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素月轻声应道。

“下去吧。”裴景寒淡淡地道。

凝香素月互视一眼,一起转身。

脚步声远,裴景寒忽的睁开了眼睛,正好看到凝香跟在素月身后的窈窕身影。

这个小丫鬟的心思,似乎跟他想的有些出入。

不过现在他对表妹更有兴趣,等表妹走后,再认真问问她。

~

堂屋里,凝香坐在椅子上,对着手里的茶碗发呆。

“想什么呢?”素月挪到她旁边坐,细声问道,裴景寒睡时她们不能睡,随时准备听候召唤。

凝香扭头看她。

她在想素月与沈悠悠的那些恩怨。现在回想前世,沈悠悠看似温柔善良其实容不得人,她一直躲着裴景寒,直到最后才触怒了沈悠悠,早早被裴景寒收房的素月则明里暗里受了很多委屈。

眼下素月也考虑出府了,她暂且不必担心素月与沈悠悠闹不快,可想到曾经两人的深仇大恨,她总是觉得心里不安。

“听说老太太很喜欢表姑娘,有心撮合她与世子,这个你知道吧?”凝香低声道。

素月点点头,很自然地打趣道:“表哥表妹,天生一对,府里老人都说姑太太年轻时十分美貌,想来表姑娘也不差。”

凝香嗯了声,斟酌着字句,委婉提醒她:“世子相貌堂堂,我猜表姑娘多半也想嫁给他的,那么若是让表姑娘知道世子对咱们的心思,她肯定会不高兴,所以以后与她打交道,咱们小心些?”

只要她们都表现出对裴景寒的抗拒,沈悠悠对她们的敌意就会少一些,将来裴景寒出征,她与素月求沈悠悠放她们出府也就更容易。

她的小心思都写在脸上,素月笑着点头,小声夸道:“这话有道理,我都听你的。”

真是单纯的傻姑娘,这侯府里真正的善人就一个,与其一年后求心狠手辣的沈悠悠,不如趁裴景寒去送行姑太太等人时,求那位善人,毕竟此时她们的卖身契,还在那人手里。

姐妹俩窃窃私语,半个时辰不知不觉就过去了。

二女进去喊裴景寒起床,之后一个端水,一个站在衣柜前给他选下午要穿的衣裳。

裴景寒还有些困倦,懒懒地靠在床头看她们收拾,看着看着目光清明起来,声音微哑地道:“一会儿凝香留在冷梅阁,素月随我去伺候。”

这句话的重点在素月,他凤眼却望着凝香。

凝香不解这个安排,放好水盆后疑惑地看向他,对上男人清冷的眼神,忽然懂了。

裴景寒是在罚她的不识趣。

被罚了,凝香却有点高兴,及时低头掩饰,只在送二人出发时,用眼神提醒素月小心。

☆、第 39 章

沈悠悠随母亲住在别院,裴景寒先去那边接她。

走了一段路,侧头看身后,见素月怡然自得地打量路旁花树,裴景寒放缓脚步,低声问道:“怎么又不爱说话了?”

素月抬头看他,对上男人探究的凤眼,她迅速移开,小声哼道:“听说表姑娘声音比黄鹂鸟叫还好听,我怕世子听惯了再也受不了我的乌鸦嗓子,干脆就不说罢。”

曾经他劝她本分,她就本本分分,一点酸劲儿都不敢露出来,后来看沈悠悠与他相处,才明白裴景寒是喜欢女人们为他拈酸吃醋的,但只能是小醋,说说酸话就够了,不能闹起来,坏了他的心情。

“如果你的是乌鸦嗓子,我岂不是癖好怪异,就喜欢听乌鸦说话?”裴景寒握住她手,凤眼专注地看着她。此言非虚,他确实最喜欢素月的声音,一会儿说一句,清脆悦耳,还不会让他觉得烦躁。

素月美眸重新看向他,底气不足地道:“真的?”

裴景寒嗯了声,温柔地摸摸她脸,“别瞎想,她是我表妹,我身为兄长当然要好好招待她,但不是有了她就忘了你,否则我为何还要带你出来?”

素月马上又恢复了精神,瞅瞅前面,轻轻将手抽了出来,乖巧道:“这是在外面,世子注意点吧,让表姑娘瞧见,可能就不领你陪她逛花园的情了。”

她话里只有揶揄没有嫉妒,裴景寒越发喜欢,低头香了口,这才继续往前走。

初来乍到,沈悠悠当然不能惬意地坐在闺房等裴景寒来了她再出去见客,估摸着时候差不多了,她早早领着丫鬟锦绣坐在院子里的树荫下,远远瞧见裴景寒与一个穿粉裙的丫鬟走了过来,沈悠悠欢喜又羞涩地迎了上去,“表哥。”

刚歇完晌的姑娘,精神饱满,眉目清秀,穿一身水绿的裙子,清新脱俗。

“怎么这么早就等着了?”裴景寒停在门前,笑着问道,凤眼仔细观察沈悠悠的神情。

沈悠悠就像没看到素月般,目光都在裴景寒身上,微微红着脸道:“表哥那么忙还肯抽空陪我,我不想磨磨蹭蹭的,累表哥等我。”要多体贴就有多体贴。

“咱们是表兄妹,不必那么客气。”裴景寒亲昵自然地道,转身,示意沈悠悠随他走。

素月与锦绣并肩跟在后面,故意放慢脚步,隔了十来步的距离。

锦绣容貌只是中等偏上,对上美貌又妖娆的素月,心知自家姑娘要配给世子的她顿时看素月不顺眼了,而且她进府后就悄悄打听过了,世子极其宠爱素月与另一个叫凝香的丫鬟,听说年初还因为她们训斥过二公子。

简直就是姑娘的大敌!

“是素月姐姐吧?”心思转了转,锦绣亲近地寒暄道,“我叫锦绣,从小就伺候姑娘了。”

素月回以一笑,“那表姑娘肯定特别器重你,真好,我去年才开始伺候世子的。”

面对锦绣,她心里并无波澜。

上辈子锦绣总看不起她,暗地里骂她是爬.床的狐狸精,可素月没有,裴景寒喜欢她对她好,她才动心从了他。锦绣呢,一开始忠心耿耿,后来还不是趁沈悠悠怀孕想要勾引裴景寒?可惜锦绣有心爬.床,裴景寒根本看不上她,直接命人捆了卖了,锦绣唯一对沈悠悠忠心的地方,就是又给了沈悠悠一次伪装心善的机会,假惺惺劝裴景寒饶过锦绣。

锦绣却用一种羡慕的眼神看着她,压低声音道:“素月姐姐才让人羡慕呢,你长得这么漂亮,还那么得世子宠爱,将来世子肯定会给你名分吧?”

素月刚想敷衍过去,发现前面裴景寒回头看了过来,她便低下头,尴尬地攥了攥手。

锦绣见了,马上就明白了,素月已经被世子收用。

然而在裴景寒看来,就成了素月从锦绣口中听了什么让她难堪的话。

扫了其貌不扬的锦绣一眼,裴景寒若无其事般继续与沈悠悠闲聊,“表妹平时有什么喜好?”

沈悠悠垂眸,看着前面的青石小路道:“就是看看书绣绣花,没什么特殊的。”

“世子您别听我家姑娘谦虚,我家姑娘会的可多了。”因为裴景寒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后面锦绣也听到了他的问话,立即快走几步,想要好好夸赞自家姑娘。

“你又胡说,快闭嘴!”沈悠悠红了脸,娇声斥道。

裴景寒眉峰微挑,看着欲言又止的锦绣道:“说吧,我好知道你们姑娘喜欢什么。”

像是有了倚仗,锦绣笑嘻嘻躲过沈悠悠的手,闪到裴景寒身后,快言快语道:“我家姑娘天生聪颖,琴棋书画无一不精,是荆州府有名的才女,连云山书院的邹老先生都夸姑娘若是男儿身,定能高中状元。”

邹老先生是本朝颇有名气的大儒。

“表哥,那都是外人乱传的,我只是有幸见过邹老,他并未那样说过。”沈悠悠红着脸辩解道。

自家姑娘太谦虚,锦绣急了,瞥见周围盛开的大片牡丹,她眼睛一亮:“怎么没有,去年也是牡丹花开,邹老先生听到姑娘赞牡丹的诗,赞不绝口,还想拜读姑娘其他诗作呢,姑娘就是谦虚,不肯拿出来,白白错过了与邹老先生结交的机会。”

“还有此事?”裴景寒终于开了口,凤眼期待地看着沈悠悠,“表妹可否念给我听听?”

沈悠悠幽怨地嗔了锦绣一眼,逃也似的朝前走去,“一时兴起之作,不敢在表哥面前献丑。”

能得邹老先生夸赞的,肯定差不了,她不肯说,裴景寒就看向了锦绣,“你可记得?”

锦绣笑道:“记得,姑娘的诗我都会背,那首就叫《赏牡丹》。”

说着颇为自豪的将整首诗念了出来。

裴景寒听到前面两句,轻轻颔首,赞许归赞许,神色还算平静,待锦绣念到“惟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俨如画龙点睛,凤眼里才乍现震惊。

锦绣早已料到如此,当初邹老先生也是听完全诗才抚掌称赞的。

瞅瞅脸皮薄不禁夸的姑娘背影,锦绣笑着替她讨夸道:“怎么样,世子觉得如何?”

裴景寒先看向了素月,素月满眼震惊,也呆呆地望着他,红唇微动。

裴景寒朝她使了个眼色,随即大步朝沈悠悠走去,笑道:“都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表妹有如此才情,为兄痴长表妹七岁,真是惭愧。”

凤眼看似赞许地注视着她。

沈悠悠最初借用文豪诗句时还有些心虚,现在早习惯了,仿佛那就是她作出来的一样,与裴景寒对视一眼,羞涩道:“表哥谬赞,你文武双全,心里想的都是保护江山造福百姓的大事,我久居闺阁,无事可做,放在诗词上的功夫就多了,不算什么。”

裴景寒眼里飞快闪过一丝讽刺。

如果表妹心虚,他还可以只当她虚荣,女人有点虚荣不算大错,素月不也建议他欺世盗名过?但表妹利用他人之作赚取才名,还能表现的毫无破绽,可见脸皮之厚心机之深。

裴景寒最不喜心机深的女人。

但这是他的表妹,普通女人裴景寒都不屑落了她们脸面,轮到亲表妹他更不会当面拆穿,更何况素月抄写的只是残句,表妹手里的更全,甚至拥有完完整整的一本诗词集。

裴景寒想要那本诗集。

“邹老先生想拜读表妹其他诗作,表妹没给,不知我有没有这个荣幸?”裴景寒戏谑地问。

沈悠悠看看他,轻轻点了点头,“只愿表哥看了觉得可笑,也别告诉我。”

裴景寒朗声笑了出来。

沈悠悠扭头时也笑了,她就知道,这些贵公子们都喜欢附庸风雅,擅长诗词未必是吸引男人最管用的法子,但有这个长处,绝对是锦上添花。

赏花结束,裴景寒将沈悠悠送回别院,收获了一本薄薄的小册子。

裴景寒没有回冷梅阁,而是去了一座凉亭,低头看册子。

素月托着下巴撑在石桌一旁,与他一起看,“对,我记得这首,就是有些拗口,看完就忘了。”

她娇憨可爱,裴景寒歪头看看,忍不住在她白净的香腮上亲了口。

素月脸一红,立即后退几步。

裴景寒叹口气,转身看她,脊背靠着石桌,“这件事,你别对旁人说。”

素月从未指望裴景寒会因为一些诗词就放弃美人表妹,毕竟沈悠悠的手段可不止诗词一样,了然道:“世子放心,我懂,表姑娘只是一时糊涂,其实若非我读书太少容易穿帮,说不定也……”

嘿嘿笑了下,用一种“你懂的”的眼神看裴景寒,俏皮伶俐。

看似聪明,实则傻乎乎的。

裴景寒喜欢机灵又纯善的姑娘,忍不住想跟她说说心里话,“知道我为何没有拆穿她吗?”

素月笑容微敛,扭头道:“世子不忍表姑娘尴尬……”

裴景寒就料到她会这么想,笑着拉住她手,用力往怀里一带,熟练地将人抱到了腿上,搂着她小腰道:“我是想得到那本诗集,都怪你笨,倘若你都背了下来,我还用想办法一点一点地跟她讨?”

“我又不是才女……”

天可证明,素月真没打算暗讽沈悠悠,只想说自己不是才女没有那么好的记性,然而一开口就觉得这话容易让人误会了,见裴景寒笑得更明显,素月连忙咬唇忍笑,替自己辩解道:“我不是说她……”

她笑起来像狐狸,裴景寒不信她非故意,却也没有生气,重重捏了她腰一下,权当惩罚。

素月吃痛,哎呦了一声,新月眉皱了起来。

裴景寒看她皱眉,忽的想起一事,“在花园里,锦绣说什么惹你不高兴了?”

素月怔住,看看他,低头道:“没什么。”

裴景寒抬起她下巴,“说。”

素月瞧他一眼,蚊呐似的道:“我羡慕她在表姑娘身边时间长,肯定得表姑娘重用,她,她也羡慕我,说将来世子,会给我名分……”

小丫鬟羞羞地低着头,裴景寒嘴上哄她,心里却涌起不快。

锦绣分明是在替表妹试探。

不过也好,若表妹接受不了,他也不必再想借口,拒绝老太太与姑母的美意。

☆、第 40 章

凝香很快就发现了裴景寒的不对劲儿。

他对沈悠悠好像没有前世那么看紧了。

想当初,因为沈悠悠的到来,裴景寒隔三差五就休息一天,不去军营,一心陪沈悠悠风花雪月,或是带出去逛泰安府附近的美景,往往上午出发快黄昏才回来。可是现在,裴景寒照旧去他的军营,只在回来后才去陪陪沈悠悠。

她想不通哪里出了差错。以前遇到困惑,凝香都会问素月,但这涉及到两辈子,除非说破,素月再聪明也没法帮她。但凝香不敢说出实情,她总觉得自己身上泛着邪,哪有死了的人再重新活一次的?

有时候凝香照镜子都会突然害怕,就怕镜子里多张鬼脸……

这样她更不敢告诉素月了。好不容易两人关系依旧如初,别弄得素月没因裴景寒疏远她,反而因为她的死后还魂怕她畏她,甚至告诉裴景寒,裴景寒再把她当妖怪架到柴垛上烧了。

而裴景寒不黏着沈悠悠,就有可能记起酒楼里发生的事,来找她算账。

凝香心惊胆战的。

又逢裴景寒休沐的日子,趁裴景寒晨起之前,凝香早早收拾一番,过来找素月打听,“昨晚你守夜,世子有没有说他今日会不会出门?”

十日过去了,裴景寒还在用他的方式罚她,对她十分冷淡,一句话都不肯多说。但今日裴景寒有一天的空暇,凝香想先摸摸底细。

素月摇摇头,“他没说,我也不知道。”

她打听过酒楼里发生了什么,因此清楚凝香的担心,低声安抚道:“别太紧张,他再生气也不会吃了你,大不了闭上眼睛让他占次便宜,就当被狗啃了。”

距离裴景寒远行只剩二十多天,素月是替凝香开心的,所以不把一点点小亏放在心上。

凝香除了听她的,也想不到旁的办法。

内室里传来动静,二女赶紧分头行事。

素月去铺床,凝香伺候裴景寒洗脸,先帮他挽袖口。

四月过了大半,天越来越热,府里众人都换上了夏衫。今日凝香穿了件白底的对襟褙子,衣襟处绣了黄芯红瓣的兰花,夏日衣领都比较低,脖颈往下便比其他时节多露出了一小片白如雪的肌肤,透气凉快。

裴景寒视线沿着那雪白缓缓下移,想到只需用力一扯就能看到里面的娇物,突然不想再冷落她。

放着如此美人不碰,那是惩罚自己。

用过早饭,裴景寒叫凝香随他去书房伺候。

凝香后背顿时出了一身冷汗。

素月爱莫能助,只能悄悄用眼神鼓励她。

凝香提心吊胆地跟着裴景寒进了书房。

这次裴景寒没再啰嗦,坐在椅背上,盯着她问,“上次我问你的话,想到该怎么回答了吗?”

他问她是怕被人说闲话,还是不想做他的人。

对凝香而言,这是怎么回答都没有好下场的问题。

她看看裴景寒,慢慢跪了下去,顶着男人瞬间变冷的注视道:“世子,你对我好,我都知道,可我是村里出来的姑娘,我从小听到大的就是抢别人的丈夫不好,无论是正经纳的小妾,还是爬了主子床的丫鬟,都是坏女人,都会被人看不起。世子,我不想被人说闲话,也不想抢了未来世子夫人的宠爱……”

“我想宠你就宠你,谁敢管我?”裴景寒冷声打断道,起身朝她走来,居高临下地盯着她,“是我想宠你,不是你勾我,谁敢说闲话,我让人封了她们的嘴。世子夫人你也不必多想,我要么不娶,娶就娶个容得下你们的妻子,绝不会跟你们计较。”

凝香苦笑,看着他靴子道:“世子身份尊贵,只要您吩咐下去,没人敢在您面前说我闲话,可是世子不在了,他们不会再顾忌,世子没尝过被人看低的滋味儿,我尝过,我不想再尝。还有世子夫人,除非迫不得已,谁会甘心自己的丈夫宠爱别的女人?世子,就算您的妻子嘴上说不介意,其实她心里介意,她……”

裴景寒冷哼一声,猛地掐住她手腕将她提了起来,“说来说去,还不是你不想给我?”

他动作太突然力道太大,凝香脚尖儿都快离地了,控制不住地往前扑,被男人顺势勒到怀里,低头就要亲她。凝香仓皇躲闪,另一手使劲儿推搡,哭着求他,“世子,我求你了,我不想做姨娘……”

“那就别做姨娘!”再娇弱的女人,拼命挣扎也碍手碍脚,裴景寒困得住她手管不了她动来动去的脚,尝试几次都没有亲到那丰润的嘴唇。越得不得就越想要,裴景寒瞅瞅近在眼前的书桌,一把将她摔了过去。

凝香后脑撞到桌案,疼得她发懵,裴景寒抓住这短暂空隙,一手就将她双手高举过顶,双腿夹住她踢来踢去的腿紧紧并拢。眼看着她如砧板上的鱼,除了胸脯起伏跳动哪都动不了了,裴景寒才阴沉着脸问她,“难道我对你还不够好?”

从来只有他看不上别人,还没有谁享受过他的刻意讨好却看不上他的,如今他最看重最小心翼翼捧着的丫鬟竟然从来没有想过跟他,裴景寒除了愤怒,更有一种从未体会过的胸闷,像是突然被人塞了一块儿石头,闷得他必须做什么发.泄。

“凝香,我自认对你不薄。”他咬牙切齿地道,紧紧固住了她下巴。

能求的两辈子都求了,而他始终都是那个容不得旁人拒绝的侯府世子,凝香绝望地闭上眼睛,泪如泉涌,“世子对我照顾有加,可我不想过那样的日子,从来都没想过,世子真对我好,求您放了我吧,我……”

话未说完,书房门外忽然传来长顺的声音,“世子,表姑娘来了。”

凝香眼睫一颤,颤巍巍睁开了眼睛,泪眼模糊地观察裴景寒的神色。

那杏眼含雨,绝望里又生出希望的眼神越发显得她可怜,招人心疼。

裴景寒就心疼了。

他那么喜欢她,不想看她哭。

可她怎么能不喜欢他?

或许她心里也有他,只是她身上单纯的村人质朴让她觉得当姨娘太愧对主母愧对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