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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中众人都禀声敛气,听闻当日公堂之上之事,生怕惹出了一点儿动静,令得昭国郡主生气。连树上蝉鸣都比往年低了气息。

顾令月待在白河草堂,瞧着身边人的动静,觉心中郁着一股闷气。

这世上人事有对错立场之分,可是人最初的身世却没的分辨,总是一是一,二是二,容不得捂眼掩耳,装作是就是的。也容不得使手段。自己身世清白,并无亏心之处。倒是这些个人这些作为,难不成还真当自己是个假郡主?听闻玉真公主到访的消息,眸中登时然露出喜悦神色。

“听闻此次案件,圣人担忧你,又不好时时出宫,托我前来抚慰于你。”玉真公主优容道,

“阿顾,你没事吧?

顾令月不疑有它,唇边翘起欢愉笑意,“小姨。这些日子我憋在家中,简直憋闷死了。这些个人,个个小心翼翼的,我瞧着就有火,却偏偏不好发作。”挨在公主怀中,依恋道,“好在你可算来了!”

玉真公主身体微微僵了僵,伸出手来,缓缓抚摸顾令月的肩头,“是啊,听闻消息,我担心你不过,过来看看你。”

顾令月抬起头来,唇边泛起浅浅笑意,“小姨别担心我,我没事的。”思及大理寺告状之事,心中犹升起郁气,皱起眉头,“也不知道是哪个恶人,与我有甚仇怨,竟设下如此计量诬陷与我,竟弄出这一套来恶心人。”

玉真公主眉目蕴思,淡淡一笑,“这世上,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阿顾不必担心,到了最后,总是水落石出。”

顾令月听在耳中,的心微微瑟了瑟。

玉真公主的笑容如沐春风,话语也没什么问题,顾令月却从其中听出了些许的试探疏离意味。一颗心陡然冷坠下去,

明明小半个月前,小姨与自己携手谈天,聊起闺中秘事,那般亲密,安慰自己放下往事,寻找快乐,还带着满满的喜爱之意。不过些许日子,怎么忽然一切就变了。

抬头望着玉真公主,荔枝眸中含了一丝探究之意。

玉真公主出察觉到了,微微一笑,“怎么了?”

顾令月道,“没事。”重新低下头去。

一颗心缓缓沉入冰湖。

——小姨听闻顾氏女的消息,怕是对自己的身世也生了一丝疑虑。

她对自己这个外甥女素来疼爱,但是这样的疼爱,是建立在自己是她嫡亲的同胞姐姐,丹阳公主的独养女儿的基础上。

假使自己并非丹阳公主的女儿,

长安城中又那么多美貌聪慧的女子,便是自己再美貌聪慧,又与她又甚干系?她又何须多投入一分爱怜。

因着这份疑虑,哪怕只有一丝丝,便不能再如同从前一般对自己毫无芥蒂的疼爱。

这点心思,便是有心遮掩,也在语调声气中难以掩饰的显露之处。

顾令月明白了这一点,忽然心痛断绝。。

她自来以为,相较于姬泽,玉真公主这个小姨是真正彻底真心疼爱自己的。可是直到今日,方发现这样的疼爱原来是有条件的。伤心之余亦生出一丝惶恐。对自己这般的疼爱的小姨都如此,那若长安旁人听了消息,又当如何呢?

“你也不必多想,”玉真公主见着顾令月这般,心中也生了怜惜之情,诚声劝道,“当年的事,虽然久远,但只要有心去查,总能查的水落石出的。咱们查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将那些个暗地的恶人捉出来狠狠报复回去,岂不是更爽快些?”

顾令月低头,声音像含了一个闷桃一般,“我知道的。事实真相自有公断,我从来没有担心过。”

玉真公主道,“你能这般想,就对了。”

悠悠道,“你母亲是我的胞姐,她一辈子慈悲待人,这样的人是该当遭遇好报,福泽子女的。咱们不能让她在身后令名遭损,你说,是吧?

顾令月对着玉真公主的目光,道,“您说的对。”

玉真公主浅浅一笑,“你能够想通了就好。”伸手抚摸顾令月的脸颊,含笑道,“好生生的,别一个人郁闷了。”

顾令月乖巧点头,“我知道了!”

瞧着天色不早,玉真公主起身欲离开,道,“小姨,我送您出去吧。”

玉真公主瞧着顾令月身上微微的萧瑟,眸中闪过一丝不忍之色,含笑道,“你身子弱,便在府中歇息不必相送,我自己走也就是了。”

顾令月目送玉真公主离开的背影,一个人坐在廊下,站立良久。

碧桐担忧顾令月,忧心唤道,“郡主,你没事吧?您好好的,不要吓我啊!”

顾令月回过头来,望着碧桐,微微一笑,“碧桐,是你啊!”

她道,“这长安城中,大多数人对我好,都是基于我是丹阳公主的女儿的前提,真正毫不相问只因着我自己的缘故对我好的,怕只有你一个吧!”

碧桐越发惊悚,“郡主,你没事吧。”

“我没事的。”

碧桐道,“郡主,奴婢脑子笨,你想开点。”

顾令月浅浅一笑,“你说的对,我是该想开了。”

“我本来想,这不过是一场闹剧,压住了当做没有发生过就好了。掩住耳朵,捂着眼睛,整个世界都和从前一样。如今瞧着这般,方才知道竟真的是圣人说的是对的,我自个儿错了。”眸光中露出凛冽之色,“既然想明白了,就该和这恶人斗一斗!”

晋昌坊顾宅,

“放肆。”顾鸣狠狠的责打了苏妍一个巴掌,“你这贱人,贱人,”指着苏妍的手指气的发抖,“谁给你的胆子,竟敢寻人诬陷留娘的身世?”

苏妍捂着通红巴掌的脸颊躺在地上,仰头望着顾鸣,“妾身不明白,妾身做了什么事情,竟让郎君发这么大的火?”

顾鸣气的发抖,“你还敢不承认?”

“那紫金长命锁我曾在你这儿见过。还感叹过机缘巧合,将此锁渊源转告于你。如今却由那不知哪儿冒出来的野女人拿在手中,借此诬告留娘,你还敢说,这事跟你没有丝毫干系?”

苏妍放下手掌,冷笑道,“原来郎君是为了这个啊!”

顾嘉辰听闻外间动静,从里屋的榻上跌下来,爬着到了外面,“阿爷不必责问娘亲,”她道,“是我求她做这事的。”

数月前那场责罚,虽勉强挣了一条性命来,一双腿却残了,身上更是留下无数的疤痕。性子愈发古怪,思及顾令月,眸中迸发出强烈的怨恨之意。“是我嫉恨顾令月,她害我落到如今这步田地,方求了阿娘替我出气方设下此计。”

顾鸣瞧着这对母女不知悔改,气的浑身发抖,“留娘再怎么也是我的嫡亲女儿。你们怎么敢,怎么敢用此事诬陷于她?”

苏妍捂着脸蛋扬眉道,“事情已经至此,郎君既然知道,又打算如何呢?”她的声音尖锐,指着顾嘉辰道,“您瞧瞧咱们的阿瑜,她本也是温柔可人,美丽大方的小娘子,因为顾令月落到这般天地,您说,我这个做娘的是否痛心?我想为了她报复顾令月,又有什么错?”

顾鸣没有想到苏妍有这一面,几乎退后一步,望着苏妍几乎不认识一般,“你。”

苏妍瞧着这个男人,悠悠一笑,“郎君,您是郡主的生父,大理寺到时候说不得会请你上堂。郎君想想怎生办才好。”

她蛊惑的声音在屋子里响起,“郎君该知道,郡主恨你,便算你替她证明了身世,她也不会感激你认你赡养你。如今你身边,日夜陪伴着的是我们母子三人。我和阿瑜虽然此次算计了郡主,但是锦奴是无辜的,他是咱们唯一的儿子,若是郎君狠心大义灭亲,要将妾身和阿瑜都送到大狱里去。儿子也会也因着有一个犯罪的生母抬不起头来。郎君,你就疼你那个嫡出女儿,让我们母子三人都为了一个顾令月陪葬。”

顾鸣气的浑身发抖,打了苏妍一个耳光,“你这贱妇。”

苏妍被打的摔倒在地,脸上出现了一道鲜红的痕迹。她重新爬到顾鸣面前,抱着顾鸣的臂膀,“郎君,若是此前您责骂,妾身也就认了。但如今事情已发,便是妾身后悔,也再没法挽回了。妾身微不足道,可若是这时候让人查到此事乃是妾身后面布置,妾身便必死无疑。您就瞧在阿瑜和锦奴的份上,救救我们吧。”

顾鸣苍凉道,“如何救你们?阿瑜和锦奴是我的孩子,可留娘也是我嫡嫡亲的女儿。”

顾嘉辰听闻顾鸣话语眼睛一亮,“您可以的。”望着顾鸣声音充满热切之情,“您是郡主的嫡亲父亲,只要您能表态,郡主并非您的女儿,大理寺定会重视您的意见。”

顾鸣怒瞪着顾嘉辰,目中露出杀意,“我顾鸣如今虽然落魄,当年却也曾是率数十万大周军民的将军,让我当众污蔑女儿并非亲生,这等事情,我绝做不出来。”

苏妍连忙道,“妾身不敢让郎君指认郡主非亲生,郎君若顾念妾身母子三人半分,在公堂之上只要模棱两可,言道不知道谁是您的女儿,就可以了。”

顾鸣闻言怔忡半响,颓然道,“便是这样又有什么用?真就是真,假就是假,便是我不出来指认,难道大理寺的官员就是吃干饭的,竟查不出事情始末么?”

“郎君尽管放心。”苏妍柔声道,“妾身知兹事体大,为筹谋此事下过大工夫,人证一一安排妥当,便是当年细节编的绝无破绽。如今公主已亡故,只要郎君您不出面指认,想来郡主就算是千张嘴巴,也辩解不开当年的事情去的。”

顾鸣闻言大怒,森森盯着苏妍,“留娘究竟得罪了你们什么,你们竟要这般陷她于死地。”

苏妍惊片刻,“郡主不会死的。”垂头道,“当初郡主走失之时年幼尚不记事,其后认亲随波逐流,并非主动冒认,本就是不知者无罪,且她乃是圣人看着长大,到底有一丝情分,身上又有和亲功劳。纵然事发性命得保总不是问题的。”

她落下泪来,“妾身身份卑微,带累一双子女,决不能和郡主相比。若是此事事发,便全完了。”她抬起头来,热切的望着顾鸣,

“所以,郎君,您只要保持沉默,咱们所有人都可以很好。可您若是说错了一句话,我们母子三人就万劫不复。您可怜可怜妾身吧!”

顾嘉辰收到苏妍的眼风,连忙上前,抱着顾鸣呜呜的哭起来,“阿爷,您就疼疼我和顾嘉礼,给我们留一条生路吧!”

母女二人哭声凄凉。

顾鸣瞧了瞧哭泣凄凉的妾室和长女,心中悲凉,立在屋中,一时之间竟是茫然,不知该当何去何从。

行人司中,

渤海郡公姬焰瞧着下面送上来的消息,冷笑,“撒下了大网,以为网住什么王八,没想到最后起来的竟是这么一条小鱼。”

春部司使柳春娘立在花厅之下,听闻此事内情始末,眸中闪过一丝鄙夷之意,“这顾鸣偏爱妾室子女,对昭国郡主少有疼爱之情。昭国郡主摊上这样一个阿爷,可真是可怜。”

姬焰眸中闪过一丝不屑之色,道,“若非舌灿生花之辈,如何能让那顾鸣冷落姑祖母,独宠一个妾室。也致使国公府削爵,明明有一个受尽宠爱的女儿,却依旧住在平民之中,没有升迁的指望。”他整理了卷宗,

“你在司中自守,本公要进宫去禀报圣人此事始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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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甘露殿中气氛肃穆。姬泽听闻姬焰禀了故顾氏内情,挑了挑眉, “朕以为幕后之人是何方人士, 倒没成想, 竟是!”原以为是哪方人士窥破了自己对顾令月的情意,特意抹黑拉扯于阿顾;到最终竟只是顾家妇孺之间怨愤报复。一时之间一时之间啼笑皆非,复又为顾令月觉得可怜, 摊上这样一个负心凉薄的生父, 当真是前世不修,今生悲凉。

复又问道, “如此,那块长命锁如何落到苏氏手中?”

姬焰拱手禀道,“早年那长命锁为昭国姑姑身边刁奴当出, 为一客商买去, 辗转带到北地, 落入贼首孙沛恩之手, 赠给了其私生子孙保儿。后来孙氏落败,孙保儿手中的长命锁流出, 辗转流离, 为苏氏偶然所见购回, 得知此锁与昭国姑姑的渊源, 方花费了大笔时间物力,安排了此事。”

姬泽低低冷笑,“朕虽素来怕丢份子不喜与妇孺计较,但他们既动了不该动的人, 免不了该付出代价。”

吩咐道,“继续盯着顾家,瞧瞧他们可有旁的动作。”

七月十日,真假郡主案数日之后第二次开堂。

众说纷纭。目光不免集中在顾婉娘提供的呈堂重要物证——神宗皇帝御赐金锁的真假之上。

银楼数位老手仔细查看,证实这名长命锁确然是江千重的手艺,道,“家师虽然已经过世,对自己经手的物品都是有烙印的。小人等都可鉴别,这块长命锁确实是出自家师手艺。”殿中监也命人查看了长命锁,“此锁出自御府,却为先帝赏赐旧物。”

一时之间,众人哗然,议论纷纷。当年,小郡主走失之时身上佩戴着这枚紫金长命锁。如今,这枚真正的长命锁由顾婉娘奉上,莫非,这位顾婉娘当真金枝玉叶?

周令德难以置信,“这不合常理。当年顾家上下仆役证明,郡主少时确然身边佩戴过一枚长命锁,只是被恶仆当去。梁阿监曾命人绘长命锁图样给郡主指认,郡主确实指认明确。”

顾婉娘冷笑,“我不知道昭国郡主为什么说的出这枚锁的模样。这般重要物证不过口述,比诸民女手中确确实实的证物,难道更为可信不成?”

一番话登时噎的周令德说不出话来。

白城一拍惊堂木喝道,“肃静。”

心中却一筹莫展。案子到了此处,登时进入僵局。若无法引入新的人证物证,竟是不能再审下去。

幕僚上前献策,“昭国郡主乃是原韩国公和丹阳公主之女,丹阳公主虽然去世,故韩国公却还在生,仅是贬为庶民而已。做父亲的总该知道谁才是自己的女儿,不若宣那顾鸣上堂一问。”

白城闻言精神一震,深许此言有理,便从签筒中抽出一根令签来,命人前往晋昌坊传唤顾鸣。

顾鸣一身玄衣沉默登上公堂,拱手道,“草民顾鸣拜见大理寺官。”

白城因着顾鸣乃是韩国康公顾伉子嗣,昭国郡主生父,曾经在对抗吐蕃战役中立下战功,白城对其有着一些尊重,声音和气, “顾郎君,今日大理寺审理真假郡主案,案情不能廓清,因你乃郡主生父,请你前来分辨。”

顾鸣恭敬拱手,“白寺正请问。”

白城开口道,“如今这位顾娘子持状上告大理寺,声称自己方是真正的郡主。郎君乃是郡主的生父,想来对谁是你的女儿定然清楚。请问郎君,真正的郡主究竟是哪一位?”

顾婉娘望着顾鸣,目光中闪过紧张之色。

顾鸣立在堂上,面色默默无闻。

丹阳公主,顾令月、苏妍、顾嘉辰、顾嘉礼苍白的脸庞先后在自己脑海中飘闪而过,许久之后,方才开口,“我不知道。”

堂下百姓“哗”的一声热闹起来。

“不知道?”

“自个的亲生女儿,这先韩国公居然说不知道。”

白城眸光之中闪过一丝愕然之色,“你是郡主生父,怎么会不知道。”

顾鸣心中痛楚,但刚刚开口之间,已经做了抉择,既然已经下定决心维护苏妍母子,开了口之后,之后的言语就顺畅起来,“我的女儿三岁时在延州走失,待到回到长安的时候已经十岁。中间七年未见,七年时光,小孩子身上发生的变化太大,只是妻子丹阳公主已然认下郡主是我二人女儿,我自然便信了公主,对郡主的身份毫无疑问。近日听闻这顾氏女入大理寺状告之事,大为惊讶,仔细回想当初三岁前女儿模样,与如今郡主及堂前这位小娘子对照,竟是不能确认。”

他眸光一红,“我愧为人父,致使亲女三娘丢失多年。如今知女身份未定,夜里思及,着实辗转难眠。大理寺明察秋毫,还请早日判公此案,也让我心中明白。”

一时之间,堂下百姓闻言心中莫名。论来,七年时间却是很长,顾公爷不能确认自己女儿是谁也不是没有可能的。可事到如今,竟连亲父顾鸣都无法确认究竟谁方是自己的女儿,这真郡主究竟是哪一个呢?”

永兴坊郡主府中,一阵风吹过,园中树木沙沙作响,蜜香拉起窗帘,轻声道,“郡主,起风了!”

良久,方听见顾令月应答的声音,“嗯!”

玉真公主府

玉真公主听闻了如今长安最热门的大案消息,挥手挥退从人,眉宇之间露出一片疲累之色。

李玄见着公主这般模样,不由心疼皱起眉头,“你这又何苦?”

“我虽不知此事底细,但也知当年丹阳公主认女自是经过多番确认,如何会有认错之事?事隔多年之后,此女仅凭一枚长命锁便前来认亲,也未免太儿戏了。”

玉真公主道,“我其实也没觉得此事真有猫腻。只是事情闹出来,心中总有一丝疑虑。”她道,“圣人对阿顾有些男女上的好感,我担忧他会为了这点情思,不由自主偏向阿顾,纵然当年当真另有一些隐情,也压下事情,当做什么都没有过。”

李玄闻言高高挑起眉头,“公主怎么会做如此想?”

“我虽如今供职翰林院做个闲臣,日常少见圣人,但观圣人素来行事,光风霁月,堂堂正正,昭国郡主真假事涉已故丹阳大长公主血脉,圣人乃盛世明君,想来绝不至于为了一丝儿女私情,做出这等事体来的!”

“你知道什么?”玉真公主略带一丝烦躁,“我姬氏皇族男子若动真情,便多半痴情至死,尤其如今圣人追求阿顾尚没有得手。”瞟了李玄一眼,略哼了一横,“一个男人能够为了热恋倾慕中的情人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没有人能够知道。我是阿姐的妹妹,总要多留个心眼。”

李玄暗暗摇头,抱着玉真公主,觉得玉真近段时间情绪起伏过大,有些奇异,皱起了眉头,“你想的实在太多了。”

“便昭国郡主当真非你阿姐血脉,圣人只需将其纳入后宫,许个高位妃嫔,比诸如今郡主之位也不差什么,又何必这般施为,失了宗室之心!”忽又自失一笑,“我也被公主你带到沟里去了。这事本就多半出于诬陷,昭国郡主本就是货真价实的皇室血脉,您想的本就是多余。”

玉真公主一笑,“也是”,

眉宇之间凝了一丝阴影,沉沉道,“阿顾这孩子,我是发自真心的喜欢,也希望她就是我嫡亲的外甥女。但事情未落定,就不能说死了!”

李玄闻言一哂,“只是,我瞧昭国郡主是个极聪慧敏感的孩子,你这般待她,她必定感受的到。怕定是会伤心了!”

玉真公主闻言怔忡,眉目之间闪过一丝不忍之色,最终下定决心,“就当我是小人之心吧。若日后事实证明一切都是子虚乌有,我自会诚心致歉,用尽心力百般补偿。但如今事情未定,便算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我也没法子如从前一样掏心贴肺的疼爱于她!”

长安城中渐渐兴起一道传闻,当年昭国郡主在顾家寄居度日之时,手中确实有一把长命锁,那把长命锁却并非是神宗御赐真物,乃是顾二郎为了寻着替身女婴混人耳目,特意寻了一家铁铺匠人,照着命锁实物打造出来。

太湖畔有一名铁匠,虽然瞎了一只眼睛,手艺炉火纯青,早年有人瞧着以一位形似顾二爷的男人上门,随即老铁头便打了一把紫色的锁。因着锁色泽别致,所以偶然窥见的邻居印象极深。

这老铁头形单影只,身边并无亲人朋友,又爱好饮酒,一年前夜中饮醉跌入太湖之中,溺毙而死。

虽则无人作证。只是这等传言迅速在长安城中流传广远。

大理寺中,白城皱眉紧锁,终于下定决心,入宫求见皇帝,恭敬跪下,禀道,“圣人,真假郡主之案,大理寺开堂两次,一应人证物证已经传召过。特意进宫请旨请昭国郡主亲自过府。特意进宫请旨。”

“白城,朕对你甚是失望。”姬泽唇角泛起一丝冷笑,“你过了两堂,就得出了个案情不明的结论,朕很是怀疑,你是否有足够的能力做稳这大理寺正的位置。”

白城闻言满面羞愧,跪伏在地上,“臣无能。”

“这件事拖了这么久,也该当有个了结。”姬泽肃声道,“传朕的旨意,命大理寺会同京兆尹、刑部共同审理此案,务必审查明白,让丹阳公主九泉之下得以瞑目。”

又道,“昭国郡主乃是皇室公主血脉,此案案情重大,当日公审之时,朕会亲自听审。”

昭国郡主府依旧静静的矗立在永兴坊之内,大理寺派遣的衙役进了府门,被引至山月阁,拜见郡主后,恭敬开口道,“一旬之后,定于在大理寺三司会审真假郡之主案,请昭国郡主届时到堂听审。”

顾令月怔忪片刻,挺直背脊回过神来,“知道了。——庭审当日,我会去的!”

衙役只觉昭国郡主风姿采采,不敢亵渎,尴尬道,“如此,请郡主庭审当日准时到堂,小人这就告退。”