都饶有趣味的看向了陆万林和陆令思父子。

陆万林位高权重,算是朝中第一人了,和定国公这个国丈一左一右坐在皇上下首,气定神闲的喝着酒,没听见似的,皇上笑道:“这京城的贵女这么多,难道怀玉一个看上的也没有?”

定国公忙说不敢,皇上又看向了徐广庭:“我记得你有两个妹妹?”

徐广庭心下一惊,忙道:“臣的两个妹妹均是庶出,早就到了出阁的年纪,却在去年耽搁了,如今臣的母亲正给她们说亲事呢,只是又赶上过年,只怕开了春就有消息了。”

皇上点头,笑道:“朕记得你有一个堂妹是嫡出,正当妙龄?”

徐广庭冷汗直流,忙道:“是臣的三妹妹,虽是堂妹,却也是一起长大的,性情很好。只可惜,二婶早把她的婚事定下了。”

无论皇上是真心想赐婚还是假意试探,徐家都不能和程家结亲,他是有军功的,程家又是外戚,太引人注意了,就算是天作之合也不能答应。

皇上点了点头,笑道:“这倒是不巧了,要不然也是一门好亲事。”

遂按下不提,又问陆万林身体可好。见他很是喜欢桌子上的酒,又细细的说了是哪个地方进贡的好酒,又赏了陆万林两坛子。亲密之意不言而喻。

定国公回去后便说要把程怀玉的婚事定下来,程怀玉却不肯,定国公想起今天皇上的言下之意,又是恨又是气,打了程怀玉一个巴掌。骂道:“逆子,婚姻大事本就是父母之命,你想造反不成么?”

程怀玉冷笑,洁白如玉的脸颊上红红的巴掌印格外刺眼:“当初你们怀疑诚郡王有异心,叫我和他接近,刺探消息。我便做小伏低,和诚郡王成为好朋友,我告诉父亲母亲我喜欢陆如玉。你们却觉得倾贵妃和姑母在宫里是对头,程家和陆家不能结亲,怕我不答应,又怂恿云太妃替诚郡王求娶陆如玉,让我眼睁睁看着我喜欢的女人另嫁他人。等诚郡王被端王爷擒住,你们又叫我和他一刀两断。恩断义绝,父亲,我是一个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不是任你们摆布的傀儡,要不是你们的擅做主张,如玉即便不嫁给我,也不会嫁给诚郡王,落到如今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我也不会背负上背叛好友的罪名,你们毁了如玉的一辈子,毁了我的名声,还不够么?”

定国公默然,程夫人却泣不成声,程怀玉的声音越发的飘渺恍惚:“我知道你们的打算,姑母无子,倾贵妃却生了长子,你们怕陆家会取代程家,怕倾贵妃会取代姑母,所以给姑母出主意,让姑母以嫡母的身份抚养皇长子,等将来皇长子登基,程家就成了皇后的外家,依旧能享受富贵,你们打算的这么好,还要我做什么,我什么都不要了,我宁愿被你们赶出家门,逐出族谱,做你们的儿子,太累了…”

程夫人抱着程怀玉嚎啕大哭起来:“儿子,是娘对不住你,是娘对不住你…”定国公也不禁老泪纵横。

如果说程家一片愁云惨雾,那么徐家如今便是电闪雷鸣。

徐二夫人虽没有诰命,可徐二老爷却参加了宫宴,回来和徐二夫人提起,皇上问了徐若秋,看那意思是要赐婚给程怀玉呢。

徐二夫人听了真是喜出望外,可又听徐二老爷道:“可惜被广庭给推辞了,要不然也是一门好亲事。”

徐二夫人的脸色顿时变了,揪着二老爷细细的问了,也不顾这是三更半夜,就闹到了朝晖堂。

徐广庭和陆宝菱刚歇下,说着在宫里的事,就听到外面的院门被拍的震天响,传来徐二夫人怒气冲冲的喊声:“徐广庭,你给我滚出来!”

徐广庭和陆宝菱面面相觑,赶忙起身穿了衣裳,这时候院门已经打开,徐二夫人闯了进来,要不是外头值夜的松月死命拦着,只怕直接闯进了内室。

徐二夫人指着徐广庭怒道:“皇上给若秋赐婚,你为什么推辞?你还说我早就给若秋定下了?放屁!我什么时候定下了?你空口白牙的撒谎,破坏若秋的婚事,你安的什么心?”

陆宝菱不禁皱眉,上前道:“二婶,这大半夜的,您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就是了。”说着上前,还没碰到徐二夫人,就被徐二夫人一把推了个踉跄,陆宝菱不禁愕然。

徐二夫人指着徐广庭的鼻子骂道:“你们夫妻俩没个好东西,净想着自己,我告诉你,你不把这门亲事给我说回来,我跟你没完,若秋又不是男人,结了一门好亲事对你不利,你就看不得她嫁得好是不是?”

正文 132.

徐二夫人这么一闹,整个徐家都给惊动了,二老爷没想到徐二夫人这么拉的下脸来闹,气急败坏的跟在后头,大老爷和大夫人也紧随其后。

来得最晚的是徐老夫人,她年纪大了,做了肩舆来的,皱着眉头呵斥徐二夫人:“你闹什么,广庭既然推辞了,便是觉得这门亲事有不妥当的地方,他整日在外头奔波劳累,你一个内宅的妇人见识难道比他还多?又是大过年的,你半夜三更的闹,说不定隔壁端王府都瞧着咱们的热闹,你还嫌不够丢人?”

徐二夫人没了徐宗政镇着,如今是越发的理直气壮了,见徐老夫人呵斥她,撒泼似的坐到了地上,哭天抢地的:“有人做了亏心事不嫌丢人我还怕什么,我也不怕人瞧热闹,老天爷你睁睁眼,做侄儿的飞黄腾达了,就不把叔叔婶子放在眼里了,想干什么干什么,这还有没有天理啊…”

她嗓门又大,又哭又喊的,整个朝晖堂被围得水泄不通,上上下下的小厮丫头都跟着看热闹,大夫人眼见着自己的儿子被徐二夫人指着鼻子骂,焉能不恼,先责骂了身边的紫云:“你是个死人,这大半夜的这么多人围在在这儿?一个个的都等着我揭了他的皮呢?”

紫云赶忙认错,上前驱散看热闹的人,不多时,朝晖堂的人便散了个干干净净。

大夫人这才上前道:“弟妹,有什么话好好说,你这么闹叫人看见成什么样子?要是传出去了,你瞧你这个泼辣劲,人家不得想着,做娘的都这样了,做女儿的能好到哪儿去?”

徐二夫人哭道:“你别变着法子骂人。你没有闺女,只两个庶女,又怕她们将来得意,不肯给她们找好亲事,又碍着我们若秋哪儿了,我们若秋可是嫡出!”

大夫人气急了,指着二夫人,手直抖,陆宝菱一看不好,要是大夫人一巴掌打上去了。更是糟糕,赶忙上前搀住了大夫人:“母亲先别生气,二婶许是有些地方误会了。外头也冷,咱们先进去说话,祖母年纪大了,更禁不得风。”

大老爷赶忙上前扶了徐老夫人进了屋子,二老爷在后面狠狠瞪了二夫人一眼。

陆宝菱又吩咐安菊和松月领着二夫人去洗脸。笑眯眯的上了茶,总算让刚才的硝烟味淡了一些,徐广庭这才解释道:“二叔二婶,若秋也是我的妹妹,若是真是一门好亲事,我怎么会推辞呢。只是程家是皇后的娘家,程皇后抚养皇长子,不就是为了巩固自己娘家的富贵吗?程家越是这样。越让皇上猜忌,二婶不知道,二叔却明白,自古以外,外戚都处于十分危险的地位。近不得远不得,一不小心便会遭到猜忌。满门抄斩的也有,您忍心让若秋置于这样的境地么?”

二老爷连连点头,二夫人却依旧不忿,怒道:“你别打量着我不知道瞒我,皇后既然能抚养大皇子,那么定是十分得皇上看重,只要皇后在一日,皇上就不能把程家如何,好好地富贵你们不要,也不许我们要?”

大夫人实在是无法忍受了,好声好气的和她分析利弊,还是这么固执,富贵富贵,难道富贵比人命还重要。

她冷笑道:“富贵?要不是广庭,只怕今天的富贵你们也捞不到,更不要妄想着攀高枝了,如今你们住在这样的府邸里头,吃好的,穿好的,外头的人奉承你们,这都是谁挣来的?是广庭!如今别说广庭推辞了这门婚事是情有可原,就是广庭全权做主了也是应当的,你们急什么,你们有什么资格来质问,这眼下的富贵哪一分哪一毫是你们挣下的?不过是看在娘的面子上收留你们罢了,还张狂起来了,当初是谁见迟迟没有封赏就闹着要分家,是谁知道我们广庭封了侯爷又死活的贴上来?别叫我说出来。”

陆宝菱暗暗着急,大夫人这不是火上浇油吗?再看二夫人的脸色,果真已经黑了,就是二老爷面子上也不大好看,讪讪的。

大老爷斥责大夫人:“你怎么说这话?二弟二弟妹都是自家人,住在一起本就是应当的。”

大夫人冷笑:“是不是应当的大家心里清楚,我是为着我儿子才再三的忍让,如今怎么能白白受这个气。”

“住嘴!”大老爷不禁出口呵斥,又向二老爷二夫人赔不是:“二弟,弟妹,你嫂子就是这样心直口快的性子,你们可千万别往心里去,咱们徐家子嗣少,父亲一直告诫我们要兄友弟恭,全家人和和气气的才能昌盛不倒,广庭把这婚事推了二弟也在场的,你瞧当时的形势,若是广庭答应了,那定国公也是一副不乐意的样子,就算勉强接受了赐婚,若秋嫁过去了,怎么过日子咱们就不好插手了,与其到时候叫若秋受苦,还不如一开始不淌这个浑水。”

徐二老爷也不是张扬跋扈不讲理的人,叹气道:“大哥说的话我如何不知道,若秋也老大不小了,若秋的娘心里也着急着呢,这才口不择言,大哥大嫂莫往心里去。”

大老爷笑道:“怎么会怎么会。”

大夫人却冷哼一声。

徐广庭诚恳道:“二叔二婶,你们放心,若秋的婚事就包在我身上了,我一定给她找一个如意郎君。”

陆宝菱也笑道:“是啊,说起来,那个程怀玉也不是十全十美的,又是未来的定国公,将来三妻四妾的,咱们也说不上话,倒不如另外找一个身家清白,品行又好,又知道上进的,咱们家帮持着些,将来飞黄腾达了,小夫妻关起门来过日子才算是真正的好呢。”

二夫人的脸色略微缓和了一些,徐老夫人也道:“一个巴掌拍不响,这事老二媳妇太急躁了,广庭虽说推了亲事没和你商量,可你也不能这么大半夜的上门来闹啊,这是看着你是亲婶子,要不然只怕你连门也进不来。”

二夫人嘴张了张,到底没说话,被徐老夫人给劝走了。

大夫人虽然不服气,可碍于大老爷在旁边,也不好说话,只得气冲冲的走了,徐广庭说要送徐老夫人回去,徐老夫人却道:“叫你爹送我回去就成了,你们累了一天了,好好歇歇。”

大老爷也这么说,亲自把徐老夫人送回了院子。

徐老夫人遣退了丫头,道:“老大过来,我和你说说话。”

大老爷一愣,应了一声,亲自去关了门,坐在徐老夫人下首,徐老夫人却扑簌扑簌的落下泪来,大老爷慌了,忙道:“娘有什么不高兴的只管吩咐儿子。”

徐老夫人却道:“我就是憋屈的慌,自从你爹去了,她就这么闹,之前闹着分家,前阵子又为了小厨房的事闹,如今又这样骂到广庭脸上去,广庭可是皇上封的侯爷,被自己的婶子指着鼻子骂,传出去不定怎么被人笑话呢,一家都围着她一个人,又是求又是劝,你没看见宝菱的脸色,这叫广庭在宝菱面前怎么抬得起头来。”

大老爷知道徐老夫人说的是谁,不由得叹了口气:“娘也知道她就是这样的人,广庭毕竟是晚辈,忍让一步就完了。”

徐老夫人道:“忍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就她这样闹,你们不管,越发的纵容了她,叫她觉得有恃无恐,当初老二是庶子,又比你小不了几岁,我挑了大儿媳妇,你爹却怕我不好好给老二相看,自己做主把老二媳妇给定下来了,谁知道,竟是这样的货色,年轻时候善妒,自己生不出儿子,也不叫别人生,广宣广容前头有两个兄弟都没保住,这都是谁做的孽?是我看实在不行了,就把亲家母找来说了,这才有了广宣广容,我也不求别的,不指望着她给这个家光宗耀祖,只要她安安安分分的就罢了,谁知道…唉,我可真后悔啊。”

毕竟是弟媳妇,大老爷有些话也不好说,徐老夫人叹了一口气,道:“我只盼着我死了,你们能早点分家,也能过得安生些。”

大老爷慌的跪在地上:“娘,您可千万别这么想,儿子还没尽孝呢,广庭的嫡长子还没生呢,您好歹要看着重孙子娶媳妇才是啊。”

徐老夫人老泪纵横,喃喃道:“我活着也不过是给你们祈求平安罢了。”

闹了这么一场,徐广庭和陆宝菱都有些睡不着,躺在床上各自长吁短叹,唉声叹气,徐广庭道:“要不先把若秋的婚事给定下来吧,也免得二婶整日的吵闹,你留些心,看看有没有家庭简单些,人品好的年轻子弟。”

陆宝菱道:“得了,我可不敢揽这门亲事,到时候二婶挑三拣四的看不中,白得罪人不算,就算看中了,就聘礼和嫁妆一项,又不知道要闹出什么笑话来,我可不愿意丢这个人。”

徐广庭哀声道:“那还能怎么办?好娘子,就当是为了我,早点把这个事办了吧。”

PS:

第一更。

正文 133.

PS:

第二更

陆宝菱长叹一声,道:“这才是个开头呢,你别忘了,广安还小呢,现在就这么折腾,咳嗽一声就喧天喧底的叫我去宫里请太医,一年四季衣裳更是做了这件做那件,你说小孩子那么小,做这么多衣裳干什么,我不过提了一句,就说我小气,回回她们那一房做衣裳都超了份例,我填补了银子还不算,还得白听这么多闲话,大厨房的管事两天找我一回,都快哭了,人家宁愿不干了都不愿意再伺候了,按着份例做的饭菜端过去,她又不喜欢,非得重新做,鸡鸭鱼肉的一点不含糊,银子却不掏,让厨房的管事往里头填钱,唉,姨娘说的可真对啊,就这样的亲戚事儿多,劳力不算还劳心,白花了银子还里外不是人,我真后悔嫁给你了…”

陆宝菱抱怨着,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徐广庭看着她睡去的容颜也是满心内疚,原先陆宝菱的日子过得多简单,什么都不用操心,可如今为了他,柴米油盐的算计着,叫他听着也有些心酸,真的不能再这么惯着二婶了!

徐若秋知道徐二夫人在朝晖堂大闹一场后也是羞耻难耐,母亲为了她好她知道,可如今她们二房吃住嚼用都是堂兄掏钱,母亲不但不感激还百般挑剔,把这当成理所当然。

她以前总是嫌弃大姐二姐是庶出,可如今在她们面前自己都抬不起头来了,可说的又是自己的婚事,自己也不好插嘴,她这么整天忧心烦恼,觉得没脸见人,没等陆宝菱给寻摸一个好婆家,就先病倒了。先是不想吃饭,接着是晚上睡不着,神色渐渐憔悴下来。

过了年,出了正月,大夫人便带着徐若兰徐若霜去了一趟金光寺,要相看二夫人所说的那位赵公子,赵大人也托了自己的妹妹,赵公子的姑母安太太来相看,陆宝菱因为伺候徐老夫人念佛抄经,到没跟着去。只是回来看徐若兰羞涩的样子,便知是不错的。

大夫人之前给了陆宝菱一千两银票给置办嫁妆,没要回去。如今又添了一千两,说给徐若兰置办嫁妆,两千两银子的嫁妆,再加上公中贴补一点,亲戚的添妆。也算是体面了,孙姨娘高兴地不知道如何是好了,只是感谢陆宝菱,连带着唐姨娘也对陆宝菱亲热起来,毕竟这徐若霜的婚事还是要靠她。

徐老夫人瞧着徐若兰的婚事有了下落,也就放下心来。也高兴了不少,开了库房,从自己的私房里挑了不少东西给徐若兰。大家正高高兴兴地围在一起说话,服侍徐若秋的小丫头跌跌撞撞的冲进来,哭道:“我们姑娘吐血了,求夫人给请个大夫去吧。”

陆宝菱大惊失色,赶忙叫人拿帖子去请太医。徐老夫人也着急的不得了,急急地起身就要去看。大夫人再加上徐若兰徐若霜两个,一窝蜂的去了二房。

徐二夫人正抱着徐若秋哭呢,见了陆宝菱急急道:“宝菱快去请太医来吧,若秋都吐血了。”

陆宝菱看徐若秋,脸色发白,嘴角还残留一丝血迹,看着真是不好了,又叫人去催,徐老夫人急的快哭了:“好好地怎么就成这样了。”

二夫人不说话了,却哭的越发厉害,大夫人不管多恨二夫人,对徐若秋这个侄女也是有些好感的,见状忙道:“这是突发疾病,若秋这两天老是恹恹的,可是吃错了什么东西?身边伺候的人呢?姑娘都成这个样子了,你们是干什么吃的?”

徐若秋身边有三个服侍的,除了去报信的那个春兰,剩余的春雨与春风都只是哭,听见大夫人的质问都不敢说话,怯怯的看向了二夫人,二夫人也是脸色发白,说不出话来。

陆宝菱便知是有内情,道:“若秋的病要紧,有事等一会再说吧。”

见大夫迟迟不来,陆宝菱也顾不得什么了,叫人去了隔壁端王府,把随身伺候端王爷的两位太医请来一位,那太医姓黄,在宫里当了几十年的差事,临老了被拨到端王府伺候端王爷,也算是荣养了。

他行医一辈子,什么没见过,也不着急,慢悠悠的诊了脉,这一诊脉,脸色就变了,神色有些凝重,陆宝菱心中咯噔一下,这是出什么事了?

黄太医又细细的诊了一会,这才道:“忧思过度,急怒攻心,不是什么大病,吃两剂药就好,至于吐血,也是胸闷气结所致,好好地调养着就是了,千万不要再动气。”

陆宝菱忙谢了,又请出去开方子,那黄太医悄悄朝陆宝菱招了招手,陆宝菱纳闷,屏退了下人,郑重道:“黄太医,您有什么话就直说。”

黄太医叹了口气,悄声道:“郡主,您也不是外人,我也就直说了,这位姑娘只怕是石女。”

陆宝菱疑惑:“石女?”

黄太医点头道:“郡主许没有听说过,这也是极为罕见的,石女是不能生育子嗣的。”

陆宝菱这才惊讶,道:“不可能,若秋虽然身子弱,可断断不会是石女。”

黄太医道:“这石女不过是一个说法,有些人是先天的,有些人则是后天的,依我看这位姑娘应该是后天的,虽有葵水,却是没有规律,渐渐减少,如今直至没有,因没有细细的诊断,多的我也不敢说了,只是听郡主一句话,我也知道这是大事,事关女子的一生,郡主若说不张扬,我一个字也不会说,王爷那儿也不会透露,要说要治这个病,也不是一朝一夕的功夫,只怕还要再请擅长妇科的来细细的诊断,该如何做,全听郡主的。”

陆宝菱也有些为难:“我也是晚辈,这样的事怎么好做主,还要先问过了老夫人才是,这样吧,请黄太医先代为保密,等我们商量了再说吧。”

黄太医自然应了,又道:“郡主,我是大夫,讳疾忌医的事最是要不得,这位姑娘又是后天的,很有可能治好,若是一味的隐瞒,耽搁了治病的时机,只怕后悔也来不及了。”

陆宝菱岂能不知,只是如今心思杂乱,只得先行谢了,又叫人好生送回去,这才去看徐若秋。

又等着熬好了药送上了,看着她吃了,人也醒了,陆宝菱这才陪着徐老夫人回去,正琢磨着怎么说这事,徐老夫人先道:“你先去打听打听,若秋是怎么发病的?”

陆宝菱忙应了,叫松月去打听,半响松月回来,先看了一眼陆宝菱,徐老夫人厉声道:“你看她做什么,说!”

松月忙跪下,道:“奴婢听三姑娘身边的春雨说,二夫人去找三姑娘,说,侯爷嘴上说的好听,可肯定不会用心给三姑娘找婆家,这事还要三姑娘自己使劲,还给出主意说打听了定国公世子过两日要去上香,要三姑娘打扮打扮,装成偶遇的样子,只要定国公世子见了三姑娘的美貌,定然会动心,三姑娘气极了,不答应,二夫人又念叨说,二房嫡出的就三姑娘和四少爷,大少爷二少爷都是庶子,指望不上,只有三姑娘说个好婆家,将来才好帮衬四少爷,三姑娘听了这话,这才气的吐血了。”

徐老夫人听了,脸色发白,手也不住的抖,陆宝菱见状不好,赶忙叫松月下去,安慰道:“祖母千万别生气,幸而若秋没答应,这事也有转圜的余地。”

徐老夫人颤巍巍道:“好好的姑娘都要被她给教坏了,竟出这样的主意!我一忍再忍,如今真是容不得她了!”

陆宝菱忙道:“祖母您千万别气坏了身子,有什么话都好说。”

徐老夫人却失了理智般,气的直嚷嚷着:“分家,快点分家,把这么恶毒的女人给分出去。”

此时此刻,陆宝菱也不敢说徐若秋的病情了,只得先尽力安抚徐老夫人。

一直闹到了晚上,徐广庭不知道白天发生的事,回来的时候笑眯眯的:“有个好消息,三妹的婚事有着落了。”见陆宝菱兴致缺缺,道:“怎么了?家里出事了?二婶又怎么了?”

陆宝菱叹气道:“你说的什么好消息?”

徐广庭笑道:“说起来真是巧了,我在江南念书时的同窗,家里是江南有名的富商,他如今又有了举人的功名,这不进京赶考,正好遇上了,说起家里的事来,我提了提三妹的婚事,想托他帮着留意着,这来京赶考的学子里有品格优秀的,正好说给三妹,谁知他说他有个弟弟,一母同胞的,比三妹大一岁,虽是幼子,因为他走了科考的路子,弟弟便继承了家业,若是这门亲事成了,三妹嫁过去锦衣玉食的不算,也算是亲上加亲,他们家虽然是做生意的,可也是祖上传下来的基业,在江南也是大户人家,门第上也说得过去。”

陆宝菱叹气:“还真是一门好亲事,不过三妹只怕是不成了。”遂把今天发生的事和黄太医的话告诉了徐广庭:“…祖母正生气呢,闹着要分家,我劝了半天,若秋还躺在床上,我真不敢把这事说出来,可若是不说,把人嫁过去,不能生孩子,不是坑了人家么?”

徐广庭也愣了半天,良久才道:“还真是不成,要告诉二叔二婶,早点治病,治好了再说亲事就是了。”

陆宝菱苦笑:“哪有这么简单…”

正文 134.

PS:

今天更得有点晚,不好意思哇

陆宝菱苦笑道:“黄太医说了,要想治病,得着了擅长妇科的大夫来,要找这些大夫,肯定会四处托人询问,要被有心人发觉了,一听说咱们找的是擅妇科的大夫,便知咱们府上有女子得了病,不管真假,这个谣言一传出去,说女子有暗疾,不光若秋若霜的婚事难说,只怕若兰定下来的亲事也要黄了。”

徐广庭犹豫一会,道:“要不还是先告诉祖母吧,听祖母怎么说。”

徐老夫人正琢磨着分家的事,乍闻这个噩耗,险些没晕过去,颤巍巍的问陆宝菱:“可是真的?”

陆宝菱道:“事关女子名誉,黄太医又是端王爷身边的老人儿,断不会撒谎。”

徐老夫人也是半天说不出话来,最后问陆宝菱:“你觉得该怎么办?”

陆宝菱道:“我倒觉得黄太医说的对,讳疾忌医是要不得的,抓紧医治只怕还有希望,就是走漏了消息不好说亲事。”

徐老夫人点点头:“你说的有道理,只是人言可畏,若是隐瞒不说,将来若秋嫁出去了,再给多陪嫁几个丫头,生下了庶子养在跟前也是一样的,这京城里头生不出孩子的女人多了去了,也没人追问她们是不是石女。”

这就是不想医治了,陆宝菱想劝,却不知道该怎么说,以徐老夫人的见识和阅历,既然说出了这番话,那就是有一定把握的,相信也是最好的选择,只是明明有可能医治好,可以让若秋痊愈,生下自己的孩子。却放弃了这个机会,是不是有些可惜呢,她道:“是不是还要告诉二婶和若秋一声,毕竟事关若秋的一辈子。”

提起这个二儿媳,徐老夫人眼里便闪过一丝厌恶:“告诉她?她能沉得住气?指不定做出什么事来,说不定还会说是你们蓄意诬陷呢,若是告诉若秋,若秋年纪还小,拿不了主意不说,万一给吓着了。小孩子家家的,更不好。”

见陆宝菱神色还有犹豫,怕陆宝菱私底下又告诉了谁。遂拍板道:“这件事就听我的,这么办了,宝菱你去一趟端王府,请黄太医代为保密,也不要告诉其他人了。这件事非同小可,女子患有暗疾影响的不光是一个人,就是若雪,虽说还小,将来都不好说婆家,会遭到人家的质疑。”

陆宝菱只得应了。抽空去了一趟端王府。

黄太医闻言叹了口气:“我多半料到是这个结果了,郡主,说句实话。真是可惜了。”

陆宝菱心中一动:“黄太医有没有把握治好呢?”

黄太医笑道:“我虽能诊出来,却不擅长妇科,要不然也不会被派到了端王爷身边了,只是您若想医治,我倒可以帮您想法子。请了擅长的来诊断,不说别的。只要您府上不透露一个字,我这边是绝不会走露风声的,别的我不敢保证,这一点却是信誓旦旦。”

陆宝菱叹道:“黄太医的医德我如何信不过,只是我们家老夫人怕对我们家姑娘闺誉有碍,不许再提这件事。”

黄太医道:“老人家有这样的顾虑也是有的,郡主在考虑考虑吧,同在太医院任职的于太医最擅妇科,和我也是至交,您若是答应了,我便写信给他。”

陆宝菱又谢了,这才去看望端王爷。

端王爷见她一来就找黄太医便有些疑惑,见她回来了,笑道:“你找黄太医做什么?谁病了?”

陆宝菱道:“不是我有意瞒您,只是这件事实在不好对您说。”

端王爷想起前阵子徐家半夜的闹腾,笑道:“那天晚上你们家闹什么呢?吵嚷声我这边都听见了,是你婆婆还是你二婶?”

陆宝菱不禁红了脸,道:“您也知道啊?是我二婶,广庭推辞了皇上给堂妹和程怀玉的赐婚,二婶知道了大发雷霆,指着广庭的鼻子骂,我当时要不是看她是长辈,真想打她。”

端王爷笑道:“我记得徐家老二是庶出吧,难怪呢,当初你们立府的时候就该分家才是啊,如今既然住在一起,你们少不得多照顾些。”

家丑不可外扬,陆宝菱也不想说这事,便给揭过去了,问起了莹莹,提起了小女儿,端王爷便是满眼的宠爱:“被皇上接到宫里去了,只怕要过了三月三才回来呢。”

陆宝菱想起了端王爷多年的独身,笑道:“义父没想过续弦吗?皇上也没催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